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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礼进行曲 [婚礼进行曲(短篇小说)]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18-12-31 11:33:53 点击:

      李东文,广东人,1994年毕业于某理工大学,2001年到鲁迅文学院混过一段时间,曾从事技术、人事、自由撰稿人、记者等工作,现从事编辑工作,供职于佛山传媒集团。1999年开始学习写作并发表处女作,在《天涯》、《西湖》、《十月》、《长城》、《文学界》、《人民文学》、《羊城晚报》、《小说选刊》、《短篇小说选刊》、《中篇小说选刊》等报刊杂志上发过一些小说。随笔集《牵少年的手》正结集出版。
      
      天冷了,昼短夜长,才六点光景,已是夜色四合。何如勇出差不在家,萧涵把他画图纸时用的落地台灯拉到自己这边。不小心撞跌了桌上的图纸,在一沓图纸中跌出一年轻女子的素描。萧涵把那素描放在灯下细看,重新插入那堆图纸中,像原来那样摆好。何如勇虽是学理工科的,但多才多艺,是圈子里略有名气的才子,有美术底子,不用尺子也能画三视图。
      萧涵在灯光下发了会呆,目光停留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十六本黑皮笔记本叠在一起差不多半米高。萧涵一直都不喜欢用这种黑色封皮的笔记本,但自从她进入到这间报社起,管行政的何大叔就一直买这种黑色笔记本给大家用。这时,萧涵合上最后一本笔记本,把它放到最上面。这是第十七本了。十七本黑色笔记本叠起来像一只巨大的乌鸦。萧涵下定决心,用完第二十本笔记本,她就会将《尽诉心中情》栏目交给别人做,老总不同意也不让步,宁可不做记者也不做这该死的栏目了。类似的决心,在萧涵记完第十本笔记本时曾出现过,但主任不同意,萧涵闹到老总那里去,老总也不同意一在《南方晨报》,再也没有谁比萧涵的文笔更好更细腻了,萧涵不做谁做?《尽诉心中情》是民生版的招牌菜,读者调查表明,许多家庭妇女买晨报的理由就是要看《尽诉心中情》,她们说看这个比看《知音》还过瘾。
      每回想起这个该死的栏目,萧涵就跟自己,要不是几年前她好大喜功,以专访的形式偷偷将同学的悲情故事写出来,被老总大声叫好,就不会有《尽诉心中情》这个栏目。因为这个栏目,萧涵里外不是人,同学说她出卖她的隐私;民生部的同事说她爱出风头――她原先是做软性新闻的,情感方面的问题,与她毫无瓜葛;她自己说自己没事找抽……
      自从这个栏目开始运作以来,萧涵每星期都得抽出一两天时间来聆听读者们的伤心情事,几年下来,形形色色悲悲切切的与失败有关的爱情故事,折磨得萧涵闻情色变,在街上多看几眼陌生人也忍不住想人家是不是正背着老婆去偷情,她恨不得自己是路边的一块石头,不与感情扯上关系。来找萧涵的都是失意人,开开心心谈恋爱的人,谁还要倾诉?
      萧涵闭目养神,但脑子不停地转。差不多有一个月了,萧涵无论睁眼还是闭眼,脑子里都不停地播放那些听来的悲情故事,好像那都是她自己的亲身经历一样逼真。她之所以趁何如勇出差不在家,埋头温习这些笔记本,是想以毒攻毒,看能不能在温习过后抛开这一切,让脑子放轻松。看来,以毒攻毒行不通,只会变本加厉。现在,萧涵的脑子里不仅有了倾诉的声音,还有了画面,像在看电影。今天本来约了梅梅到莎莎家里一起练瑜伽的,也提不起精神去了。很久没运动了,手臂的皮肤又有变薄的危险,别的地方就更不用说了。萧涵是个容易养活的人,日子稍稍安逸,就要长肉。
      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了,萧涵没有起来做饭的意思,也不想到外面去吃。
      手机“叮当”响了一下,吓了萧涵一跳。是何如勇发短信来的,说他刚与客户吃过饭,正在回酒店的出租车上。这时的萧涵异常渴望与丈夫说几句话,于是就拨了电话过去。但她听不到丈夫的声音,只听到一个温柔的女人在电话里说:“对不起,您拔的用户无人接听。”何如勇的短信接着就来了:客户在,说话不方便,一会给你电话。
      门外有人说话,萧涵侧耳细听,又什么也没有听清。过了会,估摸外面的人走了,萧涵拉开木门,检查外面的防盗门有没有关牢。一个人在家,萧涵很谨慎,尤其留意防火防盗,经常到楼下了又返回去检查一遍,才能安心去上班。有时候走得急了,她就打电话回物业管理公司,让保安来帮她检查一下有没有关门……至于火,则是睡觉前必定要到厨房转一圈,以确认天然气的总闸是关着的……
      半小时后,何如勇打来了电话。但这个时候萧涵又不想说话了,她好不容易打了个盹,又被电话吵醒了。她说:“我正在做饭,回头给你电话。”近期总是这样,萧涵想东的时候何如勇想西,何如勇想东的时候萧涵想北。
      正当萧涵饿得发慌但又不想动弹的时候,张健康打电话来让萧涵去吃香辣蟹。正是想睡觉的时候有人送枕头,萧涵忍不住说:“张健康哥,我爱死你了。走,吃去。”萧涵刚才还是懒洋洋的样子,这会儿整个都精神焕发了。萧涵最近总是慌慌张张的,情绪变幻莫测。
      张健康让萧涵看到他付了巨款觉得内疚就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这个小小要求就是请萧涵代班一个星期。这个张健康,实在是坏,上个月,上上个月,他都有请超过一星期假的记录,每次请假都是要萧涵代班。吃香辣蟹之前,萧涵也有考虑过张健康会不会故技重演,但萧涵不相信张健康连续三个月使用完全相同的手法欺骗自己,让自己替他卖命的。还好他是报社最老的开山元老,与老总私交甚厚,如果他是普通员工,早就被开掉了。
      萧涵说:“张大哥,你到底瞒着老婆在外面找了多少个女朋友?”
