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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雄,快跑】 马雄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19-01-25 06:08:58 点击:

      1   马雄感觉被人盯梢了,其实也不算是盯梢,只是马雄这人很敏感,有人多看他一眼,他就觉得不自在。如果那人每次见到马雄,都以审慎的目光盯着他看上那么一两眼,那他就觉得问题有点严重了。那个时候,马雄会把头上的那顶遮阳帽往下拉一拉,遮住半个脸,然后猛蹬三轮车的脚踏板。跟在三轮车后面的那条狗,也跟着小跑起来。
      小狗叫毛毛,在马雄收养它之前,它是一条流浪狗,脏不拉叽的,整天在垃圾堆里找吃的。有一次,马雄把吃剩的半个包子扔给了小狗,等它吃完了,它充满感情地看了看马雄,还摇了摇尾巴。狗摇尾巴讨欢心,那是友好的表示。下次再见到那条小狗,它又对着马雄摇尾巴。马雄停下三轮车,对小狗说,看来咱俩有缘,跟我走好了。小狗像听懂了马雄的话,一蹦三尺高,果真跟在他的三轮车的后面,回到了他的住处。马雄对狗是有感情的,因为他小时养过一条狗,所以对这条脏兮兮的流浪狗,他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厌恶。他给小狗洗了个澡,才发现它其实很漂亮的,它的毛是白色的,一双眼睛水汪汪的。马雄拿来一面镜子叫小狗照了照,小狗居然有点羞怯的样子。马雄咧开嘴巴,嘿嘿地笑,说你又不是个小姑娘,还不好意思呢。世间事物都有个名字的,小狗呢,也该有个名字。马雄连想也没想,说你就叫毛毛吧。
      马雄住的地方在昌盛小区,房子是他租的,对他来说那是房子,其实是一个车库。租那个车库,一个月交五百块钱的房租费,冬天冷,夏天热,而且连个窗子也没有。马雄想开个窗子,房主不同意,他只好将就着住了。车库的主人是个女的,看长相也就二十三四岁,自己住着一套一百多平方的房子,平时很少出门。有时,会有一个男人开车来,站在楼下打电话。然后,那个女人就会下楼来,坐上那个男人的车出去兜风。有时,那个男人会上楼,住一宿,第二天再走。马雄睡不着的时候就想那个男人和女人的关系,想半天,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他们不是夫妻。
      那个女人,隔上一段日子都会把马雄叫去,但从不叫他进门,而是指了那堆酒瓶易拉罐什么的,对他说,你拿去吧,卖了钱算你的。
      马雄说着谢谢,朝房间里瞅一眼。房间里家具不多,显得有点空落落的。那台电视的尺寸却不小,跟演电影用的幕布似的,占据了差不多半个墙。其他的家电还有冰箱和洗衣机,门口的鞋架上摆了足足有二十双颜色和款式各异的皮鞋。
      看什么看!快点收拾了走人。女人的一声喝斥,把马雄吓得打了个哆嗦,他讪讪地笑笑,这才转身离开。女人给他的那些东西,每次都能卖个十块八块的,够马雄一顿饭钱。因此,在心里他还是非常感激那个女人的。
      这小狗挺漂亮啊!那次,马雄又去,女人说,从哪买的?
      马雄说,捡来的。
      女人听他那么说,马上掩了嘴巴,说你快走!
