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 鑫 ，杨 柳
重庆师范大学地理与旅游学院，重庆，401331
第四次中国城乡老年人生活状况抽样调查显示，中国失能、半失能老年人约占老年人口总量的18.3%，老年人健康状况不容乐观，健康老龄化成为中国人口发展目标。揭示现阶段老年人口健康水平的空间分异规律及影响因素，对执行健康干预和规划具有重要参考价值[1]。老年人口的健康问题一直是人口学、社会学等学科领域研究的重要议题，研究主要关注群体之间和城乡之间老年人口健康水平的差异及影响因素[2-3]。研究中健康指标的选取主要以老年人自评健康为主[4]，环境指标经历了从关注对自然地理要素影响的解释[5]，到城市建成环境和社会环境等人文环境因素的转变[6]。综上所述，在老年人口健康与环境关系研究逐步丰富和深入的过程中，仍至少有两点有待深化研究：一是研究区多以全国和中部、东部平原城市为主，缺少对西部山地城市的研究；
二是侧重于区域层面的分析，较少考虑区域内部差异[7]。而地区之间、城乡之间在资源环境等方面存在巨大差异，因此，亟待加强西部山地城市城乡之间的老年人口健康水平空间分异及其影响因素研究。
重庆市位于中国西南部，是典型的城乡二元结构突出的山地城市，区域内部自然地理环境与社会经济环境差异明显。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显示，重庆市60岁及以上人口占比为21.87%，位居全国第二，老龄化问题严峻。
鉴于研究的现实需求以及重庆市的典型性，本文从重庆城乡二元结构的特点出发，基于县域尺度下重庆市2015年1%人口抽样调查资料，利用空间自相关和地理探测器方法对重庆市城乡老年人口的健康水平的空间分异及影响因素进行分析，以期为促进老年人口健康在地区之间与城乡之间的协调发展提供决策支持。
1.1 资料来源
城乡老年人口健康状况数据来源于重庆市2015年1%人口抽样调查资料，选取抽样调查数据中的各地区老年人口城市、镇、乡村身体健康状况人口数，将“城市”和“镇”合并为“城镇”作为城镇老年人口健康状况基础数据。大量研究表明，自评健康是测量健康水平较为有效、可靠的指标[8]。本文用自评健康状况为健康和基本健康的老年人数量与参加自评的老年人口总量的比例来衡量老年人口的健康水平，其中由于主城都市区的渝中区和大渡口区在调查数据中没有乡村人口，故无数据。
由于栅格数据指标需要进行城乡分类，同时又缺乏城镇和乡村的行政边界数据，本文依据国家统计局发布城乡划分规则，按照2015年的城乡划分代码，把各居委会和村委会划分为城镇和乡村，并通过百度地图API地址解析法获取居委会和村委会经纬度坐标，导入ArcGIS软件平台得到重庆市城镇和乡村矢量点位，同时创建大小为4 km×4 km的网格，将各城镇和乡村矢量点位的所在网格定义为城镇和乡村，以网格为基本单元进行分区统计以提取城镇和乡村的各项指标[9]。
本文结合前人研究以及分城乡数据的可获得性，分别从自然环境特征、社会经济特征和老年人口社会经济特征3个维度建立了老年人口健康水平的识别指标体系[10]。指标体系数据来源如下：海拔和地势起来源于地理空间数据云；
多年平均气温、多年平均降水量、归一化植被指数以及每公里栅格单元人均GDP来源于中国科学院资源环境科学数据中心，人均可支配收入和人均医疗保健消费占比数据来源于《重庆调查年鉴(2016)》，供养率、婚配率和平均受教育年限的原始数据来源于重庆市2015年1%人口抽样调查资料，二级以上综合医院来源见表1。
表1 城乡老年人口健康水平识别指标体系
1.2 研究方法
1.2.1 空间自相关。空间自相关分析可以确定城乡老年人口健康水平在空间上的相关性[11]，通常分为全局和局部空间自相关。两者公式如下。
(1)
(2)
式(1)中I为全局Moran"s I，其值位于(0，1)表示正相关，位于(-1，0)表示负相关，为0时表示随机分布，值越接近-1或1，表示其相关性越高。
式(2)中Ii为局部Moran"s I，其值大于0表示i区县与其邻近区县呈正相关，反之为负相关，n为区县总数，w为空间权重矩阵，xi和xj表示i和j区县的老年人口健康水平，x表示所有区县老年人口健康水平均值。
