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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美只应天上有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23-05-27 08:50:50 点击:

    摘要:曹雪芹采用一虚一实的手法在《红楼梦》中建构起两个理想的世界:太虚幻境与大观园。但随着梦幻的惊醒,现实日益清晰,理想亦随之毁灭。曹雪芹最终只能将理想审美化,寄之于《警幻仙姑赋》,寄之于“兼美”,这是曹雪芹理想的人生态度、理想的人生存在、理想的人生境界。

    关键词:理想;审美;太虚幻境;大观园;曹雪芹

    一部作品总要负载作家一定的人生理想。萨特说过:“一切文学作品都是一种吁求。写作就是向读者提出吁求,要他把我通过语言所作的启示化为客观存在……艺术作品是一种价值,因为它是一种吁求”①。陶渊明的武陵梦,短短四百字为我们描绘出一个环境优静、衣食丰足、自由平等、安康快乐的理想世界;余光中用四分之一个世纪来苦苦追思、寻找他的文化与故乡梦,曹雪芹倾尽“一把辛酸泪”抒写的《红楼梦》,其梦若何?

    理想世界的两次建构与毁灭

    曹雪芹以他笔下的人物贾宝玉作为自己理想评判的立足点,对自己的理想进行思索、探寻和发现,又在探寻发现之后加以否定、再思索、再探寻,这真是一个矛盾的难解的循环。曹雪芹的第一场梦即太虚幻境梦:小说第五回,宝玉“悠悠荡荡,随了秦氏,至一所在。但见朱栏白石,绿树清溪,真是人迹稀逢,飞尘不到。”这便为太虚幻境,一个令宝玉初见便顿生“理想世界,不想回家”感叹的清新富贵温柔之乡。但当宝玉在警幻的示意下历遍太虚幻境全程(清新自然之真——富贵风流之奢——温柔儿女之情)后发现,自己终要面对的是:遥亘万丈无舟楫之迷津。宝玉梦醒,太虚幻境的理想刚刚建构亦随之毁灭。

    随着宝玉一声“可卿救我!”的呼唤,其对理想的追寻也由太虚幻境跌落到人间大观。

    《红楼梦》正面写到贾宝玉游历大观园出现在小说第十七回,宝玉真正的大观园生活始于小说第二十三回,书中写道:“且说宝玉自进花园以来,心满意足,再无别项可生贪求之心。每日只和姊妹丫头们一处,或读书,或写字,或弹琴下棋,作画吟诗,以至描鸾刺凤,斗草簪花,低吟悄唱,拆字猜枚,无所不至,倒也十分快乐。”贾宝玉的理想世界似乎在现实中建构了起来——但很快我们便会发现大观园的“非理想”性。首先是大观园基址的“不洁”:小说中描写的纯净美丽的大观园,其基址恰恰是在现实中最肮脏的所在——原贾赦的旧园和东府的会芳园——建立起来的 ,“大观园建立之初,就笼罩在不洁和虚伪中” ②。其次是大观园基址的“不牢”:大观园里充满了诗意般的生活:清风明月、吟诗作画,赏雪品茗。但这里也有排挤、有争斗、甚至告密,也有“辱亲女”“欺幼主”之事发生,百足之虫的家族沉疴、顽固不化的家族积习会轻易地就传染污秽到大观园:宝玉被笞的累累前因、抄检大观园大厦将倾的预演、水做骨肉的女儿逐一抱恨被逐、饮恨屈死,甚至宝玉自己也差点被人算计丢了性命……因此,拨开大观园锦衣玉食、清雅安适的表象我们看到的是:“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大观园里真真实实地在连续上演着一幕幕“千红一哭、万艳同悲”的悲剧,而贾宝玉最终也只得走出大观园,走出荣国府,走出红尘,他小心翼翼建构起的理想世界再次轰然坍塌 。

    《警幻仙姑赋》对审美理想的诗意传达

    斯坦利·费什曾言:“诗歌特点本身并不足以能够使它具有某种吸引力;对于(诗歌)给予某种关注反倒可以最终能发现诗歌特点本身。”③那么,当我们追寻着曹雪芹与贾宝玉,从其建构继之毁灭的太虚幻境与大观园的理想世界走出之后,再回头读一读《红楼梦》关键的第五回,以及曾被目为“不见长”、却又充满了悖论、饱受争议的《警幻仙姑赋》,给它一点关注,或许会有发现。

