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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腰带] 霍元甲什么颜色腰带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19-01-25 05:59:18 点击:

      祖父是在六十年前一个月光如水的夜里披着露珠回来的。六十年前的夜里天是青的,山是青的,月光是青的。祖父的腰带也是青的。这是他唯一的家当。浪迹天涯几十年,走在六十年前回家的路上,祖父唯一的家当,是一条青色的腰带。它原先是蓝的,后来就怎么不知不觉悄悄变青了,祖父说他不知道。要半辈子走南闯北经历无数大风大浪的祖父在一件事上说不知道,恐怕屈指可数。但对蓝腰带为什么变青的事,祖父的确老老实实承认自己不知道。这符合祖父的性格,也符合祖母的叙述。年老的祖母在祖父死后,经常坐在屋子前的院坝里,叙述祖父六十年前深夜回来的事。当时的夜色那么深,月光像长了脚,爬满窗格子。月亮很小,没有一个碎花窗格子大,像祖父敲门时的眼睛,青青的。祖母说六十年前那个夜里,她顺着月光的指引一开门,着实吓呆了。像一只蚂蚱。蚂蚱你们知道吗?祖母说她一开门与祖父对视后,祖父的眼光就像一只只绿色的蚂蚱立即在她身上乱蹦起来。我想挡住他盯着我的眼光,拼命地想把这些在我身上乱蹦的蚂蚱掐死,一个一个的,咔咔咔。年老的祖母在祖父死后经常这样神色呆滞地坐在太阳下自言自语。你们知道吗?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东西,就是蚂蚱。六十年前夜里,开门的那一刹那,好像有千万只蚂蚱在我身上爬,爬呀爬,不放过我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搞得我真是受不了。死鬼,你怎么这么长命,还晓得回来!我以为你的骨头早在外面化成灰,被风吹得不见了呢!神色呆滞的老年祖母说到这里时,眼睛也顿时像一只蚂蚱,不安分地跳出一点光,如六十年前夜里的月光。六十年前夜里的月光是青色的,像一只只青色的蚂蚱,爬满了祖母记忆的窗格子。
      祖父乘着青色的月光在走。像一条嗅着气味寻找回家路的狗。路两边全是黑��的山,如一头头潜伏在森林里的兽。夜是森林。六十年前的夜是专供人藏身的森林。
      乘着水一样静静流淌的月光,祖父像一条野狗在山间碎石子小路上健步如飞。他的脚印像一匹野马踏碎的席子,他的身上什么也没有,除了一条腰带――一条青腰带。有了它紧紧捆在腰间,祖父就能像一匹桀骜不驯的野马,可以在山间小路上肆无忌惮地奔驰。
      月光如水,路两边的树向后疾飞,祖父如野马般奔驰的脚步,踏碎了路上的一棵棵树。祖父奔跑的身影在地上流着,像是倒映在水面上的影子,影子就在祖父自已的脚下荡漾。树,这些树,全是祖父熟悉的。树上叶子散出的气味,祖父熟悉得就像捆在腰间的青腰带。伏在树下让露珠打湿泥土上的全是蛐蛐、蝈蝈、蚂蚱的叫。喳喳喳。混着夜风钻进祖父的耳,祖父感觉熟悉得像捆在腰间的青腰带,一个女人的呼吸。香香的软软的甜甜的一个女人的呼吸。祖父一想到这种呼吸,像吃了花椒,身体麻稣稣的。
      咯吱咯吱,祖母打开门。探出半边脸来看祖父的眼光,捉贼似的。站在门外月光中的祖父,见祖母捉贼似地看自己,顿时觉得祖母的脸,也如月光一样,青溜溜的,如院坝梨树上刚成形的梨子。灰灰的,涩涩的。梨树就在屋檐边。进院坝刹那,让祖父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迎面扑来的,便是梨树。月下的梨树,枝繁叶茂,站在那里,就像一朵巨大的蘑菇。曾经,应该说是八十年前吧,他跟祖母就是在这棵梨树下认识的。见祖母捉贼似地看他的眼光,慢慢变得如一团乱麻复杂了,祖父的脸上蓦地掠过一丝慌张,先前在路上健步如飞的脚,也不由自主地出现些许疲软。
      你怎么这么看我,我不是贼,我是你丈夫。
      祖父到底不愧在外走南闯北多年,见祖母还似乎在仔细辨认他到底是不是她丈夫时,已一脚跨进屋里,用他孔武有力的手把祖母搂住。
      你放开我!你这个狗杂种你放开我你搂着我喊着那骚狐狸!
