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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海岸边的货郎与老二媳妇]黄海回忆媳妇上火车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19-02-03 04:28:03 点击:

       老二出海了,老二媳妇认识了来村里卖货的货郎,两个人的情与爱成为这个春天的故事。可老二怎么办,他会怎么应对呢?       春天的羊角畔就像掺了白糖的冰,晶亮透明,天空蓝嫩蓝嫩的,海水碧透碧透的,空气也是腥甜腥甜的。海上造船的声音叮叮当当地传出老远。可大部分船都出海了,畔上空荡荡的。畔上有个叫老二的出海了,老二媳妇就在场上晒墨鱼干,老三掮着犁走过来了,说,嫂子,晒场呀。嫂子只“嗯”了一声,就又低头干起了活。
       春天的羊角畔空空落落,造船的声音一停,空气就寂寂然,岑岑然,仿佛老僧入了禅似的。老二的船已走了近一个月了,媳妇又没孩子,在家里好不孤单。孤孤单单的就想着心事,可是黄海是浩渺的,它是太平洋的一部分,太大了。有一次,她听老二说,在船上他见过韩国女人和日本娘儿们。可是自己出门跑过最远的路,就是去大姨家,翻个小山,再翻过一个小山就到了。女人深知自己的男人走了好长时间了,而春天的天又老长老长,没有尽头。她不是个饶舌妇,从东家走到西家。所以耽溺在家里摆弄那些墨鱼干鲅鱼片,就很孤独。这时小巷里传来货郎鼓的声音。每年春天,货郎都会来畔上兜售他们的洋货,什么针头线脑呀,围巾手帕呀,铜盆皂盒呀,苏打烧碱呀,走街串巷,声音异常亲切招摇。畔上的胡同,像布迷魂阵一样,纵横交错。畔上的女人又多,均吃鱼玩水,长得又俊,所以货郎一来了,就拉不动腿了。女人全从家里出来了,后面还跟着一大群孩子。货郎就把他的东西摊出来了,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一块手帕,一枚顶针,女人看了又看,戴了又戴,装着要拿走的样子,货郎急了,你们还没开钱呢。货郎见女人在逗他,也就红了脸。畔里的女人,是吃鱼长大的,因而都极度丰满,就像那鱼肉一样白嫩嫩的,馋人。
       女人风卷残云一般卷走了一些东西,这时老二媳妇才过来了。老二媳妇一来,那货郎端量了她半天,这女人长得那身坯脸蛋儿不胖不瘦,温静静、水润润,声音也甜丝丝的。大哥,进屋喝水吧?哦,不渴,不渴。你买货吗?我看这手巾就不错,买一条吧。女人看他那脸可能半年没洗,云一块雾一块的,那黑髭乱糟糟,咋咋呼呼的,有一种野性的美。看老二媳妇仍在端量,又说,买一条吧,我给你便宜点儿。货郎摇着货郎鼓一样的头,东张西望地看那些女人走远了,就诡秘地说,快买快挑,她们走了,我给你便宜一点儿。女人有些慌张,脸色醉红,乜斜着眼儿看着货郎,大哥,你好洗脸了。卖卖这些东西,到对面河里洗去。反到河里洗,我家里有水,我给你端去。不用,不用,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四海为家。这女人就要进门端水去,又被货郎一把扯了回来。货郎是故意扯女人那有酒窝窝的小手儿,可能扯重了些,女人就“哎哟”一声,那声音很低,就像小猫咪咪,小鸟依人。货郎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就又低头鼓捣他那些小东西。这针你多拿点儿吧,日本货,手头紧就先放着,不用开钱。女人咬着嘴唇低头不语。胡同静静的,没有人声,也没有鸟语。货郎把货郎鼓拿起又放下,没摇。
