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洪利，肖 楠，李 莉，毛潇莹
(1.2.3.青岛职业技术学院，山东 青岛 266555；
4.山东传媒职业学院，山东 济南 250200)
现代学徒制是教育部于2014年提出的一项旨在深化产教融合、校企合作，进一步完善校企合作育人机制，创新技术技能人才培养模式，是通过学校、企业深度合作，教师、师傅联合传授，以技能培养为主的现代人才培养模式。[1]
随着《国务院关于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的决定》和教育部《关于开展现代学徒制试点工作的意见》的宣传与落实，现代学徒制模式实践探索成为高职院校人才培养模式改革的一个创新点。学前教育专业是高职院校中的师范教育专业，是师范教育与职业教育的融合，但长期以来以学校为主的教育和培训使得专业理论和实践脱节，培养的学生难以满足幼儿园的实际需求。[2]
青岛市是全国首批现代学徒制试点地区之一，青岛职业技术学院学前教育专业是青岛市第二批现代学徒制试点专业之一。本研究以青岛职业技术学院学前教育专业现代学徒制试点的实践探索为切入点，并将其作为试点班展开了“从组班到毕业”的纵向跟踪研究，并设置对照班进行横向比较研究，总结试点项目经验和人才培养成效，探讨学前教育专业开展现代学徒制的实施过程、面临的困境等，以促进学前教育专业产教融合、校企合作、工学结合、知行合一，切实提升人才培养质量。
青岛职业技术学院学前教育专业与青岛明德阳光教育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拥有幼儿园5所、亲子园2所、培训学校4所)自2008年开始合作，并建立实训基地，每年接收学生顶岗实习与就业。经过多年合作，校企双方在追求卓越、培养高素质人才等理念方面达成了一致，在合作育人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形成了实践中的融合性。
2016年，双方达成共识，展开实质性的“现代学徒制”试点工作，成立了现代学徒制工作小组，校企双方共同招生32人，成立了第一届“明德阳光班”。2017年，成功申报了青岛市现代学徒制试点项目，并招收了第二届“明德阳光班”，校企双方进一步修订完善了人才培养方案，共同开发课程，设计实施教学，组织考核评价，开展教学研究，建立起教学运行与质量监控体系，形成了工学交替的“三明治式”人才培养模式。2018年，招收了第三届“明德阳光班”。
(如表1所示)
表1 现代学徒制试点概况
(一)制定有针对性的人才培养目标
根据合作企业的用人需求，在广泛调研和多方论证的基础上，以《幼儿园教师专业标准》和《教师教育课程标准》为依托，共同商榷人才培养目标：培养具有良好的教师职业道德、先进的幼儿教育理念、系统的专业知识与专业能力，具备一定的教科研能力和管理能力，善于沟通与合作，身心健康的幼儿园教师、亲子园教师和幼儿培训机构教师。在此基础上校企共同制定了“学教做合一”的《学前教育专业现代学徒制人才培养方案》，增强人才培养的实用性和针对性。[3]
(二)探索适宜的招生与招工方案
根据《青岛市现代学徒制招生与招工管理办法(试行)》的要求，结合企业的实际需求，校企共同研制招生与招工方案。2016级和2018级采取“招生招工同步”的方式，在单独招生时由校企共同选拔学徒，学徒(学生)同时获得在校学生和企业准员工两种身份。2017级作为青岛市试点项目，采用了“先招生后招工”的方式，在当年录取的对口生源的学生中通过学生自愿报名、校企联合测试、择优录取的方式组建现代学徒制试点班。企业还设置了现代学徒制专项奖助学金，并给予准员工(学徒)一定的企业补贴，以吸引更多优秀学生关注该项目。
组班后，按照双向选择的原则，签订学徒、学校和企业三方协议；
对于年满16周岁未达到18周岁的学徒，由学徒、监护人、学校和企业四方签订协议，明确各方权利和义务。
(三)建设高质量的“双导师”队伍
依据现代学徒制“双导师培养”的要求，我们建立了校企“双导师”的选拔、培养、考核、激励制度，形成校企互聘共用的管理机制。
企业导师由学院与明德阳光教育投资管理有限公司共同考核、选拔10名优秀的幼儿园教师作为现代学徒制带徒师傅，明确了师傅的责任和待遇，并将师傅承担的教学任务纳入考核，享受带徒津贴。学校导师则通过学院的“名师工程”，从教学新秀、教学能手、教学名师中选拔8名专业骨干教师担任，从事学生企业实践指导和校内教学、管理工作，并将指导教师的企业研修和技术服务纳入教师考核，作为晋升专业技术职务的重要依据之一。
