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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哲学是时代精神的精华”不是马克思主义的命题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23-05-18 21:30:12 点击:

    摘 要:“任何真正的哲学都是自己时代精神的精华”是马克思处于青年黑格尔主义时期提出的命题。马克思主义的创立在历史观和哲学观上都发生了根本的变革,不可能再提出“哲学是时代精神的精华”这样的命题。把这个命题当做马克思主义的命题加以引用,表现了人们不能历史地看待马克思,不能把马克思主义与黑格尔主义区别开来,不理解马克思主义在哲学观上实现的根本变革,仍把哲学看做是最高智慧、最高科学、最高真理的错误认识。

    关键词:马克思;哲学观;时代精神;黑格尔主义;哲学变革

    中图分类号:B0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1605(2008)08/09-0019-06

    “任何真正的哲学都是自己时代精神的精华”,这是马克思1842年在《莱茵报》上发表的一篇文章中提出的一句名言,有时它也被人们简化为“哲学是时代精神的精华”,并被人们千百次地当做马克思主义的命题加以引用。

    然而,这并不是马克思主义的命题!把它当做马克思主义的命题来引用,表现了人们认识上的种种错误,必须加以纠正。

    一、马克思并不就是马克思

    把“哲学是时代精神的精华”当做马克思主义的命题来看待,首先表现了人们在理解马克思的思想时的一种非历史的态度,即:马克思就是马克思(作为马克思主义者的马克思),马克思的思想就是马克思主义。

    当然,对于大多数赞成马克思主义的人来说,上述非历史的态度只是一种不自觉的意识。当他们进入自觉意识时,很容易获得一种历史的视野(这是马克思主义本身所具有的视野)。在这种视野中理解马克思的思想,就很容易承认:马克思并不就是马克思,马克思的思想并不就是马克思主义。然而,不自觉的意识却常常支配着人们的头脑。当人们把“哲学是时代精神的精华”当做马克思主义的命题来引用时,正是受到了这种不自觉意识的支配。

    “马克思”可以是指马克思这个自然生命体,也可以指马克思这位思想家,通常情况下,是特指马克思主义学说的主要创立者马克思。作为自然生命体的“马克思”的本质是先天地获得的,他一出生,就获得了他的本质;直到他去世,他的本质是一直不变的,他就是他,马克思就是马克思。

    但是,除了特殊的研究需要,我们通常不是把马克思当做自然生命体来看的。在思想史上,人们是把马克思作为思想家来看的。作为思想家的马克思,并没有其先天就获得并保持不变的本质。因为,马克思并不一开始就是马克思主义者,作为马克思主义者的马克思,是在他的思想发展到一定阶段上才生成的。和所有创立新的思想体系的思想家一样,马克思也是从接受前人的思想开始,先站到那个时代的最先进的思想基础上,然后,在其思想发展的一定阶段上,批判前人的思想,离开前人的思想基地,创立了与前人的思想有着本质区别的新的学说。这种学说以马克思的名字命名,称作马克思主义。所以,作为思想家的马克思,马克思并不就是马克思主义者,他的思想并不就是马克思主义的思想。马克思思想发展的历史事实证明了上述论断的正确性。

    马克思思想发展的进程,有一个从非马克思主义到马克思主义的转变过程。具体来说,他的思想发展经历了理想主义、黑格尔主义、“费尔巴哈派”等非马克思主义的阶段,然后才通过对“从前的哲学信仰”的清算和实证科学的研究,创立了马克思主义。

    大学初期,马克思是一位“理想主义”者,“理想主义”是马克思给自己当时的思想所起的名称。马克思在转向黑格尔主义后给父亲的一封信中说:“我从理想主义,——顺便提一提,我曾拿它同康德和费希特的理想主义比较,并从其中吸取营养,——转而向现实本身去寻求思想。”[1]15“理想主义”就是从“应有”出发来说明“现有”。显然,理想主义并不是马克思主义。