       女人说,你这走村串户的,真像我那口子,早晚没个家。我晚上在草垛中扒个洞就行了,男人嘛,四海为家。女人就想起老二,他的家在海里,那海老大老大的,看不到边际。女人抖抖胆问,你就不回家看看嫂子?哪有嫂子,人家看我闲云野鹤一般,心就野了,被另一个货郎勾走了。女人的心针扎似的,嗯,嫂子也太那个了。唉,有什么办法,女人水性杨花,有啥办法。
       胡同刮来细细的风,墙上的茅草在幽幽地动。女人跪下来,在细细地翻着那些小玩意儿,她猛然看到货郎的裤子开裂了,就无意中把手伸过去,摸了一把,那脚脖黑漆漆的,比铁还硬,多壮实的男人呀,不差池我那口子,女人的心扑腾一下,就像一枚石子扔进海里。女人终于回过神来,说,大哥,你那裤腿裂了。没有办法,走山趟水刮裂的。脱下来,我给你缝缝?咋脱呀,我就这一条裤子。女人转身踅回了家,拿出自家男人一条裤子,说,你先换上。女人就背过脸去,货郎匆忙把那条裤子扯下,又把这条裤子换上。女人羞答答的,像做错了什么事一样,拿回家缝去。约个把时辰,女人没出来;再过个把时辰,女人仍没出来。货郎忐忑不安,进去看看吧,又担心这货,更重要的那是个陌生女人家呀。看看天晌了,烟囱旋出袅袅的炊烟,一股葱香味荡漾在小胡同里。这是一条静僻的胡同,大批女人走过之后,只要货郎鼓不再响,是很难有人发现货郎趴在这里。
       门吱扭响了,女人出来了,端一卷热气腾腾的油饼,双唇轻启,大哥,你吃吧。货郎迟疑,那裤子呢?瞎不了你的,我过晌就缝。货郎抓起几件东西,就往老二媳妇手里塞。哎,哎,不用,不用。东西就掉到地上,女人却把饼搡到他手里,快吃吧,别婆婆妈妈的,让人见了笑话。货郎就战战兢兢大口大口嚼起了饼,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他已好些年没吃这饼了。女人又想起自己的男人,茫茫大海里,谁给他烙饼呢,可怜见的,货郎与自家男人都是天涯沦落人。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女人看货郎那野蛮的吃相,就说,大哥,你是不是走过好多地方?是的,城里乡下、天南地北,我都去过。你们男人真行。眼里就漾出羡慕的轻泪,可别托生个女人,就这么整天圪蹴在家里一辈子。可也是,货郎张着油光光的嘴巴说,我到过好多地方,女人都是这样。黄海有一个小岛,那里的女人至今没看见毛巾是啥样子,多大的女人也不知自己长得啥样子,急眼了就趁晴天的时候,到小溪边照照自己的影子,那就是她们的镜子。我第一次到岛上,只带过一面镜子,这镜子从这家传到那家,又从那家传到这家。后来那镜子就碎在一个女人的手中,那女人长得比猴子还丑,因为她妈生她时忘了生鼻子,她就把那镜子随手扔进大海里。
       大哥,你真会编故事。女人莞尔,神往于此。
       货郎复又仰起油光光的嘴巴,龇着一口大黄牙说,我还去过一个地方,是个山沟里。那个村里只一家有毛巾,还是一个新媳妇从外面带去的。刚去那山沟,沟里都不知那毛巾是干啥的,买回家里全当了围巾用。有一个女人,几乎倾家荡产,偷偷买了一条,被男人发现了,非逼她送回去。可那地方我大致一年才去一趟,第二次去时,知那女人被男人逼的,用那毛巾上吊自杀了。我刚到他们村,那男人就拖着一根大木棍追了出来,开始我认为他是吓唬我,哪知一棒子就上来了,开了瓢,血淌到我脑门上。老二媳妇的心像小鸟一样,扑棱一下,结结巴巴地说,你不赶快还手,看你壮实的。我没还手,只把一粗的木棍一撅就断了。那家男人直吆喝,我还留着挑水用呢。我随手给他扔下几个钢,就走了,至今好多年了,再也没去那村子,我对不起那媳妇。说着男人就哽哽咽咽地哭了。