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狗保姆的日子不堪回首 我是个平民的女儿，中专毕业后我来到广州，进入一个人狗组合的“贵族”家庭，当起了一和狗的保姆。我因此见识了上流社会的种种奢华，也见识了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情爱故事……
中专毕业，我成了狗保姆
我是1999年春天来到广州的。因为我只是一个中专生，不好找工作。转了一个星期，工作没找到，钱却眼看着就没有了。我只好去当保姆，给一条狗当保姆。
雇用我的主人有着一套复式豪宅，像天堂般金碧浑煌。女主人年轻漂亮，男主人潇洒，他们雇我照顾他们的狗，包吃包住，一个月工资500元。
那是条叫巴比的北京狗，鼻子是塌的，眼睛微微突起，全身长着丝一般细的绒毛，白里又透淡红。四条小腿像四个小萝卜，走起路来左右摇摆，十分逗人喜爱。
这个家，男主人外出谈生意，常不在家。女主人偶尔出去与邻居打麻将。只有我和巴比老是守着家。
一开始，我有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对一条狗如此厚爱，甚至不惜为它专门请一个保姆?一个礼拜天，女主人闲来没事，跟我谈起了她与丈夫及巴比的事。她丈夫叫李伟，广东中山人，大学毕业后，炒地皮发了一笔大财。女主人叫范丽丽，家在广州，炒股票赚了不少钱。两人相爱后便买下了现在居住的这套复式房，还买一辆奔驰轿车。
巴比是他们的媒人。
他俩有一个共同的嗜好，爱狗。一年前，女主人养的一条小花狗走失了，她伤心了好几天。那天，她转悠着来到狗市场，一眼便看中了现在养的这条北京狗。当她正与卖主讨价还价时，一位年轻男子也看中了那条狗，他将她叫到一边，与她商量，让她将这条狗让给他。两人由狗打开话题，兴奋地说出一串串狗的故事来。末了，年轻男子慷慨解囊，花2800元钱买下了这条北京狗送给了她。他们由此谈起了恋爱。
婚后，主人俩都十分珍爱巴比，尽管他们平日说话不多，但只要一谈巴比，两人就眉飞色舞，话语滔滔不绝。
狗的保姆不如狗
尽管巴比很可爱，但要侍候好它，比侍候一个婴儿更难。
巴比每天要多次进餐，还要一天洗一个澡。巴比的食物都是从超市买来的高级进口营养品，它每个月不买食物就要花费千元以上，相当于我两个多月的工资。巴比每餐进食的碗是专用的，吃完食物，我还要把它的碗洗干净，然后放入消毒柜中消毒。
给巴比洗澡时，水温不能太热也不能太冷，洗干净后，要用电吹风将它的毛发吹干，然后仔细地翻看它全身的绒毛，把留在毛中没洗的杂物一点一点地拈出来。
当主人带巴比散完步回来，我必须站在门口抱起巴比，替它洗净四只脚，还要拿牙签仔细地把脚趾里的脏物剔出来。
我在这个家里的地位不如巴比。有一次女主人公然表示了这个意思。她对我说：巴比是你的主人，你是巴比的仆人，你要尽心尽意地把发它服侍好。我感到人格受到极大的侮辱。为此，我难过了好几天。
有一次，我外出买菜淋了雨，发起了高烧，咳个不停。没想到他们第一个反应竟是让我不要去接触巴比，免得巴比被我传染了。他们没有让我去医院看病，只是说，广州气候潮湿，外来人得一点感冒是正常的。第四天，我对主人说，我的病好了。女主人不放心地拿体温表量了我的体温，才让我接触巴比。
两个月后的一天半夜，巴比突然咳嗽起来，身子还有点发烫，女主人急得哇哇大叫，把我从床上喊起。男主人迅速换好衣服，吩咐我抱好巴比，开着他那辆奔驰车连夜赶到一家动物医院。经医生诊断，巴比得的是一种狗类常见的病，叫狗窝咳，这是一种传染性疾病。巴比生病的那几天，大小便夫禁，洁白的床单常常被它搞得污七八糟，臭气熏天，每天我都要耐着性子换洗。
巴比连病几天，望着主人坐立不安的样子，我想对他们说：“广州的气候潮湿，既然外来的人得感冒是正常的，外来的狗得一点病又何需大惊小怪?”可是没敢说。
主人如此宠爱巴比，使我想起了刚到广州时，看到的那些躺在火车站广场内的衣衫褴褛，饥肠辘辘的人，两相对比，心中不免涌起无尽感慨：也许，在这个世界上，贫穷的人永远比不上富贵人家的一条狗。想到这，我突然对巴比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敌视，真想狠狠地揍巴比一顿。可是我忍住了，因为我太爱巴比了，更因为我想起了女主人说的话：巴比是我的主人，巴比带是我的饭碗，我的工资。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祈祷着，自己能侍候好巴比，多挣一点钱，然后平平安安地离开这个家。而大大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个家很快就发生了质的变化。
人也走，狗也走
这年冬天，男主人去了上海，与几个朋友一起做生意。他想把巴比也带去，但女主人死活不同意巴比去上海。
男主人天天从上海打电话回来，与女主人没讲几句话，就要听听巴比的声音。巴比一听到男主人的声音，就对着话筒欢快地叫个不停，逗得男主人在那边哈哈大笑。
女主人有时打电话过去，抱着巴比，让巴比听丈夫的声音。
一天夜里，她往丈夫的住房拨电话，电话通了，听到的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对方只说了一句话，就将电话挂断了。女主人连续拨打了几遍，总是忙音。打丈夫的手机，是关机的。女主人气得将电话重重摔在桌上，大骂丈夫是不要脸的东西。
第二天男主人打电话回来，女主人大发雷霆，嚷道：“你才离家几天，就在外面乱搞……”继而，两人在电话里大吵了一通。
这天晚上女主人抱着巴比哭了一晚。
很长一段时间，男主人没打电话回来，女主人也不打电话过去，两个人打起了冷战。
一向不太爱打扮的女主人，开始浓妆艳抹起来，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有时甚至彻夜不归。我愈来愈觉得女主人变了一个人，言行举止已令我感到陌生。
这天，女主人接到一个电话后，列了一大张巴比的食物清单，要我打的去超市购买。我花了将近3个钟头才买好。疲惫不堪地返回主人家时，门却从里边反锁了。我只好气喘吁吁地提着沉沉的狗食下楼，坐在公寓旁的草地上等。大约过了半个钟头，我看见一个男人从主人家走出来，戴一副金边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
那个男人走后，我提着狗食纳闷地进了客厅，女主人的眼神很不自在，我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女主人在继续着她的放荡行为。一个细雨蒙蒙的早晨，女主人喊我上街买菜，同进还为她买药。她开出的那些药都很难买，我走了好几家药店，花费很长时间才买全，回到家，我见女主人正在满屋找东西，间发凌乱，满头大汗，巴比跟在她身后穿来穿去。我忙问女主人在找什么，要不要我帮忙?她冷冷地说：没你的事，去给巴比进餐!
