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传统的军语研究建立在军事学、术语学、词汇学、社会语言学、认知语言学、修辞学等学科基础上，文章探讨基于HNC语义网络下军语表达形式的特点，力求通过建立一种新的模式使军事术语能用于自然语言的计算机处理，在此基础上可进一步推动军语辞书编纂、军语的机器翻译等研究。
关键词：HNC理论，概念层次网络，军语
中图分类号：N0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8578(2011)06-0016-05
前言
HNC理论的全称是概念层次网络理论(Hier-archical Network of Coneept)，是由中国科学院声学研究所的黄曾阳先生创立的。HNC理论是面向整个自然语言理解的理论框架，它以语义表达为基础，对语义的表达是概念化、层次化和网络化的，所以称之为概念层次网络理论。HNC概念表述体系简单概括起来就是把概念分为抽象概念和具体概念，对抽象概念用五元组和语义网络来表达，对具体概念采取挂靠展开近似表达方法。在一般人看来，抽象概念总是比具体概念难以把握，但HNC理论认为，从深层来讲，抽象概念比具体概念更有基元性和系统性，更容易表达。任何一个概念都需要从不同侧面予以表达，这种现象叫作概念的多元性表现。HNC理论通过五元组和语义网络层次符号来完整地表达抽象概念，前者表达抽象概念的外在，后者表达抽象概念的内涵。
抽象概念需要从动态(v)、静态(g)、属性(u)、值(z)和效应(r)五个侧面加以表达，这就是抽象概念的五元组特性，它们是抽象概念多元性表现的基元。任何概念都具有五元组特性，都需要从五个侧面加以表达，自然语言中任何一个表达抽象概念的词语，必定是从五元组中的某个或某几个侧面来表达这个抽象概念的。
HNC理论由语言概念空间考察自然语言空间，以概念联想脉络为主线，建立了一种表述和处理自然语言的新模式。一方面这一新模式能应用于自然语言的计算机理解处理，如机器翻译、智能检索、自动文摘、人机对话等领域；另一方面也能应用于自然语言研究的其他方面，如语言本体研究、语言认知研究等。因此，HNC理论得到越来越多相关领域专家学者的关注和认同。本文基于HNC理论对军语的概念体系进行研究。
一、军语概念及军语研究
军语是军事术语的简称，是规范化的军事用语。军语有广义与狭义之分，广义的军语是指军事用语，即表述军事概念的用语，包含三个部分：其一是经过术语化处理的标准军事术语，主要是指收入《中国人民解放军军语》的军事术语；其二是以法规性文件等形式统一规范的制式军事用语，如中国人民解放军《队列条例》中统一规范的队列口令等；其三是未经术语化和规范化处理的、非制式的军事用语，如：“出小操”“退伍兵”“排头兵”等非制式的但具有典型军营特点的日常用语。狭义的军语专指军事术语，是军事用语的种概念，不包括未经术语化处理的制式军事用语和非制式军事用语。《中国人民解放军军语》(1997)对军语的解释为：军语是军事术语的简称，是表达军事概念的语词、是规范化的军事用语、军队在作战、训练及其他工作中必须统一使用的军语。本文所指的军语是狭义的军语，专指中国人民解放军军语。
传统的军语研究建立在军事学、术语学、词汇学、社会语言学、修辞学等学科基础之上，尤其是在术语学和词汇学等学科的理论基础上揭示军语结构、发展和变异的规律，探索军语语义和语形的基本结构和法则，构建与所指称的军事概念相适应的军语体系。也有学者从认知角度出发，探究军语发生作用的主体认知机制、发现军语发生的认知基础、军语发展变化的认知途径和军语理解的认知过程。本文引入黄曾阳先生的HNC理论探讨军语概念体系。
二、HNC理论下的军语概念体系
自然语言的词汇是用来表达概念的，HNC建立的局部联想脉络体现为一个概念表述体系，所谓概念体系是根据概念间相互关系而建立的结构化的概念集合，军事概念组成了以概念间的关系为基础的协调一致的军事概念体系，每个概念在体系中都占据一个确切的位置，每个概念不能随意变动，否则会破坏整个概念体系，造成概念混乱，理想的概念体系应该是层次分明、结构合理，便于协调和容纳不同语言的相应术语体系。
按照HNC概念表述体系，军语可分为具体概念和抽象概念。关于武器装备、军事人员、军事地理等方面的术语是具体的、客观存在的事物，属于具体概念；而军事集团的结构、编制体制、军事思想、军事理论、战略战术、组织指挥、政治工作、行政管理等方面的术语属于抽象概念。HNC对抽象概念设计了基本概念语义网络、基元概念语义网络和逻辑概念语义网络，这三大语义网络是抽象概念的三大聚类，是树状的分层结构，每一层的若干节点分别用数字来表示，网络中的任何一个节点都可以通过从顶层开始、到该节点结束的一串数字唯一地确定。
和军事活动有关的抽象概念属于基元概念语义网络。基元概念语义网络共有14个一级节点，分为两类：0到5是一类，称为主体基元概念，由0作用、1过程、2转移、3效应、4关系和5状态这6个一级节点组成，这6个节点是自然语言对万事万物描述的基本角度，也是一切事物发生、发展和消亡的基本环节，HNC称之为作用效应链；6到d又是一类，称为扩展基元概念，是为了表述人类活动而设计的。在第一类扩展基元概念下包含专业活动这个二级节点，用a表示，其中a4表示和军事活动有关的抽象概念，在军事活动下包含了6个三级节点，分别为：a40、a41、a42、a43、a44和a45，如图1所示。