    方离柳坞,乍出花房。但行处,鸟惊庭树,将到时,影度回廊。仙袂乍飘兮,闻麝兰之馥郁,荷衣欲动兮,听环佩之铿锵。靥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纤腰之楚楚兮,回风舞雪,珠翠之辉辉兮,满额鹅黄。出没花间兮,宜嗔宜喜,徘徊池上兮,若飞若扬。蛾眉颦笑兮,将言而未语,莲步乍移兮,待止而欲行。羡彼之良质兮,冰清玉润,羡彼之华服兮,闪灼文章。爱彼之貌容兮,香培玉琢,美彼之态度兮,凤翥龙翔。其素若何,春梅绽雪。其洁若何,秋菊被霜。其静若何,松生空谷。其艳若何,霞映澄塘。其文若何,龙游曲沼。其神若何,月射寒江。应惭西子,实愧王嫱。奇矣哉,生于孰地,来自何方,信矣乎,瑶池不二,紫府无双。果何人哉?如斯之美也!

    毋庸置疑,此赋从曹植《洛神赋》中取义之处甚多。如“云堆翠髻”、“回风舞雪”、“若飞若扬”、“将言而未语”、“待止而欲行”……,即曹植赋中所谓“云髻峨峨”、“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若将飞而未翔”、“含辞未吐”、“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但据此便言此乃“雪芹效颦之笔”未免武断,试想“难道以曹雪芹的本领,真的只能摹拟一千五百多年前他的老本家之所作(而且又是大家熟悉的名篇)而亦步亦趋吗?我想,他还不至于如此低能。”④蔡先生的评述说出了多数爱红者的心声。

    曹植的《洛神赋》以幻觉形式,叙写人神相恋,或以为假托洛神,寄心文帝。其实,《洛神赋》叙写内容方面的争议并未妨碍人们对该赋做艺术审美意义上的无限追想。《洛神赋》多方着墨、生动传神描绘出的洛神之美——就是曹植心中对理想的人性美的极度遐想。自古以来,文学家、艺术家、思想家们对人性美乃至人生境界做这样或那样无限的遐想和追思又岂止一两人?我们可以遥想到庄子的“逍遥游”、屈原的“思美人”、五柳先生的“桃花源”……因此,我们大可不必将《警赋》与《洛神赋》加以过多内容方面的比附,在小说第四十三回“不了情暂撮土为香”中,宝玉曾说:“古来并没有个洛神,那原是曹子建的谎话……今儿却合我的心事,故借他一用。”“借他一用”,听!雪芹说得何其明了!“洛神”是子建内心之“人性美好”, “警幻”乃雪芹内心之“审美理想”。文学艺术中这种具有“暗示”与“象征”功用的“虚实相生”的表达手法,才是两赋的关联之处。

    曹雪芹之审美理想,一言以蔽之曰“兼美”(学界持此观点的论述车载斗量,不再赘述。),本文只是沿着“兼美”理想,对《警幻仙姑赋》加以观照。脂砚斋在第五回对原文有两处关乎“兼美“的评点:其一,在“鲜艳妩媚,有似乎宝钗,风流袅娜,则又如黛玉”处评点为:“难得双兼,妙极!”(甲旁)其二,在“乳名兼美”出评点:“妙!盖指薛、林而言也。”(甲旁)其实,通读全书,“曹雪芹的兼美,又不只兼林薛二人之美,更兼众人之美。湘云的天真率直、旷达豪放,探春的文采精华、清明阔朗,宝琴的雅艳,岫烟的清灵,妙玉如兰的幽冷,晴雯似炭的刚烈,……都是作者所喜爱的气质内涵。”⑤只是,尤以薛林二人为冠罢了。以下便从《警赋》文本找寻与小说文本相呼应的、关乎“兼美”理想的几处“虚实相生”的艺术表达,并加以简要分析:

    1.“方离柳坞,乍出花房。但行处,鸟惊庭树。”

    《庄子·齐物论》言:“毛嫱、丽姬,人之所美也;鱼见之深入,鸟见之高飞。”以“鱼入鸟飞”形容女子之美,这是文人熟典。熟读《红楼梦》的读者读此四句自然会联想到小说第二十六回,黛玉访宝玉被晴雯拒之门外后的一段描摹:

    (黛玉)越想越伤感起来,也不顾苍苔露冷,花径风寒,独立墙角边花阴之下,悲悲戚戚呜咽起来。

    原来这林黛玉并绝代姿容,具希世俊美,不期这一哭,那附近柳枝花朵上的宿鸟栖鸦一闻此声,具忒楞楞飞起远避,不忍再听。真是:

    花魂默默无情绪,鸟梦痴痴何处惊。

    因有一首诗道:

    颦儿才貌世应希,独抱幽芳出绣闺;

    呜咽一声犹未了,落花满地鸟惊飞。

    这一段对黛玉的叙写描摹以及六句赞诗,已对赋中四句做出了最好的诠释。岂用穿凿附会、比附索隐?

