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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3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英国小说家威廉・戈尔丁】 诺贝尔文学奖作品排行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19-02-07 04:29:56 点击:

       “野蛮的核战争把孩子们带到了孤岛上,但这群孩子却重现了使他们落到这种处境的历史全过程,归根结底不是什么外来的怪物,而是人本身把乐园变成了屠场。”    ――引自威廉・戈尔丁:《蝇王》序言
      一个金发男孩从最后几英尺的岩壁上滑溜下来,开始小心翼翼地找条道儿奔向环礁湖。尽管他已脱掉校服式的毛线衫,这会儿提在手里任其飘摇,灰色的衬衫却仍然粘在身上,头发也湿漉漉地贴在前额。在他周围,一条狭长的断层岩直插林莽深处,一切都沐浴在阳光之中。……
       ――选自威廉・戈尔丁:《蝇王》

      威廉・戈尔丁简历
       威廉・戈尔丁(WilliamGolding,1911- 1994)男,英国小说家。生于英格兰康沃尔郡一个知识分子家庭,自小爱好文学。1930年遵父命入牛津大学学习自然科学,两年后转攻文学。1934年发表了处女作――一本包括29首小诗的诗集(麦克米伦当代诗丛之一)。1935年毕业于牛津大学,获文学士学位,此后在一家小剧团里当过编导和演员。1940年参加皇家海军,亲身投入了当时的战争。1945年退役,到学校教授英国文学,并坚持业余写作。1954年发表了长篇小说《蝇王》,获得巨大的声誉。1955年成为皇家文学会成员。1961年获牛津大学文学硕士学位,同年起专门从事写作。
      戈尔丁在西方被称为“寓言编撰家”,他运用现实主义的叙述方法编写寓言神话,承袭西方伦理学的传统,着力表现“人心的黑暗”这一主题,表现出作家对人类未来的关切。
      他早年受哥伦比亚先锋派创始人爱德华多・萨拉梅亚・博尔达的熏陶,后来接受了乔依斯、卡夫卡、福克纳等西方现代派作家的影响,在创作中又采用了阿拉伯神话故事和印第安民间传说的技巧,兼容并蓄,逐渐形成自己的风格。他善于把现实主义的场面、情节和完全出于虚构的幻想情境有机融为一体,通过光怪陆离的魔幻世界的折射,表现活生生的社会现实。

      获奖评语
      具有清晰的现实主义叙述技巧以及虚构故事的多样性与普遍性,阐述了今日世界人类的状况。

      获奖者代表作
       《蝇王》、《继承者》、《品契・马丁》、《自由堕落》、《塔尖》、《金字塔》、《看得见的黑暗》、《航程祭典》、《纸人》、《近方位》、《巧语》、《活动的靶子》等。

      获奖作品《蝇王》简介
      “蝇王”即苍蝇之王,源于希伯莱语Baalzebub,在《圣经》中“Baal”被当作“万恶之首”,在英语中,“蝇王”是污秽物之王,也是丑恶灵魂的同义词。
      《蝇王》是戈尔丁的一部寓言长篇小说。故事发生在遥远的未来时代。在一次核战争中,一架飞机带着一群男孩从英国本土飞向南方疏散。飞机因遭到袭击而迫降在太平洋的一座荒无人烟的珊瑚小岛上。这群孩子小的只有五六岁,大的只有十多岁,他们起初为脱离了大人的管教而欢欣鼓舞,但继之而来的求生希望使他们在大孩子倡议下组织起来。
