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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样文心,两副笔墨,——略论陈才生的文学创作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23-06-07 13:20:53 点击:

    姬学友

    近日,河南文艺出版社隆重推出陈才生教授的文学自选集《自在文录》(包括散文集《太行漫笔》和小说集《林虑纪事》)两卷,全书约60万字,这是作者数十年来文学创作的结晶。珠玉在前,清心展卷,任谁都会由衷感佩并爱不释手的。作为与作者相识相交近四十年的老同事、好朋友,我觉得必须写点什么,才能聊表我的祝贺祝福之情。

    事实上,在获赠《自在文录》的第一时间,我就连缀了一篇不成系统的短文,发表在“安阳文化大讲堂”的公众号上。因为《自在文录》中的不少篇目,我已经陆陆续续在微信群或朋友圈先睹为快了,而且拜读之后差不多都进行了同步转发。转发的时候,若有所感,往往还会写一点零星的随性的评点或议论附上。这些未必中肯的只言片语或闲言碎语,因为是在微信上写的,故称之为微语。也就是说,我是将近三、四年来所写的这些微语尽量检出,不分题材,不论长短,以时间为序自然罗列成文的,一方面是写作的第一手材料,另一方面,也是在尝试一种相对灵活的评论文体。对此形式,洹上友人多有鼓励,公号编者甚至说,您这形式倒是别致:一路相伴的感觉,好友应有的模样。这句半调侃式的话,非常到位地说中了我与作者的交情和友情,以及写作本文的心理动因。

    我首先想说的是,才生兄的文学创作,是他近40年学院派人生的另一个具象呈现和精神旅程。十多年前,作为文学院教师代表,他在一次全校性的中层干部和教授会上发言,郑重建议学校为和自己情况类似的一批没有任何职务加持、一心读书、教书、写书的“纯教授”们提供必要的教学和科研条件,这引起了与会者的强烈反响。“纯教授”一词,恰如其分地定位了他的学院派人生的轨迹和志业。近40年来,才生兄始终是围绕着“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来度送他的宁静而致远的学者生涯的,“纯教授”之道,一以贯之。一个中心,指的是教学工作,这是二本院校教师的本职和主业;
    两个基本点,一是学术研究,这是辅业;
    二是文学工作,这是专长。在这类院校中,主业之余,再耗神费力做一点辅业,以完成专业职务的晋升,是教师的常态。于常态之外,摒弃功利之心,全为兴趣爱好,去心无挂碍地发展个人专长,而且发展得很好,这样的教师,可以说凤毛麟角,才生兄就属于我说的这凤毛麟角中的佼佼者。对于才生兄来说,教学工作始终统摄着他的学术研究和文学工作,学术研究和文学工作又强力支撑着他的教学工作,如此三位一体,相得益彰,汇聚成了他的学院派人生的主轴。

    教学工作。从专科到本科,才生兄教的专业主干课一直是写作,开设的选修课是美学、李敖研究和毕业论文撰写等。我认为,才生兄最大也是最令人激赏的教学成果,不是圆满完成了所谓的教学工作量,不是业绩点达到了硬性规定的某种标准,而是为各行各业特别是教育和文学领域培养了一大批可堪再造的优秀人才,他们中,不乏大学教授、教学名师以及优秀的作家和诗人,像周艳丽、李新华、孙利民等就都是的。