同时，校企双方通过现代学徒制师资互聘机制，加强了学校与企业之间人员互聘共用、双向挂职锻炼、横向联合技术研发和专业建设的力度。一方面，我院将幼儿园园长、优秀教师聘为学院兼职教师，承担课堂教学，参与学前教育专业的课程建设和人才培养；
另一方面，合作企业邀请我院学前教育专业的教授、骨干教师到幼儿园承担师资培训、教学指导、园本教研、家长讲座等，构建校企共同发展的长效机制，提高师资水平。
(四)开发有特色的课程体系
根据人才培养目标和合作企业的需求，对标《幼儿园教师专业标准》和《幼儿园教师资格证考试大纲》，以培养学徒多元能力为出发点，在原有的学前教育专业课程体系基础上，校企双方合作重构课程内容，将学校课程与幼儿园岗位要求有机融合，建设起基于典型工作过程的学前教育专业现代学徒制课程体系。在学习专业理论和专业技能的同时，以课程的形式把企业的核心价值观和企业文化传授给学生，使学生在校期间就认同自己是一名企业准员工的身份，形成归属感和自豪感。
校企合作开发了一批现代学徒制特色课程，包括“学前儿童心理发展与指导”“幼儿舞蹈创编”“幼儿园教育活动设计与指导”“幼儿园游戏指导”“幼儿园家长工作”等专业必修课程，其中“幼儿园教育活动设计与指导”“学前儿童心理发展与指导”分别被评为2018年、2019年“青岛市现代学徒制特色课程”。
(五)创新个性化的教学模式
为了体现学校和企业“双育人”主体，真正实现“工学结合”，校企商讨并制定了“理论—实践—理论—实践”工学交替的“三明治式”教学模式，即“1.5+0.5+0.5+0.5”学制。
1.融入企业元素的在校学习
第一、二、三学期，学生集中在校学习和训练，学校提供专门的场所作为现代学徒制班的固定教学场所，合作企业参与教学场所的环境创设、植入职业理念、营造职业氛围、开设“明德阳光企业文化”课程等，让学生进入企业之前就对企业有一个整体认知。同时，校企合作为现代学徒制班特别开设了“专业能力提升”课程，包括绘画、手工、钢琴、声乐、舞蹈等，每个学期学生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和特长选择1—2门进行学习和提升。
2.“工学结合”的教育实习
第四学期学生到企业进行教育教学实习，边实践边学习，采取“3+2”的学习方式，即每周前三天教育实践，后两天集中上课学习，使学生在实践中遇到问题和困惑在集中上课时可以得到有效解决，由实践到理论再到实践，真正实现“学教做合一”。第五学期学生再返回学校集中学习，针对前一阶段入园实践中发现的不足进行完善与提升，实现知行合一。
3.专项实训的顶岗实习
第六学期学生全部在合作企业进行顶岗实习，根据学生的特点和明德阳光的用人需求，安排学生到不同的园所、不同的班级。有的学生结合自身特长及就业意向会选择去亲子园实习，不论在哪里实习，都由结对的企业师傅带领进行保育、教育等专项实训，学校教师全程参与指导顶岗实习。
这种学制使学生能够把专业理论应用于工作实践，在实践中真正理解、领会专业知识；
同时，通过工作实践发现自身在专业学习上的不足，带着问题回到学校进一步提升自己，然后再回到工作中。另外，学生在寒暑假都要到企业进行社会体验和实践，亲身感受企业文化，参与到幼儿园实际工作中，真正实现教学过程与生产过程的无缝对接。(如表2所示)
表2 现代学徒制实训安排
(六)形成多元化的考评机制
根据《教育部关于开展现代学徒制试点工作的意见》的规定，我们建立了教学项目化学分互认机制，创新考核评价办法，按照“弹性考核，综合评价”的原则，制订了具体、可操作的评价考核内容和标准。改变以往学校自主考评的评价模式，将学生自我评价、校内教师评价、企业师傅评价相结合，从学业成绩、职业素养、职业能力等多方面进行考核，形成校内外评价相结合、过程与结果并重、点面结合的评价模式，多元、多维、多层次的评价学生的学习与发展。
2017级现代学徒制班为青岛市试点项目，为了提升人才培养质量，我们对2017级现代学徒制班(试点班)进行了“从组班到毕业” 纵向跟踪研究，同时设置了一个对照班(学前17-3班)，进行横向比较研究。经分析发现，学前教育专业现代学徒制试点班的人才培养成效突出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职业认同感明显增强