      马雄说,毛毛很干净的,我天天给它洗澡的。
      女人说,我害怕狗,小时被狗咬过。
      马雄说,狗一般不咬人啊。
      女人说,怎么不咬,你看!这就是被狗咬的。
      马雄看了女人的脚踝一眼,果真看到一条细细的疤痕。女人的脚踝白净、细腻,马雄看了一眼后,心里发出砰的一声,赶忙低下了头。
      马雄来到楼下,正往车库走,却看见一个戴墨镜的男人在看自己。那个男人坐在树下的躺椅上,虽然他戴着墨镜,但马雄还是感觉到了镜片后他凌厉的目光。他叫了一声毛毛,落荒而逃般回到了车库里。在这之前,马雄从未注意到那个男人。后来,隔三差五,马雄都会看见他坐在树下的躺椅上。每次见到那个男人,他都盯着马雄看上一会儿,这让马雄感觉十分不自在,回到车库了,还如芒在背。他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戴着墨镜,每次见我都盯着我看?马雄的心里有些纠结,但他不能去问,因为人家戴着墨镜,你说人家盯着你看就盯着你看了。即使把车库的门关上,马雄也无法摆脱那种被盯梢的感觉。
      马雄为什么这样敏感呢?
      因为他进去呆过几年,出来后,他过去的同伙曾找过他,而他呢,在出来的那一刻对自己发誓说再也不干了,就是捡垃圾讨生活,也不干了。可他的同伙不肯,硬拉着他再次下水,为了避开他们,他几乎过着隐姓埋名的日子。作为一个有着前科的人,他害怕别人知道他的身份,所以只要见到那个戴墨镜的男人,马雄一天的日子就过得不舒服,甚至觉也睡不好。有一天夜里,他还梦见了那个戴墨镜的男人,醒来后出了一身汗。他梦见那个男人穿了警服,拎着一副闪光锃亮的手铐,正看着他笑。马雄说,我洗手不干了,现在我被教育成一个好人了,凭力气吃饭……马雄从睡梦中醒来,心有余悸,就好像那梦中发生的一切是真的一样。马雄点上一根烟,抽了一口,紧张的心情才稍稍缓解了一下。
      如果那个男人不是戴着墨镜,那马雄的心情也不至于如此惶惑、不安,他戴着墨镜,这让马雄有些琢磨不透那镜片后面到底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但是,毛毛却不怕那个戴墨镜的男人,有一次它甚至对着他吠叫。马雄低声喝斥,说回家!毛毛围着马雄转一圈,尾巴摇来摇去。
      回到车库,马雄对毛毛说,以后离那个家伙远一点,小心他把你宰了,然后煮了吃。
      毛毛似乎听懂了马雄的话,从那以后不再去那个男人身边。但马雄还是不放心,每次出门他都带上毛毛,他喊一声有酒瓶来卖。毛毛就汪汪地叫两声,好像也在帮他喊。马雄就高兴地笑,说毛毛,你要会说人话,那我可就省力了。马雄早出晚归,遇上下雨天,才休息一下,早饭也不吃,睡一天的觉。白天睡了,夜里他就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这个时候他索性点上一根烟,头靠了墙和毛毛说话。马雄抽一口烟,说那个女人整天也不出门,一个人在家里不闷得慌。我呢,还有你毛毛陪着。她可没人陪,不能总是蹲在家里看电视吧。毛毛眨巴着眼睛,嘴巴不时发出两声呜呜。马雄叹口气,说睡觉睡觉。可躺下后,他还是睡不着,只好睁着眼在那里发呆。让马雄做梦也没想到的是,那个女人会来敲他的门。
      那天下雨,马雄正睡着,车库的门砰砰响了两下。他问了一声谁,外面敲门的人没做声。他又躺下,敲门声再次响了两下。马雄只好起身开了门。
      门外站着那个女人。
      马雄说,是你。
      女人说,睡觉了。
      马雄点点头。
      女人说,一个人闲得无聊,出来走走。
      马雄说,下雨天,睡觉天。
      女人听他那么说笑了笑说,你睡吧,我去走走。
      女人撑着一把花布伞,穿了一件睡裙,脚上趿拉着一双拖鞋。马雄看着女人的背影咽了口吐沫,女人的小腿很白,身子有点瘦小。她一个人走在雨里,让马雄忽然想起了一句诗。那是戴望舒的《雨巷》。那还是马雄上中学时,他读过这首诗歌,甚至还能背诵。女人出去走了半个多小时,回来的时候,马雄正在吃饭。毛毛蹲在他身边,他吃什么,毛毛也吃什么。女人走过来,说你的小狗叫什么来着?
