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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闲美学视域下的梅尧臣茶诗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22-12-16 17:45:06 点击:

    梅雪容

    (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陕西西安 710119)

    在我国古代休闲文化中常出现茶的身影。在文学领域,茶诗成为一大题材,通过表现煎茶、饮茶、咏茶等主题来达成酬唱、赠答、言志的目的。茶诗不仅是茶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更是我国古代休闲文化的缩影。钱时霖等人编写的《历代茶诗集成》共收录唐、宋、金茶诗作者1158人、茶诗6079首,其中创作茶诗数量超过57首的作者有11人,北宋梅尧臣以68首位居前列[1]2,可见梅尧臣对茶的关注。潘立勇认为:“宋代休闲文化的兴起和繁荣,士人仕隐心态的成熟,使宋代美学呈现了走向生活、通向休闲的旨趣。于是,‘闲’与‘适’成了宋人生活美学的重要范畴。”[2]陆游的“春江风物正闲美”[3]就直接将“美”与“闲”联系起来,意在指出“美”是“闲”的一种内在品质和属性。西方学者很早就将休闲与审美关系理论化,认为游戏可能会上升到美和崇高的境界。19世纪荷兰文化学家赫伊津哈指出“游戏往往带有明显的审美特征。游戏与审美的纽带多而紧密”[4]。休闲美学这一专有名词诞生时间并不久远,首次出现于2001年吕尚彬等人编写的《休闲美学》之中。当人们把对生命价值的认识重点放到生命质量上时,休闲就成为个体的理想化存在方式。我国古代休闲注重休而寓情、休而含美,恰与我国古代文学创作中对美的追求相契合[5],故将休闲美学与我国传统文学进行连接是合理的。从休闲美学的视域研究梅尧臣的茶诗创作,可以更好地理解梅尧臣茶诗在宋代闲适平淡的诗风形成过程中起到的过渡作用,可以挖掘出梅尧臣茶诗所反映的宋代休闲审美思潮对于建构现代休闲美学体系的深层意义。

    茶诗在宋代蓬勃发展可以说是必然的。宋代政局稳定为经济发展奠定了基础,发达的经济条件使人们的物质生活水平有所提高,从而有精力关注休闲娱乐生活,有能力追求精神世界的满足。宋代与茶相关的商品经济繁荣,在文学艺术领域体现为茶诗的盛行。茶无论是作为物品还是意象,都深得文人士大夫的青睐。茶叶是淡泊名利的象征,互赠茶叶即表明两人的交情是超越物质的纯真友谊。茶由此成为君臣、同僚、亲友之间的馈赠佳品和文人墨客相期会宴的必需品,是情感抒发的重要承载。作为意象,茶的正、清、和、雅具有人格意义的高度,契合文人审美,文人在诗词唱和里将自己的人生感慨抒发于茶意象之中,茶成为他们轻吟闲赋的座上客。茶文化的发展并非本质主义,而是一个不断建构的过程,茶从一种单纯的植物性饮料发展成具有象征意义的文化符号,是由文人不断在作品中进行意象建构形成的。茶文化与休闲文化的关系在我国传统文学创作中由此可见一斑。

    (一)茶:休闲载体

    审美发现是审美活动的起点,是主客观因素相互作用的结果,客观条件是特定对象的相遇和刺激,内在机制是审美主体的审美需要。休闲美学的基础表现为休闲中的审美发现,休闲既可以作为主观因素用于触发审美发现,也可以作为目的影响审美主体的审美需要。张镃在《夜看月边行云》中指出了休闲与审美发现的关系,认为“只缘中心无一事,始与世人看有异”[6],是审美主体的休闲心境造就了审美发现。而黄公度《满庭芳》中“心闲境自胜,底处觅林泉”[7]更说明只有心境闲适才能发现自然中的美胜。

