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户人家正在喜气洋洋地举行婚礼,突然发生村民集体中毒事件。后经警察侦察发现,投毒者竟是新郎的堂弟;而受害人中,包括投毒者的父母! 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堂弟在堂兄的婚礼上,对亲人们下如此毒手?
山村爆炸性话题:
本科生与初中生换了位
赵建军与赵建设,这对堂兄弟的人生注定不对等。
两兄弟家住湖南省邵阳市洞口县石江镇农村。赵建军出生于1981年3月,赵建设比他小五个月。两家住在一前一后,两人从小就在一起玩,感情很好。
1994年6月中考,赵建设考上了洞口县第一高级中学,而赵建军却名落孙山。同年9月,赵建设进入高中学习,而赵建军只好在其父母的叹息声中打起包袱远赴湘潭打工。
随后,赵建军辗转湘潭、株洲、长沙等地,做过搬运工、粉刷匠、煤矿工等。而赵建设却“平步青云”,1998年9月考上了江西师范大学,2002年6月大学毕业进入江西一家数码科技公司担任文案策划专员。
2003年春节,赵建设衣锦还乡,帮家里老房子翻新后还装了一台空调。邻里乡亲,对赵建设赞不绝口。而赵建军却明显感觉到,父亲的脸更黑了,叹息声更沉重了。
赵建设进步很快。2003年3月,他被公司任命文案策划部副经理,2004年10月,被提拔为文案策划部经理。
2005年春节,赵建设回家过年。村民对他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部门经理,称赞不已。而此时,由于金融危机爆发,只有初中文化的赵建军失业后回到了老家,在砖瓦厂做了一名烧窑工。赵建军和赵建设这对堂兄弟的巨大反差,成了村里人教育孩子的“教材”。
赵建设此次回家,还给堂哥一家买了不少东西,其中有一台取暖器。大伯郁闷地说:“你买这个费电的东西干啥呀?我家用不起电。”赵建设说:“也就是冬天用一下,花不了几个钱的。”大伯说:“你在外面有出息,可建军整天窝在家里,在砖瓦厂烧个窑也赚不了几个钱,怎么用得起这个呢!”赵建设同情地说:“要是哥哥不嫌弃,就到我那里去干,我在那里管一点事。”大伯听了很高兴,赵建军也动心了。
春节过后,赵建军跟着赵建设来到南昌,在赵建设所在的公司里做了一名后勤工。为了避嫌,赵建军在他人面前总是叫赵建设“赵经理”,时间一长,公开和私下里赵建军都习惯叫赵建设“赵经理”了。
2006年春节,赵建军和赵建设一起回家过年。一次大家在一起吃饭,赵建军叫赵建设时脱口而出:“赵经理!”大伯听了很不高兴,说:“叫啥呢?这是在家里,他是你弟弟!”赵建设连忙说:“就是就是,这又不是在公司。随便,随便。”赵建设离开后,赵建军被父亲狠狠骂了一通:“你就不能给老子长长脸、争口气,也干个经理回来?他比你还小啊!”赵建军低着头不敢吱声。
春节期间,赵建设家里来了不少乡亲,他们看到赵建设把堂哥带出去做事,也希望能够带他们出去。此时的赵建设在公司干得如鱼得水,能够答应的他都答应了。村里出了这么一个能人,赵建设自然成了乡亲们心中的“英雄”。赵建设心中的得意劲就甭提了。
然而,造化弄人。不久,赵建军和赵建设两堂兄弟的地位发生了根本的变化。赵建军低调老实,做事从来不耍滑头,得到了老板的赏识。2006年5月,他被提拔当了后勤部的副经理,月薪也涨到了2200元。而赵建设自从2006年初与一个从九江学院毕业的女孩子谈恋爱后,他就“财务吃紧”,开始打公司的歪主意。2006年10月,公司发现他报销票额越来越大,他经手的工作经费也被挪用,其数额之大够得上移送司法机关处理了。由于赵建设还款及时,公司也就仅仅对他作了开除处理。
2007年春节,赵建军和赵建设两堂兄弟再度一起回家过年。大伯逢人便讲赵建军的升迁和赵建设的失业,没过几天,整个村子都知道了他们兄弟之间发生的“换位”变化。
农村有很多人出去打工,每年春节都要回家过年,谁在外面当官发财,谁在外面倒了霉,都是村民们热衷的话题。2007年的这个春节,一向单调沉寂的小山村的村民们特别兴奋,赵家两兄弟成了一个爆炸性的话题。
再次倒霉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落魄打工仔憋屈欲绝
仇恨的种子就在这时投进赵建设的心中。他原本不恨赵建军,可赵建军父亲的大肆宣扬以及村里人的指指点点,让他不由得对赵建军有“看法”了:你得意什么呀!你还是我带出去的呢!你就是当上了部门经理,我也是你的伯乐!再说,你那个副经理算个啥啊,就管几个扫地烧开水做饭的,倒贴钱我还不愿意去干呢!