      马雄说,毛毛。
      女人说,为什么叫它毛毛。
      马雄说,随口叫的。
      女人就叫了一声毛毛。
      毛毛摇了摇尾巴。
      马雄说,毛毛这是对你表示友好呢。
      女人笑了笑,说真的吗?
      马雄说,狗通人性呢。
      女人说,哪天我也买条小狗。
      马雄说,是该买一条小狗。
      女人说,可我小时被狗咬过,现在还有点害怕狗的。
      马雄说,没事的。你看毛毛就很听话,跟个孩子似的。
      女人点了点头,回家拿来火腿肠,说给毛毛吃。
      马雄说,给毛毛吃浪费了。
      女人说,再不吃就过期了。
      女人不仅拿来火腿肠,还拿来了几盒酸奶。
      从那天开始,毛毛就和那个女人熟悉了。晚上女人下楼去散步的次数明显多起来,只要她去散步,毛毛都会跟着,在她的身后撒欢。回来时,女人喜欢站在车库门口和马雄说一会儿话。但女人从不谈她自己,倒是马雄,喜欢说他小时候的一些事。但他对自己那段不光彩的经历却闭口不谈。
      后来马雄才知道女人叫戴晓玲,他是在女人打电话的时候无意中听到的。那个电话好像是她妈妈打来的,叫她回家一趟。
      女人说,我工作忙,走不开。
      女人的妈妈说话的声音很大,马雄隐约听见她的妈妈说,再忙你也得回家看看。
      女人说,再说吧。
      马雄想不明白,女人整天无所事事,怎么对自己的妈妈说很忙,走不开呢。
      打过电话,女人的表情看上去有点烦,有点无奈。
      马雄说,你叫戴晓玲。
      女人愣了一下,说你怎么知道的?
      马雄笑了笑,没说话。
      女人说,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
      
      2
      那天,马雄头疼,好像是感冒了,就没出去收酒瓶。从早晨到下午,他什么也没吃,正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车库的门被敲响了,砰砰砰地,声音很大。那个女人敲门不是这声音,她总是敲两下,停停,再敲两下。马雄问了一声谁,爬起来去开门,等他看到两个戴大盖帽的人后,打了个哆嗦。当时马雄还不知道那两个人是小区的保安,他还以为是警察呢,脸色霎时就白了,说你们找我有事?
      一个保安说,有事!跟我们走一趟。
      马雄要走,毛毛却不同意,对着那两个保安叫起来。毛毛不像马雄那样害怕那两个保安,它龇着牙,一改往日的温顺。
      马雄说,毛毛,不要叫。
      出了门,马雄才看清他们不是警察,而是小区的保安。他认识他们,一个保安姓黄,另一个保安姓陈。
      马雄说,是你们啊,吓我一跳。
      黄保安却一脸严肃,公事公办地说,少废话,跟我们走一趟。
      马雄说,我感冒了,有事在这里说可以吧?
      陈保安说,�唆什么!
      马雄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说好,我跟你们去。
      毛毛也要跟着,马雄说,在家好好呆着,哪里也不要去。
      马雄关了门,正要转身走,一眼看见了那个戴着墨镜,坐在躺椅上的男人。那个男人一脸诡谲的笑容,甚至还对马雄点了一下头。马雄没多想,到了保安的办公室,他才知道小区一户人家丢了东西。
      马雄说,住户丢了东西关我什么事。
      黄保安说,不关你的事,我们只是叫你来了解一下情况。
      马雄说,叫我来了解什么情况?
      陈保安说,你在这里租房子住,所以才叫你来。
      马雄说,我租房子,你们就怀疑我了!
      黄保安说,你是叫马雄吧?
      马雄点点头。
      黄保安说,这就对了。
      马雄有点蒙,头疼得厉害,说你什么意思?
