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在被杀和自杀间徘徊

　　听说过这样一个故事：千百年来，洞庭湖都是渔民们自治，平常对网眼大小有严格规定，渔民们相互监督，谁网眼小了立刻会被逐出。年底各自交一点费作购买小鱼苗年终投放的资本。当然其中也有领导，那就是一位德高望重者当会长，完全是兼职的，协调处理日常的业务。这样千百年来，洞庭一直鱼虾丰茂。
　　后来就有了渔业法，于是湖边上就多了渔政管理委员会。渔民们认为这与昔日的会长没什么区别，只是要养活这八人稍微多点缴费而已。只是管委会对渔船控制要松，给管委会送点东西就很容易拿到一张捕鱼证。这样，八个人既有费收，又有东西拿，更能免费吃鱼虾，很快就胖了。于是招来嫉妒，编制很快突破，七大姑八大姨纷纷进入，一度达到了近百人。由于人数增多，收费也增加。于是，网眼也越来越小。此时渔管会说管理难度增加，嚷嚷人手不够管不过来，这样上级只好增加编制调拨费用。渔民只好继续缩小网眼增加交费，洞庭只好剩下小鱼甚至绝种。到2000年，已经用上了电捕船，渔业资源也就面临枯竭了。此时，当初的渔管会也就变身成了保护渔业资源协会。
　　你也知道，这很可能不是故事。白岩松说，中纪委说中国实行官员财产公开并不现实；交通部说中国取消公路收费不现实；教育部说中国教育全部免费不现实；卫生部说中国全民医疗免费不现实；计生委说中国取消计划生育不现实；发改委说中国成品油降价不现实；全国人大说中国公民独立参选并不现实。原来我们一直都没生活在现实里。
　　也正应了网上的一段调侃，因为有了环保部我们才开始污染，因为设立了国土部才面临国土资源枯竭，因为天天让我们幸福我们才感不到幸福。世界就这样矛盾，而我们生活在矛盾中。
　　尽管其中有些看起来是无解的悖论。本来猫是捉老鼠的，但现在鱼都吃不完，鼠反成了猫的朋友。
　　例如关于访民，就是一个政策悖论：一方面国家希望通过上访等制度解决一些问题，另一方面又要对存在上访问题的地方官员追究责任。所以国家有信访政策，北京就有安元鼎。
　　例如关于房地产，也是一样的悖论：一方面中央要打压房价，一方面地方又离不开卖地财政的支持。所以，强拆就变成了强征，汽油瓶子烧一人自己就变成了炸药包炸一群。
　　例如关于中国和外国，部分人莫名其妙地丑化西方，又迫不及待地将子女和亲属移民外国，又以此为自豪和炫耀。
　　例如关于穷富，中国成了世界最大的债权国，确实是很富裕。但屁民依然是屁民，被新旧大山压得喘不过气来。
　　例如关于法制和人情，报纸里天天讲法治国家，但到了自己身上首先想到的绝不是找法官而是找关系。
　　例如关于体制，谁都可以大骂体制，却不知道你我都是体制的一部分。
　　例如关于生死，据传张君死前对文强说“你将来的下场和我一样”，或者文局长死前也对王局长说过类似的话。而早就预知了的下场，还如此的前赴后继，这就非“共产党员”不能胜任了。别说人类，就是熊也能被专家代表：活熊取胆很舒服。
　　例如关于强盗，嘴上诅咒强盗，内心羡慕强盗。索马里不过是一座海上的收费站而已，那作用与官府的每一个部门一样。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每个人的家乡都在沦陷，每个人的灵魂都已升天。乐极生悲，极盛而衰，只剩下了虚幻的笑，笑着徘徊在被杀和自杀之间。
　　【王翔宇荐自《原创力量文学》2012年5月18日/本刊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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