当地有农历除夕晚上12点放鞭炮的风俗。以往最多只放五千响鞭炮的赵建军家,第一次放了一万响的鞭炮。在赵建设看来,这无疑又是一次挑衅。第二天晚上,他竟然愤愤不平地买了三个烟火,在他家的前门赵建军家的后门处,燃放了半个多小时,惹得村子里各户打开家门,遥望赵家上空。漫天的“五彩缤纷”让赵建设有一丝报复后的快感。
串门拜年时,大伯对儿子终于改口叫赵建设为“弟弟”很满意。大伯说:“本来嘛,不管谁在外面当了什么官,到家里这个辈分长幼是不能乱的。”赵建设很不满地说:“我可没有让他这么叫的,是他自己这样叫习惯了。这下好了,以后也犯不着别扭了。”赵建军连忙解围:“喝酒喝酒,我弟是个人才,总有翻身的时候。”
春节过后,赵建军和赵建设两堂兄弟回到南昌。赵建设继续做他的后勤部副经理,赵建军则应聘进某银行南昌分行信用卡部,向顾客推销信用卡。
赵建设能言善辩,非常善于和人打交道。在开始的几个月里,他工作很勤奋,每天早出晚归,三个月后,他顺利通过了试用期,被正式留用。加上办理信用卡业务的提成,他的工资最多时一个月可以拿到将近一万元。半年后,他以业务第一的成绩,被提升为“业务经理”,继而又被委以重任,提升为“大客户部经理”。
2008年春节,赵建设“翻身农奴把歌唱”,再次风光回乡。面对到家里来拜年的亲朋好友,春风得意的他总是要送上一张自己的上面印着银行“大客户部经理”的烫金名片,还吹嘘说自己年薪有十几万,年终奖还发了好几万元,过了年,公司还会派自己出国考察……一时间,村里人又纷纷竖起了大拇指:“还是读书好哇,书读多点,即便丢了工作还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在村里人的夸赞下,赵建设仿佛找到了昔日丢掉的尊严和“地位”。
为了显示自己的实力和派头,赵建设还报名参加了一个旅游团,和女友一起赴欧洲游玩了一周。被赵建设哄得非常高兴的女友,立马答应嫁给赵建设。回到南昌后,赵建设干脆和女友租房同居。女友喜欢旅游,为了哄女友高兴,赵建设也尽量满足女友的要求,经常请假陪着她出去游山玩水,每个月入不敷出。
好景不长,由于经常带着女友请假旅游,赵建设的“业务量”直线下降,很快,他又由经理被降为一名普通的业务员,收入也直线下降。在被降职后,银行一笔由他经手审查并担保的10万元贷款,客户蓄意骗贷,提供假证件,在贷款后失踪。单位怪罪他工作粗心,限定他在半年内收回贷款,否则就自己掏钱赔偿或者辞职。
2008年10月,无力收回贷款的赵建设,也无力赔偿单位的损失,被责令辞职。赵建设的女友得知他再次失业后,和他分手了。随后,赵建设在南昌城奔波了三四个月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一连串的打击,令赵建设越发地仇恨赵建军的发迹。
有人失意,就有人“得意”。赵建军凭借自己的敬业精神,于2008年底顺利当上了后勤部的经理。2009年春节快到时,“经理”赵建军给“经理”赵建设打电话,约他一起回家,没想到,在电话中,赵建设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我今年不回家了。”耳听赵建设昔日“经理”的腔调荡然无存,赵建军决定探个究竟。第二天,赵建军赶到赵建设的住处,却被告知他已经搬家了;打电话问赵建设现在的住处,赵建设却不愿意说;再后来,赵建设的手机也关机了。
[ 2 ] 2009年春节,赵建军一个人回到了老家。村里人奇怪,每年都是赵建军和赵建设两堂兄弟一起回家的,今年怎么一个人回家呢?一问,才知道赵建设“下落不明”。很快,“赵建设倒霉了”的消息传遍了全村。赵建设的爸爸急得每天给儿子打电话,可他的手机总是关机,一家人急得团团转。
原来,此时的赵建设在南昌的一个小旅馆里,看到外边万家灯火,想到自己的窘迫处境,禁不住潸然落泪。
看你们还敢笑话我?