    1837年,马克思转向黑格尔主义,成为青年黑格尔主义者,以黑格尔的理念论来理解现实事物(具体观点将在本文第三部分加以介绍)。显然,黑格尔主义并不是马克思主义。

    1843年初,马克思转向费尔巴哈。马克思的思想发展中是否经历过一个“费尔巴哈派”的阶段,学术界对此有很大的分歧,但至少在一点上是存在广泛共识的,即马克思1843年至1844年间的以下立场和思想并不是马克思主义的:站在“哲学基地”上研究问题;崇拜、“迷信”费尔巴哈;自以为超越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对立的“自然主义”或“人道主义”;共产主义是“人的类本质”的实现;异化是“人的存在”和“人的类本质”的分离;异化劳动是私有制的根源,私有制是异化劳动的结果、表现;异化劳动的产生及其克服根源于“人本身”,根源于“人的存在”和“人的类本质”的矛盾运动。显然,马克思的上述立场和观点与他1845年以后的立场和观点是对立的,因而这些都不是马克思主义的立场和观点。

    马克思主义新世界观诞生于1945年,是通过批判费尔巴哈的直观唯物主义而创立的“新唯物主义”、历史唯物主义。这种新唯物主义“只是世界观,而不再是哲学”(恩格斯语)。对旧哲学的扬弃,为马克思、恩格斯的科学研究开辟了新的道路,他们不再从任何理论原则出发,而是从人的现实生活出发,通过对人类经济活动特别是资本主义经济活动的实证科学研究,创立了马克思主义的政治经济学;通过对人类历史特别是资本主义运动的历史的实证科学研究,创立了科学社会主义。新唯物主义、马克思主义的政治经济学、科学社会主义,是马克思主义的三个主要组成部分。

    马克思的思想发展史表明:马克思的思想不能简单地等同于马克思主义。

    在马克思思想发展史的视野中来审视“哲学是时代精神的精华”这一命题,我们必须回答这样的问题:这个命题是马克思在什么时候提出来的?这时他的思想处于什么发展阶段?答案很清楚:马克思提出“哲学是时代精神的精华”这一命题时,他的思想正处于青年黑格尔主义的发展阶段。因此,我们不能无条件地认定这一命题是马克思主义的命题。

    二、“哲学是时代精神的精华”是黑格尔主义的命题

    虽然马克思主义作为一种学说是创立于1845年以后,但其中的某些思想因素的产生是可以早于1845年的。因此,要确定马克思“哲学是时代精神的精华”这一命题的思想性质,仅有发展阶段的划分是不够的,还要具体地考察这一思想的来源,考察这一思想与黑格尔思想的关系。

    黑格尔在思想史、哲学史上,第一个明确提出并在唯心主义的范围内正确地解决了哲学(以及其他思想体系)与时代的关系问题,这是黑格尔的巨大功绩。在黑格尔之前,人们只是到哲学家、思想家的头脑中去寻找某一思想体系形成的原因,把某一思想体系的出现仅仅同思想家个人相联系,而完全忽视了思想与现实、思想与思想家所生活的时代的关系。黑格尔则与此不同,他的思想具有“巨大的历史感”(恩格斯的评价),他把哲学看做是时代的产物,是时代的思想,是把握在思想中的时代。黑格尔说:“每一哲学属于它的时代,受它的时代的局限性的限制,即因为它是某一特殊的发展阶段的表现。”[2]48在他看来,哲学家“个人是他的民族,他的世界的产儿。个人无论怎样为所欲为地飞扬伸张——他也不能超越他的时代、世界。因为他属于那唯一的普遍的精神,这普遍精神就是他的实质和本质,他如何会从它里面超越出来呢?这同一的普遍精神就是哲学要用思维去加以把握的。哲学就是这普遍精神对它自身的思维,因此也就是它的确定的实质和内容。每一哲学都是它的时代的哲学,它是精神发展的全部锁链里面的一环,因此它只能满足那适合于它的时代的要求或兴趣”[2]48。哲学是对“一个时代的精神的思维和认识”[2]53,“是被把握在思想中的它的时代”[3]。黑格尔不仅认为哲学是时代精神的表现,而且把它看做是时代精神的集中表现。表现时代精神的形式除哲学以外还有政治理论、法律、宗教、道德、艺术等等。但黑格尔认为:“在这多方面中,哲学是这样一种形式:什么样的形式呢?它是最盛开的花朵。它是精神的整个形态的概念,它是整个客观环境的自觉和精神本质,它是时代的精神、作为自己正在思维的精神。这多方面的全体都反映在哲学里面,以哲学作为它们单一的焦点,并作为这全体认知自身的概念”[2]56。至此,我们可以把黑格尔关于哲学与时代关系的思想概括为:哲学是自己时代的思想,是时代精神最盛开的花朵。换一种说法,就叫“任何真正的哲学都是自己时代精神的精华”。可见,当时马克思和黑格尔对哲学与时代关系的看法,在思想实质上是一样的。

