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苏格兰构建了一整套教育督导体系，通过采用独特的组织机构、运行机制，教育质量框架指标和评价指标，使得督导范围涵盖了职业教育领域的宏观、中观、微观各个层面，有效确保了督导作用能够渗透到职业教育的各个环节和层面，以此确保提高了教师的教学水平和学生对一门课程、一项技能的学习效果，进一步提升了苏格兰地区整体职业教育水平。其为完善我国高等职业教育督导评价制度提供了多层面的经验借鉴。
关键词 督导体系；组织机构；运行机制；苏格兰；职业教育
中图分类号 G719.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8-3219（2015）12-0073-04
苏格兰虽然地域不大，但在教育领域享有高度的自治权，具有地区独特性。苏格兰的教育体系称为苏格兰学分与资格框架。苏格兰职业学院和大学没有入学考试，只有最低标准，通过面试获得入学资格。职业学院学生可以升本，学分带到本科院校。最近研究表明，在职校毕业后参加工作的学生比直接工作的学生工资收入高80%。因此，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在职业院校学习后再工作，或者返回职业院校学习。目前，在职业院校就读的人数每年达25万人，占苏格兰地区总人数的5%，苏格兰职业教育整体发展稳定且成熟，很大程度上在于苏格兰职业教育督导体系发挥了重要作用。
一、苏格兰职业教育督导体系的建立和发展
苏格兰职业教育督导体系经历了一个从“无”到“有”再到“优”的过程。1865年，苏格兰成立了第一所职业教育学院，但对职业学院的督导还没有真正开展。1974年，职业教育纳入督导框架，在职业教育督导制度建立初期，主要依靠继续教育学院内部的自我评价来开展，重点是进行教育质量控制，督导方式主要是与管理者座谈，关注的重点是教师的表现，并没有关注到课堂和学生[1]。1993年，职业教育督导制度逐步完善，苏格兰发布第一个职业教育督导报告（Publication-self evaluation about college in Scotland），从此形成了职业教育督导报告公开制度。此后，苏格兰职业教育督导制度发生了质的变化，建立了统一的督导标准框架，由关注质量控制转变为关注质量提高，学生成为督导的关注重点[2]。21世纪以来，苏格兰职业教育督导更加注重以学生为中心，并逐渐形成了相对稳定和完善的体系。
二、苏格兰职业教育督导体系的组织机构
（一）组织的权威性
苏格兰的教育督导部门为女王督导署（简称HM），直接向女王负责。2011年7月，女王督导署整合到苏格兰教育部（Education Scotland）中，是独立的非政府机构，资金来自于政府，除大学之外的所有教育机构，甚至包括监狱内组织的教育活动都要接受来自女王督导署的督导，“有教育就要有督导”是苏格兰教育督导范围的准确表达。开展职业教育督导是女王督导署的重要职责之一。苏格兰职业教育督导充分发挥监督与指导的职能，既有充分的法律依据，又有完整统一的督导评价框架和方法。
（二）组织的人员结构
苏格兰职业教育督导的队伍由五部分人员构成，包括皇家督导员、副督导员、学校协调员、家长督导员和学生督导员。
1.皇家督导员
苏格兰全国有78名皇家督导员（HMI），他们直接受女王领导，是教育界权威人士，要求有8年以上的校长经历，具有丰富的教学和管理经验，享受终身制，不能被辞退，只能自愿放弃，并能随时返工。作为督导团队的核心力量，皇家督导员的主要工作任务是：领导团队、决定任务、独立一人撰写督导报告[3]。
2.副督导员
副督导员是兼职，从中小学和职业院校的教师中挑选，每年工作3个星期。其职责是：根据框架指标对学校进行观察与访谈、收集并总结证据，组织讨论并提出修改意见。
3.学校协调员
学校协调员是被督导学校内部的管理层领导，参与督导整个过程的人员，便于督导员全面了解职业院校的情况。其职责是：跟随整个督导过程，协调督导员和校方的关系，传递、补充信息。
4.家长督导员
从其他学校选出家长代表参与对某个学校的督导。其职责是：与被督导学校的家长交流，发现学校存在的问题，并以口头或纸质形式反馈给督导员。
5.学生督导员
从其他学校选出学生代表团队参与对某个学校的督导。其职责是：与被督导学校的学生交流，发现学校存在的问题，并反馈给督导员，形式不做要求，重点在反馈的内容。