职业认同感是人才培养目标中“职业素养目标”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方面，而经过现代学徒制试点培养的学生其职业认同感明显增强，更加热爱幼儿和幼儿教育事业，对教师职业价值的理解更深刻。
1.对幼儿教育事业的热爱
2017级现代学徒制试点班选择“非常喜欢”和“比较喜欢”幼儿教育事业的占92.3%，这一数据远远超过对照班(43.75%)。(如图1、图2所示)
图1 现代学徒制试点班
图2 现代学徒制对照班
2.对幼儿教师职业价值的理解
2017级现代学徒制试点班第四学期整个学期到企业边实践边学习，比对照班(4个周的实习)经过了更长时间、更深入的教育教学实习，从试点班学生实习前后的自我评价对比来看，其中变化最大的就是关于幼儿教师职业价值的理解。实习之前认为“幼教工作非常有意义”的仅为22.22%，而实习之后选择“幼教工作非常有意义”的达到了66.67%。
3.对幼儿教师重要素质的认识
2017级现代学徒制试点班经过第四学期实习之后，有61.54%的同学都认为“对幼儿的热爱”是幼儿教师尤为重要的素质，这表明“幼儿为本”的职业基本理念已融入学生的职业认知。
4.对口就业情况
学前教育专业学生对幼儿教师职业的认同感还突出体现在对口就业方面。截至目前，2017级现代学徒制试点班已实现就业率100%，其中7人经双向选择最终留在明德阳光工作，其他未留下的学生大部分也选择了学前教育相关行业，对口就业率为64%，高于对照班53.5%的对口就业率。
(二)职业能力显著提升
现代学徒制采取的是“学校和企业双主体育人、学校教师和企业师傅双导师教学”的育人机制，在这种“工学结合”的培养过程中，学生专业成长迅速，专业知识和专业能力明显提升。
1.学生自我评价
2017级现代学徒制试点班的大部分同学表示，自己到企业实习之后在“专业的整体认知”“专业能力的提升”“职业价值的理解”“幼教工作态度的转变”等方面收获较大。在个别访谈中，学生也认为实习最大的收获在专业成长方面。(如图3所示)
图3 现代学徒制试点班学生企业实习收获
2.校内教师评价
校内任课教师普遍认为，2017现代学徒制试点班在“学前教育理论的掌握情况”和“学前教育专业技能水平”方面都要高于对照班，特别是经过第4学期实习后，在“保教能力”“教育活动设计与组织”及“弹唱跳画”等方面的专业能力较之前有很大提高。
3.企业导师评价
明德阳光教学总园长表示，2017级现代学徒制试点班在经历了半年的“工学结合”学习实际之后，60%能够独立组织区域活动，并有效观察和指导孩子；
95%能够参与到区域环境创设中，并完成每个阶段所需要完成的学习任务。10位企业师傅均认为学生实习前后变化很大，集中表现在“职业认同感增强”“职业能力提升”等方面，对学徒的综合表现均表示“满意”和“很满意”。
(三)职业角色迅速适应
2017级现代学徒制试点班是先招生后招工，从所有对口生源中选拔、组班，所以一开始学生对明德阳光教育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是完全不了解的。前三个学期学生在校学习，企业全程参与教学过程，开设了《明德阳光企业文化》课程，企业师傅与学校教师共同进行专业课的设计与讲授，把园本课程融入到专业课的学习中，实现校企“多师同堂”，学生逐渐认同企业的教育理念与企业文化等，特别是经过第四学期的“工学结合”和第六学期的顶岗实习，实现从“学生”到“教师”职业角色的迅速适应。
企业师傅反馈学生100%能较快适应实习幼儿园的环境、100%能够遵守幼儿园的各项规章制度；
校内导师特别指出其中两名同学从“十分抵触”到“完全融入”的发展变化；
学生自己也表示“穿上园服，就感觉自己真的是其中一员”等。
另外，从学生顶岗实习后的总结也可以看出学生对实习企业、对企业师傅的认可，明德阳光的企业理念已扎根心底。
(四)学习态度端正，学业成绩良好
关于学生学习方面的调研，我们主要围绕学业成绩和学习态度两大方面展开。
1.学业成绩
(1)专业课成绩
通过汇总分析2017级所有学生的专业必修课成绩发现，现代学徒制试点班只有1人有不及格的课程(且只有1门)，而对照班有8人专业课不及格。
(2)职业证书考取情况
截至2020年7月学生毕业前，2017级现代学徒制试点班学生考取学前教育专业相关证书的情况要优于对照班(详见表3，因疫情影响2020年上半年教师资格证考试未能如期进行)。
表3 学生考证情况统计
(3)参赛获奖情况
近年来，学生参加全国职业院校学前教育专业技能大赛获得二等奖2次，山东省职业院校学前教育专业技能大赛一等奖1次、三等奖1次；