    学术研究。限于篇幅,这里仅介绍几部代表性的论著,以见全豹。早在1993年,刚刚而立之年的才生兄就出版了他的第一部学术专著《缪斯钟情的女儿们》,这是一部探讨女性写作成才之路和美学追求的新颖独到的研究力作。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才生兄也是安阳师范学院(原安阳师范专科学校)中文系青年教师中最早出版学术专著的一位,其中自然有合作者周艳丽女士的不可或缺的睿见和贡献。至今我都认为,才生兄此举至少为像我这样的学术意识懵懂的文学院青年教师开了一个好头。与有荣焉的是,蒙才生兄信任,我成了这部著作的最初拜读者和校对者之一,还为才生兄介绍了更为年轻但早已崭露头角的著名书法家刘颜涛兄设计封面。才生兄用功最勤、开拓最多的学术业绩,当属他的李敖研究系列成果,尤以洋洋70万言的《李敖评传》(上、下)为业界瞩目。我曾从作者的“序言”和“后记”中发现了两个关键性的语词:“别有用心”和“严肃”。我想,用“一部‘别有用心’的严肃的学术传记”来描述这部巨著的内质,大体是符合作者积15年之心血,在课堂上讲授李敖、在学术上研究李敖的劳作实际的。因了他的多年劳作,2005年9月21日,当李敖开始对内地进行为期12天的文化访问和交流时,新浪网还同步特邀才生兄做客新浪,与网友畅聊李敖及其文化思想。这当然是对才生兄在李敖研究领域所取得的学术成就的一种认可。所以,《李敖评传》之与作者,已不是单纯意义上的十年磨一剑了,这里面承载着他15年来的思考和追求,体现了他甘苦自知的磨剑心得。字里行间反映了他的这份执着和坚守,更反映了他对李敖这个人的个性和言行的丰富性、独异性的同情之理解、理解之欣赏。难能可贵的是,作者并未让这种“同情之理解、理解之欣赏”左右自己的判断和结论,而是以大量令人信服的第一手资料作依据,从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的各种现象和话题中,披沙拣金,去伪存真,为读者呈现出一个多面多变、愤世玩世的复杂李敖来。这正是《李敖评传》的根本价值和意义所在。虽然此前已经出版了十余种李敖的传记和评传,但是,才生兄这部在前人研究基础上“有所前进,有所增添,有所开拓”的评传,在结构上以李敖的思想成长与情感变化为经,以其创作实践和社会活动为纬,以叙为主,以评为辅,叙以画龙,评以点睛,全方位多角度勾画出其70多年复杂多变的人生画面,最大程度地保证了所评人物思想历史的客观性和真实性。

    才生兄的人物研究不单有思想性和历史性的深度开掘,也有民间性和社会性的现实关怀,通俗地讲是接地气。他的《用生命种诗的人——诗人王学忠评传》和《地摊上的诗行——王学忠诗歌论稿》二书,评述的对象即是本土诗人。说实话,对于这两本书,我有两个想不到。一是想不到才生兄会投入几年极其宝贵的时间和精力,来写这样的既不时髦也难以造成轰动效应的诗人传记和评论。在高校,急功近利的科研体制和评价标准,使得大学教师在自己的研究课题之外,很难再有闲心和余力去关注其他话题。如果关注,就得暂时中断自己的研究课题。这一中断是有代价的,首先是时间代价,即使是一篇较短的书评,也得至少先把书读上一遍,然后才能构思和写作,没有十天半个月或者更长的时间,是完不成的。其次是研究代价,课题研究往往有一定惯性和连续性,一旦中断,接续起来就比较困难,有些几乎要重新来过,才可能回到原来的思路。所以,没有甘于寂寞的心性,没有坐冷板凳的精神,要完成这样一部厚重的人物评传是难以想象的。二是想不到才生兄对传主的生平事迹如此熟悉和了解。我和传主认识多年,自以为已经非常熟悉和了解他了,看了传记才知道,我的熟悉和了解远远不够,不仅不够,还有不少隔膜的地方。才生兄的评传,不仅弥补了我的缺失,而且难能可贵的是,他突破了一般研究者仅将传主作为弱势的“平民”和“底层”诗人来看待的思维定式,将之放在20世纪中国左翼诗歌发展的历史进程中考察和评述,从而论定了从殷夫到田间到贺敬之再到王学忠这样一条从未断流的左翼谱系的存在,这在当代诗歌评论史上还是第一次。