1.2.2 地理探测器。地理探测器用于探测地理事物的空间分异性及其因子驱动力[12]。公式如下：
(3)
式中：q值介于0-1，数值越大说明因子的驱动作用越强。L为老年人口健康水平或影响因素的分层，即分类或分区；
Nh和N分别是层h和研究区整体的单元数；
σh和σ分别是层h和研究区整体的方差。
2.1 老年人口健康水平空间格局
2.1.1 老年人口健康率空间差异。根据重庆市2015年1%人口抽样调查资料显示，2015年城镇和乡村健康老年人口比例分别为88.98%和77.26%，可见重庆市城乡之间老年人口健康水平存在较大差异。为了直观地比较重庆市县域城镇和乡村老年人口健康水平的空间分异特征，以乡村老年人口健康率为基准，采用自然断点法将重庆市区县城乡老年人口健康水平分为5个类型，并依据健康水平由小到大依次排列。
从城镇老年人口健康率空间分布格局来看，主城都市区位于高水平区和较高水平区的区县占比分别为71%和29%，渝东北城镇群和渝东南城镇群位于高水平区、较高水平区和中水平区的区县占比分别为27%、55%、18%和17%、66%、17%。主城都市区老年人口健康水平以高水平为主，渝东北和渝东南城镇群以较高水平为主，城镇老年人健康水平发展相对均衡，没有位于低水平区和较低水平区的区县。
从乡村老年人口健康率空间分布格局来看，主城都市区位于高水平区、较高水平区、中水平区和较低水平区的区县占比分别为10%、37%、37%和16%，渝东北城镇群和渝东南城镇群位于较高水平区、中水平区、较低水平区和低水平区的区县占比分别为18%、46%、9%、27%和17%、0%、50%、33%。主城都市区老年人口健康水平以较高水平和中水平为主，渝东北城镇群以中水平为主，渝东南城镇群以较低水平为主，区域差异特征显著。见表2。
表2 重庆市县域城乡老年人口健康水平分类
2.1.2 老年人口健康率空间相关性分析。为了检测城乡老年人口在地理空间上的相关性，分别计算城镇和乡村老年人口健康水平的全局Moran"s I指数，其Moran"s I估计值分别为0.3589、0.4738，且通过显著性检验，表明城乡村老年人口健康水平存在显著的空间正相关性。
为了探究区域内部老年人口健康水平的发展特征和空间关系，借助Moran散点图予以分析。在城镇中，有12个区县属于第一象限(HH)，占全市区县总数的31.58%，有14个区县属于第三象限(LL)，占总数的36.84%，较少区县属于第二象限(LH)和第四象限(HL)。在农村，有14个区县属于第一象限(HH)，占总数的38.89%，有11个县属于第三象限(LL)，占总数的30.56%，属于第二象限(LH)和第四象限(HL)的区县也较少。其中，城镇属于第一象限的区县数量少于第三象限，在农村则表现相反，说明城镇以老年健康水平低的区县集聚为主，乡村以老年健康水平高的区县集聚为主。见图1。
图1 重庆市县域城乡老年人口健康率
2.2 城乡老年人口健康水平空间分异因子探测
为了识别因子对城乡老年人口健康水平空间分异的解释程度，引入地理探测器方法，分别计算城乡老年人口健康水平对应指标q值。该方法要求自变量为类型量，而文本指标识别体系均为数值量，因此本文参考前人研究，采用自然断点法将自变量分为8类[9]。
因子探测结果如表3所示，排除未通过显著性检验(P<0.05)的指标，城镇q值排名前6的因子为供养率(X10)、平均受教育年限(X12)、人均可支配收入(X7)、婚配率(X11)、医疗资源可达性(X9)、人均医疗保健消费占比(X8)，自然环境特征中地势起伏度、多年平均气温和多年平均降水量指标均通过了显著性检验，但驱动力相对较小。乡村所有指标均通过显著性检验，q值排名前6的因子人均可支配收入(X7)、每公里栅格单元人均GDP(X6)、平均受教育年限(X12)、医疗资源可达性(X9)、人均医疗保健消费占比(X8)、地势起伏度(X2)。可以看出不论是在城镇或是乡村，社会经济特征和老年人口社会经济特征均对老年人口健康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驱动城镇老年人口健康水平的主导因子集中在老年人口社会经济特征维度，而社会经济特征维度在乡村中表现出更强的驱动力。同时，自然环境特征与老年人口的健康也有着密切联系，并且在乡村中更加突出。