      陈保安说,马雄!你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底细,你是有前科的。
      马雄说,我没有。
      黄保安说,没有?你出来还不到一年,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马雄突然感觉自己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他双腿一软,人就坐在了地上。两个保安忍不住笑起来。黄保安说,马雄!你还是快点招了吧。
      马雄无力地摇了摇头。
      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陈保安说。
      黄保安说,你要不招,那我们只好把你送派出所去。
      马雄说,你们叫我承认什么?我什么也没干。
      黄保安说,你偷了一个拖把。
      马雄笑了笑,说一个拖把?
      陈保安说,那个拖把不是一个一般的拖把,值钱得很呢。
      马雄说,值多少呢?
      陈保安说,五百多。
      马雄说,一个拖把能值那么多钱?
      黄保安说,人家有钱,想买一千块钱一个的你也管不着。
      马雄说,我没见什么拖把。
      陈保安说,有人看见了。
      马雄说,谁?
      黄保安说,这个不能告诉你,说了你报复人家怎么办。
      马雄说,我又没见那个拖把,我交什么?
      陈保安说,有人看见了,你还说自己没偷!
      马雄说,我从来没见过什么拖把。
      黄保安不耐烦了,说少和他废话,我们打110吧。
      马雄说,你们不要打,就当是我当废品拿去好了。
      陈保安说,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事了。
      黄保安说,拿不来拖把也没事,你交五百块钱吧。
      马雄说,五百块钱,这不是讹人吗。
      陈保安说,谁讹你了!我们还被那家住户训了一通呢,差点把饭碗砸了。
      马雄自认倒霉,为了不去派出所,他只好掏了五百块钱。交过钱后,黄保安还交代他,说以后不要随便拿住户的东西,这次幸好是一个拖把,要是其他值钱的东西,你真的会被警察逮走的。马雄感觉这钱交得冤枉,他收酒瓶,又不收拖把,两个保安却硬说是他拿了那个价值不菲的拖把。但是,他找不到证明他清白的人,心里窝囊,也只能自认倒霉了。要是戴晓玲在就好了,她是小区的住户,如果她出面说句公道话,或许就不会交那五百块钱。
      回到车库,马雄又见到了那个戴墨镜的男人,他正看着马雄,脸上流露出深不可测的笑容。这个家伙在幸灾乐祸呢!马雄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毛毛见了马雄,刚要撒欢,马雄说,去一边!毛毛知趣地蹲在地上,看着马雄往床上一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马雄心情沮丧,拉着一张脸,说毛毛,你要是能开口说话就好了,那样你可以证明我是清白的,那两个家伙也就不会栽赃给我。毛毛看着马雄,看那表情,似乎要对他说点什么似的。马雄说,毛毛,你为什么不会说话呢?毛毛低吠了一声。马雄说,你要会说话该多好啊!毛毛发出唔的一声。
      以后我教你说话好吧。马雄说,忍不住笑了一下。
      一条狗怎么会说话呢。马雄自言自语着,眼皮一沉,人就睡着了。
      等马雄醒来,已是第二天早晨。看看外面的天,马雄没去收酒瓶,他感觉浑身无力,眼睛也有些睁不开。这是感冒还没好。马雄熬了一锅姜汤,喝下不多时便大汗淋淋。戴晓玲敲门的时候,马雄正在擦汗。看到马雄刚从水里捞上来的样子,戴晓玲吓了一跳,说马雄,你怎么了?
      马雄说,感冒了,喝姜汤呢。
      戴晓玲说,感冒了吃药,喝姜汤管用?
      马雄说,出出汗就退烧了。
      戴晓玲说,那你出汗吧,我带毛毛出去走走。
      马雄说,你去吧。
      戴晓玲走后,马雄吃了一包方便面,接着又躺下了。刚躺下不多时,就见毛毛一路狂奔,然后窜进门来。
      马雄说,跑什么跑。
      毛毛叫了两声。
      马雄说,叫什么?不知道我不舒服啊!
