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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凶“快刀龙”】 龙追凶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19-01-24 04:35:36 点击:

      1      男人拖着疲惫的身子,面无表情地向前走着。正午的太阳光里,男人没有像他周围的人,自由而有节律地甩动着属于自己的两条胳膊。这刻,他的两条胳膊似乎很不情愿地在他扁平的肚皮上屈就着,一双被狼牙铐约束的手腕子上,大老远就让人见着从那儿发出的眩目的光。男人每接近辨认现场一步,他总能觉出焦黄的脑门心上,那细细的油汗珠子会怯怯地冒出一层,心底涌起的寒潮使他感觉到周身在不断地往黑洞的深处飞旋。
      那男人就是我。至于我是谁,相信无需我动口,路人见我这般模样,一眼就能辨明我究竟是个什么货色。不错,我就是周围人眼里的“快刀龙”。三年前的3月13日,也是这个时分,整个新家弄村少有行人。我骑着一辆顺过来的自行车,大睁着贼眼,在村巷里梭巡着。那时候的我,满脑子里尽是票子,我得尽快找到一户疏于防范的人家,搞点赌资,尽快拔腿走人。车在我身下不疾不徐地行着。谢天谢地,在村西头我终于寻着了一户院门虚掩着的人家。我强捺着激动的心跳,偏腿下车,把车往院墙一靠,又按按腰里别着的杀猪刀,这就准备推门进院。
      老实说,那一刻,我心里倒没有太多的怯意。你想想,头顶上太阳暖融融的,填饱了肚子的村里人这会儿谁不想找张床稍稍眯上一会儿?我想,即便我在这户人家弄出些不算太大的动静,那些瞌睡了的邻人也不会强睁着眼来管这家的闲事。再说了,我腰里那把早用顺手了的杀猪刀也不是吃素的,惹毛了我,或者太不识相了,我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我再次瞥了瞥四周,这就推门进院。
      我侧着身子挤进院子,嘴里满口塞着是我早编排好的一番谎话。我壮着胆子走进廊檐,轻轻推门,好家伙,屋里的小姑娘嘴里不知嚼着什么正专心致志地看电视。显然,她对我的突然“造访”,并未抱太大的敌意。小姑娘将目光从电视屏幕上移到我的脸上,问我找谁?我脱口便道,我想打听一下旗篷厂在哪个方向。小姑娘蹙着眉,想了想,摇头,我不知道。我便接口问,你家大人知道吗?小姑娘笑笑,说他们都不在家,你还是去问问别的人家吧。听小姑娘这么一说,我心头顿起的狂喜差点冲出喉管,啊,老天待我真是不薄。哪还等啥?动手呗。我快步上前,一改先前我尽力装出的和善面孔,虎着脸,一把拖起还坐着的小姑娘就往楼上跑,快把你们家的钱给我翻出来,否则……说着,我从腰里拔出了杀猪刀。我看到了小姑娘的脸刷地白了,随即,楼梯内便响起了她惊悚的哭声。这下子我也慌神了,这陡起的哭声无疑是这家院子里响起的报警器啊。不行,这声音必须得戛然停止。我感到了体内的血猛地往头顶一冲,一手捂住小姑娘的嘴巴,右手的刀子便雨点似的往她柔弱的身子上扎去。小姑娘无声息地瘫软在楼梯内。我赶紧冲进二楼主人的卧室,一阵翻箱倒柜,总算是搜出了8000元的现金。揣好票子,正想着赶紧撤退,这时候,我听到了院门响了一下,接着就听到男女对话的声音。我悚然一惊,不好,是这家的主人回来了。咋办?撤,显然来不及,躲,哪有地方藏身?我牙一咬,心一横,豁出去了。
      我敏捷地冲下楼梯,将身子掩在客厅的门后。待主人进了屋,我倏地关上门,刀子先朝着走在前头的男主人的心窝扎去。那位可怜的女主人还没看清是咋回事,我拔出的刀,又一下送进了她的心窝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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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徐看看表,抬头望天,嘴里在不停地嘀咕,这小莲也真是的,莫非让一站的人跟着她饿肚子?小莲是老徐当头的排灌站里的炊工。炊工嘛,顾名思义,就是忙乎站里一大帮子人的吃喝。时间在老徐的不满中滑向中午12点,早已是饥肠辘辘的老徐脸上再挂不住了,他冲站里头当电工的阿山嚷了一句,走,跟我去小莲家看看去,什么人嘛,一点儿责任心都没有。说罢,老徐、阿山一前一后抄小路往小莲家居住的小楼走。