    我们无法断定马克思提出“哲学是时代精神的精华”这一命题时是否直接依据了黑格尔的“哲学是时代的思想”、哲学是时代精神“最盛开的花朵”的思想,但我们能够确定,马克思这时的思想发展正处于黑格尔主义时期,在这个阶段,他基本上是用黑格尔的理论来理解现实事物的,而马克思的“哲学是时代精神的精华”的命题和黑格尔“哲学是时代的思想”、是时代精神“最盛开的花朵”的命题,在思想内容和表达形式上是一致的。也就是说,“哲学是时代精神的精华”,无论就其思想内容还是表达形式,都不是马克思的独创,而是来源于黑格尔的。或者至少可以说,黑格尔同样的思想和表达方式是在先的。马克思主义是马克思独创的思想(恩格斯也参与了这一学说的创立),而“哲学是时代精神的精华”不是马克思独创的思想,因此,不能把这一命题看做是马克思主义的命题。当人们把马克思的这一命题当做马克思主义的命题来引用时,表现了人们对马克思主义与黑格尔主义本质区别的忽视,误把黑格尔主义的命题当做了马克思主义的命题。

    三、“哲学是时代精神的精华”表现了一种旧的哲学观

    通过上面的分析,人们或许已经可以承认“哲学是时代精神的精华”这一命题从其原来的意义上说是黑格尔主义的命题而不是马克思主义的命题。但是,人们会说,难道我们不能重新赋予这一命题以马克思主义的意义吗?例如,可以不把“时代精神”看做时代的本质而看做是对时代本质的反映,这样一来,“哲学是时代精神的精华”这一命题不是就克服了它本来的唯心主义倾向而成为历史唯物主义的命题了吗?我早年就曾经做过这样的努力,表现在我发表于《苏州大学学报》1990年第1期上的《哲学、时代精神与时代》这篇文章中。当时我还没有研究过马克思、恩格斯对“哲学”的态度的历史演变,还没有深刻理解马克思主义在哲学观上实现的根本性变革。现在看来,这种努力是不会成功的。因为,“哲学是时代精神的精华”这一命题不仅表现着一种唯心主义历史观(在其原来的意义上),而且表现着一种旧的哲学观。也就是说,即使我们把这一命题原有的唯心主义含义去掉,对哲学和时代的关系作唯物主义的解释,但只要我们仍肯定哲学是时代精神的精华,我们就还没有超越旧的哲学观,没有达到马克思主义的水平。

    在几千年的哲学发展史中,人们一直把哲学看做是最高的智慧、最高的科学,把哲学所发现的真理看做是最高的真理。这种哲学观在黑格尔那里获得了最典型的表现。当黑格尔把哲学看做是“普遍精神”即绝对精神对自身的认识(“作为自己正在思维的精神”)时,当他把哲学看做是对时代实质的把握时,当他讲时代精神的“多方面的全体都反映在哲学里面,以哲学作为它们单一的焦点,并作为这全体认知自身的概念”时,当他讲哲学是时代精神“最盛开的花朵”时,他就典型地表达了这样一种旧的哲学观:哲学是最高的智慧,哲学是最高的科学,哲学所发现的真理是最高的真理。处于青年黑格尔主义时期的马克思所提出的“任何真正的哲学都是自己时代精神的精华”这一命题,同样表现了这种旧的哲学观。

    要纠正哲学史上和现在还在流行的错误的哲学观,就必须考察马克思在哲学观上实现的根本变革以及他的科学研究立场的根本转变。根据这种变革和转变,可以把他的思想发展分为“哲学时期”和“反哲学时期”即实证科学的时期这样两个阶段。

