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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株洲相遇一群读书种子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23-06-15 03:50:21 点击:

    秋意正浓、丹桂飘香的时节,湘中株洲迎来了全国各地的读书种子。我有幸应邀参加第十二届全国民间读书年会,看到了许多星散民间的读书报刊,了解了许多“版画珍珠”藏书票的知识,听闻了许多会场内外的书人书事,最主要的是结识了一大批藏书、爱书、著书、编书的师友,亲眼目睹旁观了他们的真我风采。清人龚自珍《投宋于庭》诗云:“游山五岳东道主,拥书百城南面王。万人丛中一握手,使我衣袖三年香。”株洲电视台记者采访时,我以此形容参加活动的感受,现在想来,真是再贴切不过。

    文洁若

    株洲年会原本邀请了钟叔河先生,就是那位因编辑《走向世界丛书》而影响一代人的岳麓书社前总编辑。我虽与他两地相隔不远,但因为各种原因缘悭一面。据说这次他答应要来参会,但家人考虑他年事已高,身体状况欠佳,说什么也不让他来。我有些失望,盘算冬天去长沙时,一定要去念楼拜望他。

    长沙钟先生没来,北京文先生来了,这让我们心里感到些许欣慰,否则总是觉得没有一个家长似的。文洁若先生八十八岁了,穿着一件薄薄的红毛衣,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了许多。她出身于一个文化世家,祖父是前清进士,父亲是民国外交官。很小的时候,她就被送去日本念书,英文学得也比那些金发碧眼的同学好,大学读的是清华外文系英文专业,此后一直在三联书店、人民文学出版社供职,是一位著名日本文学研究专家和翻译家。我家晴好居书斋收藏的井上靖、川端康成、水上勉、三岛由纪夫等人的著作,上面的译者赫然写着她的名字,所以见了文先生,我们这些晚辈后学无不肃然起敬。

    文先生颤颤巍巍地被扶上台讲话,声音宏亮,底气蛮足。讲完一番场面上的话之后,突然话锋一转,谈到了最近习近平总书记在北京主持召开的文艺座谈会,说:“这次座谈会开得非常好,非常成功,几个小时里,没有一个人走动,也没有听到一声咳嗽,大家全都聚精会神地在听,在记,我真为我们伟大的祖国和伟大的时代感到高兴和自豪。”

    会议中场休息的时候,许多人围着文先生,请她在她的和萧乾先生的著作上签名留念。山东自牧递给我一本《一生的情缘》,文先生怀人忆往之作。看着她一笔一划地写上我的名字,留下她的名字,我心里忽然有些怪不落忍的,真是难为老人家了。这本书我要好好保存,它也是我这次会上唯一要求得到的签名本。我对文先生说:“待读完这本书,我要写一个读后感。”她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好,好,好,你过来,我们合张影。”

    陈子善

    普天之下的读书人,谁不知道陈子善?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著名教授,曾参加《鲁迅全集》的注释工作,后来在周作人、郁达夫、梁实秋、台静农、叶灵凤、张爱玲等现代重要作家作品的发掘、整理和研究上做出了重要贡献。

    我知道陈先生的大名,是从读张爱玲开始的。他的文字典雅多情,妙趣横生,学术考据相当扎实,但又没有那种古板学人的正襟危坐,读起来有一种行云流水的惬意。曾有一本他的《说不尽的张爱玲》,后来有一个“张迷”非要不可,无奈只得从了她。另有一本《迪昔辰光格上海》,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推出的“城市文化丛书”之一种,不知道总共出了几本,我从当当网订购了七本,作者有来株洲参会的王稼句(《三生花草梦苏州》)、罗文华(《七十二沽花共水》)。《长沙沙水水无沙》是彭国梁赠送的,扉页签着独特的彭体字。这套书的设计装帧之独特,仅用“古色古香”四个字不足以形容其美。此外,我家书斋还藏有陈著《素描》《这些人,这些书:在文学史的视野下》。