      他们暂时脱离了文明世界。飞机没有了,大人没有了,人类千辛万苦建立起来的文明世界危在旦夕。海岛上的环境很恶劣,对侥幸生存下来的孩子们构成威胁,然而最大的危险竟然来自于这些原本天真烂漫的孩子自身。流落到孤岛上后,他们收集岛上丰富的野果充饥,同时生篝火以向过往的船只求救。12岁的拉尔夫是英国海军司令的儿子,这群孩子最初推选性格开朗、为人正派的拉尔夫当领袖,他捡来的一只海螺成为岛上权威的象征。在他领导下,岛上孩子们的生活有了秩序,一切都在理智的指导下有条不紊地进行。但是不久另一个个性倔犟、饶有智谋的大孩子――原唱诗班合唱队长杰克,向拉尔夫的权威发出了挑战。他不甘于食素,而抛开自己的职守在岛上猎杀野猪,并且以野猪肉收买和争取一大批孩子服从他的领导,对拉尔夫进行了政变。在猎杀野猪的过程中他变得日益凶残。他在山顶上看到飞行员的尸体,以为是幽灵,他以一个野猪头向这个幽灵献祭。他煽动孩子们在夜晚的狂舞中杀死了拉尔夫的助手――代表善良与美德的西门。而所谓蝇王就是那个献祭的落满了苍蝇的野猪头。后来杰克争取了多数孩子服从他的领导,在山顶建立起一个专制的王国。他手下的人杀死了拉尔夫手下的另一个助手皮基,他还蓄意追杀已成为孤家寡人的拉尔夫。而拉尔夫为了求生也杀死了杰克手下的一个搜山“士兵”。这样孩子们陷入了互相的厮杀,直到一只过往的英国巡洋舰的到来才结束了这个已变成人间地狱的孤岛上的噩梦。
      在这部作品中,戈尔丁用他特有的沉思与冷静挖掘着人类千百年来从未停止过的互相残杀的根源,是一部揭示人性恶的现代版寓言。故事设置了人的原善与原恶、人性与兽性、理性与非理性、文明与野蛮等一系列矛盾冲突,冲突的结果令人信服地展现出文明、理性的脆弱性和追求民主法治秩序的难度,说明了人类走向专制易,奔向民主社会难的道理。在欲望和野蛮面前,人类文明为何显得如此草包如此不堪一击?这正是《蝇王》的思考之所在。

      威廉・戈尔丁获奖演说辞:

      文学的伟大与渺小
      在座的诸位中肯定有些人早已对现在正要发言的人有所耳闻,一如英国新闻界所宣扬的,这将是对你们的忍耐力的考验,看你们能否在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听完一个人枯燥无味的老生常谈。我给大家的最初印象大概是一个长着白胡子的老头儿,这老头儿有些古怪,当人们都在阳光下忙于生计,他却要引导人们到月全食式的昏暗之中,这昏暗郁闷而难堪,而且似乎是不可逆转的。但是,事实不是这样,虽说我是一名荣获了诺贝尔文学奖桂冠的老头儿,但还是让我悄悄告诉大家,即使我有点轻浮,我也没有为诸位唱歌的打算,更不想扮成小丑耍杂技,不是怪事吗?我怎么会在这类耍杂技的轻浮举止中寻求乐趣呢?特别是我这样一个悲观厌世的人物。

      一
      你们大家都一定有所体会,在今天这样一个知识界的高雅聚会上,无论何等年龄的人发表讲演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念及此,就让人发怵。再说,我们这个时代的尊严又是什么呢?人人都在说,再没有比老不经世更糊涂的人了。但是,同样的帽子也可以戴在中年人头上,人到中年仍然不谙世事,难道有比这更傻的人吗?25年以前,我未加思索就接受了“悲观主义者”的尊称,然而我可没想到,这尊称竟与我厮守了一辈子。也许,我还可以举一个艺术家的例子,拉赫玛尼诺夫创作了著名的《升C小调前奏曲》以后,这段名曲就与他如影相随。每次演出,听众非等他演奏完这段曲子之后,方善罢甘休,否则,他绝无法离开舞台一步。同样,批评家们也总是一心钻进我写的书里,要是找不出些微近乎悲观厌世的东西他是绝不肯罢手的。我真不知该作何解释,以我自己的感觉还不至于痛苦到绝望。