      祖母在祖父怀里挣扎着,像一头受伤的母狗,用牙吃吃咬着祖父的肩膀。
      你干什么?你疯了你这条狗婆娘!我是你男人!
      鼾声正浓的祖父被祖母母狗一样锋利的牙咬醒了。
      我男人?
      祖母疑惑似地瞪了祖父一眼,鼻子像母狗一样在祖父头上、鼻上、肩上嗅了嗅。
      你哪是我男人?我男人身上哪有狐狸骚尿气?
      祖父想推开祖母。差点使出了吃奶劲,还是推不开。祖母缠着祖父,就像老藤缠树一样。
      你哪是我男人?我男人身上只有栀子花味。
      祖父与祖母互不相让地纠缠得大汗淋漓。祖母一声比一声厉的喊,混杂一丝呻吟。这时,夜成熟的,宛若掉在地上快要腐烂的果实。祖父似乎从祖母趋近歇斯底里的喊声中,嗅到这种果子的腐烂味。想解开祖母缠他如老藤缠树的手。祖父使出了吃奶劲,还是解不开。
      你是我男人!我要洗掉你身上的骚狐狸气!你是我男人!我要洗掉你身上的骚狐狸气!
      祖母像是疯了。喊声,越来越接近一条发情的母狗。咯嚓咯嚓。屋外看夜的狗,这时也像受了屋里飘出越来越强烈气息的感染,禁不住朝天狂吠起来。天上挂着个狗眼睛大的月亮。四处,有几颗狗眼珠子般的大星星。
      你疯了!你这条疯母狗!
      一声狗叫,很快招来一条山沟狗叫。瞬间,一条山沟塞满汪汪汪的狗叫。欲盖弥彰的夜,像在驱赶敌人一样,散播密密麻麻的狗叫。
      疯婆娘!放开我!要是我给抓去了,你就真成了寡妇!
      咯嚓咯嚓。
      我做寡妇做惯了!跟你结婚十几年来,我哪一夜不是寡妇?
      屋外密密麻麻的狗叫,越来越集中,直朝屋子扑来了,排山倒海一般。
      咯嚓咯嚓。
      咚的一响。祖父甩南瓜一样把祖母甩了地上。
      死,你去死!你和那骚狐狸一起去死!
      祖母奋力从地上爬起,哗地一把抓住祖父。
      疯婆娘疯母狗放开我放开我不然我叫你成为死母狗……
      不管祖父怎样推打祖母,祖母就是抓着他不放。祖母抓的是祖父的裤腰,接下来抓的是裤腰上的腰带。腰带,青腰带,现在让祖母紧紧抓在手里。祖父怕扯断腰带,又不敢使力挣。屋外排山倒海的狗声,越来越近了。哐啷一声。青腰带里,突然滑出一个乌黑发亮的家伙,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枪,枪!
      祖母看清了掉在地上的家伙。
      土匪,你是土匪!
      祖母眼里掠过一丝惊悸的光。
      疯婆娘疯母狗!死,我叫你去死!