无谓之争毁灭了谁
2009年3月底,穷困窘迫的赵建设找到赵建军借钱,而赵建军此时的工资收入已经被他的女朋友掌管,身上仅有300多元钱。赵建军便和女朋友商量,女朋友答应借1000元,共计1300元,给了赵建设。然而,赵建设却很不满,认为赵建军太抠门。赵建军则认为赵建设太不理解自己的难处,对他也冷言冷语。本来,赵建设还想托赵建军帮忙找一个工作,看到赵建军如此冷淡,他就气呼呼地走了。
几天后,赵建设来到南昌比邻的武汉找工作,他的求职意向是经理职位以上,誓把赵建军比下去,无奈所有用人单位都谢绝了他。2009年5月初,极度失落和自卑的赵建设悄悄回到老家,他自感无脸见人,一直躲在家里达半个月之久。后来在父亲的劝说下,他才肯走出家门。
一年多没有回家过年的赵建设突然出现,使村里乡亲大吃一惊。在得知原委后,乡亲们都对他十分同情,说了很多劝慰他的话。然而,乡亲们越是劝慰,他越是难堪,甚至和乡亲们翻脸。赵建设的反常和不近人情,使得村里乡亲十分反感,在他的背后指指点点风言风语,这使赵建设越发难受、憋屈和抓狂。
一天,赵建设的表姐心怀好意地对他说:“弟弟,你就到大哥(指赵建军)那里去说说吧,他现在当经理了,让他安排个打杂的事情做一下也行呀!”赵建设没好气地说:“他也就管个扫地烧开水,你叫我在他手下扫地啊?你把我当成谁了?我是本科生呢!”表姐见状,也不再客气了:“本科生怎么了?现在本科生满大街都是,不都找不到工作吗?你一个本科生现在不是也不如大哥一个初中生吗?你不要瞧不起大哥,他的一个小指头比你的腰都粗!”赵建设听后气得当场和表姐翻脸,因为他最烦别人在他面前提堂哥,更反感别人拿他和堂哥作比较。
2009年10月1日,赵建军在南昌举行了婚礼后,又按家乡规矩要携新婚妻子赶回老家,在家乡再办一场婚礼。10月5日,赵建军特地在南昌租了一辆奔驰,赶回家乡。在进村的那一刻,赵家事先准备好的鞭炮立刻响起。村民们纷纷跑到村口看热闹,赵建军牵着新娘的手缓缓下车,场面非常热闹。
此时此刻,一旁看热闹的赵建设却如同万箭穿心。看到赵建军如此风光,村民如此兴高采烈,他忽然冒出一个恶毒的念头:我让你们欢腾!改天我要你们全部都趴下!看你们还敢不敢小看我?
赵建设当天就跑到县城,买了一包呋喃丹农药。10月8日凌晨3点多钟,赵建设悄悄潜入赵建军家的厨房。他知道前来贺喜的人都要在大伯家吃饺子,于是把一包“呋喃丹”用少量的水溶解后,倒进了拌好的饺子馅中。接着,他把装“呋喃丹”的塑料袋塞到家中一个放弃杂物的窝棚里。
早晨8点多钟,赵建设的表姐把他叫起来,慌慌张张地说:“中毒了!几十个人都中毒了!”赵建设听了有些后怕,赶紧起床前去看个究竟。果然,赵建军家的院子里很多人都捂着肚子大声喊痛,还有几个人已经昏迷过去。此情此景,令赵建设心惊胆战,他赶紧拿起手机拨通120……
此次事件共有31人中毒,其中9人深度中毒,16人轻度中毒,6人为轻微中毒。而这些中毒者中,有19人是赵建设的近亲,其中他的父亲系深度中毒,由洞口县第一人民医院转到邵阳市第一人民医院后,经过洗胃仍旧昏迷不醒,医生在给他进行了阿托品肌肉注射后,经过3天的血液去毒灌注法抢救,才脱离了生命危险。
洞口警方当即立案。警方在赵建设的供述下,在其家放弃杂物的窝棚里搜出一个小包,包里正是呋喃丹农药颗粒。赵建设供认了犯罪事实。同年10月9日,赵建设被拘留。同年11月3日,赵建设被逮捕。目前,此案进入起诉阶段。
赵建设身陷囹圄,赵父还在卧床休养,赵母悲痛得哭天抢地;而赵建军一家也还处在伤痛之中不能自拔。究其原因,只缘于比“面子”。外出打工的人中,会有人当官发财,也会有人倒霉背运。回到家乡都难免被乡亲们评头论足。外出打工的人要有一颗平常心。如果是打工幸运者,不必沾沾自喜,因为你不一定永远都有好运;如果是打工不幸者,你也不必太在意,只要你摆正心态,继续努力,成功还会回到你身边。与此同时,乡亲们应该给失意者多一些温暖的鼓励,给得志者多一些善意的提醒,外出打工的人都不容易,劝慰和提醒会让打工者摆正心态,避免悲剧发生!
(文中人名除赵建设外均系化名)
[ 1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