      老徐拍门,院子里无人应声。阿山也跟着朝院子里喊,院子里依旧没有回音。稍稍等了一会儿,老徐就纳闷了,你说这个小莲会跑哪去了呢?两个大老爷们又敲又叫的,即便是病了,总该挣扎起来作个回应吧。老徐带着阿山悻悻地往回走。没走多远,老徐似乎觉出哪儿有点儿不对劲。凭良心讲,小莲平日在站里,工作和为人都没得说,更别说有过像今天这样无故旷工的事了,今天的事也太不像她小莲的作派了。这样一想,老徐心里头便腾起了些不太好的感觉。老徐掉转过身子,对阿山说,咱们再过去看看。阿山一脸的不悦,她家里不是没人嘛。老徐脸一沉,你嘀咕什么,跟我走就是了。这回,老徐没再径自去拍门,而是让阿山找来村治保主任。三人一商量,便从院墙爬进了院子。
      廊檐里的门虚掩着,老徐又粗声叫了几嗓子,门内枯寂无声。老徐又往前一步,轻轻推开门,提腿进屋。这时候,还在门外的阿山和治保主任就听老徐惊叫了一声。两人忙挤进门,这下子,两人也跟个老徐似的,脸刷地白了,傻呆呆地立着说不出一句话,小莲一家三口横卧在血泊中,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在室内弥散着。
      三条人命啊!还是治保主任先醒过神来,他抖豁豁地从腰上取出手机,语不成句地拨打了“110”,新家弄村,出,出大事啦!
      刹那间,一辆辆警车闪着警灯呼啸而至,多日平静的田园村落顿时被厚厚的凝重气给笼罩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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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进赌场,我感觉到了全身的因子都兴奋得颤抖了起来。作孽留给自己的恐惧,也在瞬间被驱赶得了无痕迹。我不能分心,我得翻本,我得把失去的全都捞回来。赌注押上了,可是我的手气还是一如从前,抢来的8000块就如同小溪里潺潺流水,很快弃我而去。
      走出赌场,西天满是残阳,满眼吸入的残红,很自然地又将我引入了那个血腥现场。那一刻,我完全清醒了过来。我对自己说,田龙啊田龙,你现在不光是个不名一文的穷光蛋,而且还是一个地道的杀人魔王,你还是多想想自己作下的恶,多想想你余下的不多的光阴吧。这样想着,我全身不寒而栗,走起路来,腿软得有点儿发飘。
      我记不清那天自己是怎样挪到那间四壁透风的工棚的,也记不得又是怎样钻进透着烟味、猪腥气的被窝的。妻子哪能看穿我的心思,她自以为我在屠宰场干了一天的活,累了,乏了。侍候我躺好,接着又为我蒸了一碗鸡蛋。忙完了这些,天完全黑透了。温情地责备我,说以后不要再玩命地干了,一家人无病无灾的,那就是最大的福气,钱是永远挣不完的。我看着,没有言声。笑笑,黑暗里我看到了她露出的一口白牙。说,我早想好了,等咱们挣够了两万块,咱们就回老家把债还了。乡下的日子虽说清苦些,可是一日三餐热水热汤的,那日子过起来也舒心。
      我身子一热,一把抱住,嘴里念道,!那一刻,我真想把我心里掖着藏着的恶事抖露出来,可是我屏住了,这时候眼泪不知咋的,很不争气就涌了出来。我哪里还能再陪你去过你心里向往的可心的日子啊?我已经活生生把自己的阳寿给糟蹋尽了,我没有这个资格了啊。不明就里,心疼地捧着我的脸,眼泪也止不住涌了出来,都怪我没本事,不能为你分担点忧,让你成天在外吃苦受累的。
      工棚外,有几点星光抖落进来,我摩挲略皴的脸,老实说,那时刻,我吞舌自尽的心都有。多好的一个女人,活生生毁在了自己手里。想当年,自己因犯抢劫罪,释放后回到槐树村,那真是老人不搭,孩子不理。最后,最后还是朝自己伸出了援手,给落魄的我一个新家。为早点儿还清结婚时欠下的债,她又铁了心跟我到常州,我给人家杀猪,她就抹下脸去捡破烂。钱虽然挣得不多,可她的脸一直放晴着。她说了,你学好了,咱们往后的日子不会比别人差。后来她听人说我在外头跟人耍钱,她笑笑,男人嘛不偷不抢的,偶尔耍些小钱出不了格。我知道这是她的心里话,不光是在替我撑面子,更重要的,她真是担心我累坏了身子,有意让我放松放松去。啊,你知道吗,后来我亵渎了你的关爱,不光出了格,而且出了大格。工钱输光了,又欠了别人一屁股的赌债,这些我都一直对你哄着瞒着的啊。