哭了一会儿,货郎这才看老二媳妇端着一碗水,笑盈盈地出来了,大哥,你是个好人,把这碗酒干了吧。货郎一饮而尽。借酒浇愁,他想忘记那个上吊的媳妇,反打开了话匣子,都是走江湖的,我的女人就是被一个货郎拐走的,那货郎我认识。他嫉妒我每日卖货比他多,占了他的地盘,就断我的后路,让我后院起火,拐走了我老婆。我知道他们在哪里鬼混,但我决不和他一般见识,他走他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所以,我的货一进村,就被一扫而光,成就成在物美价廉,人活着得讲点义气。同情,可怜,好个无家可归的大汉,女人的眼圈都红了。货郎说,担子里的东西,你随便选吧。不用的,现在家里还不缺,等用着再和你要,你也是还会来的嘛。女人用会说话的大眼试探他。货郎爽快接答,是的,会来的,冲你也会来的。一句话,女人潮红了脸。晌了,我再到别处走走去。货郎很精,听到街头有了杂沓的脚步,害怕上眼,就支吾着走了。女人在后面轻声低语,别忘了到对面的河里洗洗脸。货郎说,放心吧,我干吗守着河水不洗船。拿眼就向女人瞄了瞄。
       街头陡然扬起货郎鼓清脆愉悦的声音,那是一种酒足饭饱的声音,一种老于世故的声音。纵然再过一个世纪,那声音还音犹在耳。
       看到货郎那魁梧的身影迤逦远去,老二媳妇嗒然若失地关上街门。上山的人回来了,赶海的人回来了,花喜鹊也从田野噙着食飞回来了,窝里有它们的孩子。女人恨自己的男人,出门就忘了窝。
       入晚,货郎在畔上歇息了,繁星满天,点点滴滴,好像要掉下来似的。这是他第一次在畔里过夜。他在一个荒废场院小屋里卸了担子,摇响了今晚最后一次货郎鼓。老二媳妇听到那声音就知道货郎在那场院里。畔里有很多场院,入冬时就不再用了,只等来年夏天麦上时。每个场院里差不多都有一个小屋,半年闲,入晚就成了走村串户、卖渔网、买桐油、造船修帆的人落脚的地方。货郎在小屋安顿好了,就踱出屋子,用火镰打火,燃起一袋烟。这时就见有人影鬼鬼祟祟地过来了,到了跟前,才看到是上午那媳妇。就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不有货郎鼓吗,它指引我的。你也太大胆了,让人看见―――这有什么,我不来你吃什么?自己做呗。还逞啥能,锅呢柴呢水呢?你咋做呀!货郎说,兜里还有几个比石头还硬的饼子。女人就把挎着的包袱打开,有一种玉米的馨香,还有鲅鱼那种独特的腥味。女人说,还迟疑什么,快吃吧!货郎激动得不会说话了,这怎么好呢,怎么好呢……
       大哥,你边吃边给我讲故事吧。货郎说,有一天我到一个村子,也落宿在场院的小屋里。就看场上挂起了白幕,人头攒动,看了一场《南疆村的妇女》,是说抗美援朝的。哎,大哥你真抖呀,这走哪走的,什么光景都见了,还遇不遇的看场电影儿。我们这里盼星星盼月亮,半年能来一场就不错了。货郎接着说,那晚看《南疆村的妇女》,全是说你们妇女的,一个妈妈看入了迷,把孩子丢了,到处找不见。第二天有人告诉她,在邻村的电影场见到他,第三天又在另一村的电影场见到他。我也看到那孩子,瘦骨伶仃,帮着放电影的师傅挂幕拉绳,快乐着呢。有一次,我就问他,不想家吗?看电影儿,想啥家,看人家潘冬子,死了老娘,走了父亲,多坚强呀。《闪闪的红星》,我看一百遍也不厌!听说那孩子被放映员送回家,就又跑了回去,后来就成了放映队的流浪兵,和我一样,四海为家。嘿嘿―――哎,我说,大哥,真好玩呀,天天看电影儿,那不就像天天过年吗?哎,我说,大哥,你还有什么故事,快快讲给我。故事多着呢,刚才说的是一个孩子,还有更迷人的呢。说是一个女子,长得非常漂亮,电影一到村,就羞答答地找村支书,要请放映员来家里吃饭。一来二去,那女子就和放映员熟了,想嫁人家。