    1845年以前是马克思思想发展中的“哲学时期”,这一时期他的思想特征是:对哲学持肯定态度,站在“哲学基地”上,从哲学原则出发去理解现实事物。

    1835年,马克思进入波恩大学法律系,第二年转入柏林大学法律系。马克思认为,要解决法的问题,必须有哲学,“没有哲学我就不能前进”[1]13。在大学初期,他曾以康德哲学、费希特哲学为依据,形成了“理想主义”的哲学,并依据这种哲学去建立法哲学体系,写了厚厚的一大本。这一著作没有被保存下来。

    1837年,马克思离开“理想主义”的哲学基地而转移到黑格尔主义的哲学基地上。至1842年底,他都是站在黑格尔哲学基地上来理解国家的本质、婚姻的本质、自由的本质、哲学的本质等等的:“国家应该是政治的和法的理性的实现”[4]14;国家“应建立在自由理性的基础上”[4]184;“真正的国家、真正的婚姻、真正的友谊都是牢不可破的,但任何国家、任何婚姻、任何友谊都不完全符合自己的概念。……当一个国家离开了国家的观念时,世界历史就要决定其是否还值得继续保存的问题”[4]184;自由是“理性的普遍阳光所赐的礼物”[4]58;“那种曾用工人的双手建筑铁路的精神,现在在哲学家的头脑中树立哲学体系”[4]120。

    1843年,马克思离开黑格尔主义而转向费尔巴哈。具体的“哲学基地”虽然转移了,但肯定哲学、站在“哲学基地”上研究现实世界的立场并没有改变。马克思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说:“……现在的革命则从哲学家的头脑开始”[5]9;“哲学把无产阶级当做自己的物质武器,同样地,无产阶级也把哲学当做自己的精神武器;思想的闪电一旦真正射入这块没有触动过的人民园地,德国人就会解放成为人”[5]15;“德国唯一实际可能的解放是从宣布人本身是人的最高本质这个理论出发的解放。……德国人的解放就是人的解放。这个解放的头脑是哲学,它的心脏是无产阶级”[5]15。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把“彻底的人道主义”或“彻底的自然主义”看做是对“历史之谜的解答”[6]。马克思从人本主义原则出发解释了人的本质、人的本质与人的存在的分离(异化)和复归(异化的克服),论证了共产主义的合理性和历史必然性。马克思在1844年8月给费尔巴哈的信中说:“您的两部著作《未来哲学》和《信仰的本质》,……给社会主义提供了哲学基础,而共产主义者也就立刻这样理解了您的著作。”[7]

    同马克思一样,恩格斯也经历过一个哲学的阶段,而且明确地表述了从哲学原则出发研究问题的立场。他说:“德国的哲学经过长期的痛苦摸索过程,也终于达到了共产主义”[4]575;“德国人……是通过哲学,通过对基本原理的思考而成为共产主义者的”[4]576;“德国人是一个哲学民族;既然共产主义建立在健全的哲学原理的基础上,并且是——尤其是——从德国本国哲学必然得出的结论,那他们就决不愿意也决不会摈弃共产主义。……德国人要不抛弃使本民族感到骄傲的那些伟大的哲学家,就得接受共产主义”[8]591;“德国人是一个从不计较实际利益的民族;在德国,当原则和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原则几乎总是压倒利益。对抽象原则的偏好,对现实和私利的轻视,使德国人在政治上毫无建树;正是这样一些品质使哲学共产主义在这个国家取得胜利”[8]592。

    从1845年起,马克思、恩格斯实现了哲学观上的根本变革,从肯定“哲学”到反对“哲学”,离开“哲学基地”转向实证科学的研究。从此以后,马克思、恩格斯便不再用“哲学”这个术语来指称自己的新唯物主义,而只是把它叫做“世界观”;他们不再认为自己有哲学,不再认为自己是哲学家。正如马克思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所说:“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5]19请注意,此前不久,马克思还曾以哲学家自居(“现在的革命则从哲学家的头脑开始”),而在这里,马克思则已经与“哲学家们”相对立了。