    有一种毛尖,是著名茶叶品种,譬如黄山毛尖、信阳毛尖、南岳毛尖。有一个毛尖,是华东师范大学著名女教授,也是沪上一个有名的专栏作者。她的野性旷逸文字中,经常出现一个人的名字,就是陈子善,看得出她对陈先生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我与陈先生有过短信往来,此外再无其他。二十四日早晨,在株洲市规划展览馆前旧书摊边初次晤面,我首先向他做了自我介绍,他居然说了一句“久仰,久仰”,我差点笑出声来。想起第一次在衡阳湘江边见到余秋雨先生,他也是这么说的,上海人太会说话了。

    陈先生是本次活动的灵魂人物,也是会议的总主持。他的右脸颊因为发炎,贴了一块护疮贴,居然与肤色比较融合。他说原定要去厦门参加一个鲁迅先生的学术会议,因株洲方面坚执而来,在馆外淘到了一本关于鲁迅先生的图书,连称“不虚此行”。

    毕竟是胸有大学问、见过大世面的人物,陈先生用一口上海普通话插科打诨,左右逢源,将会场气氛调节得非常好,夸张的肢体语言也运用得恰到好处。尤其是在最后商讨明年读书年会举办地点,面对天津王振良和内蒙古张阿泉的两虎相争,他提议二次举手表决解决难题,将人生智慧发挥得无懈可击。这是我参加无数次会议中感觉最和谐最轻松的一次。想起陈先生毛发稀疏的聪明脑壳在射灯下晃动,然后颇有风度地两手一摊,口吐莲花,我就忍不住会心一笑,点一个赞!

    聂鑫森

    听说我来株洲开会准备上他家拜访,他说马上赶来天台山庄相会。不到廿分钟,名满天下的聂鑫森先生就巍然矗立在我们的面前,让拟向他求字的山东自牧、王展又惊又喜。

    有人称他“聂老夫子”,也有人称他“三耳先生”,是不是我第一个尊称他“聂公”的呢?我从来没有问过他,也不需要问,他的确当得起这两个字。

    大约三十年前,我尚在西宁湟水河畔青海师范大学求学,就已经读到了署名聂鑫森的诗集《地面和地底的开拓》,那是湖南人民出版社一九八三年出版的“袖珍诗丛第一辑:青年诗辑”,包括叶延滨、杨牧、周涛、章德益、梅绍静、高伐林、骆晓戈等十余人,神州大地一时俊彦尽入彀中。其时他尚是株洲木材厂的一个工人,凭藉这本薄薄的异型三十二开书,跻身于中央文讲所(即后来的鲁迅文学院)第六期学员行列,坚定地开始了一个文化名人的道路。

    可能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这本诗集的名字有着多么强烈的隐喻和象征意味。事实上,他不仅是从地面和地底两个方向开拓,而是海陆空、全方位、立体化、四面八方、八方四面地写作,好像没有他不能写的题材,没有他不知道的知识,逮着什么写什么,写了什么就成了那个方面的专家。第二本是短篇小说集《太平洋乐队的最后一次演奏》,后来竟然写了几百篇小说,长中短篇齐上,结集出版三四十部,犹以湘潭古城生活为素材的短篇小说广为称道,竟至于被封为“中国的短篇小说之王”。

    知道《红楼梦》吧?好,听他给你谈谈《红楼梦性爱揭秘》如何?知道老节令、老玩意、老行当、老房子、老画题吗?好,听他每一个话题给你谈上三天三夜如何?知道中国古建筑、百家姓吗?好,听他给你侃侃《触摸古建筑》及《陈姓》《李姓》《王姓》诸姓渊源好吗?知道中国文人画吗?好,听他给你“咬文嚼画”说说《一个作家的品画笔记》好吗?记得今夏在湘潭前往白石铺的路上,导游喋喋不休地向湖南作家书画院的同志们介绍齐白石大师,我和《湖南书画》总编辑碧云都快要笑疯了:这湘潭砣砣妹子可不是找死么?车上坐着闭目养神的聂鑫森先生,他是专门研究乡贤白石老人红花墨叶的啊!

