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比利时的国土面积、人口数量、国内生产总值等重要指标都表明其在欧洲和全球是一个小国，但从文化角度看，比利时在全球文化市场中的地位却十分重要。文章梳理了比利时文化产业环境和近年法语区图书业发展情况，对其国际化程度和出版能力做了详细分析，认为比利时法语图书市场的稳定和发展得益于该国特点突出的文化管理政策和所处的开放市场环境。
【关 键 词】比利时；法语图书；出版业；文化管理
【作者单位】王珺，中国新闻出版研究院。
【中图分类号】G239 【文献标识码】A
比利时的国土面积、人口数量、国内生产总值等重要指标都表明其在欧洲和全球是一个小国，但从文化角度看，比利时在全球文化市场中的地位却十分重要。以丁丁和蓝精灵为代表的比利时漫画是世界动漫产业最早且十分重要的驱动力量之一，每年丁丁相关题材书刊的全球销售额可达20亿—30亿欧元，蓝精灵的年产业规模也在35亿欧元左右[1]。比利时与法国、加拿大、美国等出版强国保持着密切的产品贸易联系和合作出版关系，与法国并称全球优秀法语内容资源的开发者。在历史发展过程中，比利时形成了法语、荷兰语和德语3个语区，各自具有较独立的文化政策和出版业发展情况，体现出不同的经营模式和对外交流活跃程度。本文尝试梳理比利时文化产业环境和近年其法语区图书业发展情况，以期从一个侧面展示该国出版业发展现状。
一、比利时整体文化环境
比利时是联邦制国家，分为弗拉芒、瓦隆和首都布鲁塞尔3个行政大区。比利时地处日耳曼语族与拉丁语族的分界线上，同时存在荷兰语、法语、德语3个语区，3种语言均为官方语言。因此，比利时有6个平级政府，各自负责不同领域。国家立法层面上，联邦政府制定了版权法，保护范围包括文学、艺术、科学、书籍、艺术表演、绘画、雕塑、摄影、音乐、电影、电台节目和建筑作品等文化产品与形态，语区政府负责文化政策并可与外国签订文化协定。此种政体虽看上去复杂，但事实上，比利时国内语言族群分布与国家行政区域划分高度重合且界限明确（见图1），较容易形成统一的地区性文化政策。本文涉及的比利时法语区图书业发展情况数据就由瓦隆—布鲁塞尔语区政府与比利时法语出版商联盟联合发布。
比利时文化产业的发展与其较高的人口素质和文化产品消费传统是分不开的。据比利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2015年底，比利时人口为1126.8万人[2]，其中有将近23.5%的人口懂2門语言，20.6%的人懂3门语言；2014年，学习艺术、人文、传媒、建筑与城市规划专业的比利时大学生人数超过6.4万人，占大学生总人数的13%[3]；文化领域签订长期劳动合同的从业者人数自2009年开始处于持续增长状态，达到14.2万人，2010—2015年平均3.7%的从业人数增长幅度远远高于欧盟1.3%的平均水平[4]；比利时以家庭为单位的文化产品与娱乐活动支出为2950欧元，占家庭年消费支出的8.2%[5]。
随着社会的发展和科技的进步，比利时民众的生活方式和生活习惯悄无声息地改变着。一方面，比利时国内每年购书总量20本以上的消费者逐年减少，图书业仰赖的“书虫”群体处于萎缩的状态；另一方面，新的休闲娱乐方式层出不穷，比利时民众尤其是年轻人的读书热情正逐渐转移到电视、电影、音乐、戏剧、艺术、网络游戏与社交平台等其他领域。值得庆幸的是，阅读以及阅读延伸的记录和写作愿望仍是民众上网的主要需求之一。2014年，62%的比利时上网者选择通过网络平台阅读新闻、报纸和杂志，7%的人创建了个人网页和博客[6]。
二、比利时法语区文化管理情况与图书业的发展状况
比利时法语区图书业的发展情况与比利时经济与贸易政策、地区文化、文学与图书领域管理方式和变化中的民众阅读方式有着必然且密切的联系。
1.法语区文化管理情况
比利时法语区文化政策由瓦隆—布鲁塞尔语区政府制定，由该语区文化总局负责。瓦隆—布鲁塞尔语区文化总局通过多个直属部门对媒体、语言、文化遗产、文学与图书、艺术等领域进行管理，并将文化政策制定、落实与文化教育统一，保证文化产业不受行政管理人为分割，实现产业人才培养与产业发展密切结合。瓦隆—布鲁塞尔语区政府推出的《2014—2019联盟发展五年规划》将教育事业放在两区合作的首要位置，并在文化领域力求促进传播和维护多样性，加大对文化作品出版、发行和传播的支持力度，对一切形式载体一视同仁。2016年，瓦隆—布鲁塞尔语区的文化相关预算占该语区政府预算总额的6%，共为11239个文化领域项目的创作开发、教育培训、发行推广等提供了6.05亿欧元资助资金。