三、HNC语义网络中军语
表达形式的特点
1.体现了语义网络概念化的特征
HNC语义网络是概念的网络而不是词义的分类，自然语言的词语是表达概念的，但概念并不等同于词义，它们之间的区别就是HNC的语义网络节点和词义的区别。因此，在表示和军事活动有关的a4下的每个节点都对应一个概念，语义网络中的每个节点都是没有歧义的，有助于表现军事术语的单一性特点。
2.体现了军事术语概念层次性的特点
术语学将概念问的关系分为层级关系和非层级关系。层级关系体现的是范畴层次关系，包括种属关系和整体与部分的关系。传统的军事概念体系是由上位军事概念、下位军事概念和同位军事概念逐级构成的。HNC语义网络节点有高层、中层、底层之分，它们表达概念联想脉络的侧重点有所不同：高层节点表达概念的层次性；中层节点表达概念的对偶、对比和包含特性；底层概念表达概念的网络性。在高层节点中，各层的0号节点具有特殊性，它同该层的其他节点不是并列关系，而是体现了这些节点的基本特性和最大共性。因此a40表示一般的军事活动，a41～a45分别表示军事组织、战争、战争效应、军事行动、军事技术。概念的层级关系有助于概念的抽象，这个抽象过程可以由下向上不断进行，从而建立多层次的垂直概念体系。一
般来说，层次越高，其概念数目越少，可以看作是一个由下而上的聚合过程。概念的层级关系是依事物呈现的范畴等级而形成的，反映出事物的范畴化特征对人们认知方式的影响。
3.体现了军事术语概念网络化特点
术语学认为，概念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彼此之间有着各种不同形式的联系，概念依存于概念结构的网络。正是基于这些关系，才有可能把军事领域的全部概念组成一个军事概念体系。例如a41表示军事组织，属上位概念，纵向组织a41a和横向组织a41b是a41下的两个下位概念，表示a41整体中的组成部分，是同层次的及相同维度的下位概念，称作并列概念。纵向组织a41a又分为a41a*1-兵团和a41a*2军衔两个节点，a41a*1-兵团又分为a41a*1-0军、a41a*1-00师、a41a*1-000团、a41a*1-0000营、a41a*1-00000连等节点，a41a*2军衔下有a41a*2**e41尉、a41a*2**c42校、a41a*2**e43将等节点。横向组织a41b表示军种，如a41*1表示陆军，a41*2表示海军，a41*3表示空军，如图2所示。
“一”是最高一级的包含概念，后面加上“0”表示低一级的包含概念，“0”越多包含概念的级别越低。“*”看作是高层的延伸，按照HNC符号的约定，高层结束以后就进入中层和底层节点，中层和底层节点由约定的数字相区别，0到7和c、d、e是中层节点，8到b是底层节点，如果要打破这个约定来设计节点，就以“*”标记，打破了中层符号的约定之后，“*”后面的数字就可以像高层数字那样定义了，如兵团a41a*1-与军衔a41a*2。如果再回到中底层符号的约定，就以“**”标记，如“a41a*2**e41尉、a41a*2**e42校、a41a*2**c43将、a41a*2**c44帅”，它们是一组对比性的概念，因为尉、校、将、帅是从低到高的排列，因此用表示正序的符号c。
四、HNC语义网络可解决义素分析法难题
义素分析法形成于20世纪60年代，语言学家从音位学研究中得到启示，他们所提取的语义成分或特征，大致相当于音位的区别性特征，通过语义成分分析，对词际和词内的语义关系作形式化的描写。传统的军语语义分析通常采用义素分析法，以“团”“营”两个军语为例，可分析为：团--[+团由若干营编成][+军队组织][-隶属于师][-基本战术部队]；营--[+团由若干连编成][+军队组织][-隶属于团][-基本战术部队]。义素分析法可以用义素(语义原子)来描述军语词汇语义，它对军语一些词的意义进行了成功的描写，但是事实上语言的义素到底有多少，现在还不清楚，因而义素分析法不能实现对全部语言词汇的描写，对军语语义的描写也是如此。
与义素分析法相比，HNC三大语义网络的设计，可以解决现代语义学中的义素分析法的难题。三大语义网络的各个节点，即概念基元，相当于义素，可以描写任何语言所有词汇的语义。语义网络采用了灵活的分层结构，可以从高层到低层不断往下设置节点，而由于有上层的控制又不会零乱，从而解决了义素分析法的难题。
同时，HNC的语义网络设计也解决了语义场的难题。语义场是在义素分析的基础上形成的，是通过不同术语之间的对比，根据它们语义的共同特点或关系分出的类，如前面列举的“军”“师”“团”“营”“连”等军语就同属一个语义场。语义场理论看到了词汇语义的关联性和系统性，能解答语言中到底有多少义场、义场该怎样划分、义场之间和义场内部有怎样的关系这些问题。三大语义网络建立了语言概念的网络，它是一个整体的设计，是一个完整系统，网络下的各个节点形成相关联的概念的聚类，这些聚类就相当于语义场。更重要的是，通过语义网络，义场内部、义场之间都建立了联系，而且这些各种各样的联系都能以层次符号表达出来，从而使计算机系统能够掌握和操作。
在编写新的军事术语集、在考虑传统的术语词典功能的同时，不妨参考HNC理论，建立一种新的模式，使军事术语能用于自然语言的计算机处理。如果能在这个领域进行开拓，可进一步推动军语辞书编纂、军语的机器翻译等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