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工作总结
  • 工作计划
  • 心得体会
  • 述职报告
  • 事迹材料
  • 申请书
  • 作文大全
  • 读后感
  • 调查报告
  • 励志歌曲
  • 请假条
  • 创先争优
  • 毕业实习
  • 财神节
  • 高中主题
  • 小学一年
  • 名人名言
  • 财务工作
  • 小说/有
  • 承揽合同
  • 寒假计划
  • 外贸信函
  • 励志电影
  • 个人写作
  • 其它相关
  • 生活常识
  • 安全稳定
  • 心情短语
  • 爱情短信
  • 工会工作
  • 小学五年
  • 金融类工
  • 搞笑短信
  • 医务工作
  • 党团工作
  • 党校学习
  • 学习体会
  • 下半年工
  • 买卖合同
  • qq空间
  • 食品广告
  • 办公室工
  • 保险合同
  • 儿童英语
  • 软件下载
  • 广告合同
  • 服装广告
  • 学生会工
  • 文明礼仪
  • 农村工作
  • 人大政协
  • 创意广告
  • 您现在的位置:六七范文网 > 农村工作 > 正文

    【少年犯】少管所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19-02-03 04:41:57 点击:

      电话响,这位朋友跟我说些天气不错之类的客套话,我不由猜,究竟要说什么?然后,对方问了:“斯蒂夫人在哪里?他的手机没有开啊。”   “斯蒂夫在法院里,不能开手机。”
      “哦,我儿子被抓走了。”
      “哪个?!大的?”
      “小的。”
      “小的?十二岁那个?躲在哥哥后面眯眯笑的艾伯特?”
      “嗯,是他。”
      妈妈一定在旁边听着跺脚,不过,触法大事跟律师谈话,总是英文好的家长出面。而男家长总是更沉稳。
      根据父母和斯蒂夫的描述,小艾伯特做了一个小备战箱,里面放绷带、胶条、一瓶水,还有一把多用折叠小刀。艾伯特背着大书包,提着小战备箱,来到学校,拿出刀跟同学显摆,同学报告了学校。2006年哥伦比亚高中枪杀案发生后,美国中学戒备森严了,有的中学装了安全检查门,更多的中学制定了不准携带武器的新校规。艾伯特所在学区有此规定。接到报告的学监来问艾伯特,艾伯特说没有刀,学监让他打开小衣橱,打开小战备箱,小刀赫然。校警来了,警车警察也来了,艾伯特被带走了。
      斯蒂夫在检查官那里看到装在犯罪证据塑料袋里的刀,四英寸(两寸半)长,可折叠,红色把上框起十字商标瑞士造(弄不好你也有一把)。在校带刀合法标准曾经是三寸什么的,新标准改为零。艾伯特的罪名:在学校携带并匿藏凶器。
      艾伯特在警察局呆了十多分钟,被爸爸保释回家,爸爸带艾伯特来见刑事律师斯蒂夫。然后,斯蒂夫带着艾伯特到学校去,父母一起前往。学校说,没有什么可商量的,艾伯特已然被学校开除,他的情况交给学区处理。
      斯蒂夫带艾伯特约见学区委员会。父母一起前往。学区说,艾伯特的情况由法院继续处理。
      艾伯特的父母很悲伤。我间接听着,则是愤怒。不就是一把折叠小刀嘛!不就是错在没说实话嘛!开除?!还法院!
      “醒一醒,劳驾,看看现实世界,”斯蒂夫说,“学区委员会,一群小官僚,谁肯为一个孩子承担藏匿凶器的责任,万一出别的事联到一起丢了自个儿饭碗?”斯蒂夫对无所不在的官僚体制有着卡夫卡式的看法,他冷然继续说,“别担心,在少年法庭上,艾伯特的结果不会太坏,至少,他已经保释了,就不会被铁链子拴成一串拉进法院接受听证。”
      “还拴着?!还一串着!”