      “我哪有什么女朋友?”
      “没有女朋友怎么总请假,而且还要一请就是十天半个月的?”
      “我有些事要办。”
      “你别把自己说得跟大人物似的好不好?”
      “好吧,我坦白,我有三个女朋友。你要是敢把这话告诉我――的――别的人,我就说你是我的第四个女朋友。”
      “要是我与你有什么绯闻,要死的人肯定是你而不是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何如勇是空手道九段。”
      “郁闷,我与你就算想提高知名度传点绯闻什么的也不容易,全世界都认为我们是哥们,是在同一张床上各睡各的那种。”
      “打住!”萧涵骂道,“越说越离谱了你。”
      张健康突然正经地说:“小涵,我请假是因为身体不好,需要调理,你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坏。”
      萧涵说:“你像牛一样,怎么会身体不好?”
      张健康说:“你太高估我了。我百孔千疮。生理上是,心理上也是。”
      “你到底有什么毛病?”
      “不跟你说,省得你为我担心。”
      “尽瞎扯。”
      说话间,已经到了萧涵家楼下,他们挥手作别。
      辞别后,萧涵走在楼道里,张健康却又打来电话,问萧涵要不要到酒吧去坐会。这电话让萧涵大感意外,她认识的张健康,虽然婆妈,但不至于飘忽。她关切地问张健康是不是跟小白吵嘴了不想回家。小白是张健康的妻子,因为皮肤白而被张健康的朋友私下里叫做小白。萧涵说:“要疯你自己去疯吧,我要回家睡觉了。”
      萧涵回到办公室,一看到王伦的来信头就大了,但她又忍不住好奇心,还是像往常那样撕开了信封。王伦给萧涵写信有五年了,每两周一封,每封信都超过十页信纸,不用看,萧涵用手掐一下信就知道是他写来的了。他用的是传统的那种厚信 纸,十张信纸的信,松松软软的中间鼓起一个包,像个巨型荷包蛋。王伦对蓝色圆珠笔情有独钟,从五年前的第一封信到现在的第无限多封信,用的都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初中生喜欢用的蓝色圆珠笔。
      这一次,王伦的来信比较有创意,他要求萧涵春节放假时与他一起回他老家见他父母。为了说服萧涵,他用了不少成语和俚语:珠联璧合、貌美如花、身强力壮、丑媳妇终须要见家翁……他的计划是这样的,他将买一月二十二日中午的火车票。让萧涵二十二日上午十点正在火车站附近的健康快餐厅去找他,他们一起吃了午饭就去坐火车。信写到这里,出现的是一张手绘地图,标明了火车站到健康快餐厅的路线。紧接着,是一大堆�唆客套的话,说他只是一名普通的打工仔,经济上不是很富裕,没有办法请萧涵这个娇滴滴的大记者坐飞机,虽然有些内疚但也问心无愧,因为他现在省钱是为了他们两个人的将来着想,现在节省一些,以后的生活负担就会轻一些……看到这里,萧涵忍不住撕下前面的部分交给旁边的张健康。张健康说:“又来信!他可真够痴情的。我说萧记者,你就算是铁石心肠也该感动了吧?”萧涵头也不抬地说:“别废话,快看,这次有创意。”
      萧涵继续看信,但信马上就变得枯燥无味了,无非是王伦同学没完没了地向萧涵介绍这两周以来他的工作、生活以及学习的一切,事无巨细,统统白描兼加细部描写,信息量相当可观。好不容易看到最后一页:由于涵涵你是初次到我家里去正式拜见我父母,所以请你务必准备些礼物。本来我是可以替你准备的,但是,这礼物是代表你的心意的,所以还是请你本人准备比较好。其实也不是要你准备什么贵重的礼物的,我的父母都是平易近人、慈祥和气的大好人,所以我建议你给我妈准备乌鸡白凤丸,给我爸准备两条烟两瓶酒。你一定会问为什么要让你准备乌鸡白凤丸。好吧,让我来跟你讲清楚这件事的重要性。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家的邻居铁牛,去年中秋前,也就是三个多月前带刚绷昏的新婚妻子回家,那个新婚妻子带的就是乌鸡白凤丸。本来也没什么,有什么的是铁牛的妈妈马大娘,天天拿着这乌鸡白凤丸到我家里去给我妈看,说她的儿子媳妇孝顺、大方,有城市人的气派,所以我妈写信告诉我,要我带女朋友回去的时候也买乌鸡白凤丸。我想你已经明白到我的意思了。涵涵,涵涵,我妈和我们全家的面子就靠你了……至于让你给我爸准备烟和酒,那是因为我爸喜欢喝酒,烟他是不怎么抽的,主要是派给村里的人。烟和酒不用买很好的,普普通通的那种就可以了,反正他们都是乡下人,不认得名烟名酒这种只有城市人才认得的好东西……