苏格兰督导部门对于专兼职督导人员有具体的资格要求，尤其是职业教育督导员，需要有相应的学历、专业资格、教育经历及出色的领导力等。专兼职督导员需要定期接受培训、解读督导指标、熟悉督导工具、强化督导理念，以保证督导评价结果的公平可信。
三、苏格兰职业教育督导的运行机制
苏格兰职业教育督导体系有科学、完整的运行机制，其运行原则是：第一，该机制能够从宏观层面督导整个苏格兰地区职业教育；第二，能从中观层面督导某项专业或学科的教育情况；第三，能够从微观层面督导一门课程的教育情况。皇家督导员要针对以上原则撰写督导报告，主要目的有三：一是为政府投入提供意见和建议，二是分享成功经验，三是提供教师培训建议。同时，职业院校在严谨科学的督导机制下，不仅能按要求进行改善，而且能做到主动自评，发现并解决自身问题。督导运行机制内容如下：
一是全面督导。苏格兰职业教育督导针对职业院校建设管理的全面督导每四年1次，共派7～8人，其中3个皇家督导员、3个副督导员、1个学生、1个家长，如果学校表现差会多派督导员，针对学校各方面进行督导包括学校管理制度、学校硬件建设、学生就业率、学生满意度、教师满意度、用人单位满意度、教学质量、课堂效果等。全面督导报告要求一名皇家督导员负责独立完成，要客观、公正地反映学校全面情况。
二是专项督导。专项督导是针对某专业或某学科领域进行督导，一般是每年5次。专项督导主要是督导与时代发展相关的主题，如农业和科技人才短缺问题，数学学习困难问题等，最终要总结出现此类问题的原因是什么，是教育的哪个阶段出现的问题，应该加强哪个环节的改善，从而解决此问题。同时，发现职业院校的特色专业和重点专业，并介绍成功经验，提供给其他职业院校学习，形成专项督导报告，进行公布。
三是年度随访。年度随访是针对全面督导和专项督导过程中发现的问题，监督职业院校是否按照修改意见进行改善，每年1次，只有督导员参与督导，不设有学生和家长督导员，总结学校改进情况，不形成报告，写成一页纸或信件的形式。年度随访可以随时督导，发现问题。
四、苏格兰职业教育督导的框架指标
苏格兰职业教育督导实行统一管理，设置四项核心框架指标，适用于该地区所有职业院校，是考察职业院校的核心内容。另外，督导目的在于提高教育质量，提倡以学生为主，服务学生，关注学习者的主动性。因此，教育质量的框架体系主要围绕四个问题来设置督导内容，分别为：学习者怎么取得进步？教学是否有效？学习者是否很好地参与其中，在工作、学习和生活中是否有良好互动？学校的管理体制是否有利于各方合作？皇家督导员具体针对某个学校可以再设定相应细化指标。另外，不同学科也会有不同指标，细化指标不做具体规定。但此指标框架体系是固定不变的，所有职业院校和学科评估中都有所涉及。
另外，苏格兰职业教育督导对职业院校的教学质量和课堂评价的督导过程中，根据督导的教育质量框架指标，使用统一的评价指标并特别强调找出指标结果背后的原因，对学校的职业教育课程、教学、就业、升学作全面了解。如，退课率指标即学生选课后没有修完学分的比例，比如某专业课程的选课人数是26人，退课人数为7人，督导员要记录退课率情况，并分析此指标比例背后的原因是什么，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是课程质量问题（差），还是学生找到工作就业（好），从而判断指标背后反映出学校办学的真实情况。
五、苏格兰职业教育课程督导所采取的形式
对职业院校的督导形式主要是“观察+讨论”，对课程评价也主要是采用“观摩课程”形式，观摩地点可以是教室、网络、工作地点、实践地点。主要访谈对象是学生，了解学生对课程的参与度和评价。以学生为中心，设定指标主要有：教学目标是否明确，教学材料是否准备充分，教学材料能否支持学习，是否询问学生能否听懂，学生是否持续参与课程，教师是否归纳要点，考查学生是否达标。
苏格兰皇家督导员会提前发放一些问卷，然后课后会找学生座谈，询问问题，包括：被听的这节课是典型课程吗？是平时的上课形式吗？是否很简单或很难？教师讲的是快还是慢？是否都听明白了？还有其他意见和想法吗？还有什么需要知道的吗[4]？
督导员在督导过程中至少要听课5次，关注教师是否进行了复习、引入、突出重点和难点、总结、布置作业；关注教师的课程设计、课程大纲、重点难点是否合理有效；关注学生是否有反应，是否真正学到知识和技能。
六、对我国职业教育督导体系建设的借鉴意义
苏格兰建立的教育督导体系，是根据苏格兰地区政治体制、教育体系情况制定的较为完善的督导体系。我国可以学习借鉴，但绝不能照搬照抄，目的是学习设计思路和原则，借鉴实施方法。