      不是愤怒,我震惊。
      “是啊,”斯蒂夫平静地回答,“监押在看守所的少年,在这里都是用链子拴成一串到法院提审的,哦,昨天还看到一个少年,那身囚衣实在太大了,一边走一边被拖拉的裤脚绊跟头,因为长链子拴着,其他拴在一起的少年都跟着绊跟头。”
      无语。彻底地。
      “也许,”斯蒂夫看我表情麻木于是自省,“也许我司空见惯了?”
      “你见?还经常见?!”
      “是啊,哦,是这个样子,”为解除我锁定的目瞪口呆,斯蒂夫连说带演,“假如早上去少年法院办案就会看到,押解警察先进走廊,扯嗓子喊,‘让开!来了!’然后,铐成一长串的少年哗啦哗啦响着进来了。”斯蒂夫两手两脚并着挪步。
      看着,莫名地,眼泪迸发,不由自问,我这是为谁迸发什么呢?
      “怎么在法院里,”抹一下泪问,“我从来没看到过呢?”
      我的问题不过分。应当说,很少有我这样的中国人对美国法院风景线这么熟悉。
      偶然地,我会到法院给中国同种做义工翻译;超速吃罚单,我自己得去法院,跟各种肤色的人同挤在长凳里等候法官审理,看警察作证,看法官发威,听着各种语调的英文和各国语言的低声嘟囔,我的惊恐被胆战心惊环绕;我还到高级法院旁听,当斯蒂夫在那里辩论案子的时候;我也坐入古老小镇早已停止使用的老式法院,趴在二楼前排的扶手往下看,半个世纪前法律还规定黑人不能和白人同处一处,于是黑人坐在法院二楼观看审判。不要说,这些年我看了这么多美国法律片,新片层出,经典片众多,好莱坞充斥的法律片,电影高潮都在法院,黑暗中我感受着周围美国观众对法院的景象,这叫心领神会,叹气,微笑,嘿呀,美国,在我这外国眼看来,是某种法院世界。
      “但是,”我跟斯蒂夫纠缠,“为什么我从来没看到过铁链拴少年呢?”
      “你没看到很正常,因为少年犯法院是单独的,不对公众开放。”
      这倒也是。
      说铁链的时候我似乎才特别关注,在美国司法系统的运作中,少年犯(各州法规岁数不同,我居住的这州十七岁以下定义为少年)的关押和审判是独立的,少年拘留所(跟岁数相仿的关在一起,远比跟成年人关在一起“安全”――就被打和鸡奸而言),少年法庭,少年监狱(满十八岁还在服刑的转到成年人监狱)。美国法院是对公众开放的,这也是法律规定的,是美国独立时期特别针对原始英国法的“秘密审判”而来的(写到干巴巴这一行时,莫名地,泪又流下来,我知道我是怎么了,无法不联想到现在进行时的被蒸发……),但是,美国少年法庭不对公众开放。所有成年人的犯罪记录在法院网上是可以查到的,而少年犯档案对公众是封闭的,为给少年新未来。
      斯蒂夫跟我解释的时候想起他代理过的一位少年,持枪抢劫罪,检方要求判二十年,斯蒂夫争掉“持枪”,改判十年。那时十五岁,六年过去了,那时资料查不出来,现在,斯蒂夫顺手敲电脑,很快地,一个黑人青年的照片出现屏幕,身后带刑侦背景,均匀横线,标高数字。这人的脸看着屏幕外的这边世界。现在二十一岁了,移到成年监狱了,斯蒂夫念着服刑监狱名,喃喃说:“如果表现好的话,快要假释了,也许要和我联系了。那个烂街区出身的孩子还是命好的,最近一个案子,中学生,白人女生跟墨西哥男生怀孕了,女方要求判‘猥亵少女’, 男生快十七岁了,幸运少年人对吗?但他是非法移民,在美国坐牢还有希望,而他却可能直接判遣返墨西哥……”
      “那女生太混账了!跟爹妈说爱男生……”我自动闭嘴,我的设想属于童话。
      
      “在学校携带并匿藏凶器”的艾伯特第一次上庭听证。我不是家属,也不是律师,到处进出美国法庭的我,独独不得进少年法庭。