    去年三月六日,天气晴好。我和衡阳两个朋友驱车到了株洲市王塔冲康和山庄,第一次登门拜望聂公。我带去历年所购十几本聂著,请他一一签名。茶几上有山西名作欣赏杂志社编印的《文人气质风雅别册》,聂公“点染东篱”,构图简洁、明快、古拙、逸趣,寥寥数笔,色墨兼施,率意天然。尤其是题画诗特别有味,仅举一例默念,即可齿留余香:“乡梦竹溪水,拥书翡翠城。朝杖逢端午,花荫衬丽庭。晚晴吟百岁,屈赋佐千尊。菖艾香盈手,随风赠比邻。”聂公推崇前辈汪曾祺先生是一个才子型文人,而我等只配当作家、诗人。放眼当今中国作家群,又有几个能像聂公这样诗文书画兼擅的呢?

    闲话少扯。单说这次株州读书年会,聂公被推选作为湖南读书人的代表发言。他用一口抑扬顿挫的湘中普通话,诚挚欢迎“八方书友聚株洲”,其意诚,其情真,其文古,其辞美,现场先是一片肃静,末了掌声如雷。上海陈子善先生赞叹道:“天下第一等雅事是读书,第二等雅事便是听聂先生讲话。”

    倪建明

    伫留年会会场外的走廊,欣赏一枚枚各地名家设计印制的藏书票,可算是大开了眼界。以前虽然有人赠送藏书票,甚至有人送过木刻原板让我收藏,但我对此道所知并不多。没有想到,株洲年会上一下子认识了两位藏书票大家,真的有些喜出望外。

    十月二十五日上午,在茶陵洣江书院,见一位个子高高、风神潇洒的白发长者,手里拿着一个相机,很专业地对着那些仿古建筑拍个不停。心念一动,向连续参加十二届年会的自牧打听,原来是安徽倪建明先生,著名版画家,本届年会唯一的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也是中国美协藏书票研究会理事。

    下午在炎帝陵午门前,倪先生突然问我是否认识常宁市美协秘书长周福明。常宁市是衡阳市下辖的一个县级市,常宁版画全国有名,那些版画家我大都熟悉。他告诉我周福明在微博上看到他来湖南了,准备赶到株洲接他去常宁指导水印版画创作。晚饭后回到宾馆,与周福明会合,商谈之间,倪先生送给我一枚藏书票,一版水印版画邮票。又给我两本版画画册,一本是他近年创作的《雕刻水墨》,徽派水印版画集。另一本《小岗村人》,二○○七年至二○○九年总共十七个月,他用现实主义的表现手法,刻印“中国改革第一村”的系列农民形象,那种憨厚淳朴,平静中的无奈,温暖而舒心的微笑,深深地打动了我。法国著名艺术品收藏家皮埃尔·凯伦(Pierre Karen)称他为“一位有创造性的艺术家”,同时透露,倪先生二十五年前创作的纸版画,日本东京一位收藏家以高于当时近四十倍的价格,有选择地送进美术馆收藏———“只有优秀的艺术家作品才可能有所期待的归宿”。

