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上海是个移民城市，是一个国际化的大都市。上海以个人为本位、崇尚理性法治和海纳百川、兼容并蓄的特有的文化特质，既成为上海本土律师事务所和律师发展的障碍，又为外地律师事务所和律师大举扩张进驻营造了良好的发展环境，进而在整体上对上海律师业的发展起着巨大的影响和推进。
关键词上海 文化特质 律师业
作者简介：黎明琳，上海市黄浦区行政学院。
中图分类号：C91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0592(2011)06-182-02
一个地方的地域文化特质对该地的发展有着深远的影响，法律服务业更是如此。从某种意义上说，法律服务业更注重律师个人的能力和品格，因而文化特质对律师业的发展影响更加深厚。本文试图从上海的文化特质的视角，分析上海律师业发展的环境和基础，以期引起对这一问题的思考，进而充分借助上海的文化特质，推进新时期上海律师业的大发展、大繁荣，为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和国际航运中心的建设营造良好的法律服务环境。
一、上海的文化特质
任何城市都有其特有的文化底蕴和特点，上海在其历史发展中，尤其是近代开埠以来的发展中，形成了其独特的文化特点，概况起来主要表现以下三个方面。
（一）个人本位的独立文化
从历史来看，上海在开埠后逐渐成为中国近代工业的重要基地，并一度成为远东的贸易中心、金融中心和航运中心。在长期的工商业历史的影响下，实惠哲学成为上海人根深蒂固的观念。上海人形成了以个人本位为核心的价值观念，在日常生活中表现出讲求实惠，关心个人和家庭生活，在商界则体现只讲经济利益，重利润的商人风格。追求实惠的上海人总是会在各种复杂的情况下，迅速找到自己的最大利益所在。个人本位基础上的竞争原则以尊重个人自由追求物质利益的权力与最大限度地释放自我能量为前提。在商业活动中，上海人较北方人较少地考虑面子、名声等非经济因素，而是明确地将经济利益放在第一位。只把经济利益做为惟一原则和目的，只考虑赚钱不赚钱，只要有钱赚，几个互不相识的人可以迅速组成一伙，而一旦经济利益目的达到或这个团体达不到经济目的，一伙人就迅速解体。“靠自己”、“为自己”成为在上海通行的游戏规则。正因为如此，上海人的“排外”情绪较国内任何省市更为强烈，生活世界的迥异使同是炎黄子孙的上海人与外地人彼此难以沟通和理解，最终也使上海人成了中国近代史开始以来最尴尬的特殊群体。
（二）理性规范的法治文化
上海的现代商业历史长，尤其是西方数百年商业传统对上海影响深刻，使得上海人形成了凡事讲求公平合理、追求合理的心理素质，因此，他们较为重视合同契约。守法守纪，遵守秩序是上海人的基本观念。上海人不做违法的生意，这虽不能说是绝对的，起码是大多数上海商人的共识。他们是生意场上的“正人君子”，不做“偷鸡摸狗”之事，甚至连“擦边球”都不打。与上海人做生意时，应该遵纪守法，按规矩办事，否则你就会失去他们的信任和合作。因为守法守纪，上海人是非常理性的，做事要求有理有据，他们契约意识强，重合同。上海人在谈判的时候、签订合同的时候，谈得很细，甚至有些“小气”和斤斤计较的味道，但是一旦签订合同，有关内容放到合同里面去了，他们往往执行得比较认真细致。如果没有特别的原因，一般不会推翻合同或毁约。也正是由于上海人普遍具有较强的契约精神，使得社会对上海的商业环境评价较好，而这也是上海商业不断发展的内在动力所在。因为一个地方讲究信用，可以非常好地履行合同，交易成本将大大降低，这个地方的市场经济就可以得到有效发展。上海人的这种观念，使得今天的上海市成为极具理性的城市，上海城市管理的特点之一就是热衷于建立各种规章制度、办法措施。
（三）兼容并蓄的海派文化
1843年五口通商以后开埠，上海在西方文化的冲击下，结合老上海的本土文化，慢慢形成独特的文化流派，为了与“京派”、“杭派”、“港派”相区分，名曰“海派”这种提法普遍出现于上世纪20年代。20世纪三十年代，随着“东方巴黎”地位的确立，上海成为中国最时尚、最具魅力的大都会，海派文化也随之达到了一个高峰；解放后至1980年代，上海做为工业中心和经济中心称雄国内；20世纪90年代后，上海再度复兴，作为城市精神的海派文化再度焕发出炫目的光彩。
得天独厚的长三角位置、精英汇聚的互通有无、商业发达的经济重心、较早开埠的历史渊源，这一切都成为上海这座城市得以广纳、宽涵海内外一切文化，并融合、改造成为体现这座城市品格的标志性特色文化。“海纳百川，兼容并蓄”的上海海派文化，体现在上海文化的方方面面：中西并存、中外合璧、艺术交融、风格独特的“世界建筑博览会”；本乡本土的“申曲”（沪剧）与国剧京戏、越剧、淮剧等地方戏，以及来自域外的话剧、芭蕾舞等百花争妍的“大联袂”；乡土气息浓烈的“紫竹调”、“梅花三弄”与来自欧美的交响乐、铜管乐、管弦乐齐鸣；传统的中国书画与被称为“海派”的“海上画派”共映……在过去，上海仅仅是上海人的上海。但是到了九十年代上海重新活跃以后，上海不仅仅是上海人的上海，而是全国的上海，世界的上海。“兼容并蓄、海纳百川”，这也是上海充满活力的根本所在。
二、文化特质对上海律师业发展的影响
上海特有的以个人为本位、理性规范和海纳百川、兼容并蓄的文化，对上海律师业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一）上海律师业整体发展居全国前列
