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鸣曲_器乐奏鸣曲

　　小提琴：梁祝 　　一株音乐之树　阔大的叶子 　　散开　细细的雨滴 　　细细的呼吸。弦上的果子 　　梁山伯　一把受伤的小提琴
　　在台前幕后　断断续续
　　诉说你的故事
　　铁打的爱情　在肩头发出响声
　　暗香浮动　祝英台
　　你是左边还是右边的那只蝴蝶
　　和另一只成双成对
　　醉入花荫

　　你们的爱情是灰
　　落于一根弦上　丝竹一样弱小
　　在转弯的地方　突然断裂
　　粱祝：我们想方设法
　　用一种发声的物质
　　为你们再续前缘
　　忧伤的曲子　牵动
　　隔世的爱情　粱祝
　　双双化为蹁跹的粉蝶
　　被落花渐次掩盖
　　在坟头幻想爱情
　　伤心常被我们一笔带过

　　弦上生活　我们对爱情的想法
　　是多么美好　从头开始
　　圆满结束　背着空空的家
　　梁祝：和你们一样
　　沉重地　一生
　　只浪漫一次

　　古筝：高山流水

　　筝河流一样铺开　一束游鱼
　　成群地穿过针一样细长的
　　流水　反射出
　　古典的光
　　山上的铁　千年的金属
　　穿过十里月夜　浮起
　　浅浅溪声　一座高山
　　渐渐　移至眼前

　　我的邻居伯牙
　　住在离我数千年的地方
　　白鹭一样冉冉升起
　　踩着一根细细的弦
　　四处游走　在山脊生根
　　用一盘音符解渴
　　山外烟火　断肠人
　　我是你唯一的知音

　　水底江南　梦一样空灵
　　伯牙：落暮时再次
　　嘈嘈切切　曲终焚琴
　　抚摩一支曲子
　　谁为谁伤心?
　　筝　细细的刀锋
　　切开我的肌肤　果实呈现眼前
　　鞭子一闪　伯牙
　　我乘坐筝或者马
　　再送你一程　一程

　　二胡：二泉映月

　　看见七色的泉吗?阿炳
　　我的好兄弟　二胡的弦
　　轻轻颤动　你身穿一件长袍
　　藏于幕底　寸乐寸心

　　这是一种指路的乐器
　　失明的兄　弟你从哪里
　　走到哪里　二根弦上
　　埋伏江南八百里风景
　　移上移下　血液奔涌
　　月光在手指间摇曳　树影婆娑
　　在黑暗中走路　遍地
　　泉水的声音

　　阿炳　不需眼睛
　　也能看透人生
　　夹在二根丝弦之间
　　没有什么再比眼前的音乐
　　宽敞明亮　我们鱼翔浅底
　　把月光插在脖子上　草一样
　　随音乐　一起一伏
　　我们看到泉水的影子
　　在水火中生活　阿炳
　　你有病的样子　像一把剑器
　　风把你的毡帽吹飞
　　秋叶落地　秋叶
　　落地

　　阿炳　我们在城市居住过久
　　短时地　回到你二胡的房子里
　　低吟浅唱　被泉水和月光
　　漂洗　洁身如玉

　　蛇皮蒙琴　松香熏面
　　阿炳　穿行于你两指之间
　　一条窄窄的小路
　　豁然开朗

　　――原载1993年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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