    才生兄近几年的研究路向有回归书斋、回归古典的意味,这与年龄、心态和积累有关。回归的具体成果是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的《〈朱德润集〉校注》和《画家的文学气象——朱德润文学研究》。朱德润是元代著名的书画家和文学家,有《存复斋文集》《存复斋续集》及集外佚文存世。由于时代久远,其作品版本稀少,且讹舛、脱漏、增衍、错乱处甚多,为阅读研究带来种种不便。才生兄将上述内容汇为一书,对不同版本、抄本进行了细致的校勘,择善而从,形成全集,并对全集内容做了标点和疏解,整理出一个较为清晰的注本。他的专著《画家的文学气象——朱德润文学研究》,即是在这一扎实的文献整理的基础上进一步学理化的最新成果。朱德润的书画作品影响深远,但他的文学创作却因画名淹没和抄本残缺而少有人知。故而学界关于朱德润研究的已有成果,都是针对其书画艺术成就的。从这一层面上论,才生兄的《画家的文学气象——朱德润文学研究》可以说是第一本研究朱德润文学成就的专著。本书从朱德润的创作历程出发,并结合朱德润的文坛交游情况,从散文、辞赋、诗歌等不同题材方面具体分析了朱德润的文学成就,论述了朱德润在元代文坛的地位。对于深化和细化元代文学研究具有积极作用。

    文学工作。我在这里用的是文学工作,而不是文学创作,是因为才生兄之与文学的关系和投入程度,称得上如影随形全方位,包括但不限于文学创作和文学编辑等领域。文学创作成就有两卷《自在文录》在。据我所知,他手头还有大量已完成但未入集的文学作品,期待将来问世,这个暂且按下不表。我想从我个人的视角,见微知著,谈一谈才生兄的文学编辑工作对作者的培养和对创作的推动作用。

    我平生第一次发表文学类的作品——高雅一点说叫散文,是在《秋水》上,而此时,已经是2010年暑期过后,即使按联合国划分的老中青标准,我也不再年轻了。说来惭愧,从青春萌动、诗意盎然的大学时代起,到《秋水》文学杂志的创刊止,我学的是文学,教的是文学,研究的是文学,而且还混了个文学博士和教授的名头,竟然没有创作和发表过一首诗,一篇散文,更不用说小说和话剧了。不夸张地说,是《秋水》引燃了我的创作梦,激发了我的创作热情。这个引燃者,激发者,就是《秋水》的主编、老友陈才生教授。

    我至今还清晰地记得,《秋水》即将创刊前,我恰好在路上碰到才生兄,听他谈到创刊的缘起,当时颇为赞同。然后他说,你也可以写点东西呀。我听了,虽然有点跃跃欲试,但写什么,怎么写,却完全心中无数,因而也就无从下手。由于出刊时间临近,又缺乏作文的自信,只好以一幅毛笔字交卷。于是,在第一期创刊号的扉页上,就出现了一幅我书写的行书贺词:“我们要说现代的自己的话,用活着的白话将自己的思想感情说出来。——录鲁迅先生语以贺文学院《秋水》杂志正式出刊。”我想,我自己不会创作,但我服膺鲁迅先生的文学理念,所以很希望鲁迅先生的文学理念能够在《秋水》的办刊过程中有所体现。创刊号出版之后,才生兄鼓励我说,你有一定的阅历,应该能写的,写吧!这使我想起巴金先生的话来,大意是:我写作,不是因为我有才能,而是因为我有感情。是啊,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是我这样一个与文学打了半辈子交道的人。我下定决心,鼓足勇气,花费了几乎半个月的时间,反复修改了不下6遍,才破天荒完成了平生第一篇勉强称作文学创作的作品,题目是《我为导师写书名》,刊登在《秋水》2010年第2期上。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自此,我的散文写作便一发而不可收了。现在能记起的,是我断断续续在《秋水》上发表了6篇左右的散文类作品。其中,《我为导师写书名》荣幸地入选《逸事——北京师范大学人文纪实》一书(光明日报出版社2012年版),《我的书法缘》发表在中国侨联主办的《海内与海外》2014年第6期上。2016年,《政治语文》被已卸任主编一年有余的徐南铁先生连续两次推送到他创设的微信公众号“记忆”上,2017年又选入他主编的中国第一本微信公众号文章选本《记忆》中,由岭南美术出版社公开出版发行。以我之鲁钝,尚有此微末之绩,那么,以《秋水》作者队伍之广,作品水准之高,受益者又岂止我一个?