      毛毛又叫,马雄才发现戴晓玲没跟着来,就说,戴晓玲呢。她人呢?
      毛毛扭头朝门外看,然后又叫了两声。
      马雄说,你要是会说话就好了。
      毛毛不叫了,咬了马雄的裤腿角,然后拽了两下。
      马雄这才知道戴晓玲出事了,就走出门去。出了小区的大门,马雄看到戴晓玲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马雄说,怎么了?
      戴晓玲说,崴脚了。
      马雄说,去医院吧。
      戴晓玲说,不是很厉害。
      马雄说,你要是觉得没事,那就回家。
      戴晓玲疼得出了一头汗,嘴巴发出嘶嘶的声音。
      马雄想搀戴晓玲,又怕她不同意,就束手无策地站在那里。
      戴晓玲说,你看我热闹啊。
      马雄说,你要我怎么办?
      戴晓玲说,你背我回去啊。
      马雄说,我不能。
      戴晓玲说,为什么?我都疼死了。
      马雄说,我不想找麻烦。
      戴晓玲说,你怎么这么�嗦啊!
      马雄说,不是我�嗦,我是怕被别人看见了说闲话。
      戴晓玲说,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3
      在后来的日子里,马雄经常回想起那天背着戴晓玲上楼的情景。对他来说,能够背着戴晓玲,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他真想一直背着戴晓玲,即使天天背着她上下楼心里也喜欢。那天,戴晓玲趴在他的后背上,嘴巴呼出的气息,让他的脖子有点发痒。到了家里,马雄把戴晓玲搁沙发上,说还疼吗?
      戴晓玲说,好点了。
      马雄站在那里,没有走的意思。
      戴晓玲突然说,你站那里干吗!还不走?
      马雄一愣,转身走出了屋门。毛毛不想走,跟在马雄的后边,一边走一边回头,马雄没好气地说,还不快走!
      马雄有点烦,背了人家,最后却没讨好。回到车库,他还在生气。
      过了不久,戴晓玲又出门散步,走到车库门口叫毛毛。毛毛听到叫它,就要出门。马雄说,给我回来!毛毛左右为难,站在那里,回头去看马雄。马雄说,在家给我呆着。
      戴晓玲说,马雄!和谁生气了,发这么大的火?
      马雄说,和我自己。
      戴晓玲笑了,说和自己生气,我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马雄点上一根烟,不再说什么。
      戴晓玲说,毛毛,你是不是惹爸爸生气了?
      马雄看一眼毛毛,忍不住笑了笑。
      戴晓玲说,我知道了。
      马雄说,知道什么?
      戴晓玲说,知道你在生谁的气。
      马雄说,谁的?
      戴晓玲说,你在生我的气。
      马雄说,没有。我干吗生你的气?
      戴晓玲说,既然你没生我的气,那我带毛毛出去走走。
      马雄说,你的脚不疼了?
      戴晓玲说,好了,不疼了。
      毛毛回来的时候,马雄没见到戴晓玲,说你妈妈呢?
      毛毛摇了摇尾巴。
      马雄说,你怎么自己回来了,不管妈妈了?
      正说着,马雄看见一辆别克车开了过来,在车停下后,他看见戴晓玲下了车,之后钻出车门的是一个男人。马雄知道,那个男人又来了。戴晓玲被那个男人拥在怀里,两个人有说有笑上楼去。
      那天晚上,马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知道自己睡不着的原因。后来,他忍不住笑了,对自己说,马雄!你自作多情干什么?睡觉!睡觉!
      之后,再见到戴晓玲,马雄不像过去那样一脸微笑了,他的表情是冷淡的,甚至是冷漠的。戴晓玲问他怎么,是不是不舒服。
      马雄不做声。
      戴晓玲说,是不是家里有事?
      马雄摇了摇头。
      戴晓玲说,你不说我也知道。
      马雄说,知道什么?
