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莎”刮过,浙江重创,700多万人受灾,这是2007年10月8日新华社的消息。杭州尽管距离“罗莎”在浙闽交界处的登陆点较远,可雨水也够大的,118.6毫米,“豪雨”。网友说,“马路上的积水足够养上一网鱼了”。“水漫金山”不再仅仅是与雷峰塔有关的一个传说了,没有人将这样的日子称做“充满负离子的一天”。那是黄金周结束后的上班首日。人们忙着上下班,能养鱼的马路,还真是“行路难”,汽车毕竟不是冲锋舟。我向来骑自行车,乖乖,湿透下半截。
就在早几天,我看了一个关于青岛历史建筑的电视片,其中说到,100年前的上世纪初,德国人占领青岛时建造的下水道,至今还是顶级好的,“吉普车都能开进去”。这个事,其实在济南暴雨时节就被人拎出来说了。今夏一场暴雨让济南的34名市民丧生,在重庆,这个数字是51。更早的时候,北京也曾被一场大雨瘫痪了交通。城市雨洪,看起来也够强悍的。可是,如果你能够把头探进下水道瞧瞧,你只会摇头说,我们的下水道也太虚弱了。比如吧,有的城市排水系统的设计标准,竟然为“两年一遇”,这般排水能力,碰到十年二十年一遇的雨洪,只有等着被淹。
城市雨洪,光凭临时救急式的应对,那是不够的。它需要前瞻性的防御。要防御,得知己知彼,先弄明白“人”的问题在哪里。在“雨”的面前,城市人如果是自闭症般的“雨人”,怎么可能把“雨”给弄好?水利部一份文件说:“在639个有防洪任务的城市中,达到国家防洪标准的只有236个,还有63%的城市没有达标⋯⋯当前,城市水利基础设施建设严重滞后于城市发展。”德国有位景观学教授叫斯托克曼,他曾对中国城市雨洪管理现状提出批评:“你们很多城市都是在搞表面的文章,比如说路面上漂亮的东西跟基础设施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一针见血啊。长久以来,咱们中国人有个国民劣根性,就是只顾表面不顾内里,只管上头不管下头。所以,有关个人的“下水道”系统是不被重视的,曾几何时中国最糟的就是厕所,而一个城市的“下水道”就更是那样了。搞“表面文章”一流,搞“地下工作”末流。
所以我想,城市雨洪的前瞻性防御要从遥远的《地下管道法》建设开始。日本就有个《下水道法》,在东京都还有个下水道局的机构,把法律变成现实。东京都下水道系统经过一百多年建设,普及率已达100%。而我们的城市建设,没有一个关于地下管道尤其是下水道的“高标准硬要求”,反正平时百姓也看不见,各地就习惯于简简单单弄成小鸡肚肠了,碰上要铺设新管线,于是就一次次开肠剖肚。没有“法”,城市下水道还真没法建好。
有法可依,才知道如何“上下求索”,就不会只求索其“上”而不求索其“下”,城市雨洪就可以疏导与利用相结合。巴黎就是一个下水道设计规划科学、功能建设齐备、管理维护完善的典范。那是相当的好啊,总长竟然达到2347公里,不仅世上第一长,而且世上第一好。雨果笔下的人物多次从下水道逃生,电影《悲惨世界》里主人公冉・阿让通过下水道逃亡的镜头让人难忘。有着100多年历史的巴黎下水道,早已成为巴黎人的骄傲,甚至成了观光旅游的景点。虽然说它“像卢浮宫一样洁净”有点夸张,可人家有1300多名“地下工作者”――下水道维护工,负责清扫、修理、甚至导游的工作。我们地上的清洁工有这么多乎?如今巴黎还使用许多顶尖的机器人钻到地下,监管维护各种地下管线。
不会规划一流下水道的城市,就不会有一流的“下水”;不会建设一流下水道的城市,就不会是个一流的好城市。以巴黎为参照系,我们实在是可以开设一门“下水道建筑学”的。而城市的管理者,脑海里得树立起这样一个意象:我们应该像造铁路隧道一样建造我们的下水道。
正可谓,地上雨洪,不通则痛;地下世界,通则不痛。
(摘自《城市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