事实上,我曾为了免于别人的误解,努力修改自己惯常表达个人感情的方式。但是,由于一些批评家的指派,我只好承认自己是世界上头号的厌世主义者,而不是一个宇宙乐天派。我知道,所有掌握一定语言常识的人,都能理解我使用的“宇宙的”这个词汇本身并不十分重要,重要的是它的本质意义。我的意思是说,在本质的意义上,“宇宙的”是与“普遍的”同义的,尽管作为派生词“普遍的”更易于理解,但我选择“宇宙的”则更加含蓄。在我看来,如果我把世界看作是一个由科学家们用一整套科学理论建构的,用相应的技术手段操纵的,一成不变地永远重复再现的世界时,我就是一个当然的悲观主义者,对着至高无上的“熵”神俯首称臣。而一旦我注意的仅仅是科学家们永恒探索的精神力量时,我就会重新成为一个乐观主义者。因此,当诸位将诺贝尔文学奖这项具有世界意义的大奖颁发给我时,难道我不能一洗我那悲观主义的恶名而乐观一下,与大家共同庆贺一番吗?20年前,当我准备通过我的作品中的角色将我在精神感悟中得出的两种不同概念作一区分时,我并未获得成功,结果应当说是一团糟。
    [ 2 ] [ 3 ] [ 4 ]   “他生活在监狱中。火车终日在不停地奔驰。日月之食按照预定的时间有规律地出现。青霉素的发明使肺炎不再是绝症。核裂变在依次发生。就这样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绝对精确的解释就这样将世界本然具有的神秘驱散得无影无踪,世界日益变成一个具有实用性的对象,它可以被割裂、被分析,从而被彻底地理解和掌握。手术刀和显微镜已开始显得落后和过时,示波仪更准确地再现人们的形状,分毫不爽。”
      然而即使是这时,人一天的行动也还是能保持平衡。也就是说,你的行动既不会有什么幸运的结果,也不可能出什么差错。善就是善,恶就是恶。而根据这种思维和行为的模式,我们确信整个宇宙中即使存在某种神圣的精神世界,我们之中无论谁也不可能有所遭遇,我们曾经遭遇的只是被暗夜监禁着的囚徒,还有审判、判决、宣布、流放等属于黑暗世界的过程。在这两个世界之间是不可能有任何过渡的机会的,尽管二者都是真实存在的。
      有一种想法是最让我感到有趣的,即在两个世界之间存在着某种过渡的可能性和渠道;如果这样的渠道存在,那么会发生一些不可想象的事。我们知道宇宙也是有起源的。(当然,要说我们从来都清楚这事情可能是开玩笑。我在这里可以举出一个极简单的例子,同时禁止诸位去验证它的真实性。我是说如果世间万物失去自己的起源,那么广邈的时间还会绵延到现在吗?一旦时间根本不曾产生,我们又有什么可能在此刻存活呢?)我们也都知道,目前科学有一个假说,在宇宙黑洞的中心,我们已知的所有所谓自然法则统统会失去效用。于是我想到,既然科学家们的头脑中也大多存在某种对宇宙的宗教感,同时大多数教徒也没有几人绝对地拒绝科学,那么我们最后看到的是什么呢?是弥漫于整个宇宙间的人性。科学的睿智者们疑惑进入宇宙黑洞内部以后有可能看到奇迹发生,而虔诚的宗教先知们则坚信黑洞之外的世界本身就是奇迹。实际上这两者都相信奇迹是会出现的。万能的主,一切光荣皆归于你所有。而我自己身上的悲观主义并没有褪色。人们所碰到的最大的危险也许仅仅是一位刻板守旧的老校长一时走神,忘记了他正在讲课,他面对的是一个班的学生,他要对他们负责。过了七十岁的人很容易产生一些自以为是的想法,似乎他历经沧桑之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他会公然吹嘘长寿对于智慧的先决作用,寿命是所有妙语高谈的源泉。他一定认为,莎士比亚与贝多芬正值五十二三岁就壮年辞世,实在令人扼腕,像这样还没有活够岁月的青壮年肯定知之不多也。不过,当年末午夜的时钟敲响,新年伊始,大概他该一反常态,为自己的年轮又增多了一圈而带来衰朽而开始感到忧心。也许他这时会领悟到,年龄的递增尚未使他穷尽生活中所有疑难的答案,于是他会坐下来静下心仔细推敲一句富有诗意的警世名言,或是某位年轻人偶尔胡诌的启示而似有所得。这会儿他会写下这样一句诗:“人们应当忍耐,容许他们就这样走下去,将来会有一天他们终于回首。”