可人家有女人了,女孩的父亲是大队会计,就劝说,算了,看一场电影40元,咱村里一年的结余能看几场电影呀。我看你不是看电影,是在看那小伙子。女儿就哭着说,人家多好,天天看电影儿。大队会计说,天天看电影有什么用,好看不中用。你嫁给他,还能天天陪着他放电影?不陪他,我可让他每放一场电影,就回来讲给我听。大队会计毫无办法,后来18岁的女儿,终于追上了一个40多岁死了女人的放映员,非他不嫁。老二媳妇“嗯”了一声,以泪洗面。哎,大哥,你说我们女人多么可怜见的,天天三门不出四户的。来场电影,来个马戏,来个盲人队,快乐得半死似的。货郎说,我就去过那么一个村,正好来了盲人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盲人看不到人,但女人们可端详他们。我那天挑子里的东西卖得飞快,雪花膏一瓶一瓶地就走了。女人把脸抹得厚厚的,还扑了胭脂儿,风摆柳地就去了。盲人们正在唱《大海航行靠舵手》,前面是好多的人,男人,黑压压的。这村的女人就踮起脚尖看,盲人决看不到他们,只是自顾自旁若无人地唱。这时只听底下一女子陡然扬起女高音,嗓门儿扯得很细,全压过盲人们的歌声。盲人队哑声,说,有能人了,咱们卷铺儿走道吧。盲人认为这一定是全村最俊最风骚的女人,盖过毛泽东思想宣传队,有她在,我们还在这里显摆什么,这不是圣人面前卖字画吗?盲人们退避三舍。惊回首,明眼人一看,原来那女子也是一盲人,后来她就加入到毛泽东思想宣传队,走村串户,四海为家。哎,大哥,你还会用不少的词儿。都是跟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学的。货郎说。
       月亮出来了,从黄海里一直照到岸上。多好的夜晚呀!
       大哥,你真能,活脱一个故事篓儿。没什么,我只不过是个扛驴蹶上西天耕(经)过大地的人。你男人不还见过韩国和日本女人嘛。咱们坐着这球儿是个圆的。哎,畔上好长时间,没再来一场电影了。我从北边过来,北边的村正在演《南疆村的妇女》,过不久就会来这里的。女人心里激情涌动,春潮澎湃。
       晚风吹来黄海呢喃的涛声,老二媳妇神往于“南疆村的妇女”。她虽不能在海上见到朝鲜女人,但她能从电影里看到。就问,大哥,你天天走南闯北,看过多少电影呀?挺多的,但都记不住。我就羡慕你,山也看过,水也见过,北面的风,南边的雨都经过,就没去过县城?去过,当然去过。听说那里的女人,都穿高跟鞋,身子颤得比蛇还柔。穿什么鞋我不知道,但那腰细的,来一阵风可真能刮断似的。县城的地光洁锃亮,天天都有人扫?听说还有天天打扫茅厕的?是的,都是乡下人来干的。他们是不是晚上才热闹呢?晚上灯火通明,就像咱们白天。唉,生个城里的女人真好!老二媳妇叹了口气。老二媳妇热灼灼地看着货郎,动情地说,哎,你说,到县城好远吧?过了这座山,再过两座桥,转两个弯儿,差不多就到了。城里是不是有好多的电影院?有的,天天演。花钱吧?花钱,每天都放。做个城里的女人多好,天天看电影。哎,要不大哥,哪天你也带我到城里走走,我想做个头呢?你头发挺好看的。我想把这辫子扯了,盘个髻。
       天愈来愈晚了,货郎也用了饭,千恩万谢。老二媳妇恋恋不舍地回来了,想不到黑塔狗熊般的货郎经历那么多事,还去过县城。难道天南海北的就是他们男人的命,我们女人就该呆在家里。晚上,灯下就给那货郎细细密密缝了裤子,一想到那黑漆一般的脚脖儿,女人又眼泪婆娑了。睡觉中,她梦到了那男人,被一条大黑狗追着,扯掉了裤子,露出了黑黢黢的肉,钢铁一般结实。醒来后,看到油灯点着,货郎臭烘烘的裤子还压在她腿上。唉,明天该给他洗洗了。
       第二天一天,货郎鼓的声音消失了,难道他忘了裤子?