表3 重庆市城乡老年人口健康率空间分异因子探测结果
在自然环境特征中，多年平均温度和地势起伏度分别是城镇和乡村驱动力最大的因子，而海拔和归一化植被指数在城镇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在乡村所有因子均通过了显著性检验。在社会经济特征中，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在城镇和乡村均是驱动力最大的因子，而每公里栅格单元人均GDP在城镇未通过显著性检验，在乡村所有因子均通过了显著性检验。在老年人口社会经济特征中，供养率和平均受教育年限分别是城镇和乡村驱动力最大的因子，且在城镇和乡村均通过了显著性检验。
3.1 地区之间城乡老年人口健康水平存在显著的空间分异及空间相关性
重庆市城镇与乡村老年人口健康水平空间分布格局基本保持一致。城镇和乡村老年人健康水平较高的区县均主要集中在主城都市区，其次分布在渝东北城镇群西南部，老年人健康水平较低的区县主要集中在渝东北城镇群东北部和渝东南城镇群。主城都市区相较于渝东北和渝东南城镇群，宜居性更强，城市化质量和城乡融合发展水平更高，对老年人健康的维持产生了积极影响。另外，城镇老年人口健康水平明显高于乡村，城镇相较于乡村而言，自然条件、社会经济条件相对优越，医疗卫生资源更加丰富，有利于老年人健康发展。根据空间自相关分析结果显示，重庆市城镇和乡村老年人口健康水平存在显著的正的空间自相关性，即老年人口健康水平相似的区县趋于相邻，这与中国老年人口健康水平的空间分异评价结果一致[13]，而从城乡差异的视角来看，城镇和乡村老年人口健康水平的空间相关性特征有所差异，乡村全局Moran"s I估计值高于城镇，局部Moran"s I显示城乡分别以LL和HH集聚为主，说明乡村相较于城镇而言，老年人口健康水平的集聚程度更高，区域差异更明显。
3.2 城乡之间老年人口健康影响因素存在明显差异
地区社会经济特征和老年人口社会经济特征显著影响城乡老年人口健康，这与敖荣军等对湖北省老年人口健康影响因素的研究结果一致[10]，不同的是本文发现城乡之间不同的环境特征对老年人口健康水平的影响在具有较大的异质性。具体表现如下。①自然环境特征对老年人口健康水平的驱动作用在乡村的解释力更强。其中，多年平均温度偏高的城镇，老年人口健康水平普遍较高，造成这一结果的原因可能是受城镇热岛效应的影响，城镇发展与地表温度存在空间正相关性，即本地区城镇的发展会导致本地区及周边地区地表温度升高[14]，这也进一步印证了社会经济特征对老年人口健康水平的影响。地势起伏度越大的乡村，老年人口健康水平普遍更低，乡村地势复杂多样，地势起伏的高低对区域发展和老年人的出行有着一定的制约作用，间接或直接地影响老年人的健康发展。②社会经济特征对老年人口健康水平的驱动作用在乡村的解释力更强。随着区域经济发展水平提高，区域卫生服务供给能力不断增强，对提高区域人口健康具有重要意义。城乡居民收人水平提高，生活水平也随之提高，身体所需的各类营养能得以满足，增强了老年人的身体机能。人均医疗保健消费占比越高，居民购买健康服务的意识越强。医疗资源可达性从交通发展和医疗资源出发综合反应了地区医疗服务能力，无论是城镇还是乡村，提高地区医疗服务能力对老年人口健康的维护具有重要意义。③老年人口社会经济特征对老年人口健康水平的驱动作用在城镇的解释力更强。供养率与老年人口健康水平呈负相关，大量研究表明身体状况欠佳的老年人得到家庭成员供养的可能性更大[15]，由于乡村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特点，乡村身体状况欠佳的老年人也有自我供养的能力，因此这种现象在城镇中的解释力更强。婚配率越低的地区，老年人口健康水平也会随之降低，有配偶有利于老年人健康保持，而丧失配偶会导致老年人健康状况的恶化。平均受教育年限是制约城乡老年人健康的重要因素，健康意识较弱的老年人受教育水平普遍不高，加强老年人口的受教育程度对提高城乡老年人健康水平具有重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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