      萧涵终于忍不住把信砸在桌子上,大笑。笑过后心里却涩涩的,有些难受,为什么对自己如此痴情的男人却永远也无法成为自己的男人?自己的男人又是咫尺天涯,她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占了多少地方。
      张健康是个有好奇心的男人,开头那几页信已经让他笑得要喷饭了,这时亲自移步到萧涵身边来拿起剩余的信来看。张健康看完烟与酒的部分后,把信分给与他一样好奇的同事,再看最后一页:为了买到回家的车票,我准备十六日就去排队,假我都请好了。我准备了三天的干粮和水。我想,我三天三夜不睡觉去排队,应该可以买得到票的。万一真的买不到。我说万一,一般情况下是买得到的。万一买不到,我就买黄牛票,我相信我这么诚心要带你回家见我父母,老天爷一定会看得到,不会让我买不到票的。买到票后我还有两天时间狠狠地睡觉,我要养好精神,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带你回老家。你知道,我这么普通的打工仔能带你这么一个大文化人回家,是很体面的。不过,到时候你不要见笑我们乡下那些农民,他们没受过什么教育。对了,说到受教育,我还想跟你多说几句,但是我没有时间了,要上班了,等见了你,我再把我所有想说的话都一股脑儿说给你听吧,反正很快就要过年放假了,到时候我们就一起回家了。
      同事们一边传阅信件,一边讨论,都说越来越具体,越来越像真的有那么一回事了。有人替萧涵担心,有人替那位叫做王伦的人担心,有人让萧涵阻止他,最起码打个电话跟他讲一声别这样做,要不然他真的给萧涵买了车票就不好了,再怎么说他只是一名在鞋厂打工的流水线上的生产工人,赚点钱不容易……张健康一拍桌子说:“萧涵你千万不能心软,千万不能忘记血的教训!”
      血的教训发生在三年前。王伦来信告诉萧涵,他会在某月某日某时于某地等萧涵,请萧涵务必准时赴约,如果萧涵不赴约的话他会一直在那里等下去,一天等不到等两天,两天等不到等三天,总之他会一直等下去,就算被风吹成人干也要等到她。萧涵去跟社会经验丰富的张健康请教,张健康起初不相信还有这么痴情的人,但萧涵给他看了其中的几封信后,他便断定王伦精神有毛病,建议萧涵向办公室主任求救,请他想办法解决这件事。办公室主任亲自出马,找到王伦,告诉他,萧涵早已经结婚了。王伦看了力公室主任好长时间,憋出一句“你是傻的,我不跟你说话”,扭头走了。之后他提着刀守在报社外面走来走去,说要杀了萧涵的丈夫,后来出动110才把他弄走了。
      王伦是萧涵第一个接待的失恋者。他的故事很常规,没什么创意,无非是女朋友跟有钱人跑了。因为王伦在讲述的时候声情并茂,眼泪鼻涕长流,弄得萧涵眼湿湿地对他无限地同情,就用心把他的故事写出来发表了。征得王伦的同意,随稿件还附上了他的生活照。那是萧涵给他拍的。说老实话,那相片拍得相当不错,相片中的王伦显得年轻而英俊。王伦从此对萧涵感激涕零,送来了感谢信和锦旗,还一再打电话来约萧涵吃饭。萧涵对与他吃饭毫无兴趣,那段时间也忙得一塌糊涂,就不再理他,在电话里跟他讲不要再打电话来打扰自己的工作了,如果还有什么要倾诉的就写信来说。结果,王伦就每个月写两封信来给萧涵了。
      何如勇出差回来了,一回来就睡觉,把周六周日全睡没了。萧涵做了不少好吃的,但何如勇每顿都是随便拨拉几口就扔碗,看会电视,上会网,又回到床上去。
      隐隐约约的,萧涵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或者是她不肯相信自己的猜测。
