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在手，哨子在口。宜兰县长候选人林聪贤的竞选团队在主席台下半蹲成一排，静待最后的欢庆。台上，助选的民进党籍立委田秋堇，慷慨激昂。向民众喊话。她用闽南话造势，但每每提到“马英九”，就改了国语：“用选票说――台湾――不是马英九说了算!”台下掌声雷动，DJ把音乐声推至高潮。
2009年台湾县市长选举，格局虽小，但传递出一个经常被忽略的事实：民主是自下而上的游戏，并不那么容易操控。
争夺“台湾头”
宣兰地图上位于台湾北端，被称为“台湾头”。民进党在宜兰打出的口号之一，“大家作伙拼，夺回台湾头”，不仅有抢占制高点的意思。更因为宜兰是民进党宣称的“民主发源地”，他们曾经在此执政24年。
一人宜兰，首先错觉自己身处事故中心。无论站在哪个角落，举目四望，你都会看到这样的标语：“重伤抢救”、“危急!奥布中伤挽救”……
需要“抢救”的并非病人。而是选情相对惨淡的候选人。除了县长。宣兰35万选民这次还需要选出县市议员。所以街道各处“悲情”弥漫。
当然最有看头的，还属两党县长候选人吕国华、林聪贤的标语之争。吕团队打出“吕国华执政清廉度：全台第一名”。几步开外，林团队随即打出“吕国华执政效率：全台倒数第一”。吕团队只好再接一幅：“他们继续骂，咱们继续挺吕国华”。
政治版图上看，宜兰属于“深绿”。2005年民进党因投票率低、内部分裂等原因败选，“绿地变蓝天”，换了国民党籍的吕国华当县长。所以。民进党誓言重夺宜兰，志在必得。
而在国民党看来，固守宣兰的颜色，象征意味浓重。执政一年多的马英九，屡遭批评，要是再被民进党爬到“头”上。形象又矮了一节。所以身为领导人的马英九，十下宜兰辅选――甚至累倒在火车上。张嘴睡觉的画面都叫电视台拍去――只想耍个“天下归心”。
“可是马英九所到之处，支持他的民众喊‘马英九、马英九加油!’”台北同事黄家腾说，“好像并不存在县长竞选人吕国华。”选择谁当父母官的问题上，台湾民众不需要听从马英九。
选举遭遇“下马威”
“林聪贤，548票!吕国华，316票!”掌声清脆响起。2009年12月5日下午5点。票箱封闭，除了“选举委员会”外，备电视台、各候选人团队同步开始独立计票。互比速度。
拉票活动在投票前24小时必须停止。所以这天白天，各竞选总部相对平静。林聪贤这边，只有招财猫不断晃动写着“当选当选”的手臂。闲来无事的老伯，汇聚到这里茶叙；有人挥毫，书写一张张红底黑字的“高票当选”。
但是一过5点。气氛陡然热闹。林聪贤竞选总部门前，电视台卫星转播车边，小贩支起了烤香肠的炉子，一串串香肠挂起来，冒烟流油。台湾“选举经济”也是一景，凡有拉票，小贩必至。卖书的、卖T恤的、搞“台独”的，都来了。宜兰七里八村的老伯穿着短裤、骑着电单车就到了。林团队照顾周到，摆开流水席，来的都是客，主动招呼过来领面条便当。3名“撑台面”的宣传大员轮番上阵，脱口秀本领一流，DJ更在妙处渲染气氛。
“我们不想再背井离乡了。要把宜兰建设好。”一名张姓年轻女子说，“上次回来投票的人少，所以才输了。这次年轻人都回来，就是想告诉马英九：你承诺的改变，一年了，到底改成什么样了?”
马英九一年前的竞选口号是“马上经济好”，谐意“马英九上”。三通大手笔，贯通大陆市场，却不幸惨遭金融危机。接下来“八八水灾”中墨守法规，进口美国牛肉，更掀起岛内的大声讨。台北主持陈淑婉说：“过去台湾人看到马英九是‘啊!马英九!’(高八度音)，现在是‘哦。马英九’(水平线音)。领导人光环褪去了。反而是选民理性看待问题的时候。”
与林聪贤那边不同的是。国民党这边则没有人卖香肠。一个信号是，小贩都知道今天哪边人气旺。第二个信号是，两边支持者“身份”有差异，到现场挺吕国华的，多属“表态”性质，这些人不是吃路边摊香肠的一族。
果然，电视台计票刚算到两者差距超过2万票，吕国华便立刻自行宣布败选，早早卸下了担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