      戴晓玲说,你心里想的。
      马雄说,那你说说。
      戴晓玲说,我不说。
      马雄说,你不说就是不知道。
      戴晓玲说,马雄!可惜你是一个收酒瓶的。
      马雄说,我收酒瓶怎么了?我觉得挺好。
      戴晓玲说,我没说不好,只是觉得可惜。你年纪轻轻,不能收一辈子酒瓶吧?
      马雄说,那我干什么?
      戴晓玲说,你干什么,还要我对你说。
      马雄说,你带毛毛散步去吧。我忙了一天了,要休息了。
      戴晓玲走后,马雄躺在床上,可他睡不着。他看着门外,对自己说,这个戴晓玲要是再把脚崴了多好。马雄躺在黑暗中,抽着烟,却不想睡。戴晓玲!你说我收一辈子酒瓶,那你呢?你不能总是过这种不见天的日子吧。其实,马雄并不想收一辈子酒瓶,他自有他的想法。等他有钱了,他想买一辆车,在这个城市跑出租。到那时你戴晓玲就不会再瞧不起我马雄了吧。马雄笑了笑,对自己说,到时我也买一辆别克。不!买一辆比别克还要好的车。
      毛毛,你说是不是?马雄说。
      毛毛发出一声唔。
      马雄说,还是毛毛知道我的心意。
      毛毛又发出唔的一声。
      马雄说,毛毛,你要会说话就好了。
      
      4
      两个保安无聊的时候,喜欢在小区里溜达。见了他们,马雄会掏出烟来,递过去。两个保安接过马雄递上的烟,彼此看上一眼,这才点了火。有一次,马雄收酒瓶回来,陈保安看着毛毛,突然问马雄,你知道这是一条什么狗吗?马雄懵懂地摇了摇头。
      黄保安说,这是一条金头银背约克夏犬,市场上一条能卖两千多呢。
      马雄说,约克夏犬,我咋不知道呢?
      陈保安看了黄保安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笑,说马雄,你的狗你不知道。
      黄保安说,马雄!这么名贵的狗不是你偷的吧。
      马雄连忙摇头说,我捡的。
      陈保安说,你捡的?你说谁会把一条约克夏犬扔掉!除非狗主人脑子进水了。
      黄保安说,肯定是你偷的!
      正在争执不下的时候,戴晓玲突然出现了,她叫了一声毛毛,说马雄,没去收酒瓶?
      马雄脸红脖子粗,还在争辩。
      陈保安低声说,马雄!你不要以为那个女人会给你撑腰,其实她也是一条约克夏犬。只不过你这条是雄的,她是条雌的。
      黄保安嘿嘿地笑起来。
      马雄说,你们血口喷人。
      戴晓玲走过来,看看两个保安,问马雄怎么回事。
      马雄说,他们说毛毛是我偷的。
      戴晓玲看一眼陈保安,又看一眼黄保安,说毛毛是我的,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两个保安相视一笑,陈保安说,原来毛毛是你的。
      戴晓玲说,上次你们冤枉马雄,敲诈他的钱。这次又打什么鬼主意了?你们要是再想什么歪点子,小心我去告你们的状!
      陈保安说,哪会呢,我们和马雄是哥们。
      黄保安说,就是!不信你问问马雄。
      戴晓玲不再理睬他们,对毛毛说,毛毛!我们散步去。
      马雄回到车库,今天他的收获不小,赚了差不多二百多块钱,比那个两个保安干一天挣得还多。马雄一高兴喝了点酒,等戴晓玲和毛毛回来,他已在床上躺下了。照这样下去,买一辆车的目标会越来越近。马雄点上一根烟,对躺在他身边的毛毛说,毛毛,等我买了车,你也会跟着过上好日子的。毛毛的嘴巴发出唔的一声。马雄又说,毛毛,想不到你出身名门,还蛮值钱呢。马雄又点一根烟,刚抽了一口,两个黑影走进门来。两个人进屋后,二话不说,就对马雄一顿拳打脚踢。毛毛被那阵势吓着了,只在那里发出呜呜声,却不敢大声叫。
      马雄说,你们干吗打我?