      二
      一个年迈的老人所具有的乐观本性,在这段诗中表达得再清楚不过了。一个老人打算寻找欢乐,垂暮之秋又与他有何相干呢?但是,一位英国诗人对此却发出了诘难:
      大卫、所罗门,
      酒池肉林,嫔妃盈室。
      但晚景不堪言,惨惨凄凄,
      唯身后遗言,告喻世人。
      诗本身无可非议,具有相当的权威,然而对此的评价态度却不是众口一词,甚至是完全相反的。上面我引述给诸位的,是几句普遍被公认为用散文体写作的富有诗意的句子,现在我再来引述几句我自己的诗给诸位听:
      索福克勒斯,伟大的雅典诗人,
      你临终前曾说过,
      心中的爱幸已泯灭,
      就好似挣脱虎口,
      难道还有比这更幸运的吗?

      他说耄耋之年是害己之物,
      可那位朗克洛斯,
      在回答同一提问时,
      却矢口否认,
      母亲虽然年迈,
      但她的慈爱却日厚不薄。
      显然,时光之流逝并非一定导致智慧之泉的枯竭,旧日的积习也无法禁锢个性展示其多方面的色彩。在今天这样的场合,我们用不着过分地板起面孔,当然也须思之周详。就我个人来说,我现在正面对的是另一类危机,我不掌握任何一种部落语言,但在尼日利亚这种国家,部落语言就有六百种以上。当然,任何一种部落语言都有其独立的价值。1979年的诺贝尔文学桂冠获得者,希腊诗人埃利蒂斯曾鲜明地提出文学作品的相对独立价值问题,他认为一部作品的价值不是用欣赏它的人数多少来衡量的,对此我深信不疑。这同时也是对诺贝尔奖评审委员会的最高的赞词,他们并不问一本书有多少读者,他们坚持的仅仅是作品的内在价值。青年济慈曾这样评价那些希腊诗人:“在绿茵覆盖之下他安谧长眠,为一个弱小的民族留下了不朽的诗篇。”这话说得千真万确,有时弱小同样可以美丽。尽管我只是一名散文作家,在这里我还是要一再引用诗人的妙语,也许这样诸位更容易从中理解我此刻的想法。
      本・琼森曾写下这样的诗句:
      这里不是森林也没有参天大树,
      却令人心神怡悦,
      也没有数百年长成的老橡树,
      干枯、进梨,终被伐弃。

      五月,阳光多么热烈,
      但一夜之间便失去往日的辉煌,
      美总是转瞬即逝,
      一如那东方的寥寥晨星。
      我本人的母语是英语,用英语写作的诗人、作家多得难以计数,与之相比,古往今来使用其他任何一种语言的作家在数量上都望尘莫及。然而在现今的时代,当一种语言被使用得过分,那么比起另一种使用范围狭小的语言来说也许却是利少弊多。一种使用宽泛的语言遍布全世界每一个角落,在广告牌上、导航器上、科学研究中乃至谈判桌上和讨论会上,你到处可以听到它的声音,全世界每天至少有上百个政党在用英语滔滔不绝地阐述自己的政见。一种语言被如此滥用,那么它也就失去自己的本色而成为一个被异化了的怪物。于是当一个人用英语讲话的时候,即便他认为自己不过是在对着为数不多的几个显赫人物,或家庭成员,或老朋友们讲话;或者他不过是在自言自语,或者他不过是在发表梦呓,可是他事后会发觉,他在不知情中实际上是对着世界上很大一部分人在演讲,一想到这里就不由得让人大吃一惊。