       第三天一天,货郎鼓又响到了门口,推门一看是另一个货郎,娇弱得就像一个蚂蚱,乱糟糟的一把黄胡须,她“啪”地把门关上,他不喜欢这样的男人。
       第四天的早晨,那货郎又出现在门外。是的,真是他,脚步硬,胡子黑,身板厚得像铁,一根扁担颤着,大步流星。今天他拿来好多东西,就给了她一把剪子。说,威海货,百年老店产的,挺金贵的,就这一把。老二媳妇回身要给他拿钱,他说,不用了,我托人捎的,也不知多少钱,算了。女人看他仍没提裤子的事,就话到嘴边留半句,说,今天你过来吃饭吧?不用,不用,我还到别村串串,进了不少货,麦前得脱手。告诉你,邢家庄今晚演电影,《南疆村的妇女》,你去看吧。女人说,邢家庄多远呀?隔这也就十里地。那得走好长的时间呀?你可找辆车子骑车去。我家里就有车子,我不会骑。那就没办法啦,走着也行呀。女人终于禁不得这电影的诱惑,到底想着法儿要出去见识见识,就说,我有办法了,找小叔带着。货郎说,这办法好,也不上眼,你小叔一定很乐意的。
       老二媳妇一整天都在哼着歌儿,就盼着黑天。她先是把刚过门的衣服拿出来比试一番,觉着太鲜艳,又放进去了。又把头发散开,再盘起,洗了一遍又一遍。她觉着自己的脖子太黑,就用货郎的香皂,洗了这遍洗那遍,直洗得香喷喷、白奶奶的。还不算完,又拿出从货郎手里买来的小镜子,朝脖后照了又照,人要长四只眼有多好呀,那脖后的灰就看见了。
       盼盼天黑了,听小叔从门口走过,就说,今晚邢家庄演电影。听说了,嫂子,我回家吃完饭,就去看,你把车借我用用。不用回家了,在我家吃了吧,我包了包子,刚出锅的。好,我回家放了农具就回来。
       老三在狼吞虎咽地吃着包子,嫂子静静地看着他,好吃吗?好吃,好吃,嫂子的手艺,还有不好吃的。你吃完饭,就走吗?吃完饭,就走。嫂子,你帮我把车子拿出来。嫂子抽身拿车去了,眼睛闪着兴奋的光。嫂子把车拿了出来,又擦了擦。这时,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仍有亮光。老三怔怔地看着嫂子说,我哥还没回来,你今天打扮得真美。老二媳妇说,你哥不回来,嫂子就该邋遢了,嫂子就是没事洗了洗。哎,嫂子,你洗得也太香了,熏死我了。嗨,就你这小叔子会嚼舌头,我拧死你。就动手拧老三的耳朵。老三骨酥肉麻,央求道,嫂子别拧,差点把我拧出尿来了。就跑出去搬车子。嫂子愣了,欲言又止,迟迟疑疑。嫂子,你还有事吗?你能不能捎捎我,我也去看,看一场。行,行,只是大黑天的就咱两个,我哥回来……老三抓耳挠腮。老二媳妇仿佛顿刻壮了胆,你哥回来咋了,还吃了你?小叔帮嫂子忙,天经地义,有什么可怕的。老三从没见嫂子这样硬挺过。
       小叔就跨上了车子,看咱俩封建的,来,嫂子,上车吧。嫂子就锁了门,侧身坐到车上,天渐渐黑下来。70年代的风散乱地刮着,小叔把车蹬得风驰电掣。劳动一天了,也不知哪来那么些劲,嘴里还哼着小曲儿。老二媳妇总觉着自己的身子靠在老三身上,就向外挪一挪。老三哼哧哧地说,嫂子,你干么硬向外挪呢,后沉了。嫂子就又向前挪一挪,老三就哼起了曲子。车轮飞转,转眼到了邢家庄。