      两个人不说话,呼哧呼哧地喘着,手脚却没停下。
      马雄说,我和你们无怨无仇,你们凭什么打我?
      两个人打了一阵子,收手的时候,一个说,以后离那个女人远一点!
      马雄支吾着说,哪个女人?
      哪个女人!你说哪个女人?两个人扔下这话,消失在了夜色里。
      马雄挣扎着爬起来,看着两个人钻进一辆车,然后车子开出了小区的大门。离那个女人远一点。那个女人是谁?马雄头昏脑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打。到了第二天,马雄才蓦然醒悟,自己被打是因为戴晓玲,他们是叫他离戴晓玲远一点。肯定是那个男人指使他们打我的,但又是谁告诉那个男人我和戴晓玲走得很近的。是那两个保安,还是那个戴墨镜的家伙?因为被打得鼻青脸肿,马雄一上午没出门。到了下午,他饿了,才决定出门去买点吃的。
      马雄走出门,看见那个戴墨镜的男人正在对着自己笑。那是一种幸灾乐祸的笑,这让马雄有点生气,就恶狠狠地瞪了那个男人一眼,但那个男人还在笑,这让马雄有些愤怒。他朝那个男人走过去,这次他决定把那个男人的墨镜摘下来,看看镜片后面到底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他还要问问那个男人,为什么总是盯着自己看。马雄一步步走近,他以为那个男人会收住笑,谁知他还是那个样,一脸难以琢磨的笑容。马雄被激怒了,几乎是歇斯底里地说,你到底在笑什么?你为什么总是盯着我?都是你我才被打成这个样子!
      那个男人不笑了说,你说什么?谁打你了?
      马雄说,你还装糊涂!
      那个男人说,你叫马雄是吧?
      马雄不再说话,他伸手去摘那个男人的墨镜,但那个男人攥住了他的右手。马雄伸出左手,卡在了男人的脖子上。那个男人挣扎、反抗,但他哪是马雄的对手,只听他的喉咙发出两声咕噜,那只攥了马雄的手就无力地耷拉了下来。马雄摘下他的墨镜,突然大叫一声。那个戴墨镜的男人是个盲人,但是当马雄明白真相后,那个男人似乎已停止了呼吸。他是不是死了?至少有十分钟,马雄的大脑一片空白。等他反应过来,他朝小区大门口跑去,到了门口,他又犹豫了。门岗上的那个保安见马雄一脸慌里慌张的表情,就走出门来,说马雄!你跑什么?
      我……马雄说,双腿不由自主地打着哆嗦。
      陈保安说,马雄!你脸色好难看,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
      马雄说,他是个盲人,我不知道的。
      陈保安说,什么盲人,你说清楚点。
      马雄说,他死了。
      陈保安说,你杀人了?
      马雄说,我不知道他是个盲人,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那我就不会……
      陈保安说,他真的死了?
      马雄说,我不知道……
      陈保安掏出手机,把电话打到了派出所。在等待警察到来的时间里,马雄一直在重复着,我不知道他是个盲人,我不知道的,不知道的……
      黄保安走出门,问发生了什么事。
      陈保安说,马雄这小子疯了。
      黄保安说,怎么了?
      陈保安说,他杀人了。
      黄保安说,二进宫了,这次进去,就别打算活着出来了。
      陈保安说,这个马雄,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熊样。
      黄保安说,上次真该多讹他两个钱,五百块有点少了。那个戴晓玲肯定会给他钱的,你说呢?
      陈保安说,马雄这小子,色胆包天,也不问问戴晓玲是谁的人。
      黄保安说,要是我们不对李老板说,那李老板至今还蒙在鼓里呢。
      马雄瘫坐在地上,看着一辆警车开过来,当警车停下后,四个警察下了车。警察走过来,一个说,谁杀人了?
      陈保安说,就是他!