有3名学生获得国家级奖学金，多名学生在市级、校级技能大赛中获奖。据统计，2017级现代学徒制试点班有56%的同学参加了各级各类的比赛并获得奖项，而对照班的参赛率为22.7%。
2.学习态度
在学习态度、学习积极性方面，校内任课教师普遍认为，2017级现代学徒制试点班学生的整体情况要好于对照班，但学习努力程度仍有待提高。企业师傅均表示学徒在学习态度、工作态度方面“较好”。
由此可见，2017级现代学徒制试点班班无论是在校学习期间还是在企业实习期间，均取得了较好成绩和较大进步，特别是经过第四学期的“工学结合”，他们在“职业认同感”“职业/专业能力”“职业角色转换”等方面有显著提升，为企业培养了合格的幼儿园教师，人才培养的整体成效较好。虽然有些学生最后未能留在合作单位就业，但他们在经历了现代学徒制的培养之后，相比其他毕业生，更具竞争力，同样能找到满意甚至更优的工作。
从2017级现代学徒制试点班的人才培养成效调研来看，虽然学生经过校企合作培养在各方面都有了很大提升，但是，学前教育专业在试点现代学徒制过程中也遇到一些亟待解决的问题。[4]
(一)合作企业(幼儿园)的选择难
学前教育专业试点现代学徒制与其他专业最主要的不同就是合作企业。学前教育专业对应的合作企业为幼儿园，由于受幼儿园规模限制，能接收学徒生的数量是非常有限的。以试点班计划招生人数32人算，1-2所中型幼儿园是无法解决全部学徒生同时入园学习和实践的，所以我们在试点中选择了拥有五所幼儿园的民办性质的明德阳光教育投资有限公司。由于试点合作的幼儿园是民办园，对学生的吸引力不如公办园，所以部分学徒生在培养期结束后选择考编，一定程度上造成优秀学徒的流失。另外，通过对已有研究的分析发现，有的学校在试点现代学徒制时会选择多家公办幼儿园，但每所幼儿园只接收1-2名学徒生，且各园所的教育理念、文化等存在差异，造成了培养管理上的不便。因此，要优中选优，选择一个教育理念先进、管理规范、有接收和培养学徒能力的幼儿园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二)招生与招工方式确定难
在校企联合招生与招工方面我们采用过“招生与招工同步”“先招生后招工”两种方式，各有利弊。2016级和2018级采取“招生招工同步”的方式，在单独招生时就特别设置现代学徒制班的招生计划，但由于该班报名人数与计划人数基本持平，所以很难做到择优录取，学徒生的生源质量也就难以保证。2017级尝试采用了“先招生后招工”的方式，入学第一个月在当年录取的对口生源学生中进行宣传，通过学生自愿报名、校企联合测试、择优录取的方式组建现代学徒制班，但由于是后招工，学生及家长对学前教育专业现代学徒制存在不理解、不接受的情况，所以在宣传动员、组班及后期的实习管理等方面都遇到了很大困难。这个问题其实是跟上述第一个问题密切相关的，即合作企业(幼儿园)的性质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到了招生与招工。
(三)试点合作企业积极性不高
在现代学徒制试点工作实施过程中，企业要为学徒生配备企业导师、安排实习岗位，为吸引优秀学生还要提供奖助学金、支付实习薪酬等，增加了企业的直接成本。而企业在人力、物力、财力大量投入下培养出来的学徒一旦毕业，由于在择业上的可以双向选择，企业可以避免正式录用不优秀的学徒生，但也有优秀的学生在培养期结束后选择考编或回生源地就业等，大量的优秀学生留不下，又增加了企业的间接成本。由于学生培养的预期收益存在不确定性，使得企业有顾虑，所以导致企业参与现代学徒制试点的积极性不高。
综上，要解决以上这些难点，还有很多制度政策性的工作需要突破。比如：如何从根本上改变在编制身份管理上的民办园与公办园的不平等，如何增加对普惠性幼儿园的经费投入，如何为民办幼儿园教师提供更多的学习进修和自我成长的机会和条件等等，这些需要依靠政府的顶层设计和规划，需要政策的支持和引导，这也是作为社会公益事业的学前教育性质决定的。学前教育专业实施与推行现代学徒制需要政府发挥主导作用，统筹整合公办幼儿园参与支持学校的现代学徒制试点工作，为民办幼儿园特别是普惠性幼儿园制定特殊政策、设立相应的专项支持资金，激发其参与学校现代学徒制试点工作的积极性，最终实现提升人才培养质量、为各类幼儿园输送高质量的学前教育人才的共同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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