今年下来,在英语世界中,美国诗人夺得桂冠者占据了压倒优势,而英国作家仅我一人。当然也有值得额手相庆的事,我的母语――英语,现在在世界上被广泛使用,在所有说英语的人中间,大部分是居住在英伦三岛以外的人,然而令人吃惊的是,他们所说的仍是正宗的英语,当然是英语的各种方言。从我个人的理解能力来说,我实在不知道,这么多种语言的差距,是将导致人们彼此之间的距离与隔阂,还是会因为大众传播媒介的作用而使这些差距日渐消失。

      三
      英语作家当下面临的问题首先是,怎样才能使自己的作品为更多的人所看懂,不然几亿读者都处于一种半知半解的境地,那可是一件糟糕之事。同时,文学批评家的人数,也会因为对作品似懂非懂而受到限制,评论事业因而会陷入困境,如果连他们也难逃因语言不通造成理解障碍所带来的厄运,那事情就更糟了。无论他们苦心孤诣写出的文章怎样的晦涩难解,总有记者会把这文章与一篇措辞激烈的评论一同寄来,说他――我们暂且称他为X――过去是一个活靶子,现在已成死靶子,一排排射击手就站在他面前对着他随意开枪。连我的那些同胞中最伟大、声誉最高的获奖作家,像温斯顿・丘吉尔也难逃这一法网。丘吉尔获奖后,一位评论家立即不留情面地讽刺,说这奖“不知是奖励他写的诗歌还是他写的散文”?真是的,像这一类说法我实在不知听到过多少遍了,当然对于我来说,最难以应付的,大概就是这篇演讲辞了,我幼年当学生时学校老师的命题作文也没有这么难呀!唯一不同的是,我今天的演说稿是在一张大书桌上写的,这张大书桌要比儿时的课桌大好几倍,而且我今天获得的高分成绩也将在更大范围内被公布,并不仅仅限于一个班级和一所学校。
    [ 1 ] [ 3 ] [ 4 ]   现在,肯定有人要问了,讲话的这个人什么时候才言归正传呢?他讲的离题太远了,他该多谈谈小说!当然,当然,只再需一小会儿,我就会转到正题上了。实际上,虽然每一名获奖者的作品都是各有千秋,但也绝不可将它们分离开来,孤立地看待。即便是小说,如果钻进象牙之塔,那么除了少数几个最成功者外,绝谈不上什么读者队伍。阳春白雪,曲高和寡。
      以前我从来以为小说是没有什么发展前途的。下面我引录一段我本人的作品,讲的是男孩子们如何成长,当然这是泛指所有的男孩,而不是专指某个特别的男孩――
      男孩子们并不对所有的书籍一视同仁,他们经常把书籍分门别类:性欲类、战争类、旅游类、科幻类或西部牛仔类。男孩子们往往毫无保留地接受他们喜爱的那类书籍而不愿费些微气力去稍稍涉猎其他种类的书。他们在瓶子上贴好标签,只有当他们相信这瓶药剂正是从前选用过的那一类,他们才肯服用。要阅读就必须将所有的侦探类小说全塞进一只绿色的书箱,不然就会后果不堪,误读一本没有谋杀情节的小说。我经常暗中思忖那些整天忙得四脚朝天的事务主义者,他们之中多半是天赋不高,但和蔼可亲的平庸之辈;然而这些性情随和、教养深厚的人却往往在一堆未经析理的事情跟前,立刻显得手足无措,他们没有掌握处理复杂局面的手艺。真正的文学作品,即使备受读者欢呼,也绝对比不上其他那些随时随地都在魔术般变花样以供人们消遣娱乐的传播方式。我实在瞧不出文学作品有什么特别之处,依我看不过是些同义反复的套话、傻话,唯有电视屏幕上一时不播西部片时,才从架子上取下来聊补空缺的。毫无疑义,19世纪的上辈人,他们活得要比我们高尚得多,他们不会盲从,也不会恐惧什么。然而正如劣币挤垮了良币,劣等文化占据了原属优等文化的领地。随着人类价值判断能力一天天衰朽,诗、纯文学作品、剧本,还有展示新生活的小说又会有什么美妙的前景呢?