      因为张健康请假,萧涵就得白天黑夜地连着上班,两个人的活都压到了她一个人身上。有一天夜里,十二点,下班后,到了楼下,才知道正下着倾盆大雨。雨夹杂着风,把夜吹得摇摇晃晃。萧涵一看那架势就傻了,雨还可以这样下?老天不是在下雨,是下瀑布。萧涵打电话叫的士,叫不到,司机们都忙。从大楼走到公交车站,哪怕手上有雨伞,衣服也必湿无疑,更何况,萧涵没有勇气在如此大雨的情况下跑去公交车站。萧涵打电话回家,想叫何如勇开车过来接自己,电话通了很久也没人接听。都凌晨了,何如勇还不在家里睡觉?打他的手机,是个女人接的。那女人说勇哥刚才把手机丢我这里了。萧涵一听,头就大了。心里一直不敢相信的疑问,终于逼近眼前了。那女人问:“你是哪位?”萧涵说:“我是他老婆。”女人说:“天呀,吓死我了。”   萧涵听过太多失败的爱情故事,对感情的危机感日积月累,一旦自己对丈夫的怀疑得到证实后,神经系统便全面崩溃,贴在耳边的手机滑落地下也浑然不觉。
      “萧记者,你没事吧?”有个声音在叫萧涵。萧涵下意识转身看说话的人,是报社的保安。保安把萧涵的电话在制服上擦干净递还给她。他的样子很谦卑,看着萧涵献媚地笑。保安又说:“萧记者,你脸色很差,你哪里不舒服了?”萧涵盯着那保安看,觉得他有些面熟,转而又想,报社的保安,朝晚都能相见,自己怎么会不面熟?转身上楼,听到那保安在身后喊:“萧记者,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就说,我是小王哪。”
      萧涵梦游般回到办公室,理了理刚才被风吹乱了的头发,趴在桌子上睡过去了。当萧涵的手麻了后她就醒了。刚醒,何如勇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问萧涵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萧涵说:“我不回家了,你也不用来回跑那么辛苦了,留在那里过夜吧。”何如勇说:“你干吗生气?我只是跟朋友打打麻将而已,又不是去做坏事。”萧涵看了下时间,凌晨两点二十分。就算何如勇说的是真的,他真的在打麻将,也令萧涵心凉。何如勇知道萧涵是十二点下班的,在雨下得这么大的情况下,他只顾着玩,别说开车过来接,连电话也不打个过来问候一声。萧涵没心情说下去了,干脆关机。何如勇这个人就是这样了,心理素质好得无以复加,只要没有被萧涵捉到现场,打死他也不认账。有次他打麻将输了上万元,朋友们都传开了,说他是个冤大头,被人设局骗了还与人家称兄道弟,萧涵问他有没有这样的事,他瞪圆了眼睛说:“哪有这样的事?作为一名工程师,你老公我会这么愚蠢吗?”
      萧涵到张健康的办公桌上拿了支烟,去阳台抽。雨停了,室外的空气出奇地好。烟把萧涵呛得流泪。她真没想到,卖那么贵的香烟的味道会差到这个程度。萧涵当然希望刚才那个与自己通电话的女人是何如勇的麻友,她在跟自己开玩笑,但她心里明白,那女人刚才说的是真的,她这是跟萧涵示威,普通朋友,不会开这么恶毒的玩笑。在别人失意的爱情面前,萧涵总是扮演聆听的角色,过多地摄取消极情绪,令她对人的信任度接近零,她对所有的感情,都会从最悲观的角度考虑。
      虽是夏初,雨夜的阳台上还是凉意袭人。萧涵环抱双臂,迎风而站。国际新闻版的编辑过来提醒她,她桌上的电话响了很久了,让她去听一下。
      何如勇到报社来接萧涵下班,被保安拦在门外,打电话来让萧涵确认其身份。萧涵默默收拾东西下楼,她不想与何如勇在报社里吵。到了此时,萧涵更肯定了何如勇的确做了不应该做的事了,要不然,以他高傲的个性,不可能在如此的深夜里巴巴地跑来献殷勤的。萧涵都记不起他上一次来接自己是什么时候了。萧涵下去的时候,何如勇撑着伞在迎接。雨早已经停了,雨伞成了多余的累赘。萧涵伸手问何如勇要汽车钥匙,何如勇想也没想就给了她。萧涵低头钻进车,锁了车门,不让何如勇进来,自己把车开走了。
      回到家中,萧涵刚洗完澡就吃了安定睡觉,何如勇什么时候回家的,毫不知情。心情好的时候,萧涵不吃安定也能睡得很香,心情不好,吃了也睡得别别扭扭,昏昏沉沉。
      天大亮了,这对闹别扭的夫妻都还在床上睡觉。萧涵早上不用上班,何如勇打了电话回去请假。为了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何如勇求欢,萧涵推开他,不理他。