      祖母说她六十年前夜里,只觉祖父拿着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向她舞来后,便失去了知觉。到第二天大亮,祖父已不知去向。满屋子飘荡的,只是一缕缕留住她记忆的月光。六十年前那夜的月光,是青色的,如屋檐边梨树上刚成形的梨子一样青。梨树,屋檐边那棵梨树,依旧枝繁叶茂,青翠逼人。祖母则垂垂老矣。祖母说祖父那夜走后,便杳无音讯。不过……
      祖父身手敏捷。一出屋子,一耸身,祖父已攀过院墙。祖父攀院墙的速度,猴子攀树一样快。等排山倒海的狗叫进屋,只见泪迹斑斑的祖母躺在地上。祖母的额上,有一块青色的血渍。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六十年前那夜,一条山沟塞满了追捕祖父的狗叫。祖父在排山倒海的追捕他的狗叫声中,健步如飞。
      妈的,别让黑狗跑了!谁抓住黑狗,赏大洋二千!
      黑狗。是祖父六十年前的名字?祖母至死不知。祖母只晓得叫祖父李麻子。李麻子年轻时健壮得像一头牛。祖母说李麻子年轻时像牛一样健壮,能干。在祖母眼里,祖父不是狗,一条像六十年前夜里抓他的人说的心肠黑的狗。祖父是一头牛。一头健壮的,能干的牛。
      黑狗在山路上健步如飞。山路两边的树,像黑狗的影子在跟着他追。后面排山倒海的狗叫在跟着树的影子追。
      黑狗很快翻过一个又一个山头。又很快来到一条小溪边。月亮已经移到山后头。溪水一溜黑。溪两边的草,如一条条黑色的涟漪,在偶尔吹过的夜风中荡漾。黑狗在溪边站立了。一边听后面满山遍野的狗叫,一边用手紧紧抓着腰间的青腰带。青腰带里别一把枪。黑狗已把枪紧紧抓在手里。枪乌黑发亮。黑狗朝枪上吹一口气,又用手轻轻摸了摸枪管,眼睛里放出一缕夜色一样诡秘的光。
      奶奶的,看老子不取了你的狗命。
      后面满山遍野的狗叫,离黑狗更近了。黑狗用嘴舔了舔枪管,贪婪地像舔一个女人的身体。然后黑狗举起枪,瞄准后面沸沸燃烧的火把。
      黑狗,这次你只准成功!
      正准备扣枪的刹那,黑狗的手蓦地停了下。
      黑狗,你这次行动的成败关系到组织的成败!
      组织,黑狗正准备扣枪的刹那想到了组织。一想到组织,黑狗马上放下举枪的手。
      这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时候。
      后面沸沸燃烧的火把已把下边的溪水照亮了。黑狗把枪重新插进腰带。望望后面的狗叫和火把,已经对他形成了包围之势。
      奶奶的,狗娘们养的!
      黑狗的眼睛血红了,手又情不自禁地抓住了枪。
      你一个人去,我真害怕!
      抓住枪柄的瞬间,黑狗触到了青腰带。青腰带上系着一个红色的小包。这是黑狗出门时相好的女人给系的。小包里装着一团红色的纸。出门时,女人跟他说了,黑狗,这里面的纸上涂有我的血,它能保你平平安安回来。
      黑狗解下腰带上的小包,拿到鼻子前嗅了嗅,有一股淡淡的腥味。这是女人身上特有的气味,也是最让黑狗神魂颠倒的气味。有了它,就可以保黑狗平安,女人在送他走的前一天晚上,像一只猫蜷在他怀里说。黑狗相信女人说的。因为她是一个智慧的女人。长得花一般娇艳,青葱一样水灵,走路时胸前蹦达一对宛若白兔活泼的奶子。这可是一对丰满挺拔如蜜一样甜的奶子。和女人一起时,黑狗每天晚上都要吃这一对奶子。
      你一个人去,我真害怕!……
      在送他走的前一天晚上,女人蜷在他怀里反复这样跟他说。他把头枕在女人两个硕大的奶子间,不时吃得奶子吧唧响,像婴儿吃奶一样。
      怕,你怕什么?老子长命百岁。
      夜里,三更鸡叫了。黑狗得走路了。一边����地穿衣,一边望着床上的女人说。
      好好看住这对奶子,老子回来后还要吃。
      黑狗出门前,又在女人的奶子上捏了一把,像一只未尝足鱼腥味的猫。
      黑狗必须白天住宿,夜里赶路。哦,应该叫祖父。因为这是祖母说的。祖母说祖父什么都好,就是见不得女人。见了女人呀,他就像见了鱼腥的猫。祖母说祖父一生不应该那样。要不是女人,祖父就不会……
      是的,要不是女人,黑狗就不会在溪边迟疑。满山遍野追黑狗的狗叫在黑狗的耳边如放鞭炮了。黑狗还畅游在女人回忆的河流中。望着满山遍野如震天锣鼓的狗叫,黑狗伸手去,用力抓了一把旁边岩石上的草。黑狗抓草的瞬间,眼里充满了贪婪的光,像抓女人的奶子,使足了劲。
      奶奶的,狗娘们养的,想抓老子,没门!