    茶本身就具有物象之美,茶叶的鲜翠嫩芽和茶树的葱茏清冷都具有美感,连泡茶的器具也给人以感官和心理的双重享受。柳宗元《巽上人以竹间自采新茶见赠酬之以诗》写茶树的美是“芳丛翳湘竹,零露凝清华”[8]3930,曹邺《故人寄茶》写杯中茶是“碧沉霞脚碎,香泛乳花轻”[8]6872,苏轼笔下更有“从来佳茗似佳人”[9]。其实一般的花草树木都给人一定的美感,茶之所以独特,就是因为它具有的休闲属性是别的自然景观所没有的。只有当人们静下心来、抛弃忙碌、心无杂念,变成了“闲人”,把茶园当成避世之所,把茶叶当成涤心之剂,才能有如此这般的审美发现。此时茶就被蒙上了休闲的滤镜,成为触发诗人审美发现的对象。

    (二)茶肆:休闲空间

    在一定意义上也可以说,人们在进行劳动的繁忙时间没有审美活动,而在休息的悠闲时间才可以进行审美活动[10]。而休息的悠闲时间这一条件恰好可以在茶肆这个空间里实现。宋代市井生活中,茶叶种类和数量的增多以及茶肆的鳞次栉比,使得茶和柴米油盐一样普遍,与茶相关的商业活动繁多。据孟元老《东京梦华录》记载:“处处拥门,各有茶坊酒店,勾肆饮食。……至三更方有提瓶卖茶者。”[11]寻常巷陌的茶肆涵盖了听戏、听书等休闲活动,正是宋代市民的娱乐休闲场所。

    宋代政治斗争频繁而剧烈,党争高压之下,文人士大夫有感于宦海沉浮,发出“官中风月常虚度,梦里关山或暂归”[12]的感慨。他们厌弃官场,愿以茶静心、闲居此生,这种平静休闲的心态为饮茶这一审美活动创造了更加闲适的氛围。文人士大夫将世俗茶发展到文人茶,扩大了茶的审美空间,又保留了茶的休闲属性。宋初受唐代唱和之风影响,酬唱赠答诗歌流行,借用茶的主题酬唱赠答则更为常见,所以在茶肆这样的休闲社交场合,茶既是休闲饮品,也是文人抒发情志和进行文化交流的载体。

    (三)茶德:休闲品格

    “闲”很早就被提升到了道德的高度。我国古代传统文化推崇“闲”的品质,比如《楚辞·大招》中就有“比德好闲”[13]的说法,《庄子·齐物论》中也有“大智闲闲”[14]的说法,“闲”在其中并没有游手好闲的意思,而是展现了一种从容淡定、舒缓有致的风度之美。可见,“闲”很早就被当作一种审美品格来看待。

    艺术美不在于物质,而是艺术家心灵所赋予的意蕴,这一审美观带有宗教修行的性质,主张对物质美的感受与超越让审美主体得到净化和回归,于是审美行为变成了道德活动。茶德伴随着休闲属性在宗教领域被赋予特定的宗教文化意义,如佛教的“喫茶去”就是著名的公案。茶所体现出的休闲品格符合传统文人的审美追求,故被推崇。韦应物《喜园中茶生》中“洁性不可污,为饮涤尘烦”[15]将茶的本性上升到高洁不可玷污的高度,已然有把“闲”的境界脱离尘世的意义。这种静寂、闲适、自在的心境正是对茶的感受和超越,是主体得到净化后升华的结果。于是在休闲轻松的心态下品茶的审美活动变成了一种道德活动,茶也因此被提升到人格意义的高度。

    (一)“休闲”的梅尧臣

    梅尧臣喜爱饮茶,能够比较品评不同种类、不同等级的茶。他的茶诗创作涉及仁宗时期茶产业的发展状况、北宋政府的茶榷专营、茶场管理等诸多方面,反映了茶叶的功用价值和茶文化的发展过程,是研究茶叶种植史和经济史的一手史料。选择梅尧臣作为研究对象,不仅是由于他爱茶擅茶且相比其他诗人有大量的茶诗创作,还因为他独特的人生经历十分契合茶诗的休闲美学。

