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世纪美国经济的发展，不仅孕育了一个与“英国体系”相对立的、完整的“美国体系”理论，而且为后来欠发达国家的发展提供了有效的产业政策。作为该理论完成者亨利·凯里为欠发达国家通过贸易保护和国家干预来发展经济提供了理论基础，同时，强调了国家内部产业协调发展的重要作用。美国学派的理论和产业政策对我国当前产业结构调整及其持续发展将给予很多有价值的启示。
关键词：亨利·凯里；贸易保护；政府干预；产业协调
中图分类号：F091.3；F121.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8204（2012）06-0075-07
回顾19世纪的美国学派，亨利·凯里（Hey Carey，1793～1879）无疑具有开创性的地位，马克思认为他是“北美唯一的有创见的经济学家”。亨利·凯里根据19世纪美国的经济发展现实，对古典经济学说进行了批判，首次对价值、分配、人口、土地、货币和价格、保护关税、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之间的关系进行了系统论述，建立了不同于古典经济学的较为完善的政治经济学体系。作为林肯时期最著名的经济顾问，在美国内战后经济发展的过程中，他倡导贸易保护并提倡国家干预，凯里的政策为美国成功追赶英国起到了重要作用。当前我国和19世纪的美国也存在很多相似的发展条件和历史机遇，重温这一段思想史对加快我国经济发展有着良多启示。
一、对英法古典经济学的批判
在开始对政治经济学研究之前，亨利·凯里已熟悉亚当-斯密的《国富论》和李嘉图的《政治经济学及其赋税原理》以及马尔萨斯的《人口论》，并深受他们的影响。他于1835年在牛津大学听了西尼尔的演讲，随后写了“关于工资率”和“全世界劳动人口条件不同的调查”等论文来反驳。代表凯里在经济学上最大成就的是他自1837年准备的《政治经济学原理》，并于1840年以三卷本完成。然而，作为美国学派的领导者，凯里由于对英法古典政治经济学及美国情况的了解，认为英美两国存在巨大的环境和地理差异，因而英法的古典政治经济学并不适应于美国。因此，他终生的主要目标是：第一，拒绝古典学派的教义；第二，推动美国官方商业政策向保护的转变。他想通过发展新的方法论和不同于古典政治经济学来实现他的目标，于是，批判古典政治经济学便成为他的首要任务。
1.对古典价值理论的质疑和完善
价值理论是整个经济学的理论基础和逻辑起点，对价值的认识往往决定整个经济学大厦的根底和它的价值取向。古典政治经济学的价值理论总体是建立在劳动价值论的基础上，凯里对于价值的认识明显不同于前者。凯里认为价值是以劳动成本或劳动牺牲为基础，但它是以再生产的劳动成本而不是生产成本作为价值的原因。在使用再生产价值的概念过程中，凯里强调了生产的动态性，因为劳动会随着经验、资本积累、技术变化等而提高效率，过去一定的产品现在需要的劳动量会减少，或同样的劳动量生产更多的产品。由此看来，产品价值在下降，而人的价值在提高。凯里在探讨价值时也比较了价值和效用的关系，认为价值就是度量“自然超越人的力量”，而效用是“人超越自然的力量”，随着社会进步价值降低而效用增加。形成价值的商品必须具有效用，效用虽然对商品价值是必须的，但不是它具有价值的原因。
2.反对李嘉图的地租理论
李嘉图认为地租是为使用土地原有的和不可推毁的生产力而付给地主的那一部分土地产品，是投入土地的劳动产品价值一部分，它是平均利润以上的超额利润。他认为地租产生是因为土地数量并非无限，质量也不尽相同，并且由于在人口增长的过程中，质量和位置较差的土地也被耕种了，所以使用土地要支付地租。在耕种土地上，李嘉图认为人们首先耕种的是最为肥沃和位置最佳的土地，即按照土地优劣的顺序来耕种；地租上涨始终是一国财富增加和向增长的人口提供食物发生困难的结果。一国财富常常在地租稳定或下降期间增加最为迅速，正因为这点，他激烈支持英国1846年废除《谷物法》。随着人口和工业的发展，李嘉图认为地租在总收入中所占比例越来越高。
李嘉图的地租理论实际上是级差地租理论，且分别探讨了由于土地肥沃程度不同与位置差别而产生的级差地租Ⅰ和投入劳动与资本不同而产生的级差地租Ⅱ。他在探讨级差地租时，是以从优到劣的耕种顺序和土地收益递减作为地租形成的前提条件和原因。他还认为随着经济发展，工人利益未变，地主所得地租增加，资本家的利润会降低，从而影响资本主义的利润转化为投资和发展，所以，他的地租理论在当时为工业资产阶级反对《谷物法》提供了理论武器。地租理论是李嘉图理论体系中最为出色的一部分，然而，它不符合19世纪的美国现实情况，凯里提出了最具现实性的地租理论。凯里把土地作为一种资本，地租实际上和利息是同义的。可以说，地租和利息是从自然支配人类和人类支配自然的力量冲突中找到它们的源泉。李嘉图的地租概念是静态的，凯里的地租概念是动态的，他把社会看做是随着发明、技术和报酬递增而不断进步的，同时，地租在总收入中所占比例会降低。
凯里认为一个新国家的土地起初是没价值的，只有对其改善并使交通运输等得到便利，从而更接近市场时土地才获得价值，即投资于土地上的资本使其具有价值。凯里认为人们早期耕种的土地并不是最好的，因为最好的土地都是河床的下游，由于容易受到洪水冲击等不利因素的影响，人们会选择半山腰或接近山顶的贫瘠土壤进行耕种，密西西比河流域未开发的土地远比已耕种的部分土地肥沃即是例证。起初人口较少，人们一般集中于不肥沃的土地耕种，待技术慢慢进步后，他们就移向平原肥沃的地方耕种以支持更多的人口需要，这同时也提高了贫瘠土地的质量。随着耕种技术的提高和投资于土地的资本数量增加，租金也会增加，但是不同于李嘉图地租增加的原因。凯里认为随着人口和财富的增加，更优良的土地被耕种，同时关于人们思想和行为的自制能力得到完善。在此过程中，人们之间不断趋于联合与和谐，这进一步促进财富的增加。
3.反对马尔萨斯的人口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