    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恩格斯把青年黑格尔运动在德国所引起的“空前的变革”称之为一场“哲学骗局”,认为“德国的批判,直到它的最后的挣扎,都没有离开过哲学的基地”[5]22,而他们则主张一种与“哲学”立场相对立的实证科学的立场:“思辨终止的地方,即在现实生活面前,正是描述人们的实践活动和实际发展过程的真正实证的科学开始的地方。……对现实的描述会使独立的哲学失去生存环境,能够取而代之的充其量不过是从对人类历史发展的观察中抽象出来的最一般的结果的综合。……但是这些抽象与哲学不同,它们绝不提供可以适用于各个历史时代的药方或公式。”[5]31自此,马克思开始反对“从哲学的观点”来理解历史的本质、人的本质:“个人的这种发展是在历史上前后相继的等级和阶级的共同的生存条件下产生的,也是在由此而强加于他们的普遍观念中产生的,如果用哲学的观点来考察这种发展,当然就不难设想,在这些个人中有类或人在发展,或者是这些个人发展了人,也就是说,可以设想出某种奚落历史科学的东西。在这以后就可以把各种等级和阶级理解为一个普遍概念的一些类别,理解为类的一些亚种,理解为人的一些发展阶段。”[5]83

    在《共产党宣言》中,马克思、恩格斯继续从批判、否定的立场谈论“哲学”:“德国的哲学家、半哲学家和才子们,贪婪地抓住了这种文献”,“他们在法国的原著下面写上自己的哲学胡说”[5]277。他们在评论“真正的社会主义者”所说的人时说:“这种人不属于任何阶级,根本不存在于现实界,而只存在于云雾弥漫的哲学幻想的太空。”[5]278。

    马克思晚年在《给“祖国纪事”杂志编辑部的信》中说:“他(米海洛夫斯基)一定要把我关于西欧资本主义起源的历史概述彻底变成一般发展道路的历史哲学理论,一切民族,不管他们所处的历史环境如何,都注定要走这条道路,……但是我要请他原谅。他这样做,会给我过多的荣誉,同时也会给我过多的侮辱。”[9]130要获得对历史发展的科学知识,需要的不是历史哲学而是实证科学研究:“如果把这些发展过程中的每一个都分别加以研究,然后再把它们加以比较,我们就会很容易地找到理解这种现象的钥匙;但是,使用一般历史哲学理论这一把万能钥匙,那是永远达不到这种目的的,这种历史哲学理论的最大长处就在于它是超历史的。”[9]131

    马克思的反对“哲学”,不能简单地被理解为反对“哲学”这个用语。他反对“哲学”,是哲学观上的一种根本变革:反对“凌驾于一切专门科学之上并包括一切专门科学的科学的科学”,也就是反对把哲学看做是最高的科学、最高的真理、最高的智慧,反对从哲学原则出发去认识现实事物,主张“离开哲学基地”,对现实事物作实证科学的研究。只是由于在几千年的哲学发展史上,“哲学”都被理解为“凌驾于一切专门科学之上并包括一切专门科学的科学的科学”,被理解为最高智慧、最高科学、最高真理,他才不愿意把自己的新世界观叫做“哲学”。也就是说,马克思并不反对世界观理论,并不否定世界观的理论意义,因此,他把自己的新唯物主义叫做世界观。

    通过对马克思在哲学观上实现的变革的考察,我们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在马克思主义的视野中,不可能也不应该再提出“哲学是时代精神的精华”这样的命题。这不只是因为马克思已经不再用“哲学”这个术语来指称自己的新世界观,马克思主义不再有“哲学”,更主要的是,他把自己的新唯物主义世界观只是看做实证科学的一个部门,这个部门不是“凌驾于其他科学之上”,而是与其他科学并存并相互作用。单单作为用语,我们可以赋予“哲学”这个用语以新的含义,把哲学理解为“世界观理论”,正如后来我们所做的那样。在“世界观理论”的意义上,我们仍然可以说马克思主义有哲学,马克思还是伟大的哲学家,这跟马克思否定“哲学”、不承认自己是哲学家并不矛盾。不过,作为世界观的哲学就只能是实证科学的一个部门,它有自己特殊的研究对象,有自己特殊的功能,有自己存在的理由,但却不能凌驾于其他科学之上,不能看做是最高智慧、最高真理,不能看做是“精华”。科学的各个部门、各个学科,都有自己特殊的研究对象和特殊的功能,都有自己存在的理由,不存在谁高谁低、谁是“精华”谁不是“精华”的问题。科学只有真与假的问题,没有高与低的问题;科学发现的真理,只有适用领域的区别,没有高与低的区别。陈先达教授说过:“真理没有新旧”,我非常赞同;同时我还要说:真理没有高低。马克思、恩格斯的“新唯物主义”世界观是科学的世界观,是真理,它对人们认识世界、改造世界具有巨大的指导意义,但不能说它比其他科学真理(例如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科学的基因理论、爱因斯坦的相对论、马克思自己创立的剩余价值学说和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等)要高,或有更大的指导意义。世界观理论(我们现在理解的哲学)是研究世界观的,它只解决世界观的问题,解决对世界的一般本质的认识问题,不能用来解决对其他事物的认识问题,也不比其他认识更高,不能看做是人类认识的“精华”。一切真理性的认识都是人类认识的精华,只有谬误才是认识的糟粕。当然,说谬误是糟粕,也不是说它们在人类认识史上没有积极的意义,而只是说人类认识的目标是追求真理,只有真理才能指导我们在实践中获得成功。因此,只要我们继续把哲学看做是时代精神的精华,我们就还没有超出旧的哲学观,没有真正理解马克思主义的哲学观。