    相对于北宋大部分身居高位的诗人来说,梅尧臣更加自由,他的政治经历让他具备了休闲的客观条件。曹勋在《清隐庵记》中写道:“仆守官临安,抗尘走俗,殊为倦游。虽有湖山,公冗见驱,不能极旷览之适,常慊然于怀。”[16]他认为在官场中抗尘走俗难免疲倦,很难真正达到旷览之适,无法休闲地进行审美活动。而梅尧臣恰好是一个倚靠荫第居佐贰官的底层文人。首先,他具备文人的基本素质,有一些社会政治见解和审美发现、审美创作的能力。其次,他有官职,能在宋代高昂的茶税政策下有社会地位和物质基础与亲友同僚互赠茶叶。更重要的是他的官职远离权力中央远离朝堂斗争,在北宋的党争漩涡中能够独善其身,接近基层也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去从事审美发现活动。

    梅尧臣将审美空间从日常生活转移到茶园风光。他出任建德县令时著有《南有嘉茗赋》,这是他亲自深入官港茶区后的创作。他考察茶树的生长气候和采摘情况,了解茶叶的制作工艺和出售情况,他甚至自称“采茶官”。他对茶农的经历与遭遇感同身受,积极用诗歌反映民生疾苦。他在《与正仲屯田游广教寺》中写道:“酒杯参茗具,山蕨间盘蔬。落日还城郭,人方带月锄。”[17]899他在游山访寺时都带着茶具,处处透露着闲适与欢愉。他亲身体会茶园农耕的生活情节,和陶渊明一样过着闲适的田园生活。田园自然带给人心境的改变,也让梅尧臣的生活节奏发生变化,体现在诗歌里就是类似陶渊明的闲适平淡的诗风。

    茶与寺院有着不解之缘。茶有破睡之效,名茶多产自寺院,流风所及,宋代亦然[18]。茶文化与佛教教义相融合形成了茶禅文化,其哲理寓意为当时文人士大夫所青睐。梅尧臣一生游历佛山佛寺,嵩山与庐山等佛教名山、少林寺与香山寺等佛教古刹均留下了他的身影。他与僧侣禅师交游酬唱时创作了很多诗歌,在有意无意中受到禅宗思想的影响,在诗歌创作中流露出来的静谧空灵的意境与禅宗思想相洽,如“琉璃开净界,薜荔启禅关。煮茗石泉上,清吟云壑间”[17]900-901,“古寺入深树,野泉鸣暗渠。酒杯参茗具,山蕨间盘蔬”[17]899等。在这些诗歌的描写中,茶成为闲静氛围的构筑基础之一,体现出诗人深谙禅理、隐逸慕禅的一面。

    (二)梅尧臣的茶诗

    1.以茶计时的闲趣

    诗人以花计时的创作较为常见,如王安石《初夏即事》有“晴日暖风生麦气,绿阴幽草胜花时”[19],苏轼《赠刘景文》有“一年好景君须记,正是橙黄橘绿时”[20]等,多以特定时间段的花卉草木等风景作为象征,以描绘景色来表达季节,以空间来表现时间,将诗歌的空间感和时间感共铸于花时之中,具有丰富的审美体验。梅尧臣则以茶计时,这在诗人之中并不多见,因为文人的创作很少以常识性的农事节气来措辞,这种以茶计时更多像是农桑人家的做法。如其诗《春阴》:“浓淡云无定,凄微气宇寒。鸠鸣桑叶吐,村暗杏花残。客子行裘薄,春塘野水宽。轻雷欣已发,谬作采茶官。”[17]905梅尧臣这首诗在咏春诗中可谓别具一格,以采茶作为时间节点,描写初春的轻雷响过后便迎来了采茶季节的胜景,将茫茫春色隐入茶园之中,清淡处几笔点出春阴之景,妙不可言。“春雷未出地,南土物尚冻。”[17]903在梅尧臣建构的诗歌世界中春雷响起便意味着采茶时节到来,其中既包含诗人自己亲身经历的农耕体验,也体现了文人熟练的创作手法。

