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Sam
2022年，全球消费者对于充满不确定性的未来做出了思考与行为上的改变——调整支出类别和消费优先级排序，减少伪需求与非必需消费。许多机构、研究者将之归纳为聪明消费、理性消费、策略性消费，并预测这将是2023年中国消费市场的主旋律。
然而，高质量消费的代表品类——奢侈品，在过去3年却保持了惊人的韧性，尤其是中国的奢侈品市场，据统计，2021年中国奢侈市场销售额同比增长18%，为全球市场提供了具有代表性的正面案例。在眼镜行业同样如此，高端眼镜消费不降反升，越来越多的奢侈品牌将此前授权特许经营的眼镜业务收回，由母公司用心自营，也显示出了资本对于市场的信心。
当大众审慎的消费倾向与奢侈品市场的整体繁荣相碰撞，就使得一个存在已久的品类更加繁荣生长——闲置时尚产品的消费端循环，即“二手奢侈品”“循环时尚”。作为新晋崛起的消费主力人群，Z世代奉行悦己消费，追求产品的情感价值而不惧世俗眼光，同样为二手时尚产品的兴盛推波助澜。闲鱼、转转、拍拍等二手产品交易平台上，已不再全是二手手机和电脑等3C产品，箱包、服装、太阳镜等二手时尚产品的条目猛增。在低碳理念兴起的当下，让时尚产品在消费端二度流通及循环的“循环时尚”，已成为消费市场不可忽视的新增量。
二手奢侈品交易已延续上百年，在上世纪末经济泡沫破裂后的日本，面对难以偿还的房贷，大量日本民众将闲置物品出售换取现金，“中古店”模式兴起，并启发了我国线下二手奢侈品交易的发展。“典当行+中古店”的二手奢侈品店大多是零星开店、单打独斗，无法形成产业效应，因而发展受限。真正的发展契机，正是融合了电商平台、APP模式。
与主打性价比，以电子产品为基本盘的闲鱼等二手平台不同，二手奢侈品电商自成一派，并且已经有了众多国内外玩家，比如标榜“循环时尚生活方式电商平台”的红布林，脱胎于体育社区，凭借高价值球鞋交易起家的“得物”，从事“正品二手奢侈品交易”的“只二”。随着二手奢侈品交易的概念逐渐成熟，“循环时尚”成为独立的产业概念，二手奢侈品电商开始向着循环经济产业进军。
电商行业发展到一定阶段，新的入局者自然而然地将目光投向二手交易这个更细分的市场。因为顺应全球倡导的循环经济、低碳可持续等理念，二手交易已经成为朝阳行业。根据《2022中国循环时尚产业创新研究报告》，2019～2021年的年复合增长率达到24.1%，以此速度估算2025年交易规模将达到9502.2亿元。作为循环经济的支柱产业之一，预计到2025年，循环时尚产业规模将超千亿元。
相比中古店，电商平台覆盖的品牌更加全面，以红布林为例，其平台上有2000多个品牌。消费者显然更倾向于在品牌更多更全的电商平台交易，通过既卖又买的方式享受高品质生活，实现以有限的成本追求悦己享受。除了悦己消费外，国内消费者的环保意识也在增加。在罗兰贝格的一项研究中，超过85%中国消费者认为“时尚消费”对环境产生负面影响；
30%的消费者在过去两年内购买过1～3件二手时尚产品。
笔者是一名狂热的电子产品爱好者，也是“闲鱼”平台的重度使用者：无论是鼠标、键盘，还是智能手表、AR眼镜，电子产品极短的更新换代周期催生了大量闲置、二手物品。闲鱼等二手平台主要采用的是C2C的交易模式，即卖家直接将二手产品寄给买家，平台只负责信息发布展示、钱款暂存、物流信息跟踪，以及出现争议时的裁决。这一套模式对于具备快消品色彩的电子产品来说勉强可行，笔者已记不清多少次在二手平台上与卖家或买家就二手商品的成色、价格，运费、包装等问题发生争论，所以将C2C的模式用到二手奢侈品交易中更是困难重重。二手奢侈品的高单价、高信任属性鲜明，买卖双方又有天然的利益冲突，奢侈品的价格就很难在卖家和买家心中得到平衡，更难建立透明可信的供应链。
循环时尚交易平台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如何通过打造供应链能力，建立起信任交易的基础，提供对产品完善的鉴定和售前售后等服务。不然，就很容易沦为假货横行的“微店”。新一代循环电商平台大多走向了C2B2C模式，平台提供的服务额外增加了仓储物流、商品鉴定、智能定价等。
从用户到平台，中间环节的增加既提高了成本，也转移了商品出问题的担责节点。对平台来说，经营成本的增加是必然的。奢侈品的品类众多，每一样都需要鉴定、评级、拍摄、数据录入等环节。以眼镜为例，目前高端眼镜在二手奢侈品电商平台上的商品数量占比约为4%。但仅眼镜一项，材质就主要分为β钛、玳瑁、牛角、贵金属等，再加上珠宝、钻石等镶嵌物，每一个品类都值得一个资深眼镜人花费数年的时间才能掌握，进行验证和评级。整个二手奢侈品市场，又需要多少具备产品专业知识的鉴定人员，建立多少评级的标准？因而，在鉴定能力和信誉保障无比重要的二手奢侈品行业，规模效应和抗压能力一定非常重要，随着行业的发展，头部平台应该会吃掉较小规模的竞争对手，消费者也会认可为平台靠谱的服务付出比一般电商平台分成更多的手续费。
尽管对于二手奢侈品电商还有很多疑问，但是从过去的线下交易模式到如今的循环时尚电商模式，二手奢侈品赛道里的头部玩家始终在引领行业走向高信誉、高服务品质的健康发展道路。尤其随着循环时尚作为新兴产业受到市场关注，传递“让价值延续”的消费理念也成为行业的责任。
贝恩咨询预计，到2025年，中国境内市场将成为全球最大的奢侈品市场。巨大市场不仅有消费潜力可挖掘，也有许多问题需要解决。一方面，闲置衣物的处理逐渐成为社会问题。根据R.I.S.E.可持续时尚实验室的研究，在过去的20年里，“快时尚”的发展让新一代消费者拥有的衣服数量比他们的祖父母辈多出5倍。其中，相当一部分无用衣物被填埋或焚烧，要么占用土地资源、污染地下水资源，要么产生空气污染。另一方面，纺织行业排放的二氧化碳、甲烷等导致温室效应的气体已经成为环境成本不断攀升的重要因素之一。根据R.I.S.E.数据，纺织行业排放的温室气体已经超过所有国际航班和海运加起来的排放总量。如果时尚产业的生产流程和消费模式维持现状，到2050年将覆盖全球26%的碳足迹。
可以说，时尚产品为低碳政策助力已经迫在眉睫。罗兰贝格的一份报告指出，全球乃至中国时尚界的领先“可持续意见领袖”企业正在将“可持续”融入新的商业范式。这种“可持续”的商业行为并非不求回报。相反，可持续行动将会帮助企业得到更高的回报。
长期来看，循环时尚的概念和需求延展性强，品牌业务拓展空间广阔，可适配场景想象空间也非常大。目前，循环时尚这种新兴的消费行为和生活方式，逐渐在一、二线城市风靡，并向三、四线等更多城市、人群蔓延。循环时尚的发展并非一蹴而就，需要保持长期主义的心态，做更多的投入和积累，未来能否真正实现引领行业，还需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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