      他们都是忙忙碌碌的人,夫妻欢娱不若别的年轻夫妻。何如勇不在身边的时候,萧涵时有想念,但真的要腻在一起了,萧涵又有些抗拒,这个大雨过后的凌晨,萧涵内心压抑着的厌倦与反感几近爆发。何如勇不肯罢休,还要纠缠,萧涵委屈,“哗”的一声哭了起来。
      何如勇僵在那里,半天,憋出一句:“你这又是何苦?”萧涵不理他,拖了枕头跑去客房,关起门来继续痛哭。
      婚,很快就离了。
      何如勇不同意离婚,但萧涵坚决要离。她威胁何如勇,如果不离,她就到外面找野男人,不单把这个野男人带回家,还带他去介绍给何如勇的父母和同事认识。何如勇问:“这样的事,你真做得来?”萧涵说:“做不做得来,试一试就知道了。”何如勇又问:“你去哪里找肯跟你到处招摇的野男人?”萧涵说:“找不到就花钱买。”
      只好离婚了。幸好没小孩,少了很多牵挂。何如勇要存款和汽车,萧涵要房子。从金额上来看,萧涵占了便宜,但那房子还在按揭中,尚有十万元未还给银行。萧涵懒得搬家,所以坚持要房子,宁愿贴些钱给何如勇也要房子。何如勇也没太计较,没提出财产要均分之类的要求,还主动从存款中留下两万元给萧涵作生活费。
      离婚后,萧涵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换门锁,增加门锁。何如勇搬走自己的东西前,把钥匙交到萧涵手上,说都在这里了,谢谢你陪了我这么多年。萧涵鼻子一酸,想落泪。
      何如勇还未走出小区,萧涵已经收拾心情,打电话让相熟的五金店老板过来换锁,还要增加新的锁。萧涵把防盗门和木门的锁都换成新的,每个门另外加添一把新锁。这样,萧涵每出一次门都要动用四把钥匙,每回一次家也要动用四把钥匙。隔天,萧涵又打电话给五金店老板,让他过来帮忙把几个房间和洗手间的锁也换了。这几年来,房间和洗手间、阳台这些地方从未上过锁,家里就他们夫妻俩。那老板听萧涵这样吩咐,挠头说:“这些锁还闪闪发光,连灰尘都没有。”萧涵没好气地说:“你不肯帮我换,我找别人换。”老板说:“萧记者,你脾气真大。”萧涵说:“我婚都离了,脾气能不大吗?”
      张健康休假回来,请萧涵吃饭,吃完饭后又找了几个朋友过来一起唱K。最近张健康用钱很豪爽,萧涵问他怎么有这么多钱花,他说我就是有;问他为什么这个样子花钱,像解恨一样,他说千金散尽还复来。萧涵还想说些什么,想到自己的家庭已经一拍两散,没资格充什么导师,就忍住没哼声。她不明白,为什么大家有这么多烦恼。
      每次去KTV,萧涵都是最先犯困的那个人,这一次也不例外。她掏出手机来看时间,看到了何如勇的短信:我在天宁小区租了个房子。没头没尾的。萧涵不知道他想说什么,虽然离婚好些时候了,心里头对他的怨气还是不见减少。天宁小区即是他们家,他们曾经的家那个小区,也就是说,何如勇现在是萧涵的近邻,住在同一个小区里。
      萧涵发呆的时候,张健康过来搂住了她的肩膀,傻里傻气地唱《爱如潮水》。萧涵木木地任由他搂着,没有动,也不想动。大家起哄,说张健康唱得款款深情。这样的胡闹,没有让萧涵快乐,反倒令她增添了不少悲伤,又怕脸上带出来败兴。
      张健康有些醉了,送萧涵到楼下后,不肯离开。萧涵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但她不想遂他的意,连想也没想过。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张健康变成了一个花心的人,而且弄得全社都知道了他的花心,大家都说他的私生活丰富多彩,甚至跟报社里的某某某不清不楚。张健康还是不肯走,一脸无赖样。萧涵不愿与他进一步发展友谊,倒不是因为他的花心,说实在的,萧涵也喝了些酒,花不花心是她第二天酒醒了后才想到的,当时她只是反感张健康的做法,他想沾点离婚妇人的荤腥的做法太 彰显了。他们就这么僵持着。萧涵认识张健康很多年了,从来没想到,他原来可以这么无赖。
      “你假正经。”张健康说,“小涵你明明是喜欢我的,为什么还要拒绝我?”萧涵哭笑不得,反问:“你凭什么说我喜欢你?”
      “我肯定你喜欢我。”
      “跟你说不清,好吧,就算我真的喜欢你又能怎样?喜欢你就一定非要把你领回家吗?”
      “你不把我领回家干什么还要喜欢我?”