      我得知的现场是,检查官方面要求把被学校开除的艾伯特送工读学校,观察后效,在观察时间脚腕戴上GPS定位仪,以便跟查行踪。斯蒂夫请求法官考虑,艾伯特母亲家在台湾,他们正在联系那边的私立学校,想送他去跟姥爷和姥姥呆两个月,上那里的学校,如果“法官大人”――Your Honor让他离境的话。十二岁的艾伯特学会使用的第一个法律词是如何称呼法官,Your Honor。
      法官说可予考虑,要求艾伯特两个月之后再回到法庭的时候,交一篇台湾学校心得,到那个时候,根据艾伯特的体会,法官决定如何处理他。
      其实,在艾伯特听证之前,我去了他将要踏入的少年法院。是在下班的时候,而斯蒂夫恰好在旁边的成年人法院有夜间案子。走廊空荡荡,卸差警察走过,秘书们背着包,抱着水瓶,摇着车钥匙走过。安静地,我晃到走廊尽头的法庭门口,门没有锁,我推开门,飞快地扫一眼全场,法官席,证人席,记录席,观众席,没有通常法庭的陪审团席。国旗和州旗,在空法官席后面垂着沉重的金穗,唯独这个法庭完全是由法官决定少年命运。斯蒂夫轻轻地催我。一个警察从走廊那头走过来了。于是,我往回走,和警察交错而过,我看走廊两边等候的椅子,空空的,跟其他法院走廊没有任何区别。我的目光落在无处不在的饮水器上,一高,一矮,彷佛大人和少年犯。
      艾伯特法院听证那一天我没有去。不愿让艾伯特父母觉得我看新奇,于是,换个日子,我去少年法庭,在门前看到提来的长串铁链少年。不许拍摄,不许画,就是看,然后我默画。
      少年犯法庭,唯一不对公众开放的法庭,电视摄像机进不去,靠法庭速写挣钱的职业画家也进不去。假如,我只是默做速看,画得再逼真,也就是个模拟版手艺匠而已。我画我的整套想像,我的少年犯故事。
      假如,我是个看漫画且画漫画的美式少女,为一男生争风吃醋在学校厮打,给抓进少年看守所,我保释了,在家等着上法庭,让我吃官司的狗女生突然呼救,我来到非法移民居住地,救出醋女和墨西哥男生。他俩在这儿偷情,我为情人保密,但是,学校一少年死在这儿,新闻漫天飞。我的少年犯法庭之日到来了,我默默心爱的、为之厮打的男生也来了,为我来了?!他是一个电影迷,想偷拍少年法庭情景,被警察逮住了,不让拍,不过我――我的少年犯女孩眼睁睁看。
      接着画的也不都是我假装少年人的虚构,是能进入少年法庭的律师斯蒂夫看到的:商场偷窃少女在法庭上满不在乎,笑嘻嘻的,直到被判了,被警察拉走了,才对在场的妈妈大哭大叫,妈妈!妈妈!妈妈!一个父母离异的少年拉上来,法官问父母谁带他回家,父亲不要,说这孩子几次纵火烧房子,母亲不说“要”,也不说“不要”,只是一个劲呜呜哭,法官只好暂判少年哪儿来哪儿去――再回少年看守所。
      我让我的少年犯女孩,用口红当画笔,把眼见的少年犯模样画在法院厕所墙上,用手机拍照,传给吃醋女生,让对手帮着把封闭的少年法庭景像传上YouTube视频天下,好让她心爱的男生看到。
      我的少年犯女孩没有想到,那男生来法庭不是为她,只为证明自己没在同学死亡的非法现场。自然,他在场。这位小电影迷,为制作自己的电影设下局,但是事情失去他自以为是的控制……而我的少年犯女孩被判捡垃圾。
      少年犯干活不纯是想像。偶然地,我会看到高速公路边,橘红色囚衣,亮晶晶链子拴着,拉成一大排,手提黑塑料袋,扒拉着绿杂草,捡起过往车辆丢出的易拉罐、花花绿绿零食袋。表现好的少年犯,才能得到集体捡垃圾的奖励。
      世间多郁闷,让我的少年犯们捡着垃圾唱一支民谣吧――“斯蒂夫,有什么民谣可推荐?要美国少年人都会唱的。”我在MSN上问。
      斯蒂夫在他书房那边想了一想,点过来一个链接,我打开,看了一遍,写回去问:
      ――一首黑人灵歌?