      黑狗抓一把草,在鼻子前闻了闻,然后又拿嘴舔了舔,直觉全身热血沸腾,手又情不自禁地捞挠腰间的枪。
      你去了,一定不要任性子行事,你一定要想着我,想着它。
      黑狗转身出房门的刹那,床上的女人突然立起身来一把抓住他的手,眼睛红红地要他时刻想着她和它。这时女人身上什么也没穿,要他想着它。它无疑是指胸前那对宛若白兔的大奶子。
      满山遍野的狗叫声近在咫尺了。黑狗甩掉手中的草,像甩掉了女人的奶子,顿觉全身一紧。想再见女人的奶子,就必须突出这满山遍野的狗叫。
      怎样才能突出这满山遍野的狗叫?六十年前夜里的黑狗知道吗?反正祖母不知道。祖母只知道黑狗是用枪柄把她打昏后跑的。他不是人!第二天大亮醒来后的祖母只知道骂黑狗不是人,便什么也不知道了。但黑狗那夜为什么要跑,而且对她那么狠?及至年老的祖母都无从得知。虽然第二天村子里的人跟她说,昨天夜里你知道吗?昨天夜里抓黑狗抓得好凶,一条山沟塞满了狗叫。黑狗是李麻子吗?祖母当时只这样问前来跟她说的人。李麻子也好凶!
      黑狗提起枪,准备扣动板机打离他最近的一条狗。
      你去了,一定不要任性子行事,你一定要想着我,想着它……
      一根甩在地上的草突然被夜风吹起,直直拂了黑狗脸上。黑狗蓦然惊醒来。枪绝对不能响。枪声一响,就会立即引来这满山遍野的狗叫。狗叫一引来,他就逃不脱了。
      黑狗松开扳机,抓下脸上的草,送到嘴里嚼起来,像牛吃草那样来劲。
      这是组织交给你的任务,你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走时,交待他任务的人跟他说得那样斩钉截铁。
      黑狗,组织相信你,我更相信你!
      士为知己者死。虽然黑狗不是士,却是一个敢冲锋陷阵的“士兵”。黑狗身上这把德国进口枪,就是走时组织给他的。组织告诉他,给他枪,不是要他去杀人,只是为了防身。常说财大气粗艺高胆大。黑狗你身上有了这把枪,就等于瘸子有了拐杖盲人有了扶手,目的明确,遇事心不跳。
      自己现在心跳了?被这些狗叫追得心跳了!这样,黑狗,如果这次任务砸了,你还有脸回去见组织?