      “你今天怎么像个小孩一样?”她本想说张健康像无赖,到底心软,那样的话讲不出口。
      萧涵终于冷静些了,心里想,这王八蛋九成是在装醉!正好有保安过来问有什么事,萧涵刚好认识这个保安,上周还给了他十几本同学寄来的杂志,便向他求助,塞给他一百元,求他送张健康回家。张健康脖子一拧,骂道:“谁要他送!”自己走了。
      第二天回到单位,萧涵以为张健康会躲开她,或者向她道歉,在她的印象里,张健康就是这样的人,但这一次她错了,张健康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若无其事地在她面前走来走去。这多少令萧涵有些失落。
      自从知道了丈夫出轨后,萧涵就想辞职,离了婚后,辞职的念头日益严重,可是她一想到没有了工作又隍恐不安。母亲为她离婚的事已经愁断了肠子,如果她连工作都扔了,母亲恐怕会短寿几年。另外,她还要每个月定期交银行的按揭款。
      萧涵没什么背景,更不是报社的元老,她因为家庭不幸导致工作质量下滑,被领导点名批评。她想把采访做细些,把文章写得生动些,但是,她做不到,所有的故事,她只想了解个大概,所有写出来的文字,都干巴苦涩。
      越来越明显地,萧涵觉得自己像行尸走肉,原本就不好的睡眠,现在把她折磨得发疯,每晚都是差不多到天亮才能睡一会。她去看医生,医生说她有些内分泌失调,建议她少用些电脑,多到户外活动。别的,萧涵不怎么担心,她唯一担心的是自己这个憔悴的样子被住在同一个小区的何如勇看到。她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感到羞耻,但她的确是这样想了。
      有一天,她在电脑前敲敲打打的时候,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扭头一看,看到张健康站在旁边。张健康贱贱地说:“小涵,你的手真好看。”萧涵翻了个白眼,没理他。张健康又说:“我可能要死了。”萧涵停下手里的活,把椅子转过来对着张健康。她分不清张健康是认真还是开玩笑,他的样子不像在开玩笑,但他的话又有些不靠谱。自从那个晚上发生了那件不愉快的事后,萧涵就没有好好地与张健康聊过天,也没有认真看过他那张英俊而且自负的脸,这个时候仔细看了几眼,止不住有惶恐。张健康两眼浮肿,布满血丝。萧涵倒是有几分心疼,忙问他出什么事了。
      “做人没什么意思。”张健康丢下这么一句话走开了。
      萧涵想去问问他有什么事,但手头这个稿子主任又催得急,只得强迫自己宁神静气地继续写下去。
      现在,采访、写稿、开会、讲话、吃饭、洗澡、睡觉……总之,一切的一切,对于萧涵来说都是一种负担。她以为她当初果断地离婚,是因为恨何如勇,自己可以在没有他的情况下过得更好,现在看来,离婚后,情况更糟糕,她非但没有摆脱痛苦,还多了自责。现在,她一个人独处的时间太多了,多到她不得不去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有一天,一个大企业的高级白领来找萧涵倾诉,她说她的丈夫出轨,令她非常痛苦,但是,她又不能向他提出离婚,因为她爱他,他出轨是因为她自己长期以来只顾着工作而忽略了家庭,以及忽视了丈夫的存在……萧涵像在镜子前看到自己的影子一样呆住了。长期以来,她与何如勇之间有问题,她从未在自己身上找过原因,武断地将所有的过错推到他的身上,对于家庭,对于丈夫,她自己又付出过多少……萧涵几乎落下泪来。
      萧涵的情况本来就不好,现在加上自责,更是雪上加霜,终于病倒了。报社的同事来了几个,像走过场一样在萧涵家里转了一圈就走了,然后再也没什么人来过。倒是张健康,每天都来一下,或者带几个水果来,或者带本有趣的书来,或者从网上搜几则笑话用纸打印了带来,有时候又什么都不带。他每次来,都会亲自下厨露两手。萧涵没想到,外表很大男人的张健康的厨艺那么好,盛赞之余,感慨小白有福气。她把这想法跟张健康说了,张健康淡淡地说:“不谈这些吧。像我这样的男人,不习惯被人称赞的。”
      开始的时候,萧涵还以为张健康这样做是对自己不死心,想让自己对他感激,先从精神上占据主动后,再着手占据肉体,但过了段时间后,又觉得张健康像在照顾一个老太婆那样照顾着自己,在他的眼里,从未闪烁过欲望的火花。萧涵为自己的阴暗惭愧,又为张健康的转变略感遗憾。
      其实萧涵也没什么大病,只是身体虚,总觉得头晕。
      窗外,盛夏已至,蝉鸣如歌。
      张健康说:“你的身体没事,你是心里有病。”
      “你天天都来看我,我很感动。可是,你不用照顾小孩的吗?”张健康的女儿七岁,白雪公主般的可爱人儿,是他的心肝宝贝。
      “不用。现在她不用我照顾了。”
      “那现在谁照顾她?”