    《秋水》只是安阳师范学院文学院办的内部刊物,没有稿费,不能公开发行,也不能如学术论著、科研项目那样立竿见影带来实际好处,比如评奖、职称、荣誉等等。主编才生兄不忮不求,不急不躁,纯属工作之余热心奉献。《秋水》的存在,就在于为文学爱好者搭建了一座精神家园,在于诠释了“无用之用,乃为大用”的文学价值观。所以,若从精神层面论,《秋水》上的某些文字,其价值未必就逊于某些拼尽全力才勉强攒成的所谓学术专著或研究课题,未必就逊于某些廉价的CSSCI刊物上那种千金一纸的高价论文。

    才生兄的创作状态与其教学和学术状态类似,都属于沉住气不少打粮食的类型。只是做,不多说,也就是说,行胜于言。如此,方能积好在心,久则化之,方能厚积薄发,水到渠成,创作出意涵丰饶的小说和真朴简净的散文。读过才生兄小说的朋友都认可,他的创作是典型的学者小说。延伸至散文,同样是典型的学者散文。广而言之,属于学院派文学创作。但在披览了他的大部分作品之后,我的认识又有点别样,即他的创作不是单纯的学院派。才生兄既可以置身书斋,又能够徜徉在广袤的山川、田园和土地上;
    才生兄精神的原乡早已在学院的围墙内安营扎寨了很久,而心灵的触觉却常常翰逸神飞到街头巷尾和民俗风情里。换句话说,才生兄是一个既拥有了学院根据地又开辟了院外主战场的学者化了的作家,或者作家化了的学者,因而,他的创作也就顺理成章地具备了一样文心,两副笔墨。

    身份的困惑。才生兄大隐于城市和高校书斋,却一直在寻找着回故乡之路;
    他的身心,一半在城里,一半在故乡。而他的故乡,不是高山,也不是平原;
    比高山矮,比平原高;
    他是一个向往着大山却回不到真正的大山的半个山里人,他是一个对两者的生活都不能忘情都难以取舍的双重游子。就像沈从文,居住在北平这样的大都市,心里却时有不适和拒斥之意念;
    跻身于胡适、徐志摩、林徽因这样的京派作家群,笔下却沉浸于遥远湘西的风情美和人性美。就像丰子恺,一方面眷恋故乡石门湾高大轩敞的缘缘堂,另一方面钟情人间天堂杭州的西湖美景,主张大隐还是应该隐于市,以其闹中取静,生活便利,创作随心。

    文体的两掺。才生兄精于小说和散文两种文体,然而他的散文与小说在内在肌理和文脉上却是彼此相通的。他的小说手法,是在非虚构的基础上进行合理虚构,细节生动真实,文字既有诗意,也有浓郁的人间烟火气,人物命运也有一种历史和时代的纵深感。他的散文风格,是在适当虚构润饰下的非虚构。一个典型的例子是《发现一个湖》。我在微信群转发这篇散文时曾经说过一句近乎玩笑的话:好的文学是用来骗人的,哪怕骗一会儿也是好的。才生兄此文就骗了我一会儿。何耶?他描写的湖我傍晚见过一次的,与实景颇有距离,但我还是愿意读他笔下的湖,因为脱离了浊世,因为能给人以美好的遐思和憧憬。再比如,才生兄写的《鞋匠说》中的那个鞋匠,我一样熟悉,但是我确实不具备他的那种细致的观察力和绘影绘形的描摹能力。实际上这个鞋匠年轻的时候也挺俗气,挺势利的,这一点才生兄可能给他过滤掉了一些。当然鞋匠关于“正常”的反问,无疑是非常深刻的。鞋匠没有文化,常年修鞋于本市南门,让他转述那些街头巷尾的道听途说是没有问题的,让他反问,则有一点小说家言的味道。