需要指出的是，法语区文化企业与境外的合作和贸易还要遵循欧盟、以联邦经济部为主的比利时联邦政府、以瓦隆大区外贸和外国投资总署，以及布鲁塞尔首都大区外国投资与贸易促进局为主的大区政府制定的有关投资与贸易的相关法律和政策，如比利时《保护经济竞争法》《商业运作法》《打击假冒和知识产权侵权法》等。比利时没有禁止外商投资本国文化产业的规定，外商投资该国文化企业无须获得比利时有关部门的审核批准，这种开放包容的经济和外贸政策成为比利时法语区外资出版机构十分活跃的重要保障。
2.法语区图书业管理情况
在上述文化、投资和贸易政策背景下，法语区的图书出版业实行市场经济制度，政府管理机构自上而下分别为文化总局、文学与图书总部、图书处等（见图2）。管理机构从不同角度为法语区的文化活动提供物质支持，由作家、出版商、书商、图书馆管理人员等出版行业从业者组成的图书委员会负责协助文化总局制定图书政策，并针对相关问题提供意见和建议。除管理机构和咨询机构外，比利时法语出版商联盟、图书与创作空间联盟、图书与数字出版行业间合作协会等行业组织协助管理部门对比利时法语区的出版业发展状况进行调查研究。在语区政府的文化预算中，2016年，274个文学、出版与图书馆方面的项目获得了2498万欧元的资助。其中，政府对公共阅读服务的资助为1976.1万欧元，给予135个图书业相关项目的资助为95.4万欧元。
3.法语区民众阅读与购买情况
比利时法语区民众保持着相对良好的阅读习惯。2016年，83%的法语区民众至少读过1本书，其中，95%的读者读过纸质书，这当中又有52%的读者将纸质书作为唯一阅读介质。随着数字阅读媒介的不断丰富和操作日益简便，一方面，电子书阅读率缓慢增长，至2016年已达到48%；另一方面，只读纸质书的读者中有23%的人愿意尝试数字化阅读，这一比例比2015年增长了4个百分点。但在许多读者看来，电子书仅作为纸质书阅读不便时的一个补充，只阅读电子书而不读纸质书的读者仅占5%。
法语区读者的阅读量大于购买量。2016年，纸质书读者年平均读书16本、购买10本，电子书读者年平均读书7本、购买3本。一年中，法语区读者的纸质书购书预算为134.2欧元，比2015年增加了3.5欧元，教辅、少儿和漫画类图书的购买量大于阅读量；读者的电子书购书预算为68.5欧元，购书消费在电子书定价下降的背景下比2015年减少14欧元，经典文学和生活实用类图书的购买量大于阅读量。在各类图书消费者中，男性或45岁以上读者购书较多，中产阶级和受过高等教育的读者消费额较高。
三、比利时法语区图书市场状况
比利时法语区图书的出版、发行和对外贸易发展良好得益于其良好的文化环境、明确的语区文化及图书政策。正因如此，比利时法语区的年图书出版品种约占全国图书出版品种的八成，比利时成为全球法语图书的重要供应者和消费市场。
1.图书出版能力强，电子书比重加大
比利时法语图书年出版规模的波动还是比较大的。2013—2016年间，在平均年出版不到1.1万种的情况下，法语电子书和纸质书年增减量最多可达2600种，相当于超过年出版总量的1/5。当然，这与近年比利时法语区进行的教材改革有关，也与比利时图书市场正在经历全球性的数字出版浪潮有关。因此，出版社必须充分评估绝对数量并不大的法语读者在一段时间内的阅读消费能力，及时调整同类图书的市场投入，努力在仅有几万、十几万读者的小众市场中获得持续收益。
从多个角度观察2013—2016年法语图书出版量可以发现四个特点。第一，电子书出版量的比例已经达到一个可观的数字，目前已形成出版3种纸质图书的同时就出版1种电子书的规模（见表1）。第二，比利时纸质法语图书出版在本国出版市场中占据相当重要的位置，超过3/4的出版力量集中在法语图书的出版上（见表2）。第三，人文社科和漫画类图书的纸质书和电子书的出版量相对较多，教材和教师用书、科技类图书占纸质图书出版种数的比例较高，实用图书、课外书在电子书中占比较高。第四，从业者人均出版能力较强。比利时法语出版商协会调查的43家会员出版社在2016年共雇用全职、兼职、实习岗位等类型员工1665人，这意味着包含编辑、发行、印制、行政所有岗位在内的出版社员工的人均年出版纸质图书种类达到4.6种。
2.销售渠道多元，电子书销售增长
观察图书业的销售状况不仅要将图书按不同介质分开考虑，而且要对不同的销售渠道区别对待，尤其应给予实体零售渠道较多关注。对比2013—2016年比利时法语电子书和纸质书的销售情况，我们可以看出，电子书在纸质书销售额逐年下降的情况下，表现出与之截然相反的明显增长势头。2013—2016年，比利时的法语电子书销售额连连攀升，从1175万欧元增加到1751万欧元，4年内增长49%，占比利时本土法语出版社年销售总額的比例也增加了4个百分点。而与此同时，比利时法语纸质书的销售额在2010—2016年7年中走势消极。从2010年开始，法语纸质书的市场行情开始走下坡路，即便在2015年稍有回暖，但在2016年仍逼近2.4亿欧元的关口（见图3）。