      “不谈这个好吗?”
      “那谈什么?”
      “随便你。”
      “有句话我想问你很久了,但一直没有问。”
      “你问吧。”
      “你不准生气。”
      “不生气。我保证。”
      “虽然我们的友谊挺深的,但是,我们的友谊好像还未深到能让你每天都来看我的程度。你看你,来到这里,不是帮我做吃的,就是帮我搞卫生,对我比对你妈还要好……”
      张健康挥手打断了萧涵的话:“你胡说!我对我妈比对你好多了……我,我没什么目的。”
      “我觉得你现在跟以前有些不同。”
      “我怎么了?”
      “不知道,女人的直觉。应该是不准的。你当我瞎说好了。不过,这段时间,我说的是我病了后的这段时间,你给我的感觉很独特。你到我这里来照顾我,既像无所求,又像有什么要跟我说一样。”
      “我只是下了班后无事可做,无聊,来你这里解解闷。”
      “你不要打击我好不好?”
      “反正不是为你的美色所迷惑。你都瘦成这个样子了,也没什么美色可言了。”
      萧涵大笑,觉得很开心。
      张健康又说:“如果一定要找个什么目的的话,那我的目的就是,我希望你认为我是个好人,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萧涵在家里养了一个月后,终于回到单位去上班。这一个月,她的活,一个叫做小荔的新人主动去领导那里要了来做,而且做得还不赖。萧涵隐约感觉到,她已经变成一个没以前那么重要的人了。
      萧涵坐在那里望过去,正好看到张健康一个侧面。有那么一刹那,萧涵觉得张健康的侧面与何如勇非常相似。她为这个念头哆嗦了一下。
      刚才,她来上班的时候,在小区门外遇到何如勇。何如勇主动要求开车送她来报社,她没理他,扭头就走。离婚那么久了,她还是不想跟他讲话,每次在小区里看到他,都像看到鬼,远远地就绕道走。
      她想起张健康这段时间以来的言行举止,觉得有不少地方不对劲,他像隐瞒着什么,又像被什么痛苦折磨着,隐隐约约的,她心里有那么丁点儿 不安。
      重新上班的第一天,萧涵望着桌子上摆着的小山似的读者来信发愁,不知道这工作以后还要怎么做。看到信,她又想起了王伦。她很久没看到王伦的信了。那堆信里,还真有一封信是王伦写来的。他的这一次来信比较薄,只两页纸,和一张相片――王伦和一个女孩的合照。他在信里说他一个月前交了个女朋友,他很喜欢她,准备与她结婚,他之所以告诉萧涵这些,是想让萧涵放心。看完信,萧涵无言,感动,同时也有了种欣慰的感觉。连王伦都准备结婚了,萧涵顿时觉得自己其实很孤单,也很害怕孤单。
      正在这个时候,副社长打电话来让她到他办公室去一趟。
      从副社长的办公室里出来,萧涵几乎要欢呼,她被调到副刊部做编辑了。在报社里做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领导其实也蛮有人情味的。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萧涵在副刊部过得心宽体胖,脸色变得红润了不少。
      这天上午,刚一上班,原先的民生部门的主任来找萧涵,问她知不知道张健康跑哪去了。萧涵这才想起,很多天没见到张健康了,忙问他出什么事了。主任说他失踪十来天了,到他家里去了解情况,他老婆也说不知道,已经到派出所报案了。萧涵想起前些时候张健康的种种,心里的不安果然应验了。
      萧涵去求跑公安线的记者带她一起去公安局找人了解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命案,了解的结果是,公安方面,完全未发现有张健康这个人的任何线索。
      没办法,萧涵只好到网上发帖寻找张健康。
      作为朋友,萧涵决定亲自到张健康家里去一趟。
      张健康的老婆,外号小白的那个女人,脸色不怎么好,除了对萧涵的造访表示感激外,拉长了脸坐在那里什么也不说。萧涵觉得这个被她和她的同事叫做小白的女人很不像话,她那看人的眼神,像在看一堆屎。
      从张健康家里出来,萧涵突然想起一句话:人心不古。这一次与小白的会面,令她对这个女人的看法完全改观了,以前她认为小白是个很优秀的女人,现在她有些同情张健康。她心里想,张健康的失踪肯定与这个女人有关。
      日子慢慢地继续过下去。张健康仍然杳无音信。
      萧涵在副刊部过得很自在,既没有采访任务,也不用上夜班,每周只负责一个版,轻松得很。钱少些,但钱对于萧涵来说,现在不是什么迫切的事。
      几个星期过去了,还是没有张健康的消息,网上也没有,他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王伦又来信了,告诉萧涵,他将在下个月结婚。萧涵一看到王伦要结婚的消息,差点就欣喜若狂了,好像自己要结婚一样快乐。王伦说,这些年来,萧涵的存在是他生存下去的唯一理由,因为在他最无助、最失意的时候遇到了萧涵,在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多听他说一句话的情况下,萧涵认真听完了他的故事,并且用心把他的故事写了出来……同时,他还对自己这几年来骚扰了萧涵而道歉。
      萧涵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美女令他放弃了追求自己呢?
