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豪畅 石琴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实验艺术逐渐成为艺术高校的一门新兴艺术学科。它以时代文化背景下创作主体观念的表达为核心，不拘泥于某种艺术语言或表达材料，能带给观众全新的艺术体验。本文通过对中国实验艺术的发展脉络和总体特征进行梳理，结合当代工笔人物画的发展现状与艺术创新，勾画出中国当代工笔人物画中主要的实验性表现形式，以便对当代工笔人物画的继承和创新有所思考。
实验艺术自诞生以来，一方面打破了传统艺术门类的界限，另一方面将传统绘画艺术融入诗歌、小说、雕塑、设计、装置、摄影等门类。但实验艺术并不是广义上的当代艺术。实验艺术是最早出现于20 世纪西方的美术现象。例如，20 世纪实验艺术的先锋——杜尚，他的代表作品《泉》——用工厂流水制造的生活日用品参加纽约的前卫艺术这一国际性的展览并获奖，成为当时最具争议的话题。杜尚的《泉》这一作品的先锋意义在于它打破了艺术的界限，用一种全新的观念和视野去看待艺术，它所代表的艺术流派和艺术思想成为中国当代实验艺术产生和发展的导引。
中国艺术界对“实验艺术”这个概念较为全面和系统地进行阐释是在1976 年之后。随着改革开放和思想解放运动的兴起，中国的实验艺术进入快速发展时期。例如，北京“二月画会”“星星美展”、上海的“十二人画展”等具有早期实验艺术理念的展览不断涌现，一批青年画家和美术学院在校学生开始了对艺术的新探索。尤其是1984 年在“前进中的中国青年美展”之后，各地的艺术群体广泛接触了西方现代主义的成果，超现实主义、抽象艺术和观念艺术等艺术思潮得到进一步传播。在创作媒介上，一部分艺术家展开了对新水墨的探索，一部分艺术家采用“包裹”等行为艺术方式表达自我思想。
实验艺术在国内形成的初步规模和成就，不仅彰显出我们在传统艺术上的突破，还充分证明了实验精神在艺术上的先进性。最为突出的是中国艺术家不再局限于传统的艺术创作，而是广泛地使用各种物质材料、手法、方法、技术来创作作品。例如，第十三届全国美展中的实验艺术参展作品，展示了当前的中国实验艺术发展状况。它所显现的不仅仅是这一部分投稿作品和入选作品的技法和艺术创作者的艺术取向，还是经历了40 余年改革开放后整个中国艺术发展的历史见证。
（一）发展现状
中国工笔人物画到目前为止已有两千年的历史，是东方绘画史上最具代表性的画种之一。在中西方文化不断碰撞与交流的当下，随着人们的物质生活富足和精神情感的需要，大众的审美意趣也在不断丰富和变化。同时，受西方文化的影响，国内传统的工笔人物画绘画迎来了新的机遇和挑战。当代工笔人物画画家基于自身的生活感悟，对传统绘画表现形式进行了大量的探索，使工笔人物画审美不再拘泥于传统，而是强调时代的美感和新意。绘画风格也从单一的写实表达转换成写意、抽象、隐喻等多种表现形式，同时在技法上的创新也有了明显的突破，从传统的勾线染色到多种绘画门类技法的融入，使画面语言更加丰富，画面效果与层次也更加突出。因此，新的材料也将成为当代工笔人物画的重要突破途径和趋势。
改革开放以来，经过当代早期画家的不断探索，工笔人物画的技法、材料以及艺术表现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同时，画家把外来文化和本土文化结合作为突破点，不断挖掘当代工笔人物画与其他艺术或者文化碰撞的价值，不再单一用某一种渲染技法或纠结于线条的束缚，而是大胆地吸收西方现代艺术的观念和绘画语言表达，力求绘画作品既彰显出传统工笔人物画的独特个性，又涵盖新的艺术个性与时代特征。此外，在创作题材上的选取范围也逐渐拓宽，当代工笔人物画题材大致可以归于五大类：第一类为少数民族题材；
第二类为都市题材；
第三类为乡村题材；
第四类为工业题材；
第五类为军事题材。
（二）材料发掘与技法创新