比利时法语纸质书销售渠道较为多样，包括普通书店、专业书店、二级书店、连锁书店、大型综合商店和图书俱乐部等。另外，上门直销和如报刊亭之类的零散销售也较常见。目前，普通书店、专业书店和连锁书店仍是比利时法语图书零售的主渠道，两者销售额占到线下销售渠道销售额的近一半。2012—2016年5年间，虽然有四成左右的读者会同时选择在网上购书，但普通书店、专业书店、图书俱乐部的市场销售份额还是有不同程度的提高（见表4）。
3.对外贸易活跃，贸易形式多样
比利时2.4亿欧元的法语图书市场并非本国40多家法语区出版社独享，正如上文中提到的，比利时较为开放的文化投资政策，以及多年来与欧美国家保持的密切贸易往来，使得比利时法语区图书对外贸易呈现活跃、多样化的特点。
比利时本土法语出版社的出版能力及市场占有能力都不能与在比经营的国外出版社相比。自2011年开始，本土出版社在比利时法语纸质书境内销售额的占比连年下降（见表4）。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本土法语出版社的国际竞争力不强。恰恰相反，本土法语出版社无论在实物出口还是在版权转让方面都表现出很强的国际化趋势。
一方面，比利时本土出版社图书出口额占其年销售额的比重较为稳定地保持在60%左右的状态，与法国、加拿大、欧盟等国家和地区保持着持续、良好的图书贸易往来（见表5）；另一方面，在本土出版社的版权转让收益中，来自境外版权交易的收入明显提高，2016年90%的版权收入来自境外，2013—2016年4年间境外版权收入的比例高达75%。
四、结论
通过梳理和分析比利时法语图书出版业文化、政策和市场环境，本文有如下三点认识。
第一，比利时法语图书市场的稳定得益于该国特点突出的文化管理政策。比利时文化政策的制定以语区政府为主导，保持了本语区的出版特点，保护了本语区与同语言其他国家的密切联系。法语区文化总局统一协调语区内与图书业直接相关的图书馆、文化遗产、多媒体、文学与艺术创作等环节，形成对图书这一文化核心内容与产业完整、连贯的支持体系。
第二，比利时法语图书市场的发展得益于其所处的开放的市场环境。在国内外法语图书市场中，面对文学、少儿、艺术、实用类图书领域出版力强劲的境外出版社，比利时本土法语出版社努力在人文社科、医药、教材、漫画、法律类图书上保持优势，实现可持续的差异化竞争；优秀的合作伙伴在比利时贸易、投资政策鼓励下进入或扎根法语区，为比利时本土法语出版社寻求高品质的合作和快速感知国际市场提供了便利。
第三，比利时法语图书市场有较显著的发展特点。市场虽小，国际化程度却很高，这一特点在比利时法语图书市场中表现得尤为突出。国际化程度高表明其在接纳国际资本进入之时能抱有积极的态度，这对我国在比利时投资文化和图书出版业是一个利好。市场小与出版反应快、同类型作品年度出版量波动较大有一定的逻辑关系，这为我国文化产品以何种节奏进入该市场提供了不可忽视的提示。
"参考文献|
[1]孙健. 比利时动漫市场商机常在[N]. 经济日报，2009-06-04.
[2]Statistics Belgium. Statistics Belgium. Chiffres clés， aperçu statistique de la Belgique[M]， ed. 2016. Statistics Belgium， 2017：6.
[3]European Union：Culture statistics 2016 edition. European Union， 2016：44.
[4]European Union：Culture statistics 2016 edition. European Union， 2016：59.
[5]Statistics Belgium. Statistics Belgium. Chiffres clés， aperçu statistique de la Belgique[M]， ed. 2016. Statistics Belgium， 2017：116.
[6]European Union：Culture statistics 2016 edition. European Union， 2016：1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