      这封信没贴邮票,应该是王伦亲自送到报社来的。
      随信而来的,还有一张请柬,王伦邀请萧涵出席他的结婚典礼。
      这天是个好日子,几乎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萧涵突然接到张健康的电话,约她秘密见面。放下电话,萧涵的心跳得让她担心,深呼吸了好久才勉强能正常思考。从说话的语气,萧涵判断张健康喝了不少酒。
      萧涵几乎是冲着跑出了报社大楼,在出租车上不停地催司机开快些,说是去救人。
      张健康在河边等萧涵。原来他一直都在这个城市里,从未离开过半步。离他还有两三米的时候,萧涵就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了。地上有一个空酒瓶和一瓶喝了一半的西凤酒。张健康则仰面平躺在草地上,像个大字。
      喝了这么多酒,他居然还能清晰地讲话。看来,玩失踪这段时间,他把酒量练出来了。
      一年前,张健康怀疑女儿不是他亲生的,带女儿去验DNA,果然是这样。从那以后,他就想尽各种办法去找女儿的亲生父亲,他要找到他,杀了他。他发现了那个男人后,他父亲病危,然后去世了。他的父母都去世了,所以他觉得这个世界上没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了,他正准备动手的时候,萧涵病了,他去照顾萧涵,等萧涵的病好了,他又去找那个男人,刀子都架在他的脖子上了,但他就是无法杀他。他没有勇气杀一个他恨的人,他已经失去了继续生存的想法,但他还是无法结束那个剥夺了他人生所有快乐的男人的性命。然后,他就在痛苦里失踪了……
      “我是不是很无能?”他流着泪这样对萧涵说。萧涵拉着他的手,说不出话来。这样的遭遇,真让人不知如何开解。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萧涵问。
      张健康看着萧涵,认真地说:“我觉得你很像我妹妹。”萧涵一下笑了出来。笑过后,只觉得心里酸酸楚楚,很无助地只觉得身心疲倦,想要哭又不敢哭。张健康又说:“我打算活下去,高贵地活下去。”
      萧涵原本不打算去参加王伦的婚礼,但王伦在婚礼的前天晚上亲自到报社来请她。萧涵望着王伦,觉得他有些面熟,又想不起最近在哪里见过他。世事纷扰,她早已经忘记王伦是什么样子的了。
      王伦不好意思地说:“我今天没穿制服,你都不认得我了。”
      “你穿什么制服?”
      “我在报社做保安两年了。”
      萧涵说不出话来。
      “我跟你讲过话的。你还记得,今年夏天刚刚开始的时候,打台风的那个晚上吗?你值完夜班后,在楼下打电话,手机掉地上……”
      萧涵想起来了,那个晚上发生的一切,包括所有的细节,像电影的快进镜头一样在她的脑海里过了一遍。“小王,”萧涵说,“你当时说你是小王。”
      “对啊,我就是小王啊。”
      “天,”萧涵说,“真没想到……你怎么会到报社来上班呢?”
      “因为你在这里上班,所以我也到这里来了。”
      王伦在报社上班这么久了,从未当面骚扰过萧涵,甚至不告诉她自己在她身边上班。
      萧涵感动,答应一定去参加王伦的婚礼。
      萧涵假装伤心地问王伦为什么找了别人结婚了,王伦说萧记者你别开我的玩笑了,我知道你是结了婚的人。萧涵说,可是我现在离了婚了啊。王伦说:“可是,何先生还是很爱你的啊。”“什么,你认识何如勇?你怎么会认识他?”王伦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了,说:“你所有的事我都知道,我早就了解清楚了,你的丈夫叫何如勇。他很帅,是个工程师。”萧涵有些恨恨地望了王伦半天才说:“是前夫!”
      王伦的婚礼很简单,只开五桌酒席。他与新娘都是外地人,没什么亲戚在这里,来给他们庆祝的,是新娘工厂的工友和报社的保安,还有几个他以前在工厂上班时的旧同事。萧涵在这群衣着土气的人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为了参加这个婚礼,她精心打扮了一番。
      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只有萧涵旁边的椅子还空着。是王伦亲自留着这个位置的,说是留给一个很重要的朋友,谁来都不让坐。
      正在这个时候,萧涵看到何如勇慢腾腾地走了进来。萧涵一时心跳加速,赶紧低下头去,她可不愿在这样的场合遇到何如勇。萧涵低着头,却觉得有什么不对,眼角余光看到王伦站了起来,跟何如勇握手。
      何如勇小心翼翼地,在萧涵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音乐响起来了,是《婚礼进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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