    藏书票是一种西欧舶舶品,但倪先生成功地将中国传统文化元素与西方藏书票形式结合起来,在文化内涵、题材选择、艺术语言等方面大胆探索创新,形成了“中国倪氏风格”,每年都要应邀到英国、法国、德国等地转悠一圈。他告诉我,曾在二○○五年出版过一本藏书票专集《文化印象》,运用版画创作常见的技法制作藏书票,刻印了一百五十八幅作品,二十一个专题,每个专题都配注了创作手记。装帧采取全手工精装、毛边本形式限量制作编号珍藏本,其中特装编号毛边本一百册(粘贴藏书票原作)、精装编号毛边本一千一百册。朝华出版社作为礼品书推出,参加法兰克福国际书展。二○○六年,时任国家主席胡锦涛出访美国,将之作为国礼赠送耶鲁大学图书馆。出版社最初拟定价千元,多方协商后定价三百九十九元,就这样也把倪先生吓了一跳———天哪!这么贵的书可卖给谁啊?几年过去了,他自己想找到这本书都很难了,年前跑到出版社打听,出版社也说早就没货了。到孔夫子旧书网搜寻,乖乖,作者签名本二千九百元!

    翌日,倪先生应邀去常宁市指导水印版画创作,乘坐我的车到了雁城衡阳。正午时分,在湘江、蒸水、耒水三江汇流的石鼓书院,我陪同他转悠了许久。问他缘何参加民间读书年会,他说主要想见识一下这些读书种子,了解作家、翻译家、出版家喜欢什么样的藏书票。然后告诉我,准备刻印一套石鼓书院的藏书票,同时创作一两幅水印版画———因为石鼓书院是中国古代第一所私人书院,比长沙岳麓书院还要早建一百七十年!

    自牧和王展

    十月二十一日晚上,山东自牧(邓基平)来电话说,已经到了长沙,想到南岳衡山玩,问我有没有时间作陪。我说不管有没有时间,都得陪,必须陪。

    我与自牧素昧平生,只知道他是全国有名的《日记杂志》主编,得到过他的赠书,我亦回赠拙著《天下好人》《铁血之剑》《冷湖那个地方》,但没有文字交往。倒是向他推荐了湖南日报记者虢筱非的赴疆日记,感觉写得不赖,至于发不发表那是他们的事。

    翌日下午,提早赶到南岳,接到自牧、张阿玉伉俪,还有《当代散文》主编王展,先每人递上一个湖南大蜜桔,再安排入住银苑宾馆。陪同游览南岳大庙,观赏书法碑林,发现两位山东好汉对于那些书法家如数家珍。再游万寿大鼎,到齐白石长房曾孙女齐燕君家小坐一会,看他们忙着合影留念。

    晚饭由南岳朋友安排接待,湖南酒鬼年份酒,微醺刚好,自牧提出给我们留下一点墨宝。到禅心阁铺开宣纸,王学仲的入室弟子自牧挥舞羊毫,一气写了二十几幅,给我四幅,加上带来两幅,总计六幅。得意之作柳宗元诗句“欸乃一声山水绿”,觉得还不过瘾,又写一幅,仍然很好。自牧送我一本《日记杂志》第五十八卷,一本自著《淡庐序跋》,方知他是一个序跋写作高手。王展给我一本《泺源》创刊号,说是与自牧等人策划年余,早几天才出的,可谓中国目前最年轻的民刊。细翻之后,得知泺源就是泺水之源,源头就是闻名天下的济南趵突泉。《泺源》无论开本、纸张、印刷,还是文字、图片,都是相当OK。

    翌日早起,统一乘坐旅游巴士上山。随手发了一张秋天的风景到微信,马上有人点赞提醒:“南岳各入口三百六十度全方位高清摄像头,如带别人的老公老婆可就得小心了。”半途停靠忠烈祠,这是我国大陆唯一纪念抗日阵亡将士的大型烈士陵园,仿照南京中山陵而建。享堂中门上有蒋介石题写的“忠烈祠”牌匾,但“烈”字中的“歹”字少了一点,据说是蒋有意所为,希望抗日将士少牺牲一点,再就是烈士怎么能与“歹”字挂钩呢?里面供奉着二三十位将军神位,其中张自忠、赵登禹等几位是山东籍,自牧、王展的神色庄严肃穆,一一拍照留念。我打算主编出版《衡岳湘水》这个选本后,再出一个南岳衡山的选本,请他俩也写一写这座五岳独秀的名山。

