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如面柳如眉》是我关注笛安的第一部小说,小说主人公夏芳然,是一个有着一切优越条件的女人,漂亮,真实,富裕,所有女孩子希望得到的东西她都拥有,这样的人自然风情万种,然而,一切表面的美满不能阻止黑暗的到来,当她那张美丽的脸被毁掉后,一切的一切才刚刚开始。夏芳然不断地忍受着手术的痛苦,而陆羽平也在照顾夏芳然的内疚感中备受煎熬,原本单纯的中学生罗凯和丁小洛也受到了缤纷复杂无常的世界的浸染。他们身上的那些脆弱的美好和单纯对抗不了那已经被污染了的世界,他们无路可走又无路可退,他们无处寻找未来也无法突破自我的创伤。殉情成为最美好的归宿,一种摆脱“累”的最后方式,一种被美丽包围和渲染的残酷,没有彻底的孤独,这也许是可以拥抱的最后温暖的身体死亡。然而,命运却没有让他们双双死亡,而是都有一个独活,这也许是告诉我们对于很多事我们是无法预见和掌控的。
一、笛安构建理想的方式
和许多“80后”作家一样,笛安的这部小说隐约中还可以看到有关残酷青春的主题。“80后”作家小说的一个通病就是将个人情感毫无节制地流露在作品中,没有沉淀的力量,有的过于流露自我的哀伤和倾诉,有的则过于宏观而忽略细节。但和“80后”许多作家不同的是,我看到了笛安的写作思维在日渐丰满,思想在日渐成熟,她不再锋芒毕露,在她的这部作品中,我看到了她思考的宽容,在整部作品中她竭力克制自己的叙述,我感受到了她干练而老到的语言,略显青涩的深刻主题。
她的小说尽力避开或力图超越“80后”写作或青春写作的那种无节制的宣泄,以真诚的心进行创作,使作品达到朴实的本质。她的作品摆脱了躁动不安,有一种从容不迫的大气、安静和真诚的精神品质,使笛安实现了与文学进行真正的心灵对话。因而,心性的沉稳与真诚的态度,成为笛安小说固有的气质。与一般的青春派写手或张扬或华丽或颓废或炫耀技巧不同,笛安不着重写青春的伤痕,而是用有历史责任感和随时为自己的言行负责的姿态来迎合“反判传统、颠覆世俗”。笛安的小说有一种共同的情感,那就是人性的温情和对理想的执著。她的作品处处充盈着女性特有的温婉,人性中的至真和至纯,在她的小说中很少有凌厉的刀锋和极端化的张狂。
虽然笛安和其他“80后”作家一样,对文学不再抱有幻想,但是,她的小说一直自觉地承担着“80后”一代人独有的青春记忆,并以记忆的形式来建构“80后”一代人的理想图景。笛安以“青春”为背景,以“爱情”为框架,以“成长”为情节,讲述与探讨着“80后”的理想。笛安的小说倾向于从理想被质疑、被颠覆的起点上重新思索理想。笛安以十分执著的努力,在读者的心中搭建一个被称为“青春式”的理想殿堂。这殿堂从个人的情感出发,重新建构一种简单的逻辑:爱、温情、人性、情感、奉献,这种理想简单而又现实,使人觉得唾手可得。《芙蓉如面柳如眉》中的人物,夏芳然、陆羽平、罗凯、丁小洛这些真诚、自尊、关爱的命题却是在毁容、获罪、死亡、救赎的不幸与黑暗里得到更加鲜明的渲染和突出。这种理想的建构方式,这种理想的追求,也是人类最终的精神家园。人们一向向往温暖的结局,而这其中蕴含的爱与罪、真诚与私欲的相互纠缠,才是笛安小说中特有的理想构成。
二、多角度的叙述视角
在《芙蓉如面柳如眉》中,笛安采用了第三人称的叙述视角。采用第三人称的叙述视角的描写,可以轻松同时展开几条线索,可以有“全知的视角”“有限全知的视角”“可观的视角”“移动的视角”和“不露痕迹的视角”,这样可以变换角度地去展开描写,同时也可以以一个全知全能的人来写出任何人的心理活动。《芙蓉如面柳如眉》追求理想的人性:“你是不是太跟别人计较,你是不是只想到你自己,基督为了我们的罪奉献了自己的生命,连哥哥都可以袒护你,替你受惩罚。你要感激别人替你做的一切啊,你又何曾替别人作过任何的奉献呢。”
但是理想又与私欲纠缠在一起。在陆羽平对于毁容的夏芳然默默陪伴的奉献里,我们看出了笛安在《告别天堂》后记中所说的:“我一直都觉得,对大多数人而言,最神圣的念头里也会掺杂一些不被察觉的私欲,最无悔的付出里也会隐藏着对回报的要求。”就像陆羽平自己的感触:“我就是一个不自量力的人,我依然是一个不够自私又不够自私的人。”
“80后”作家虽然生活在一个安稳平静的成长环境,但是对于现实和理想的困惑仍然是不可能回避的问题,笛安小说的独特之处就在于她执著地探讨在理想的天堂坍塌以后的心灵的归宿。她关于青春的叙述打动我们的就是小说中对于爱和理想的信仰与坚持。笛安反复咀嚼的理想已经升华为一种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成为了抵御一切苦难的方法。笛安的文字朴素而温暖,给我们诠释了关于爱与理想的不朽话题。
[本栏责任编辑 计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