    2.“……纤腰之楚楚兮,回风舞雪。蛾眉颦笑兮,将言而未语,莲步乍移兮,待止而欲行。……羡彼之良质兮,冰清玉润。……”

    “颦”字在《红楼梦》中为黛玉一人专属,小说第三回宝玉初见黛玉便将“颦颦”二字送黛玉,认为“这林妹妹眉尖若蹙,用取这两个字,岂不两妙!” 自此,“颦儿”便成了黛玉入府后众人对她的昵称了。而且此回宝玉眼中的黛玉恰便是“两湾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再看小说第二十六回黛玉“吃闭门羹”后:

    (黛玉)一面想,一面又滚下泪珠来。正是回去不是,站着不是。……

    “回去不是,站着不是”,此处描写直可做“莲步乍移兮,待止而欲行”的注释。再读“蛾眉颦笑兮,将言而未语,莲步乍移兮,待止而欲行。”传达出的那一种“娴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之神韵气质,可意会不可言传,非黛玉而谁?

    《红楼梦》刻画人物运用了“特犯不犯”之法。“冰清玉润”“风神若仙子”的黛玉,其美貌气质除通过直接的写意描摹之外,还通过“特犯不犯”之法得以展现。那个在宝钗生日宴上,令贾母“细看越发可怜见”的小戏子,被凤姐说的“这个孩子扮上活像一个人”的龄官,在宝玉眼中是怎样的呢?小说第三十回“龄官划蔷痴及局外”中这样写到:

    只见这女孩子眉蹙春山,眼颦秋水,面薄腰纤,袅袅婷婷,大有林黛玉之态。

    龄官有黛玉之态,是公认的。这段借写龄官实写黛玉的呼应性描写,不正对应了赋中“纤腰之楚楚”“蛾眉颦笑”等“暗示性”摹写?“蛾眉颦笑”“将言未语”“莲步乍移”“待止欲行”再次将黛玉“袅娜”“翩跹”“婉转”“清雅”的气质活脱脱地勾勒了出来。

    艺术作品的价值与魅力既要源自作家对真实生活做具象性的反映,而同时,艺术的表现又不能仅仅囿于具象,应该超越具象的内涵,在有限的具象中包蕴无限深远的精神空间。虚实相生、草蛇灰线,这种艺术上的创作手法真可用“言在此而意在彼”“ 瞻之在前,忽焉在后”来形容。曹雪芹是一位能诗(赋)善画的小说家,他当然深谙艺术创作中“虚实相生”之妙。以上“兼美”为谁?警幻也?黛玉也?非邪?是邪?

    3.“闻麝兰之馥郁……靥笑春桃兮,云堆翠髻……”

    与上文相比,此段中人物神情似乎由天上回到人间。小说第七回,宝钗向周瑞家的自陈服用的冷香丸,“异香异气的”;第八回中,宝玉“只闻一阵阵凉森森甜丝丝的幽香,竟不知系何香气”。当然,我们不能仅凭一句“闻麝兰之馥郁”就要将这一特质牵强给宝钗,因小说第十九回也写到黛玉之香:宝玉“只闻得一股幽香,却是从黛玉袖中发出,闻之令人醉魂酥骨。”虽说贵族小姐熏香是很普通很自然之事,但正如“颦”为黛玉代称,“香”则为宝钗之象征。如果此处“麝兰之馥郁”还不足以指代宝钗,那我们是否应“在肯定作品意义不确定性的同时,也在寻找意义‘相对’的‘确定性’。”⑥

    黛玉之美在脱俗超凡,雪芹多诉诸写意之笔;然而“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眼如水杏”的宝钗,其美则在于世俗与生活化,雪芹亦多诉诸写实之笔。作为书中第一主人公的宝玉,他眼中的宝姐姐,风格究竟如何:

    先就看见薛宝钗坐在炕上作针线,头上挽着漆黑油光的纂儿,蜜合色绵袄,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葱黄绫绵裙……宝钗抬头只见宝玉进来,连忙起身含笑答说……