    到半山亭换车,乘坐索道到达南天门。从南天门走路到祝融峰,大约四五公里,全是上坡,走石蹬腿脚非常吃力,走公路则相对轻快些。祝融峰海拔一千三百多米,高耸云霄,雄峙南天,是南岳衡山七十二峰的主峰和最高峰,“祝融峰之高”与“水帘洞之奇、藏经殿之秀、方广寺之深”,千百年来被誉为“南岳四绝”。

    王展身高个大,又最年轻,走路则气喘吁吁,显见平时缺乏锻炼。到了“祝融峰”巨石跟前,他再也不愿意上那二百米之遥的祝融殿,任凭我等怎么拉怎么劝,说不上去就不上去。张大姐患有腰椎间盘突出症,先是在南天门坐轿子到上封寺,之后坚持走上祝融峰顶,一览南天风光,直呼“太好了太美了”。回头再问王展为何功亏一篑,他说只要到了跟前就行了,心到了人也就到了,还可以留待下次再来。我说:“四两的鸭子半斤的嘴。”众皆拊掌大笑。

    南岳中波发射台副台长、湖南诗人张沐兴人在衡阳城里,听说我到了山上,安排我们在晨曦宾馆中餐,四菜一汤,喝点啤酒,有滋有味。与自牧聊起日记之事,我告诉他坚持写日记多年,去年写了近四十万字,今年大约二十多万字,自牧听了直咋舌。

    下午三点之前,赶到株洲天台山庄报到。进了大堂,只见一个人拿着手机,操着一口吴侬软语,边走边呜哩哇拉,不是董宁文又是谁?

    董宁文

    民国时期文人们爱说“我的朋友胡适之”,相信再过一些年,中国的读书人也会说“我的朋友董宁文”。

    董宁文个子中等,身材结实,长着一颗圆圆的大脑袋,里面装的都是书啊!他显得比实际年龄稍大些,头发梢灰白,与人说话时若有所思,其实是在秤量对方的前世今生,这是经历过许多世事的人通常会有的神态。两个衣袖总是捋得很高,仿佛随时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显见这是一个具有很强行动力的人。

    本届民间读书年会的主题为“当下民间读书刊物的生存状态”,正与董宁文大有干系。我曾有幸获得他惠寄的几期《开卷》,一个印张,单色印刷,在色彩缤纷的时代显得格外沉着醒目。《开卷》二○○○年四月创刊,集结了国内一批文化老人和青年学者、作家,像杨绛、施蛰存、金克木、来新夏、钟叔河、韩羽、陈辽、陈子善、刘震云、龚明德、苏童、池莉等都是它的作者。《开卷》在全国读书界具有标杆意义,董宁文与出资人蔡玉洗藉此在南京举办首届民间读书报刊研讨会,时为二○○三年,地点在南京凤凰台饭店。后来因为参会人越来越多,不再局限办刊人,也有读书人参加年会,到江西进贤举办第五届时改叫民间读书年会。本届年会实际人数超过百人,株洲市委副书记阳卫国致辞时用了“之最”二字。

    开卷有益,《开卷》成就了董宁文。董宁文从这本民刊出发,策划关于读书文化的书籍,包括开卷文丛、开卷书坊等,而且都是由全国比较有名的出版社推出,形成了全民阅读活动的一个组成部分,“开卷书香”弥漫大江南北长城内外。董宁文曾说:“我业余编了一百多本书,亲自编的有四五十本。我全是自己一个人搞,一个人就像一个出版社。我的娱乐活动少,天天乐此不疲。”

    去年三月十日,采摘第一班明前新茶的那天,长沙彭国梁来到衡阳,送我一本《书虫日记二集》,我才晓得做一个纯粹的书虫原来还有这么多的快乐。后来又送给我三集、四集,初集他自己都没有了,我从孔夫子旧书网上找到的。其时我家书斋已经有了蔡玉洗主编的“凤凰台丛书”,彭国梁告诉我董宁文参与了它们的全部编辑,首印量都是八千册,像这种小众读物已经很难得了。其中《我的书房》出版后迅速售罄,又加印六千册,许多人都是看了这本书后按图索骥装修书房。