      以上这段话是我于20年以前写就的,我认为,从整体状况来看,小说是在发展,但绝不是朝好的方向发展。文学的各种体裁分类如今比以前更趋明朗,但来自其他各种媒体的冲击也愈益激烈。是的,小说自身并无法把握确证自己的永恒性。
      当然,“故事”完全是另一码事。谁不爱听连续性的故事,而且正如我们的一位新闻检察官所阐明的,人们最关心的只是这些故事中所说的事情的每一个细节都是否是真的,已故的山姆・哥特温想写一本描绘地震的故事,他就是一步步把故事带向高潮。大家都欣赏故事扣人心弦的情节,但同时也都盼望故事是大团圆的结局。再简单不过的是――每当孩子蛮不讲理地大哭大闹时,大人总是立刻一把将他们拉过来,在一顿训斥之后,就开始讲故事:“从前啊有个……”这时他们保证就安静下来,一心一意地听起故事,故事是我们永久的伙伴。然而,书本中讲述的故事,或者说西方人观念中的“故事”实际上究竟是怎样一回事呢?当然,故事是有一定的模式或形式的,我们碰到的麻烦事已经够多了,生活、艺术、文学,纷然杂陈,简直没办法用所有过时的形式全包揽下来,也完全没必要用拜占庭式的古老又乏味的遗物来烦扰我们自己。是的,一旦遇到这种情况,那么小说就只有退避三舍了。这样做又有什么结果呢?当然,人类心灵世界的某些具有重大价值的东西也许会因此而亡佚。小说嘛,可以从头开始读,也可以从后往前翻,每个人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和速度随意地阅读,甚至一遍又一遍地读,前后颠倒来来回回地反复跳跃。书中的故事情节大都真实可信,文笔不俗,并有启示的价值;也不会任意断章取义,而是遵循从低潮向高潮逐步发展的惯例,最终延及于全部生命历程。

      四
      如果把小说置于我们与一位刻板的统计员之间,我们就可以看出,除了小说,没有任何其他东西能使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人长时间地、密切地相处在一起。这就是小说的功劳。而同时,它的作用也不仅仅在于挽救和维护一个人的个性和尊严,而是能保持男人、女人和孩子的各自特色。我以为,除了小说,没有一种其他的艺术形式能如此细腻地刻画人物的外表和内心,使他活生生地出现在人们面前。小说能把一个人明显地从亿万民众中区分出来。
      前面,我曾谈论过象牙塔及我们各项研究的重要性,这些研究都把文学和安逸联系在一起。然而,坦率地说我们面临着两个问题,这就是要么我们自己把自己从地球上消灭掉,要么一步步地吞没地球所拥有的财富,直至毁灭地球。需要小说作者指出这些冷酷的现实是如何相互作用的吗?对其中第一个问题,一个不久即将发生的灾难,我不打算在这里讨论。如果我把这个讲坛变成表演高谈阔论的反对核武器的舞台是不负责任的,然而,在我们所处的这个历史的关键时刻避而不谈我们面临的危险同样也是不负责任的。对这些危险大家和我一样清楚。我必须对这种危险发表自己的意见,这是我力所能及的事。