    此段可否看做是对“靥笑春桃兮,云堆翠髻”的实写?“漆黑油光的纂儿”对应“云堆翠髻”;“含笑答说”对应“靥笑春桃”。艺术上尽管后者运用了比喻手法,增添了表达上的含蓄之美,但所写女子的神情容貌依然属于世俗之美的范畴,与小说文本对宝钗的描写一致。

    4.“出没花间兮,宜嗔宜喜,徘徊池上兮,若飞若扬。”

    试将此四句与第二十七回“滴翠亭杨妃戏彩蝶”比较:

    (宝钗)刚要寻别的姊妹去,忽见前面一双玉色蝴蝶,大如团扇,一上一下迎风翩跹,十分有趣。宝钗意欲扑了来顽耍,遂向袖中取出扇子来,向草地下来扑。只见那一双蝴蝶忽起忽落,来来往往,穿花度柳,将欲过河去了。到引的宝钗蹑手蹑脚的,一直跟到池中滴翠亭上,……

    ……原来这亭子四面俱是游廊曲桥,盖造在池中水上……

    黛玉如凌波仙子,清新脱俗;宝钗则如华贵牡丹,鲜艳随时。杨妃戏蝶而“出没花间”“徘徊池上”,“安分随时”的宝钗暂时丢掉了淑女的规范“宜嗔宜喜”“若飞若扬”。如此比较,并非笔者牵强,实在是读到此处时,前后意象在不自觉地关联和并置。只能说作者在“通过意象的暗示与隐喻功能,将想象空间及作品所要表达的真正内涵和意蕴留给读者,导引他们抵达一种超越具象的再创造的境界,使其在重建中产生“象”的延伸和“意”的流转。⑦

    5.“其素若何,春梅绽雪。其洁若何,秋菊被霜。其静若何,松生空谷。其艳若何,霞映澄塘。”

    “其素若何,春梅绽雪。”是以“绽雪”“春梅”之素雅呼应了宝钗之“胭脂洗出秋街影,冰雪招来露砌魂。淡极始知花更艳,愁多焉得玉无痕?”还是对照了黛玉的“碾冰为土玉为盆。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这恰是艺术上“暗示性”手法的模糊之处。但有时其“呼应”“暗示”“比喻”又是明显的,《红楼梦》作者常借人物笔底之诗词歌赋来品评下笔人物,“让所咏之物的‘品质’去暗合吟咏它的人物。咏物抒情,……能更充分、更真实、更自然地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是完全合乎情理的。”⑧此处“其洁若何,秋菊被霜”便借“秋菊傲霜”歌咏黛玉之“孤标傲世”又明显呼应潇湘妃子《问菊》中“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开花为底迟?”“其静若何,松生空谷”乃呼应黛玉“?闲静时如娇花照水”之“静”;“其艳若何,霞映澄塘”乃宝钗“其鲜艳妩媚,有似宝钗”之“艳”……钗黛之“兼美”各有风致。

    6.“其文若何,龙游曲沼。”

    “文”字,古今解释不下16种。于此处相关的解释有两种可参考:一为“花纹”,一为“文采”。若解释为“花纹”,意思则与前文“羡彼之华服兮,闪灼文章”之“文”(花纹)重复。故此处,笔者认为当为“文采”之意。两句意思比喻女子文采飞扬,犹如“龙游曲沼”,自然婉转而逍遥。《红楼梦》小说文本中冰清玉洁的少女们已经达到了外在美的极致,雪芹还要赋予她们“文采”:让她们结社吟诗填词作赋,展现不让须眉的才情,真可谓“鲜花着锦”悦目赏心。《警赋》文本当然也要在最后,对众美“百般红紫斗芳菲”般的诗文创作来一点歌咏与褒扬,并进一步传达“美”之“多兼”的理想。诗文中黛玉的风流别致、宝钗的含蓄浑厚、湘云的清新洒脱,……诸美诗文自有个性、互不相犯,终何言以蔽之?难煞雪芹,乐煞雪芹——“其文若何,龙游曲沼。” 何其恰当!