    今年夏天,董宁文得天津民刊《问津》主编王振良之助,邀请杨秋平总策划,在人民日报出版社做了一套小精装《问津文库·开卷闲书坊》,计有《尺素趣》(唐吟方)《清谷书荫》(子张)《壹壹集》(许宏泉)《萍水生风》(白水、老五)《书装零墨》(金小明)《开卷闲话序跋集》(子聪)六本。微信上说:“有需签名本的书友可发短信给我确认。”我加入其中,同时订购了一套“开卷书坊”第三辑,计币五百元。董宁文把书做成了艺术品,这一点比出版社那些爷们强。

    参加本届年会的人员中,中国作协会员有文洁若、陈子善、聂鑫森、王稼句、杨栋、李城外、安武林、曾纪鑫、周立民、张阿泉以及在下,大约就是这十一人。另有七个全国首届“书香之家”,包括苏州王稼句、兴化姜晓铭、天津王振良、罗文华、成都朱晓剑、株洲舒凡以及衡阳甘某。我惊奇地发现,董宁文不在二者之列,这是什么原因呢?

    张阿泉

    张阿泉将《书读长城外》送给我的时候,我并没有想到要写他。三天后,在微信上看到《谭桃花采访记》,我突然对这个昔日同行感兴趣了。短短的六百多字,就是我们通常要求记者报道新闻的字数,但他的确把一个炎帝陵农妇写活了,极强的现场感仿若画家写生、摄影家拍照,见出了这个内蒙古电视台首席编导确实有两把刷子。

    兹摘录其中一节以飨读者诸君:“本拟再采访她几句,但因已落队,小导游在旁边催得紧,于是匆匆选购了谭桃花的一袋小红辣椒(每袋售十元),给了她五十元让她找钱,见她极贪婪地把钱捏到手里,不忙于找钱,又从篮子中拿出其他东西一个劲儿地推荐我买,立刻遭到了小导游的训斥。待她用颤颤巍巍的手找出四个五块、两个十块之后,我在转身离去之际又把这些零钱送给了她,她表情惊愕,连声说了一串儿‘好人好报’之类的话。为她拍照时,她竟下意识地迅速调整了一下装束,努力让自己显得漂亮一些,还露出了一丝羞涩的笑容。”

    曾就读于蜀中的张阿泉,偏居塞外呼和浩特,风沙依然没有抹去他酷似南方人的清秀,镜片后面的眼睛透出一种机灵与聪颖,还有能够让人感觉得到的善良与诚恳。一头长过耳际的浓密黑发,使他看上去有些男生女相,像一个地下摇滚工作者。许多人都知道“慢慢走,欣赏啊”,唯有他写出了《慢慢读,欣赏啊》这本书。撇开央视白岩松不说,在我所结识的电视人中,他的文字功夫可能是最好的几个之一,具有一种鲜活跳跃的魅力。近日重读民国时期“湘西王”陈渠珍的《艽野尘梦》,盖以纪实之笔娓娓道来,虽只一万余字,细品却时有字字珠玑之叹。张阿泉的文字也当得起这个的评。

    在株洲期间,张阿泉每晚都要到湘江边的旧书摊上去淘书,进而与当地书商结成朋友,跟进到书商们的实体店里“深淘”,像在包谷地搜玉米一样,几乎把株洲的旧书店扫了一个遍。有一个姓曾的书商,带着货到天台山庄张阿泉房间搞直销,卖掉了一大摞“文革”时期的珍稀画册。另一位姓郭的书商不甘示弱,骑着摩托车追到另一家旧书店,把《韶山志》《毛主席纪念堂》《哲理木版画》硬是推销给了张阿泉。短短三天时间,他收获了五大包旧书,最后发物流拖走。