    情感的收放。看才生兄的散文,可知他是一个重情然诺的人,对亲人如此,对故乡和好友亦如此。即使是交集并不太多的朋友,他也总能让人体验到缘分之可贵,友情之可珍。前者比如《母亲散忆》中对母亲的深情叙写,我感同身受,因为我见过大娘好几次,就是这样朴质而坚韧的印象;
    因为我也失去了母亲,心中的创痛,至今不忍提起。著名学者查洪德教授读后,与我同样心情,他留言说:在上海高铁站候车,读才生文,又想着不能回去看望97岁老母,不觉两眼含泪。其他如《新年忆炮》中的美好与光阴,《故乡的河渠》中的乡恋情节,《故乡》中的温情隽永,都令人足够会心和歆羡。

    对文学有一定浸润的读者都知道,无论何种文体,何种题材,只要写出了真情实感,就是好的文学作品,才生兄的文学创作亦不例外。但在真情实感的表达上,不同的作者由于经历、修养、个性和趣味等的差异,方式自然也千差万别。具体到才生兄的文字,我觉得就是文心的古道热肠与文笔的节制含蓄,所形成的冷与热既互为表里又有对立统一的艺术特征。他的行文极少宣泄、放浪,或者说,他对行文有着很强很自如的把控能力,这是一个好作家的真本领,真功夫。然而细读之下,我们还是可以透过文字的表面,感受到其中深含着的激动和情热之处的。用才生兄自己的话说,他的文字内面有一种“激情燃烧”的活力和冲力,对此,刘颜涛兄非常认同,他激赏才生兄不少文字里的那种“朝气蓬勃”的感觉。这种情感表达的冷与热,颇类孙犁。孙犁早年是一位以发现人性美、歌颂人性美著称的老作家,但在他晚年所写的一系列随笔里,却常常发出对人心卑劣和人性异化的感慨。才生兄年轻时钟情于孙犁和他的作品,又有从事写作理论和写作实践教学的坚实功底,在自己的创作中不动声色地吸收和融汇孙犁文笔的精华,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行读的互渗。纵览才生兄的作品,有一个非常突出的个人化的鲜明特点,那就是在自觉或不自觉、意识或无意识中,对中国古代文人写作方式的追慕和师承,并从中受益匪浅。简言之,就是行万里路,读万卷书;
    再简言之,就是知行合一。这样,在“行”和“读”、“知”与“行”的互渗中,不断生成灵感,酝酿情绪,进而形诸笔墨,进入理想的创作状态,他的许多作品就是这样鲜活地立在读者面前的。如果我们仔细留心他的相关篇什及其构成的文化背景,就会发现,我们完全可以在他的行路中看到他读过的书,在他的读书中看到他行过的路,或者再进一步,了解到他的所思所想即“知”。在这一点上,他的粲然可观的游记作品,可以说具有充分的代表性。记得我在拜读完才生兄的《黄华石刻记》时曾经写过一段话:观自在(才生兄微信名)游记,旷达而雅驯。游记,记游,属说明文,笔记体,历来名篇佳作众矣。自在兄游记大作,已成系列,渐入佳境,颇有古人风致,更具一己面目。文笔洗练纯净,文思高远隽永,凝神观之,善察于物也,善形于墨焉。余少年时,即昧于此道,尝作百泉游记以充作文,被老师判令重写,终不能成篇也。故其后每有游历,未敢下笔。故拜读自在兄之美文,遂生羡而不妒之感。