      另一个警察掏出手铐,动作麻利,把马雄铐上了。马雄前言不搭后语地说着,我不知道他是个盲人,我不知道……马雄几乎是被两个警察拖上车的,他的两条腿拖拉在地上,有一只鞋都被拖掉了。上了车后,马雄说,毛毛,我的毛毛。
      一个警察说,毛毛是谁?
      马雄说,毛毛是一条狗。
      被杀的人在哪?另一个警察看了那两个保安一眼。
      陈保安说,我带你们去。
      马雄扭头去看,但警察把他的头一扭,他听见自己的脖子发出咔吧一声响,就是在这个时候,毛毛出现了。毛毛一路狂奔,朝警车这边跑过来,到了警车前,它吠叫了两声。是那个黄保安,他抬起一条腿,要去踢毛毛。毛毛灵敏地躲开了,然后出其不意,咬了黄保安一口。黄保安大叫一声,对准毛毛的肚子狠狠踹了一脚。毛毛一声惨叫,被踢出三米多远。
      这小畜生还咬人呢!黄保安说,你们看看。他撸起裤管,叫警察看。他的小腿被毛毛了咬得鲜血淋淋。他龇牙咧嘴,又朝毛毛走过去。毛毛躺在地上,刚才被踢的那一脚实在是重,它半天没缓过气来。黄保安的嘴巴发出嘶嘶的声音,不无恐惧地说,它要是一条疯狗,我可就惨了。马雄说了一声毛毛快走,但毛毛爬起来后却没跑,它看着那个保安,嘴巴张了张。
      马雄听见它在叫:马雄!快跑!
      马雄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他不相信毛毛在叫自己,但他分明听见毛毛在叫:马雄!快跑!
      马雄曾教过毛毛说话,但他教的不是马雄快跑,而是戴晓玲,我爱你。
      (选自个人博客http://blog.省略/)
      责任编辑:彭新
      
      博士点评:
      小说故事并不复杂,场景也简单:一个高尚住宅区里,一个卑微的拾垃圾的男人与一个包养女人之间的若有若无的爱情故事。作者叙述流畅,故事如流水般淌出,然后结尾处,一条狗喊出人话,“但他教的不是马雄快跑,而是戴晓玲,我爱你”,小说中一直隐忍的悲情瞬间爆发,故事也由此而闪光。不过,从整体来说,小说的情节都有些老套,并缺乏情感逻辑,让人觉得有些生硬。
      
      网友跟帖:
      河东阳升:小说以崭新的视角,塑造了一个地位卑微的小人物形象,由此我们看到了包养女、小区保安、盲人以及朦胧中的黑暗势力的种种行迹……叙述语言简洁,富有特色。结尾的“狗语”振聋发聩。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狗,确乎已经高于那些所谓的智慧人性了。
      董增文:马雄虽然居住在逼仄的车库里,但他必须在众人的目光里生存,这些目光有势利的有贪婪的有漠然的有草菅人命的。马雄的孤单,小狗毛毛的依靠,戴晓玲的寂寞生存状态,都是谁造成的啊?人不办人事,人只能对小狗说话,而小狗真的让人逼得说话了,这是为什么啊?令人深思。
      东山樵夫:一幅底层人群生存的写意画。说写意,是指作品叙述简练准确,截取的生活片段不枝不蔓,直抵作品的主题。它的同情、它的谴责和愤怒,都隐藏在平淡得近乎冷峻的叙述表面之下。这种平淡冷峻,写好了是技巧,写不好会让读者诟病。它让我想起美国作家马尔兹的《兽国黄昏》,嘿,那叫一个冷!
      鲁北明月:小说,不疾不缓,人物不多,情节亦不复杂,貌似平淡的叙述轻轻掀开这个繁华世界的底层一角,一出几个小人物的平凡的悲喜剧正在上演。然而人性却是在堕落,良知也在挣扎,一个悲剧般的似乎并不带悬念的收场给整篇文字蒙上浓郁的灰色,但这却是真实和可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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