天快黑时女主人清了一大包垃圾，要我送到垃圾箱去。我把垃圾倒进垃圾箱，倒出来一只咖啡色的男式皮鞋。尽管那只皮鞋沾了一些灰，我还是很快就看出，皮鞋是那个小白脸的。我百思不得其解，女主人为什么要丢掉那个男人的鞋?而且只丢一只?
打那以后，女主人一连离家好几天，我带着巴比守着那套空荡荡的大房子。一天夜里男主人突然打电话回来，问女主人上哪去了?我不知该怎样回答他，只好撒慌说，女主人和相邻的太太们打麻将去了。撒完谎，我立马抱起巴比，让它听男主人的声音。巴比在电话里对着男主人鸣鸣地叫了一阵，男主人便把电话挂了。接连几个晚上，男主人都给家中打来了电话，每回女主人都不在家，男主人很是气愤。
这天深夜，女主人终于满脸倦容地回来了。我告诉她，男主人打了许多电话回来。女主人惴惴不安地问我，男主人讲了些什么?我直言相告：男主人见你晚上不在家，十分生气。过了一会儿，我入室睡觉，刚躺到床上，便听到女主人卧室里传来了她期期艾艾的哭声，边哭边骂：“骗子!大骗子!骗了我的感情，还把我家的小车都骗走了!”
两天后，男主人回家了。走进屋还在生着气，并不理睬女主人，只是抱起收巴比，一个劲地逗着巴比。我静立一旁，女主人也低头不语。房内的气氛很是尴尬。过了许久，女主人说：“回来啦?”男主人冷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作声。突然，巴比一跃而起，从男主人身上跳下来，跑上楼去，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叼出一只皮鞋又跑下楼来。我一看就傻了眼，这鞋和我那天丢在垃圾箱的那只一模一样!我恍然大悟，原来那天女主人与小白脸鬼混时，巴比藏起了小白脸的一只鞋，上次女主人满屋要找的就是这只鞋!
女主人一看到那只皮鞋，脸色顿时变得苍白。男主人把鞋子拿在手中，怒火中烧：“这鞋是哪个臭男人的?”女主人慌忙答道：“我给你买的。”“是吗?这鞋分明比我的小好几码，而且是只旧鞋!说，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晚上干什么去了?”男主人厉声责问，女主人忐忑不安地低下了头，突然两手捂脸，哭着冲进了楼上的卧室。男主人把鞋狠狠地摔在地上，也跟着进了室，房门“砰”地一声被关上了。不一会，从里面传来了男主人的怒骂声：“不要脸的东西，居然被一个小白脸骗走了人还骗走了我们的奔驰!”女主人也不甘示弱：“你李伟有什么资格骂我?你还不照样在上海找情妇，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猛地，门被打开了，男主人怒气冲冲走出来，头也不回地出了家门。可怜的巴比，见男主人走了，倚在门口，嘴里发出一阵阵凄凉叫声。
不知何时女主人来到我身边，从我手中把巴比夺下，重重丢在地上，口中骂道：“都是你在惹祸!”骂完，朝巴比狠狠踢了一脚。巴比痛得夹着尾巴，汪汪叫着逃开了。
男主人一走，音讯全无，女主人开始酗起来。她过去最心爱的巴比，如今已经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她一喝完酒，就肆意毒打巴比。巴比在家中的地位一落千丈。看着巴比现在这个样子，我为它感到好难过，觉得它突然变得特别可怜。以前对它的敌视也一扫而光了。
2000年3月中旬，女主人收到了法院的传票，李伟已正式申请与她离婚。女主人一看传票，就晕地过去。
女主人醒来时，我正下楼去倒垃圾。不一会便听到了巴比凄怜的尖叫，还听到女主人在骂：“打死你这小畜生!打死你!”巴比嗷嗷叫着，跑到我身边，望着我，眼睛里一片潮湿，鲜血染红了它左耳后的绒毛。我心疼地将巴比抱起，为它清理好伤口。那晚，我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抱着可怜的巴比睡了一晚。
第二天早晨，我开门去为女主人买早点，女主人又追着巴比打。巴比逃出门来，无声地跟在我身旁。可等我买好早点返回公寓时，巴比不见了。我找遍了公寓附近的花园、草坪，始终没找到巴比。回到主人家，我焦急地把巴比丢失的事告诉女主人，女主人冷冷地说：“让它走吧!”
就这样，男主人走了。巴比走了。我当然也走了。
(摘自(女报)2001年第4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