雅兴如此,夫复何求!在转发微信群时,我还特地强调了一句:本篇为才生兄前年(2019)所作,即使不上学习强国,也是好文。好在那里?除了这段话里提到的艺术表现和风格外,还与文中所折射出的才生兄的“行”“读”和“知”诸事悠关。先看“行”。篇首开门见山,第一句就交代清楚了:“己亥二月,与梅馆诸友游于太行之南。”然后介绍行路之目的:访黄花山石刻。具体访石之线路,访了那些石刻,文中介绍得一清二白,水落石出,限于篇幅,不再引述,读者诸君若有兴致,可阅读《自在文录》中的原文。再看“读”。《黄华石刻记》以文言写就,是一篇文短思精的千字文。然而就在这篇千字短文中,已然涉及了多种典籍,计有清康熙《林县志》《山海经》《后汉书》《欧阳修传》等;
    多位文人墨客,如元好问、许有壬、马卿、潘耒、王庭筠、郭璞、孟浩然、荆浩等。令人称奇的是,作者将众多的典籍、文人墨客嵌入文中,竟然和谐得体如羚羊挂角,不见丝毫刻意,更没有报书名掉书袋的痕迹。续看“知”。篇中叙描为主,夹以极少清议,然而这极少的清议,足见才生兄的情感和价值取向。仅举文末结句以证之:“思石阙‘何处得来’,观祠前‘道’映飞石,心有戚戚。盖天地万物,大道存焉。道兴邦兴,道废邦废。社稷盛衰,黎民祸福,进退出处,忧乐后先,于此昭然若揭也。”由上极简举要,可见才生兄行路之远,读书之富,致知之深,是有其来由的。行是身体写作,读是文思底背,知是精神遨游,各呈其貌,圆融互通,境界高矣,文心美矣!我想,才生兄将此文放在《太行漫笔》辑五之首篇,想必自己也是满意的。《伴山—石庐会饮记》乃辑五之尾篇,篇幅更加精短,神思更加渺远,文末曰:空谷风习习,夜凉清似水。伴山酣梦里,谁呼“拿酒来?”读到此,谁都会想到那个“会须一饮三百杯”的谪仙人,才生兄的酒量和豪放当然比不得李白,但于“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的李白式压抑中,偶然抒发一下油然而生的出世之感,不亦惬意乎。类似的例子再举一个。《太行漫笔》中的《访唐记》,徐徐前戏,娓娓道来,以风雅颂赋比兴各种手段,状写出小说家、散文家唐兴顺先生的浩气古风,写得周至出彩。我也有幸受邀拜访过唐兴顺先生的小院,却同感之心有余,描摹之力不足。盖因写不出才生兄这样的典型细节。好文来自细节,细节由于慧心,慧心催生观察力,所以唯细节处才能见精神。

    才生兄是研究李敖的专家,李敖2005年在大陆演讲时,曾称自己的演讲风格有两种:菩萨低眉和金刚怒目。才生兄深得个中三昧,这也或多或少影响了他的文学创作和文学观念,使得他的文学倾向既有爱与同情,也有恨与美刺。他的爱与同情,不是老好人似的泛泛之爱,而是直面底层,悲天悯人;
    他的恨与美刺,也不是无缘无故的偏激之词,而是有的放矢,鞭辟入里。可谓君子之道,爱恨交加,且持之有故,持之以恒。就在去年底,才生兄还创办了“流苏湖”文学网刊,嘱我写字以共勉。我写了“创作总根于爱。书鲁迅先生语以贺‘流苏湖’文学网刊新生”,以表对他的敬业爱生、培育文学新苗之痴心不改的敬佩。