      难以克服的是另一种危险。正如另一位著名诗人所说的,我们人类不会一下子毁灭,而是慢慢地无声无息地被毁灭。也许是在七十年前而不是在六十年前,我第一次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奇妙的地方。它位于我的祖国的西海岸,在犬牙交错的岩岸边,我忽然发现了地球、月亮和太阳在奇妙地互相影响着,为此我感到无比的兴奋,因为这使我证实了那种在科学上来说不可能的事确实存在,这就是一个行动可能使远距离之外的另一事物受到影响。当月亮处在某个特定部位时,海潮比任何时候都落得低,海岸会露出一块凹陷,我记得那是一处洞穴。岸石中间的积水潭里,常常聚集着各式各样的生命;但从这个水潭的位置看,它只是在受到天体运行的影响,在极度落潮的时候才露了出来。在这个深潭里,有着别处罕见的许多奇怪生物(在游向神秘莫测的大海前,暂时栖息在这里)。这是我度假时在凹潭边看见的,我现在仍可以清晰地记起并感受到这一切,可惜我无法表达那种特殊的吸引力,兴奋;这不是同情心,也不是好奇心,而是一种发现某种生命的全部秘密和奇妙之处所引起的热情。它应该是或者是和我一样活生生的生命。似乎宇宙的中心就在这里,清晰可见,触手可及。在这仅仅离我数英寸远的静水中,花开花落,生命就这样周而复始,这一切对我来说不仅仅是一种乐趣、消遣,而是活生生的发现。这些小动物是有生命的,我们彼此喜爱,直到海水的第一层细浪把它们吞没。暑假结束后我远远离开大海,回到了以往工作的老地方,但我心中仍然珍藏着对那个洞穴的美好回忆;从某个意义上说,我把那个洞穴及其中的奇妙珍品一起带了回来。在多少个不眠之夜,我靠着回忆月亮在落潮时的形状,以及那些在岩缝青苔中蜿蜒爬行的小生命,来驱散心中的恐惧。我常感到,虽然身处异地,但好像仍然站在洞穴前,眺望着月光洒在沉落的潮水上,波光粼粼,为世界这一辉煌的瞬间欣喜若狂。
       我再没有去过那个地方。那个积水潭――现在看来不过是积水潭――如今仍在那儿,而且在水位较低的落潮时刻,如果把腰弯低,仍然可以清楚地望见里面的一切。可惜的是,里面再也没有什么生物了,只是一潭清澈见底的积水。沙粒、岩石、积水,如此而已。那些生物曾经盘踞过的地方,已被磨出两个洞,就像两只眼窝,使你不由产生一种观看遗骸的伤感。生命不存在了。
      这就是生命的自然进程吗?石油是这样形成的吗?是谁破坏了我童年的梦境,难道是那些垃圾和化学废料吗?我无法得到解释,也得不到解释。从这个简单的事例中,最重要的,是可以看出我们人类是如何将这个他唯一赖以生存的地球消耗殆尽的。

      五
      对这一切,文学有什么办法呢?我们有计算机,有人造卫星;我们有最高级的宇宙飞船,为了回收讯号,还可以把某种复杂的仪器安放到遥远的星球上,等等,等等。而文学,只有语言词汇,这种类似斧子凿子等人类第一次用来在岩石上雕刻自己形象所使用的最原始的工具。这种工具所制造出的产品,与硅谷所生产出的尖端产品相比,自然相形见绌。但是我们不能忘了丘吉尔,尽管评论家们百般挑剔,但他还是获得了诺贝尔奖;他的获奖不是由于诗歌和散文,而是一部质朴简洁的叙事作品,它是真正表达人类战胜和藐视一切困难的充满真情的言论。那些经历过战争的人们都知道,是丘吉尔诗一样的行动,改变了一个时期的历史。