根据上海市律师协会的统计数据，截至2009年3月，上海律师事务所已有890家，是1990年的14．8倍；执业律师10192人，是1990年的4．36倍，其中专职律师8862人，是1990年的13．93倍。全市律师提供法律服务的总收入达到46亿元，是1990年的22倍。律师总创收在上海GDP中所占的比重由1990年的万分之二点八一迅速提升至2008年的千分之三点三六。律师提供的法律服务，已经从承办民事、刑事案件为主延伸到金融、证券、保险、投资、知识产权、城市建设、房地产、海事海商、并购重组等领域，从国内业务为主到走向全球化，日益发挥健全法制和为经济建设服务的作用。提供法律服务的产品链也进一步拉长，由以事后法律救济为目的的诉讼仲裁向事中法律控制和事前法律策划以及法律与投资、法律与税务、法律与管理、法律与金融、法律与信息等法律与其他相关领域之间相融合而形成的特殊类型的交叉增值服务方面延伸。整体来看，无论是律师事务所和律师的数量，还是律师服务的领域，上海律师业的发展水平都仅次于北京，居全国前列。而这与上海规范理性的文化特质是分不开的，正是上海讲求理性、注重契约和规范的特质，使得上海有了浓厚的商业气息和法治理念，进而推动了上海商业的发展，也带来了律师服务业发展的机遇和条件。
（二）本土律师事务所和律师发展滞后
虽然上海律师服务业的整体发展水平位居全国前列，但仔细分析之后可以发现，从上海法律服务市场供求关系的角度看，上海律师队伍中偏重于事后救济层面的诉讼仲裁的供应能力已经基本饱并显现出过剩的趋势，而为上海构建“四个中心”和现代化国际大都市配套的现代法律服务的供应能力则严重不足。上海律师队伍结构性过剩与短缺的突出矛盾已经成为制约上海律师业发展的主要瓶颈。原因固然很多，但上海人的文化特质对上海本土律师业的发展有着深刻的影响。即个人本位的特质使上海本地律师在细节上过于计较，缺乏合作精神，无法形成团队合力。在品牌营销缺乏远见，不舍得投入成本。小富即安，缺乏创新与风险意识，缺乏投资意识和开拓精神，在成本上分毫必争。在律师事务所体制与管理模式上，上海的合伙所、合作所、个人所并存，在机制上以提成制为主，由于某种原因过于强调律师个人与律师事务所“拎得清”的利益关系，不注重公共资源的投资与培养，忽视律师事务所品牌与律师个人知名度的打造与培养，不注重对年轻律师的培养和人才积累，在外来强大的竞争压力面前显得后劲不足。
上海大象级与羊群级的律师与律师事务所并存，除了锦在城、国浩、金茂、建纬、中信正义等少数几家所的品牌能在全国叫得响以外，其余的所都和羊群一样默默无闻，很多的律师和律师事务所沦为了弄堂律师和律师事务所。
（三）外地律师事务所和律师扩张迅速
根据上海律师协会网站上的资料上进行统计，目前上海有外地律师事务所分所86家，律师总人数为744人，无论是律师事务所数量还是律师人数都占到上海市律师事务所及律师人数10%强，其中北京40家，律师人数446名；江苏省11家，律师人数62人；广东省10家，律师人数70人；浙江省5家，48人；福建省4家，律师人数，18人。无论律师事务所分所数量还是律师人数都占总数的80%以上。其中北京律师事务所分所占分所总量的47%，人数却占分所律师总人数的60%。另外有大量的北方地区来的律师渗透到上海本地的律师事务所中，人数暂时无法统计。在上海律师以北京的律师事务所及律师为主力，正以强劲的势头横扫上海律师金融、证券、上市、投资、兼并等高端业务领域，在传统的诉讼业务中也打得难解难分，上海本土的律师正北方律师军团的严重挑战。
外地律师和律师事务所能在上海市场攻城掠地，大力扩张，一个方面是上海经济飞速发展所带来的巨大市场需求，尤其是上海国际金融和航运中心国家战略的确立，更使上海律师业迎来了空前的机遇，市场前景不可限量；但另一个方面，也与上海“海纳百川、兼容并蓄、理性规范”的文化特质有着深刻的联系。上海规范透明的市场竞争环境，也为外来律师事务所与上海本土律师事务所营造了公平竞争的环境，加上北京律师事务所的资源优势，使得他们在与上海本土律师事务所的竞争中毫不逊色，并大有盖过本土律师事务所之势。
三、思考与建议
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和国际航运中心的建设，需要国际化的一流的法律服务相配套。因此，从上海整个律师服务业的发展来看，外地律师事务所在上海的快速扩张和发展是好事而不是坏事，正如上海是中国的上海、世界的上海一样，上海的律师服务也不仅是上海本土的律师服务，更是中国的律师服务和世界一流的律师服务。而作为上海本土的律师事务所和律师，在面对国际化的法律服务竞争时，更应该吸取外资所和北京等外地所之长，避免个人的单打独斗，注重规模发展，注重品牌建设，大胆创新开拓，为打造上海国际一流的法律服务环境做出本土律师应有的贡献。
参考文献：
［1］骆爽．剖析上海人．中国社会出版社．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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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史建三．上海律师业发展战略研究：以契合中国的发展战略为视角．法律出版社．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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