在材料和技法方面，中国传统人物工笔画的材料工具一般采用的是熟宣、毛笔、矿物质颜料、植物颜料及金属颜料。传统绘画的技法是先用毛笔勾线后染色。其中，染色的技法又分为平涂法、分染法、罩染法、托染法、勾填法、勾勒法、晕染法、掏染法、接染法、烘染法、积染法、三矾九染等。当代工笔人物画家采用中西结合的形式与方法，学习西方水彩、油画、工艺设计等多种绘画特征来汲取营养。具体来说，在绘画材料方面，当代工笔人物画在传统的基础上逐渐出现了皮纸、亚麻布以及在生宣上刷胶矾水变成熟宣的绘画载体和属性，在颜料的运用上加入了丙烯、蛤粉、云母粉、岩彩、高温结晶等颜料；
在技法方面，对当代工笔人物画在背景的处理和肌理表现上，当代画家用喷壶、丝瓜瓤、纱布等生活中常见的物体表现画面效果，这不仅可以提供更多的绘画空间，还能更好地突出画面的生动活泼，使画面在视觉上更立体、逼真。
何家英、刘泉义、罗寒蕾、唐勇力、蒋采萍等当代工笔人物画家的绘画作品在艺术界有较高的地位，为未来的工笔人物画发展起到了积极且深远的影响。其中，蒋采萍擅长少数民族人物画，其作品侧重于沉稳自然的艺术风格，注重写实性。在创作过程中，蒋采萍于1994 年研制并开发出一种新型的人造矿石颜料——高温结晶颜料。高温结晶颜料不仅可以涵盖所有的色谱，还可以发挥天然矿物质稳定性的优点，色泽上不含任何杂质，丰富了色彩的语言，为工笔人物画的色彩语言打下了坚定的基础。
（三）题材拓展与观念求新
当代工笔人物画题材的多样化离不开当代画家的个人生活经历、文化专业素养、审美能力等综合能力，同时也是画家表达个性的一种方式。首先，画家在题材的选取中，不仅仅是扩展题材的范围，还要找到适合自己的题材，对题材有与众不同的感受；
其次，题材的内涵既要立足于传统中国人物画的精神内涵，也应该重视绘画中的观念表达，形成自己的艺术风格特点，注重绘画精神层面的传达；
最后，在创新当代工笔人物题材的绘画中，画家应结合当下的社会热点和社会现象引发观众的思考或共鸣，让题材在创作中发挥其精神意义，使作品感染读者的心灵，并留下深刻印象。
在现今网络发达的时代，当代人物工笔画的艺术风格逐渐呈现多元化的趋势，这也恰好反映出大众审美和社会生活在不断更新，可以让工笔画人物走向更大、更好的舞台。当代工笔画人物不仅要继承传统，还要跟上时代创新的脉搏，这就要求画家勇于开拓新的艺术风格和语言，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加入现代艺术元素和新的绘画观念与理论，探索艺术的当代性，与古今文化、中西文化交融与磨合，找到适合自己的绘画艺术特点，发扬艺术。
（一）视觉形式的装饰化
装饰性早在传统的工笔人物画中就有所体现。以唐代周昉的《簪花仕女图》为例，作者将妇女衣着上的花纹以平面构成的形式来装饰。同时，色彩作为该工笔人物画的重要表现形式之一，主要表现为作品的背景运用重复、对比等色彩构成形式，在整体上显得丰富、和谐而含蓄，使画面产生富有距离感的艺术氛围。从传统到当代，装饰性语言的发展和创新更加丰富多样，主要体现在艺术作品的风格、样式、手法等形式上。例如，当代工笔人物画越来越注重线条在画面中的运用，不再拘泥于传统的“十八描”，而是更加注重将线条注入情感之中，达到一种以线传情、以线达意的效果。李峰的《微风》作品中将线条组织成一种绘画语言，以达到画面装饰性的美感。由此可以看出，“装饰性”在艺术创作和艺术审美中成为当代绘画语言的属性之一，它不仅在工笔人物绘画的造型、色彩以及服饰图案中大量涉及，还在构图中有所体现。画家讲究“经营位置”以打破传统的中国构图法，如三角形构图、“S”形构图、十字形构图等，将平面、均衡、重叠等新的装饰性因素作为创作方法，不再局限生活中的形体与色彩的模仿和写实。
（二）材料艺术语言的发掘
从广义上讲，材料是人类赖以生存和发展的物质基础。而从狭义上讲，材料是被用来制造某种物品、器件、构件、机器或其他产品的物质。