    [ 1 ] [ 2 ] [ 4 ]   这样看来,那把雕刻人像的凿子还不算太坏。文字,通过不断地发展技巧,赋予热情和作家把握的有利机会,可以成为世界上最有威力的东西。它可以使人们互相交谈,某些文字不仅能表达作家的意图,还能传达世界上相当一部分人的思想。文字能使这种交谈从细微的涟漪变成滔天大浪,冲击着每个民族――一股统治者无法忽视的谈判潮流已经形成,只有这样才能做到一国与一国之间的相互交流,才有希望学会有节制、有远见,不向大自然索取非分之财。书籍、故事、诗歌、演讲,这一切能使我们每个关心人类命运的人,逐步走向一个没有战争威胁的、理智的世界。这一切仅靠直接宣传是不够的,至少我本人无法立刻写出几篇故事来帮助人类认识自己行为的后果;但是有些人却能做到这一点,从古到今,都有不少这样有能力的人。人类需要更多的人性,更多的关怀,更多的爱。有些人希望用某种政治体制来创造这一切,而另一些人则希望用爱来创造这一切。我的信念是,人类的前途在于这两者之间。因此,我们的行为必须符合人道主义精神,必须谨慎、明智、宽容,这样我们就会发现,对我们所居住的这个星球的资源的无情掠夺是多么荒唐。
      作为上帝创造的奇迹,我特别怀念一位杰出的女性,她就是距今己经五百余年的挪威人朱丽安娜。她曾被魔法所控制,魔鬼将一颗只有胡桃大小的东西放在她的手掌上,告诉她,这就是地球,并向她讲述了这个地球上所要发生的所有千奇百怪、惊天动地的和令人沮丧的事。然而最后,有一个声音对她说,这些事都会过去的,所有的生物都会平安无恙,地球上的一切都会变得更美好。
      现在,我们虽然没有受魔力控制,也仍在观察我们的地球,我们的父亲,我们的母亲――大地女神该亚,她就像浩渺宇宙中一颗闪闪发光的钻石。我们没有理由认为她的财富取之不尽、面积永无边际。我们是这颗放射着蓝光的钻石的子孙,通过大地母亲我们成为整个太阳系的一部分,从而成为宇宙的一部分。这是一个充满诗意的现实:我们都是各个星球的子孙。
      我觉得我该走下这个讲坛了。丘吉尔、朱丽安娜,更不用说本・琼森和莎士比亚了,这是一群多么杰出的人物啊!还有那位最讲求实际的人,尤里乌斯・恺撒,我总是想起他,这其中的奥秘也许诸位能明白几分,因为陆军元帅恺撒大人据说总是用桂冠来遮掩他的秃顶的。所以,当人们认为应该以桂冠来赞扬某位诗人时,诗人本人也许最清楚他的桂冠能遮盖什么,不止是秃顶。这就是说,他绝不能对自己的成就过分认真。
      好在总有某个神灵提醒我,认识到自己在大千世界中是那么渺小。就在得知自己成为1983年度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的那天,我驱车来到小镇时把车放错了地方。汽车在那儿只放了儿分钟,可当我回来时却发现车窗上已贴了罚款单,一位怒气冲冲的女交通警察正站在车旁。她指着对面墙上的告示质问我:“你看不懂吗?”我只得灰溜溜地钻进汽车,慢慢地转过街角。我看见两名警察站在人行道上,就远远地站在对面,取出塑料夹里的停车单。他们穿过马路向我走来,当我询问能否当场付清罚金然后直接去市政厅,因为我有要事时,其中一位回答:“不行,不能这样做。”说这话时他面带那种见到傻头傻脑闯祸者的微笑,指着罚款单上那块标有寄车人姓名和住址的方格,说:“你得把自己的姓名住址填在这儿,开一张10英镑的支票,按所写地址寄停车场管理员。你必须在信封上注明相同的地址,在右手上方贴上一张16便士的邮票,才能寄出。最后我们要衷心祝贺您荣获诺贝尔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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