    从梅尧臣赠别诗的计时法能更加明显地看出他以茶计时的闲趣。如其诗《送徐绛秘校罢泾尉而归》有:“去年茶熟君得补,今来茶熟君已去。心曾不计茶有无,隼在高风自腾翥。”[17]907又如《送江学士睦州通判》有:“涉淮淮水浅,溯溪溪水迟。君到桐庐日,正值采茶时。”[17]905这两首诗都是送别友人,以茶时指过去,以茶时盼未来。去年茶熟之际,友人还在这里任职,今年茶熟时,友人却已离去。诗人心里不再计较茶的有无,而饱含对友人的思念。在亲友踏过淮水溪水远到桐庐之时,细细计算正是采茶之时,从而利用对茶时的估算表现未来的情景,以对茶的期盼来写送别友人的不舍,这是送别诗里少见的。

    文人赠别诗多是高雅的,而梅尧臣却以俗世的采茶来表达对亲友的思念。他将文人难以亲身经历甚至被传统文人所鄙夷的农桑日常作为创作题材,体现了他以俗为雅的审美标准,也从侧面反映出他在采茶中所生发的闲趣。因为感到趣味才会热爱,才会反复地使用到自己的诗歌创作中,他甚至在表达游子思乡之情时也用采茶时节来表达。如其诗《送崔黄臣殿丞之任庐山》有:“骅驹西行四千里,直度经桥百寻水。石上菖蒲未见花,蒙顶茶牙初似觜。采时应忆故园春,故园开焙亦思人。”[17]907在梅尧臣的诗歌创作里,采茶时节成为一个用来表达思念故人或是回忆故园的常用时间点。从骅驹跋山涉水路途之远之艰辛,到回忆起故园春色中茶园里菖蒲未开和蒙顶石花的鲜嫩脆芽的景象,在景色描绘之中回忆过往、思念亲友,用采茶时节来表达思乡之情。采茶甚至还可以成为少年时光的记忆点,如在《送刘郎中知广德军》中,梅尧臣回忆自己少年时随侍叔父梅询于知军任上,叔父对采茶时节、田桑农事都熟记于心且勤政爱民,这些都深深刻在少年梅尧臣的脑海之中,作诗怀念过往并追述梅询知军时殷勤劝农,以此勉励刘郎中。

    陆游的《夏初湖村杂题》中有“自是闲人足闲趣,本无心学野僧家”[21],其中提到的“闲趣”强调个体发现的乐趣。这意味着“闲趣”不是显而易见的东西,只有具备审美心胸和素养的人才能发现和创造审美乐趣,而这也是人的自我实现的一个方面。正是因为梅尧臣能发现采茶的审美乐趣,采茶这件农桑俗事才变得具有闲趣,在他的创作下才会变得高雅而深刻。

    2.以茶悟道的闲淡

    梅尧臣自称“因吟适情性,稍欲到平淡”[22],欧阳修评其“以深远闲淡为意”[23]。梅尧臣的诗歌标举“意新语工”[23],所以在诗歌探索道路上往往充满挫折。他的一些诗歌酸涩无味、以丑为美,然而随着其诗风格的成熟,作品越发“和平简远,淡而不枯,丽而有则”[24]。就像品茶一样,初觉味苦,但回味又甘,正如梅尧臣诗歌的“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若言外”[23]。他的一些以茶悟道的诗歌充满着自然的浑融和闲淡的禅意,如《会善寺》诗有“琉璃开净界,薜荔启禅关。煮茗石泉上,清吟云壑间”,《寄建德徐元舆》有“静寒琴意古,闲厌鸟声喧。山茗烹仍绿,池莲摘更繁”[17]909。烹茶煮茗成为清淡闲雅的行为,与禅房花木、青岩石泉、池莲古琴共同构建了一番静寒古意的场景,安静中稍有鸟鸣,闲景中茶烟袅袅,静态中突出动态,平淡中饶有古韵。整个场景浑然一体,禅意自然流露。