      ――一百多年前一位黑奴逃到印第安人领地写的歌词,我小时候在幼儿园学的,60年代民权运动时候很流行。
      我的画笔下,镣铐垃圾少年,唱着这支古老民谣:
      轻滑翔,乖神车
      来,带我回家
      我看到流着牛奶和蜜糖的那个地方了,我看到了,
      来,带我回家
      要是我先到了,我挖个洞,把你拽过来,
      要是你先到了,请告诉伙伴们,
      我就要来了
      来,带我回家
      我的少年犯女孩,拿出偷藏在胸罩里的手机,大家伙唱着,传球一样扔着手机,轮流对手机录下自己的歌声,传送本地摇滚电台,少年犯的歌声,带着高速公路呼啸车流的背景声在空中飘……
      至于小艾伯特,中产华裔孩子,有机会去外国,去了台湾,又回家了。在上法庭之前写那篇法官要求的作文,写他在台湾学校的观感。妈妈的英文不够好,是博士后的爸爸帮着写的。爸爸修好了,点给斯蒂夫,斯蒂夫觉得用词太过大人化,又帮着修回到少年口气。
      据说,在少年法庭上,艾伯特对着法官大人念了一遍集体作文,然后,斯蒂夫报告我说,他从来没有在任何法庭上看到过这样的场景:法官听完了作文,举起了双手,法官大人在高台上给小艾伯特鼓掌。现场等待其他案子的律师和检察官,也都跟着鼓起掌来。艾伯特被扣押的记录取消了。艾伯特在少年法庭上跟斯蒂夫来了个美式hug(拥抱),并没有去拥抱自己的父母。
      艾伯特的爸爸感觉茫然。他是老留学生,科技大学少年天才班的,80年代到美国做天体物理博士后,职业难寻,改学教育,再学计算机,三个学位加一腔热血,无私地帮助落难同胞,在美国挣扎做中产阶级,就是不海龟。他又打电话给我,“怎么好呢?我不想惯他,也不想打压他。”
      就这样吧,我说,我觉得这没什么,可能艾伯特个头小,那是个好学区,大都是白人孩子,个子大欺负小的?你们在家不说英文?孩子英文口音重,害羞不说话,孩子们不跟他玩?他总是跟在哥哥身后,没人注意他?你们逼儿子功课?功课特好――那也会让爱玩的孩子不忿,于是举报小刀?我看艾伯特胖了,电脑前呆多了吧?带他出去踢球,要不送他去练跆拳道,有谁欺负,亮出身手,没准儿反交了哥们儿,孩子是很贱的,呵呵,这下他可拔份了,孩子之间没准儿佩服进去过的孩子……
      艾伯特的爸爸妈妈有点惊讶,你也没孩子,哪来这么多见识?!
      斯蒂夫忧虑地说,艾伯特的笑,有点诡秘,回头可能还要出事。哎呀,我说,哪个少年没点儿小心思,都是正常的,我少年时候比艾伯特,比这些孩子坏多了,我逃课,我早恋,看坏书……不出声地,我跟自己说,我还在红色狂暴中当小“红卫兵”,抄家,免费火车大串联,我那么坏,坏得那么起劲,谁审判我了,谁审判大人了……
      艾伯特换了个学校。因为偷东西又被逮住,不过没上法庭,他是想得到关注,我觉得,孩子嘛,我觉得这属于正常,默默地,飘着我之歌――
      要是我先到了,我挖个洞,把你拽过来
      要是你先到了,请告诉伙伴们
      我就要来了
      来,带我回家
      
      我,内心少年犯,但愿我是,我永远是。
      只是,我的家在哪儿?

    推荐访问:少年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