    株洲年会之后,张阿泉去了长沙八一路星星书店,这是我们湖湘读书人的一个接头地点。每回去长沙,我都宁愿少吃一点少花一点,要在那里购上几本书,否则觉得对不起胡老板。胡老板有书卷气,又会说话,生意做得那可真叫一个好。微信上看到胡说:“张老师送我他自己写的书,毛边本,忙完一天的事,戴上(按:应是拿着)把小刀,一边读,一边裁,优雅而美丽的享受呀!”

    不惟如此,店员小李子也写了一篇微信文字,记述张阿泉的星星书店之行,文笔不错,果断转起:“来自内蒙古电视台名编导兼作家张老师,送我亲笔签名的毛边本自著,很想马上一睹为快,可惜很晚了。昨天在书店相识到今天晚上对胡姐的采访中,张老师口若悬河、幽默风趣,真心感佩知识修养人身心的力量。张老师的脚步踏遍全球各地,告诉我们说‘人生最好的博导就是书籍与大地,书是无尽的,大自然是无穷的’。张老师购书的样子真的是豪情万丈,如同‘秋风扫落叶’般痛快淋漓。胡姐和我花了一上午时间,把昨天张老师花整整一天时间挑出的宝贝,打包、填单、发货,共计五大包,两百公斤以上!看到这一大堆货不免在想,自己的那点儿阅读量算得了什么呢?”

    除了这家书店,张阿泉还到长沙解放西路三家半地下旧书店、河西麓山书店淘书,又淘到七大包旧书。他的这次湘中之旅几乎就是淘书之旅,共淘到十七包六百多本旧书,堪称书运亨通。一个职业电视人爱书如此,并能把书香有机融汇于采访做工乃至自然大化,亦不免令人感慨良多。

    湘女多情,读了书的湘女更多情,读了张阿泉书的湘女尤其多情。好在我等离这些书店地理距离稍近,淘书访友自然便捷,而远在“蒙古大营”的超级书虫张阿泉,大多数时间只能“明月千里寄相思”了。

    崔文川

    唐代贞元三年(787),十六岁的白居易来到京都长安,带着自己的诗稿拜会著作郎顾况。顾况看到诗稿上“白居易”三字,叹息道:“长安米贵,居大不易。”等到翻看诗稿,首篇即是《赋得古原草送别》:“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当即连声叫好,说:“文采如此,住下去又有什么难的呢?”嗣后四处为之延誉,白居易的诗名就这样传开了。

    这则历代文人谈之眉飞色舞的逸闻,让我想起与会的另一位藏书票设计家崔文川。他当年在晋中忻州啸傲一方,后来辗转到了西安,也是被人夸赞挽留,开了一家文川书坊,手绘加电脑,致力于宣传推介中国藏书票。文川与四方来雁交接甚广,人们都忽略了他的崔姓,“文川”“文川”地叫得亲热。

    崔文川长着一张标准的中国脸,头发中分,鼻梁笔挺,上面夹着一副眼镜,显得很有文化含量而又沉静如石,恂恂有儒者相。他给自己设计的LOGO,就是坐在两本精装书上的自己,这幅速写生动传神,让人过目难忘。

    崔文川给所有与会者的见面礼,就是一枚精美的年会纪念藏书票,上面是碧蓝的天宇,下面是金色的茶陵洣江书院大讲堂。它只印了两百枚,我拿到的是第一百七十四号。还有一本三秦出版社出版的“长安笺谱”,影印花间仕女林下高士,颇堪玩味,使人立即想到唐代薛涛笺谱。《长安笺谱小引》文词雅驯,格调高古,不妨摘引于后:“因与丹青妙手相得,集画满屋,夜思日览,遂起意效法先贤,以现代工艺,制谱以笺,引之斋号,配以图画,作笺纸百札,因地称名,号为长安笺谱。笺纸兼得书画之妙,取义高雅,又入时眸,为众所喜,风评甚佳。此不啻为今日长安一椿风雅事,实可喜哉。”