    梅尧臣以茶悟道不仅是在品茶论茶中流露出禅意,还包含他对人生浮沉的感慨。其诗《送李载之殿丞赴海州榷务》有:“世事静思同转毂,物华催老剧飞梭。茶官到有清闲味,海月团团入酒蠃。”[17]906景佑二年(1035年),梅尧臣在知建德县任上忆及往昔在钱惟演庵下任幕僚时的盛况,云游四方,诗酒自娱,名泉香茗,飘飘若仙,与如今的落寞形成鲜明对比。人生如茶,冷暖自知。后来梅尧臣任满回宣城,他感慨:“世事静思同转毂,物华催老剧飞梭。”世事无常难料,物华斗转星移,在建德做茶官的日子里充满清闲滋味,海月团团尽入酒杯之中,有东坡“人生如梦,一尊(樽)还酹江月”[25]的既视感。既有对现实的妥协,又有旷达的解脱,还有离任之际对建德山水的留恋之意。一切不尽之言、难解之意,都在这海月团团的香茗酒樽之中,清闲而平淡,却意味无穷。

    3.以茶会友的清欢

    在梅尧臣的日常生活里,茶是不可缺少之物。他收到了很多友人的赠茶,在品茶作诗之间深藏对友人的感谢和思念。在《与二弟过溪至广教兰若》中他写道:“饭讫过山后,井傍携名煎。”[17]911他以诗记录自己饭余与二弟携茗出游敬亭山的事情。敬亭山古称昭亭山,有名茶“敬亭绿雪”,时为贡茶。梅尧臣出游携茗,可谓爱茶之甚,迫不及待地要在出游的休闲时光里将自己的爱茶与家人分享。其诗《颖公遗碧霄峰茗》:“到山春已晚,何更有新茶。峰顶应多雨,天寒始发芽。采时林狖静,蒸处石泉嘉,持作衣囊秘,分来五柳家。”[17]911茶山峰顶多雨天寒导致茶的发芽推迟,居然因此喜获新茶。新茶得之不易,故要小心翼翼藏于衣内,再分赠那些如陶渊明一般识茶的隐士高人共享。这首诗不仅饶有情趣地交代了得茶的经过,还透露出梅尧臣期望的交友标准应是如五柳先生一般的隐逸古淡之士。

    “清欢”二字经常出现在梅尧臣的诗歌中,其诗《依韵和吴正仲闻梅已开见招》有“我为病衰方止酒,愿携茶具作清欢”[17]904-905。林清玄认为静静品一壶乌龙茶比起在喧闹的晚宴中更能清洗心灵,这就是清欢[26]。这种清欢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而是审美主体的心境使然。梅尧臣在《志来上人寄示酴醾花并压砖茶有感》中写道:“又置新茶采雨前,鸟觜压砖云色弄。对花却酒煮香泉,强咏才惭非白凤。”[17]903可见在梅尧臣心中,茶比酒更为高雅。赏花不一定需要烈酒,清茶淡水也是一种情怀,这是饮茶所带来的闲适的气氛、淡淡的欢愉,恰与宋人的内敛心境契合。诗中出现酒的地方都是情感宣泄与肆意表达,而茶则不然。茶苦涩又甘甜,在寡淡的味道之中使人心灵安沉,茶圣陆羽有“荡昏寐,饮之以茶”[27]之说,唐代诗僧皎然也说:“一饮涤昏昧,情思爽朗满天地;
    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轻尘;
    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28]

    日常意义层面的休闲,其语义要素在最低程度上应有以下必不可少的内涵:活动的自由选择性,心灵的安稳放松,伴随的喜乐情绪,相对的慢节奏与简单[29]。很显然,煎茶、品茶活动符合人们对休闲的定位。在慢节奏的生活中,茶能给予心灵以安稳和放松,还能带来淡淡清欢,这也是文人偏爱茶的原因。

