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特殊的狙击战,就连下达命令的将军也不知道要狙击敌人多长时间才算完成任务。 叛徒带路,日军集万余兵力,气势汹汹地向将军的指挥部所在的村庄扑来,并叫嚣着要活捉将军。将军是让鬼子闻风丧胆的将军,日军最高指挥部曾悬赏:活捉将军者,赏五千大洋!
警卫连、伤兵、文职官员加在一起不足二百人。敌众我寡,悬殊太大,将军下令向百里外的太行山转移。一起转移的,还有村里的老百姓。
病号和老百姓影响了行军速度,部队一直没甩开敌兵,且战且退,损失很大,昨夜至今晨,竟减员上百人,政委也以身殉国。天亮后,形势对我方尤为不利,伤亡更加惨重。下午后半晌,将军身边的战士仅有十余人了。好在已经到达山脚,顺利的话,当夜即可进入莽莽深山。
正在这时,卫生员来报,随军转移的老百姓里有一年轻妇女临产,肚子疼得满地滚,一步也不能走!
将军环顾身边的士兵,又抬头看了看不远处追兵飞扬起来的尘土,沉吟片刻,决定让卫生员带那妇女进入不远处的小树林,他亲自指挥战士们打狙击,等孩子生下再撤退。
将军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在山坡上选好地形,追在最前面的伪军就到了。伪军一看将军他们仅剩下十余人,就疯狂起来,嗥叫着往上冲,将军大喝一声,抱起机枪,“嗒嗒……”就是一阵子,随着将军手中的机枪那愤怒的吼声,伪军秫秸个子一样撂倒一大片,剩下的,狗啃屎似的趴在地上不敢动。
敌人不进攻,将军他们就停止了射击。打了一天一夜,子弹快没了。趁这间隙,将军对身边的战士们说:“弟兄们,上刺刀!拼到最后一个,也要保证老乡生下孩子!”
又打退了敌人的两次进攻,后面还没有消息,看来,树林那边情况不太顺利。孩子生下了,卫生员会在第一时间来报告的。也只有到那时候,才算完成了狙击任务!
不久,敌人再次发起了更猛烈的围攻。将军挽起袖子抱起机枪,等敌人走近,猛地站起来向敌群扫射……
一枚炮弹呼啸而来,在将军身边炸响!将军紧紧抱着机枪倒了下去――他的腹部被炸开一个大口子,流出来的肠子挨到了地皮,汩汩而出的鲜血染红了机枪,洇湿了大地!
战士们扑过来,将军斥道:“别管我!快打!”一名战士甩掉上衣端起机枪,愤怒的机枪向敌群吐出一尺多长的火舌,压住了敌人的进攻。
警卫员蹲下来,帮将军包扎。将军轻声对他说:“小鬼,我手枪里还有一颗留给自己的子弹,到时候,你来帮我用掉,别让我被他们活捉了去!”
“不!要死我们也在一起!”年轻的警卫员哭着说。
“你小子想让那些败类去领赏吗?想让我受辱吗?”将军急了,瞪着眼睛骂他。跟将军好几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其实,警卫员最懂将军的心思,看将军如此决绝,只好流着泪默默点头。
又一枚炮弹飞来,警卫员猛地趴在将军身上,巨大的疼痛让将军昏了过去……将军醒来的时候,身边是让人窒息的寂静,静得将军能听到那些悄悄靠近的脚步声――敌人又上来了!
将军费力地推开压在身上的警卫员的尸体,把流出来的肠子塞进去,慢慢爬到机枪旁边。他喘了喘气,积聚了所有的力量,猛地坐起来,拉过机枪,扣动扳机,可是,机枪那最让将军快意的吼声却没有如期响起――没子弹了!
“抓活的!他没子弹了!”矮胖的伪军官叫嚷着,肆无忌惮地冲过来,离将军越来越近,近得将军能看清他那双闪着贪婪的绿光的小眼睛。将军扔下机枪,从容地拔出腰间的匣子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将军回头向树林望了望,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一阵山风吹来,将军依稀听得见树林中的妇女那痛苦的哭喊声,将军的心猛地一颤。他慢慢伸直了举枪的右臂,指向了敌群。“啪……”随着清脆的枪声,伪军官栽倒在地。
满山坡的鬼子再次全部趴倒,一动也不敢动。战场上又恢复了平静。 “哇……”将军身后的树林里传来婴儿的啼哭,那哭声在这暂时寂静的战场上显得格外响亮。将军像是对他这一枪的效果很满意,他长出了一口气,微笑着躺了下去。
残阳如血,洒满山冈,洒在将军身上。将军靠着一块大石头,用那双被血染红了的大手,用力地往外扯着刚刚被他塞进去的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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