（一）建立督导公开制度，确立督导组织的权威性
苏格兰职业教育督导的经费由政府投入，皇家督导员直接向女王负责，并享有终身制，不得辞退，负责撰写的督导报告要进行公开发表，从而保障了督导评价的权威性。在我国，目前督导结果的公开制度还没有付诸实践，只停留在向被督导者提供督导报告，因此督导的效力没有真正体现出来，督导提出的问题得不到有关部门的重视，无法及时有效地解决，督导的权威性大打折扣。此外，督导结果的公开可以把学校好的经验在更大范围加以宣传，达到经验共享的目的[5]。
（二）强调督导的服务性，实现院校内部自我评价和自我提升体系
苏格兰职业教育督导的目的，强调提高教学质量和学习效果，落脚点在服务和指导[6]，主要体现在两方面：一是督导职业院校提高管理水平，而不是评级认证。目的是引导高职院校建立相对统一的、科学合理的内部质量评价体系，发挥高职院校的自主性，提高自我质量管理能力。二是督导职业院校教学，提高师资水平，评价结果不与绩效和工资挂钩，激发教师学习主动性和接受督导积极性，便于开展督导工作，切实提升师资水平。我国目前的督导制度针对职业院校和教师的目标是评先评优，而给出的修改意见相对较少，更多的是扮演裁判员而不是教练员。因此，我国职业教育督导的服务意识仍需加强，才能更好地帮助职业院校自我提升。
（三）确定科学的工作程序和方法，确保督导的实效性
要建立科学的职业教育督导体系和组织运行，需要从组织设计和实施效果两方面重点考虑，这正是苏格兰职业教育督导的特色所在，苏格兰职业教育督导体系的程序和方法做到了“大处着眼，小处着手”。一是督导组织设计具有全局性、科学性和严谨性。二是督导实施具有针对性、细致性和关联性，注重解决职业院校的实际问题，找到解决问题的关键点和突破口。在实际教学中，我国众多职业院校的学生在学习态度、学习习惯、学习方法、知识结构等方面存在问题和漏洞，而这些能力和知识需要在前期教育阶段培养。目前我国职业教育督导体系中还没有相应的机制程序和方法，保证职业院校发现的问题，能够反馈到在前期教育阶段，并引起注意从而得到改善。三是强调“回访”环节，确保职业院校落实整改意见和方案。我国职业教育也有外部教育部门的评估，但后期回访追踪需要加强。
（四）建立合理的组织人员框架，引入多元化的评价主体
督导成员的专业性决定了督导的专业性，督导成员的结构形式多元化，也关系到督导评估的客观性和公正性。我国目前的教育督导队伍也包括专职督学和兼职督学，但由于对高职院校的督导刚刚开始，一方面督导队伍结构相对单一，主要来源于专职管理与教学人员。建议适当增加家长督导员、学生督导员、用人单位督导员等，并设定合理的评价权重和组织形式。另一方面，要考虑督导评价工具和方法的不断改进，加强专兼职督导人员培训制度建设，定期开展督导员培训，确保督导员的专业水平、组织能力、访谈能力能够与时俱进。
（五）强调定性的评价形式，确保信息的真实性和有效性
职业教育督导面临的一个问题是，教育教学、课堂效果和学生素质很难用数据统计或定量化指标来完全描绘。因此，督导实施过程中应该采用定性和定量相结合的方式收集信息和证据。苏格兰职业教育督导过程中，更多的是采用定性调查如实地考察、观察和访谈（座谈和单独交流）的形式，设计开放式的问题，获得关键性信息。而目前，我国各大职业院校内部在教学督导过程中，都在大力推广定量指标评价，事实上仅仅使用定量指标考核评价教师，是不科学、不全面的。
（六）强调评价指标的灵活性，赋予督导员自主决定权
苏格兰职业教育强调办学的特色和创新，督导体系中不设定具体细化的指标标准，只设定原则和框架内容，赋予皇家督导员充分的权威性和自主性，由皇家督导员根据被督导职业院校的特点来制定督导细化指标和内容，组织运行和过程。另外，兼职督导员在督导过程中也享有充分的自由度和灵活性，便于发现问题，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七）强调以学生为主制定评价指标，重视学生的学习感受
苏格兰职业教育的框架指标和评价指标，主要是站在学生的角度来设定。目前，我国职业教育督导指标主要是针对校方和教师，而忽视了对学生的学习过程、学习感受和学习成果的细致关注，因此，在督导评价过程中，应该更多地获取学生的反馈信息，督导员可加强对学生的观察与访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