    (一)个体价值:对梅尧臣茶诗文学价值的评判

    宋初诗坛西昆体盛行,馆阁唱和、点缀升平,嘲风月、弄花草。至梅尧臣则“桑濮之淫哇稍息,风雅之气脉复续”[30]。梅尧臣被称为平淡诗人的代表,这与他在基层接近茶农生活、受到茶文化的影响是分不开的。这位采茶官亲自深入茶园,了解农桑民情,体恤民生,勤政爱民,也使自己的精神境界得到升华,从而影响到其诗歌创作。他的诗歌以俗为雅,接触到很多在朝文人接触不到的题材领域,扩大了宋诗的审美空间。他的诗歌风格平淡、意境含蓄,善于以朴素自然的语言描绘清静新颖的景物,而对采茶、煎茶、品茶的描写便是他笔下平淡风格创作的典型代表。通过茶文化这一视角切入,我们可以明确梅尧臣在北宋诗坛扭转西昆风气中所应有的地位,他作为一个过渡性诗人的意义和价值是不可替代和难以复制的。

    (二)时代价值:体现宋人休闲思想的觉醒

    从某种程度上说,古代文人丰富的审美艺术文化都是在闲居生活中发生和完成的[31]。而在闲居生活中,茶是不可缺少的元素之一。宋代被普遍认为是休闲文化大发展的时代,不难推测,茶叶贸易也对休闲文化的发展起到一定的推动作用。宋代以士农工商为主体的社会结构正式形成,长期被少数贵族独占的享乐方式流向其他阶层,这是休闲文化发展的社会基础。而整个社会需要新的意识形态去考量现实与社会、个人与社会的关系,理学思想应运而生[32]。这种思考感性肉体与理性精神关系的命题,从某种意义上反映了个体意识的觉醒和人们对个体价值的重新认识。休闲作为个体生命的觉醒,经历了从肉体生存的需要转向精神文化诉求的发展过程,即从物质的需要进入精神的需要[33]。宋代市民阶层的崛起和士人思想的觉醒在很大程度上体现于休闲文化,落实到文学创作中,文人创作总是会把这种休闲审美表现在物象之上,比如茶。在我国古代休闲思想中,“比德”常常体现为主体在休闲中赋予对象以社会化的道德内涵[34]。传统儒家思想强调伦理教化,接受这种思想的文人们会习惯在自然对象和理性内容之间寻找契合点,赋予抽象的道德伦理体系以感性的依托和支撑。随着休闲文化的深入发展,茶也像梅兰竹菊等物象一样成为文人笔下经常用来“比德”的审美意象,成为文人创作中使用频率较高的审美范畴。其根本原因是茶和梅兰竹菊等一样被赋予了一种人格化意蕴,能够传达审美主体的个人情感和精神境界。西方休闲理论往往追求纯粹快乐,而在中式休闲美学中仍然存在道德伦理的规范意蕴,这种传统的休闲不是肆意的,而是充满教养的,是在古人休闲思想觉醒的基础上一步步发展建构起来的。

    (三)当代价值:对休闲文化异化的扭正

    休闲文化往往包含审美意象的创造和欣赏,而且休闲文化所展现的意象世界往往是社会美、自然美、艺术美的交叉和融合。长期以来,休闲学被认为是一个交叉学科,既能成为形而上的理论,也能接地气地指导生活从而提升生活品质。休闲文化在现实演变过程中产生了异化,向“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等不良方向发展,诸如物质性追求与功利性情感、炫耀性消费与符号化风潮、技术性依赖与政治性行为、感官性沉溺与媒体性刺激等不良倾向,导致休闲自由、休闲情绪和休闲节奏的异化,不利于人们的健康生活。通过休闲美学来改善人们的休闲方式,或许能够消解休闲中的异化现象,让人们重新认识到休闲真正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

    品茶、沏茶是高雅的休闲活动,在茶文化的熏陶下,能够让人放慢生活节奏,安顿人们浮躁的心境。茶具有人格审美的高度,是传统文化和当代社会都认可的审美物象。茶既是休闲文化中的重要角色,又能以道德审美来规范休闲文化里的异化行为。以茶为代表的中式休闲美学中存在的道德伦理规范或许能成为破解异化的一种途径,笔者希望从休闲美学视域解读我国古代文学作品,以传统道德规范来解构当前异化的休闲文化。茶文化意蕴深厚,经由休闲美学的解读与积极向上的意义建构,完全可以作为一种健康的休闲方式来提倡,以重塑国民休闲方式,构建积极健康的休闲体系,这也是休闲美学在当代的重要价值和意义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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