    “美丽的纸上宝石”,这是崔文川给藏书票一个新的定义。在此之前,他却是以火花出名,先是收藏,搞了个展览,再是策划设计出品艺术火花,居然与五十多个国家和地区的近百位收藏家建立了联系,与国内百余家火柴厂皆有来往,与人编印了一本《亚洲火花》杂志,这就算玩大了。

    二○一三年,我策展举办“诗文风流·翰墨飘香———中国作家书画作品展”,海内外有三百二十七位著名作家参展,征集作品六百余幅,涉及地区之广,人数之多,阵容之强,规模之大,均为历次中国作家书画作品展所未见。出版的同名画册以其设计之精,装帧之美,品位之高,受到了人们的高度赞赏。崔文川见过之后,心生欢喜,叫我赠送一本以供参考。我俩住在隔壁,送书给他甫一返回房间,他又踅进来了,送给我一本“长安笺谱”,外套与会议所赠稍有不同。另外还有一枚藏书票,拓印着士林钦敬的民国范儿胡适之先生。

    崔文川现在的名头是中国美协藏书票艺委会委员,陕西省藏书票研究会副会长兼秘书长,《东方藏书票》执行主编,《艺文志》丛编艺术总监。

    二十六日早餐后道别,崔文川对我说:“你西安的朋友多,来了可一定要到我的书坊坐一坐,喝杯茶。”我点点头:“一定!我记得文川书坊的地址:西安北关正街邮政大厦701室。”

    阿滢

    山东阿滢真名郭伟,脸盘大大的,身材肥肥的,笑容却像婴儿一般甜美,对人十分友好。因为行动不便,夫人随行。文洁若先生刚到株洲,见面就说:“阿滢你不漂亮,怎么娶了这么漂亮的夫人?你有本事呀!有才!有才!”

    阿滢这个名字,最先是在长沙彭国梁《书虫日记》中看到,当时以为是一个女性,后来才知道名字误人。通过东莞《悦读时代》主编徐玉福,我得到了他的电话,并开通了微信联系。不久,他遵嘱给我寄来《泰山书院》(第二卷)及《秋缘斋书事》(五编),题写“读古今书交天下士”。

    这次株洲年会,他带来一摞画册《秋缘墨彩》,分赠参会师友。细翻之下,才知这是他今年五十大寿志喜之集,内中收录全国各地师友、名家所贻诗词书画,有我熟悉的流沙河、苗得雨、弘征、韩石山、徐雁诸公,也有已经作古的车辐、黄裳、来新夏、牛汉、萧金鉴前辈,真可谓群贤毕至,少长咸集,亦可见阿滢的交往之广和人脉之深。他在天涯的秋缘斋博客访问量将要突破五百万,谁说咱们中国人不读书了?

    年会时间拢共两天,我也没有来得及与阿滢细聊,只看到《株洲日报》记者对他的访谈,他是这样说的:“全国民间读书年会已经连续开了十二届,很不容易。现在很多书友都对每年一度的读书年会非常向往,都希望能够参加年会,与旧雨新知见面交流。每次会议结束后,大家都盼着有人发布年会信息,这也说明年会很为爱书人所看重,希望能够得到精神上更大的支持。记得二○○五年在北京召开的第三届读书年会上,南京大学徐雁教授曾有一个建议,他说一年一度的读书年会,都要有一项合作项目,当再次坐到一起来研讨时,合作已经完成,在这种机制下,读书年会才具有建设性和前瞻性。今天我又想起了这个话题,希望能够引起大家的重视。”

    阿滢现居东岳泰山以南的新泰市,在那儿“目送归鸿,手挥五弦”,过着别人歆羡的神仙眷侣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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