    自古有云“女子无才便是德”,小说中宝钗也曾以此对黛玉加以劝解。可事实上,在明末清初的江南地区,妇才与妇德的完美结合才是理想女性的化身。所以,时人以为“妇人以色举者也,而慧次之。文采不章,几于木偶矣”(谢肇淛《五杂俎》),“刺绣织纺,女红也;然不读书、不谙吟咏,则无温雅之致”,“守芬含美,贞静自持,行坐不离秀床,遇春曾无怨慕,女德也;然花香月丽而不知游赏,形如木偶,踽踽凉凉,则失风流之韵。必也丰神流动,韵致飘扬,备此数者而后谓之美人”(鸳湖烟水散人《女才子书》)。现实与小说众美彼此唱和的期待相契合。再反观《警赋》对“兼美”理想的诗意传达,其中既有源于具象的现实,又有对现实具象世界的延伸与超越。难免《警赋》要发出这样的感叹:“应惭西子,实愧王嫱。奇矣哉,生于孰地,来自何方,信矣乎,瑶池不二,紫府无双。果何人哉?如斯之美也!”

    以上仅举要简析。细读全赋,可以说作者着意运用了 “暗示”“象征”“隐喻”“呼应”等“虚实相生”的艺术手法,含蓄而有分寸地对以钗黛为冠的众美之才、貌、气、韵等加以描摹。由于作者的摹写只写到隐约可感的程度,从而形成了文本中大量的“空白”,并由此吸引、激发读者进行超文本的想象与填充,同时“这些空白又服从于作品的完成部分,并在已经完成的部分的指引下,使作品实现意义的建构。”⑨进而传达出创作者的审美理想。

    因此,当我们站在《红楼梦》的“完成部分”(文本全局)对“兼美”理想加以观照时,会发现“兼美”既是曹雪芹理想中的女子形象,又是曹雪芹理想的人生与存在哲学。她“鲜艳妩媚”又“风流袅娜”, 她“尊理”而“任性”,她“随分从时”而“天然率真”;她静动咸宜、才貌俱佳;她是积极的入世者又是超然的出世者;她洞明世事、练达人情、韬略在胸、随俗雅化,她纯真唯美、孤标傲世、举世皆浊、唯我独清……这样的“兼美”难道不是人生理想的存在状态吗?再让我们跳出《红楼梦》中关于“兼美”的固定讨论,到历史中细细找寻,仅从历代文学的创作风格而言,自古以来,对“兼美”文风的追求便代不乏人,自南北朝乃至唐宋、明清,对骈散文风的争论无非是围绕文章形质做如何“兼美”的表达;明代传奇文坛上轰轰烈烈的“沈汤之争”,其结果则是让时人达成了如何“双美”的共识,以致吕天成提出了著名的“双美”说:“倘能守词隐先生(沈璟)之矩矱,而运以清远道人(汤显祖)之才情,岂非合之双美者乎!”⑩的确,“兼美”的文风、“兼美”的人性,乃至“兼美”的人生及社会存在又岂仅仅是曹雪芹的独特追求?东坡的“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是否也是一曲“兼美”的人生追求!如此众多的“兼美”理想,正如杜甫《赠花卿》七言所云:“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十八世纪德国浪漫派诗人诺瓦利斯对哲学下过一个绝妙的定义:“哲学原就是怀着一种乡愁的冲动到处去寻找家园。”11因此,我们是否可以说:《警幻仙姑赋》就是现实而浪漫的小说家曹雪芹怀着一种“兼美”的理想寻找的诗意栖居。

    (作者单位:山东省农业管理干部学院)

    注释:

    ①萨特《为何写作?》,载伍蠡甫、胡经之主编:《西方文艺理论名著选编》下卷,北京大学出版社1987年版,第98-99页。

    ②王慧《大观园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203页。

    ③斯坦利·费什《看到一首诗时,怎样确认它是诗》,转引自邱运华主编《文学批评方法与案例》,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年半,第247页。

    ④蔡义江《红楼梦诗词曲赋鉴赏》(修订重排本)中华书局2004年版,第4页。

    ⑤俞晓红:《问渠哪得清如许—漫谈曹雪芹的审美观念兼及〈警幻仙姑赋〉的审美意蕴》,《红楼梦学刊》1992年第2辑。

    ⑥邱运华主编《文学批评方法与案例》,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年半,第242页。

    ⑦陶小红《云烟渺茫,丘壑无限——曹雪芹与张爱玲虚实相生手法之运用》,《红楼梦学刊》2010年第5辑。

    ⑧蔡义江《红楼梦诗词曲赋鉴赏》(修订重排本),中华书局2004年版,第239页。

    ⑨ 转引自邱运华主编《文学批评方法与案例》,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年半,第243页。

    ⑩吕天成《曲品》(卷上),转引自袁行霈主编《中国文学史》第四卷之《绪论》,第21页。

    11 赵鑫珊《科学·艺术·哲学断想》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5年版,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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