回归艺术作品本身，材料艺术的本质内涵不再是单一的原材料和工具，其本质就是一种语言。在装置艺术中，材料的物质性就是艺术作品的本体。以徐冰的装置艺术作品《凤凰》为例，作品主体全部由建筑工地上的废弃材料拼接而成，作者通过建筑废料、劳动工具以及民工生活用品等现场材料打造出一个既真实存在又梦幻的两只巨鸟类形态，并将“凤凰”比作中国文化的蜕变。但是这个变化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取决于每一个中国人民集体情感和愿望的写照，也是作者对当下社会的思考和反思。事实上这两只巨鸟装扮得再华丽，也不能成为真正的凤凰，作品不仅呈现出多义内涵，也是对现实的隐喻表达。此外，当代工笔人物画与传统工笔人物画最大的区别就是绘画材料的运用，其借鉴了西方的油画以及水彩、版画等表现方法进行实验创作。一方面可以采用传统的熟宣或生宣，也可以选择其他多种材质，如木板、亚麻布等画材；
另一方面在工具和表现方法上，采用喷壶在纸本上喷洒、砂纸打磨出肌理感、滚筒拓印法等多样手法。在色彩上，工笔人物画通常采用的是矿物质颜料和植物颜料两大类。除了这两种传统的颜料，创作者为了增加艺术作品的层次及趣味性，会将水墨、高温结晶色、矿物质颜料以及金箔、银箔等材料进行结合，丰富当代工笔人物画的表现形式。
（三）表现形式的多样综合
艺术是多元化的。以2021 年中央美院毕业展览中的雕塑交互作品为例，它打破了传统的雕塑形式，更加关注当下的社会现象，从而给受众带来温暖的情感体验。由此可以看出，艺术作品的表现形式呈现出更加多元化与多样化的面貌。随着当代审美意趣和认知的多元化发展，工笔人物画的内容与表达形式在当下越来越丰富多样，在形式上打破了平面的视觉艺术，更加注重材料本身的含义，在内容上更加关注社会现实和生活，强调对时代文化的思考，让观众更直接、零距离地接受艺术的力量，这已成为中国工笔人物画在当代最具突破性的特点。
但艺术作品真正的美，并不只是存在于某种艺术形式上，更多的是通过艺术家对社会生活和自然界之间的情感共鸣来传达。例如，德国著名艺术家约瑟夫·博伊斯的作品《7000 颗橡树》，没有局限于某一个画派或者绘画技法，而是通过艺术作品创作来关注人与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哲学问题。这样的艺术作品将艺术家的审美意识和价值取向相结合，可以给受众带来更多的思考，将受众从对艺术作品的欣赏带到对社会状况的反思中（政治生活、经济生活、文化生活、精神生活、感情生活等），让受众直接面对内心的真实情感。这种艺术创作形式和审美方式本质上是为了通过反映社会生活，在和观者产生共鸣的同时对大众内心的情感进行影响，进一步开拓以观念优先、重视意蕴和以当代时代背景特色为核心内涵的艺术实验途径，不断为艺术家创作出更多的艺术作品提供源泉和思路。
在当代中国艺术中，实验艺术的发展伴随着中国的现代化进程而成长，承载了每一代人的精神面貌。实验艺术是艺术家对艺术和社会价值更深层次的探讨，这不仅仅是在探讨一个艺术流派或者艺术门类的产生，更多的是在思考社会的发展以及关注人与社会、人与自然等问题。不同时期的艺术发展都离不开艺术家在各个领域的实践与探索。笔者认为，拘泥于某种特定的绘画表达形式所创作出的艺术作品的艺术感染力是有限的，只有当艺术家开始大胆探索和坚持不懈的尝试，打破不同艺术门类的边界，其艺术作品才会更具时代性，呈现出多元化的艺术表达方式，更具文化底蕴和民族性特征，在艺术的长河中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猜你喜欢 工笔人物画艺术作品 张鹏国画作品大众文艺(2022年19期)2022-10-19高原秋青海湖(2022年8期)2022-10-18吴思颖工笔花鸟画作品收藏与投资(2022年8期)2022-09-06何家英人物画的愁绪之美美与时代·美术学刊(2022年3期)2022-04-27李湘《红楼梦》人物画选红楼梦学刊(2019年4期)2019-04-13五彩缤纷的艺术作品创新作文(1-2年级)(2018年11期)2018-04-24首届“工笔新经典”全国名家邀请展作品选登美术界(2018年1期)2018-03-07王绪阳孙中山人物画作品选连环画报(2017年2期)2017-07-12何晋渭艺术作品艺术评论(2017年5期)2017-06-14张杰艺术作品艺术评论(2017年5期)2017-06-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