    把哲学看做是“精华”、最高智慧、最高科学、最高真理这种旧的哲学观,在赞成马克思主义的人们中其实也只是一种不自觉的意识。在自觉意识中,人们早就不再把哲学看做是“凌驾于一切专门科学之上并包括一切专门科学的科学的科学”了。任何马克思主义哲学教科书都讲到了这一点,连马克思主义的初学者都知道马克思主义在哲学观上实现的变革。然而,“死去”的哲学观并不会立即消失其影响,它还作为自觉的或不自觉的意识在支配着人们的头脑。对于赞成马克思主义的人们来说,它是作为不自觉的意识在实际起着作用的。赞成马克思主义的人们说,哲学是世界观理论,它不应当是“凌驾于一切专门科学之上并包括一切专门科学的科学的科学”,哲学不应当代替其他科学的研究,这是自觉意识。但另一方面,今天在赞成马克思主义的一些人那里,不仅恢复了早已被马克思、恩格斯宣布为“死去了”并从各个具体科学研究领域驱逐出去的“自然哲学”、“历史哲学”、“道德哲学”、“艺术哲学”、“法哲学”等等,而且又新创造了许多“哲学”,如“政治哲学”、“经济哲学”、“军事哲学”、“文化哲学”、“宗教哲学”、“科技哲学”、“价值哲学”、“人的哲学(人学)”、“体育哲学”、“教育哲学”、“数学哲学”、“医学哲学”、“行政哲学”、“管理哲学”、“发展哲学”、“环境哲学”、“生态哲学”、“语言哲学”、“解释哲学(哲学解释学)”、“货币哲学”等等,到了有一门学科就会建立一门相应的哲学的地步,这难道不是旧的哲学观在作怪吗?人们热衷于种种“哲学反思”,希望“从哲学的高度”来解决对具体事物的认识问题,这难道不是旧的哲学观在作怪吗?尽管这种旧的哲学观只是一种不自觉的意识,但这种不自觉意识实际上却支配着一些人的头脑。当然,对哲学(世界观理论)的态度还存在着另一方面:真正的哲学问题、哲学研究即世界观问题的研究在今天恰恰受到冷遇,世界观理论被当做“形而上学”的思维加以拒斥。当人们热衷于建立种种“哲学”和“从哲学的高度”对具体问题进行反思的时候,其实,他们是很少谈哲学(世界观理论)问题的。这两种倾向,一种似乎把哲学抬到天上,另一种却是把哲学(世界观理论)打入冷宫,其实是“两极相通”的,都是不理解马克思主义在哲学观上实现的变革的结果。坚持马克思主义的哲学观,就既不需要把哲学看做是时代精神的精华,也不需要拒斥世界观理论、否定世界观理论的意义。还是那句话:每一门科学都有自己特殊的研究对象和功能,它们相互作用,但不能相互代替,不能互相排斥,谁也不要瞧不起谁,不要去争个谁高谁低。□

    参考文献:

    [1]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0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

    [2]黑格尔.哲学史讲演录:第1卷[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3.

    [3]黑格尔.法哲学原理[M].北京:商务印书馆,1979:12.

    [4]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

    [5]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6]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77.

    [7]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7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450.

    [8]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7.

    [9]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3.

    责任编辑:王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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