      黑狗重重吸了一口夜风,沸腾的热血冷了,头也清醒了。狗叫离黑狗越来越近了。沸沸燃烧的火把已经把下面的溪水照得通明了。黑狗紧紧贴着溪边的岩壁,眼睛睁得大大的,冷静得像远方的夜,深邃而幽远。黑狗正在想出路。
      潭,潭……溪上面的大桐子树下有个潭。潭深。潭面四季绿莹莹的,飘一层青青的苔。丢一颗石子下去,听不见沉底的声音。黑狗来到桐子树下。满山遍野的狗叫也跟着来到桐子树的不远处。
      潭水冷冷的。月光已经移到山后头。潭面一片黑。黑狗重重哈一口气后,咬着牙,一头钻进潭。等满山遍野的狗叫拢潭边时,潭面平静得像养在深闺的处女。
      黑狗沉在潭底,屏住气。经水这么一泡,渐渐地,黑狗身上有了一丝暖气。潭底一片黑。黑狗四周的石子,没了形状,粗一团黑细一团黑。黑狗不敢动弹一下,怕搅动了水,水面升起水泡来。
      满山遍野的狗叫,在潭边停了下。沸沸燃烧的火把,像一条条红色鱼在潭面游荡。狗明显嗅不到黑狗的气味了,直朝着潭水汪汪疯叫。潭底的黑狗听到了狗叫,隐隐约约的。知道狗叫已经追到潭边。
      梭梭梭梭梭梭梭梭梭梭梭梭……
      一排枪响在潭面响起。黑狗想他们可能已经怀疑他藏在潭底了。如果他们怀疑黑狗藏在潭底,一定会派人下来搜。
      这时,黑狗想呼吸了。如果一呼吸,水面就会起水泡。水面一起水泡,他们就确定无疑他藏在水底了。黑狗觉得身体沉重许多。快憋不住了,黑狗的确得呼吸了。但黑狗又不敢呼吸。恰在这时,一条鱼挨着黑狗的脸擦过。痒痒的。鱼。如果我呼吸,他们只当水面的水泡是鱼的。想到这,黑狗长长换了一口气。
      梭梭梭梭梭梭梭梭梭梭梭梭……
      潭面上的枪声更密集了。
      谁下去,抓住了黑狗,赏大洋二千。
      没有人动。
      谁下去,抓住了黑狗,赏大洋三千。
      没有人动。
      谁下去,抓住了黑狗,赏大洋五千。
      ……
      五千,黑狗值大洋五千呢!可是李麻子是一头牛,最多值十个铜板。所以,老年的祖母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六十年前夜里被满山遍野狗叫追捕的黑狗竟是李麻子。李麻子跟黑狗到底有什么联系,祖母至死都没搞清楚。祖母只知道,李麻子在六十年前那个月光如水的夜回来,把她打昏逃走后,就再也没回来过。六十年前那夜月光真的青,青得像菜园子里的青菜,青得像李麻子的眼睛。常说黄眼睛狗不认人,我看青眼睛狗最不认人!坐在屋檐边梨树下晒太阳的祖母,经常在记忆里对着六十年前那夜如青菜一样青的月光说。祖母说我父亲就是六十年前那夜月光中得的。所以我父亲的乳名叫青儿,因为那夜的月光是青的……
      沉在潭底的黑狗后来到底被活捉没,祖母没说。她可能也不知道。她说她只晓得李麻子年轻时长着一脸青色的麻子。那是他三岁时长天花遗留下的。而那个年代,只有生过天花的孩子才能健健康康地长成人。所以,李麻子在六十年前那夜可能没死。六十年前那夜死的,是黑狗。黑狗,黑狗又是谁?年老的祖母说她不知道。她只说,黑狗的心肠一定如狗一样黑,不,炭一样黑,不然就不会叫黑狗了。不过……祖母说,不过后来这村子来了一个女人,一个蛮漂亮的女人。这女人是专门来找她的,说想跟她谈一件历史遗留问题。这件事已经过去好多年了。大概是一九五几年吧。不过真是不凑巧,那天我刚好不在家,祖母说。她是没遇见过那个女人的。只听村子里的人说,她长得蛮漂亮。她那天来后,还专门去了潭边,一个人在潭边静静站了好一会。不过,这女人走时,给我留了这东西。神色呆滞的老年祖母说到这里时,眼睛也顿时像一只蚂蚱,不安分地跳出一点光……
      祖母死时,手里紧紧抓着一条青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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