       邢家庄是一个庄,约有几百户人家,全蹲在河的两岸。那电影场不甚宽阔,在河的岸边,挺清爽的。远远地听到货郎鼓的叫声,那仿佛是暗号,老二媳妇就抿嘴笑了笑。
       晚风吹拂着河的两岸,绿麦荡漾,发散着清甜的香味。春天的晚上渗透货郎的叫卖声,多醉人呀!老二媳妇想,她是循着货郎鼓而来的吗,还是来看电影?怎么像个孩子,野了?银幕早挂上了,前脸儿早坐满站满了人,他们只好看后脸儿,来晚了。她非常感激小叔子,他已大汗淋漓。那时放电影一般都先放“假演”片,这“假演”一般都是纪录片。放这种片子激不起男女的注意力,人们大都在寻寻觅觅,左顾右盼。这时老二媳妇就发现了货郎两只大灯泡一样雪亮的眼睛,四目相对,如电光石火,果然是他,他也来了?中间隔着小叔子,两人仅是默默相视,不敢有半点造次。
       终于放映了《南疆村的妇女》,多好的一部片子,随着剧情进展,小叔子看到嫂子流泪了,后来在嘤嘤啜泣。那一夜,款款的春风刮着,柳摆杨摇,月色阑珊。春宵一刻值千金,时光飞逝,转眼电影散了。老二媳妇又坐着小叔子的车向家奔了。嫂子,向前靠靠,再靠靠。不知怎的,老二媳妇一把搂住了小叔子的腰,搂得很紧,靠得很近,竟然忘了先时货郎那炯炯的双眼和在洋里漂泊无家的男人,这是她第一次出村看电影。
       那场电影过后几日,货郎又来到这条胡同,他又添了几件营生,一会儿磨刀,一会儿磨剪。老二媳妇就搭讪地出来磨刀磨剪,考虑男人快上岸了,也顺手把裤子换给他,货郎趁没人时赶紧把那条裤子脱下来。这时,胡同头突然响起货郎声,却见另一位黄胡须、身材较为孱弱的货郎也来了。在一条胡同,狭路相逢。说时迟那时快,那位孱弱的货郎抡着扁担就上来了,口里大喝:“你还我老婆,好好的娘儿们让你这色狼给抢去了。”壮实的货郎眼疾手快,就抡圆拳头抢先一步,把瘦弱的货郎打到草垛上。这一叫喊惊煞梦中人,老二媳妇一把将剪子拿过来,说道,呸,老虎戴念珠―――假充善人,你们滚出胡同打吧。
       大船上来时,已傍春末,男人回来了,村中再也不见那两个货郎的影子,可老二媳妇总觉着有些地方对不起老二,她不该在老二不在家时,出村看那场电影,还把身子紧紧地靠在小叔子身上。这些日子,她像个偷儿,她把这一切都怨到那个漆黑壮实的货郎身上。于是,她就变着法儿犒劳老二,又烙饼又擀面,晚上百般温存。老二发现久别胜新婚,自己的老婆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春去也,夏来了,鲅鱼和小麦都到了产子的时候,渔村进入疯狂的季节。
      
      责任编辑 张颐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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