    才生兄的创作,始终关注普通百姓的生老病死与悲欢离合,反映穷乡僻壤的人情物理和日常用度,但却脱离了柴米油盐和风花雪月的琐碎凡俗,他的眼睛紧盯着现实,他的作品充溢着对人文关怀的坚守。

    才生兄的小说集《林虑纪事》中有几篇堪称精品,比如《崔方》《山中匪事》《黑眉记》《古城逸事》等,集传奇性和神秘性、乡土中国的世事难料和底层百姓的死生契阔于一体,极易在引起人的心灵纠结的同时,陷入冥思苦想。

    才生兄为人不温不火,不激不厉,平时说话语速也比较和缓,可用谨重形容。但他的为文,谨重里也不乏嬉笑怒骂、幽默讽刺和浮躁凌厉的文字,这一点时常会颠覆一下朋友们的三观,谓之放荡。他有一篇未收入集子的随笔《打鱼晒网之三十三,不亦快哉!》,述说世相之滑稽、有趣与可爱,每一小节都以“不亦快哉”结尾,竟然一气连用了三十余条,记得读的时候我就不由自主地跟着作者一道直呼:不亦快哉!《常万能轶事》几乎具备了一部长篇小说的故事框架,小说别出心裁,描述了主人公闻鸡起舞随风摇曳的既磕碜又滑稽的人生。以至于我在描述自己的观感的时候,也油滑起来:主人公万能同志要是年轻十来岁,说不定是村正能量宣讲团的组长,那该是多么嗨皮的人生!

    才生兄在群里讨论文章的思想艺术倾向时说过一段话,甚合我心: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交友不慎,后悔终生。认识一个人,不必看别的,就看他爱读什么帖,爱赞什么帖,爱转什么帖,爱藏什么帖,在读赞转藏间,他的趣味,人格,情感,思想,大体可见,以此为标准来识别人,交朋友,界远近,大体不差。这段话,是从他一贯的谨重中派生出的严肃、犀利,甚至有点剑拔弩张的感觉。

    这段话的点点滴滴,都散落在他的文学理念中。我们不妨看看《太行漫笔》的辑九、辑十部分。

    《论语随想》一篇九则,每一则都披露了才生兄对人、人世、人生、人文的自我见解。撷取三则以分享:

    你要做君子,就要有行动,不能做巧嘴八哥。

    如果志在于学,志在于真,志在于善,而又垂涎安逸、虚荣,旁骛豪宅、华车,神思恍惚,摇摆期间,那还配做读书人吗?

    真正的智者,是不会盲从的,更不会与恶行同流合污,他们会勇敢地站出来表示反对和反抗,用他们正确的意见来化解问题,使社会走向良性运行。这就是古人所说的“和”。

    《文学的力度》一文直言:文学史一再证明,笔墨畏缩,尝出语浅陋,流于土木形骸,缺乏思想的张力和刚性,艺术生命力如丝窠露珠,朝不保夕。唯肺腑之言,切肤之痛,时事之思,春秋之笔,方可打动读者,警时醒世。

    《为文五患》认为:欺心者,是非颠倒,真伪莫辨,善恶不分者也。出于某种不可告人之目的,隐真情,违民意,说伪心话,做昧心文,颠倒黑白,指鹿为马,逆历史潮流,反艺术规律,此类写作实乃文人良知泯灭之表现也。

    在《大疫中的写作变革》一文中,才生兄认为:真正的文学当在于传达世情、道出民心、说出真相、见出人性,是血迹泪斑,是遗恨旧梦,是古道热肠,是午夜孤灯,是生活与生命的歌唱,是忧患与慈悲的赋形。在大疫之年,苦难中的人们真正意识到了自己的精神所需,不是鸡血文,不是太平经,不是供官诗,不是语录歌,而是能在悲愁与苦闷中一浇块垒的血性之作,是有着烟火色的活泼泼的文字。

    上述文字,有没有一点金刚怒目式的批判现实主义的色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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