      的泪落在我的脸上,流进嘴里,咸咸的,涩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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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任区刑队队长朱炜瑜带着刑队的兄弟们赶来了。
      分局刑侦支队支队长张喜英带着重案队的一帮兄弟赶来了。
      紧接着,分局领导闻讯后也匆匆赶来了……
      跟侦办许多凶案一样,一切还得从现场勘查做起。
      现场跟周边住户的房舍相差无几,也是一座三层小楼。小楼一层的客厅内,男主人呈头北脚南的姿势,倒卧在地板上,小莲呈头西脚东的姿势仰卧着。再顺着一楼的楼梯拾级六个台阶,这家的小女孩紧挨着墙壁仰倒着。楼梯粉白的墙壁上,满是溅状形血滴。一楼大厅的地板上,主人身上的血已开始凝固。
      从现场受害人的状态判断,受害人遇害显然已过了一段时间。经对胃内容物检测,技术人员推断,三人遇害的时间,应该是在两天前,也就是说是在3月13日的中午11点至下午2点左右。
      一家三口同时遇害,这在治安持续稳定的东海十分罕见。案件立即引起了各级领导的高度重视。其时恰逢公安部“侦破命案专项行动”在全国蓬勃展开之时,此案立即被公安部列为督办案件。
      鉴于现场被发现时,距离被害人遇害已过去了40多个小时,专案组指示,克服困难,立足现场,从蛛丝马迹中寻找破案线索。
      整个现场的勘查持续了整整4天。综合勘查得来的点滴信息,专案组集思广益,最后对犯罪嫌疑人作出了如是刻画:男性,身强力壮,可能是从事体力劳动的人员,年龄约30岁,身高1.72米左右,高中以下文化程度。
      犯罪嫌疑人为何对一家人痛下杀手?为财,为情,还是为仇?血案现场重建后,专案组对犯罪嫌疑人的活动轨迹进行了缜密的分析与推理。很快,犯罪嫌疑人的作案动机被揭露了出来。二楼主人的卧室内,除了墙角被扔弃的一副血手套外,整个室内有大量的翻动痕迹,可见犯罪嫌疑人侵财目的十分明确。再者,犯罪嫌疑人作案时使用的凶器也是事先早就准备好的,可见,他是早有预谋实施抢劫杀人。
      那么,犯罪嫌疑人又有可能是谁?
      专案组决定,迅速调集警力,分头对被害人生前的关系人包括不久前参与被害人房屋建造的建筑工、装修工以及运送建材的小工,还有居住在现场附近区域的人员逐一摸排,绝不放过蛛丝马迹。与此同时,1万多份的悬赏告示,在案发地附近的街道、居民小区里也张贴开了。
      罩向恶人的网,织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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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刀真险!我用膝盖使劲顶着水泥地上嚎叫的生猪,一手按着它不甘屈服的头,右手的刀子便奔它的脖子而去。哪想到,刀子刚送出去了,垂死的猪猛然一挣,送出去的刀便沿着原来的方向直奔我的大腿而来。我惊出了一身冷汗,还好,幸亏我及时收住了手,否则啊,我历经艰辛创下的“快刀龙”的牌子,转眼即飘叶落地了。
      类似这样的险情我已记不清连日来出现过多少次了。这时候我才真正知道,心里头藏着恶,任你怎么故作轻松,那藏着的恶啊,就像是雨天里拖着的稻草――越拖越重。它让你食不甘味,居窝难眠,神思恍惚。我真的没法排解掉心头的阴霾,我只有拼命地干活,干活,再干活,以期用汗水来寻得片刻的安宁。那些日子老板见了我,脸上也现出了久违了的笑,不错,不错,一天杀四头。说着,老板又颐指气使朝身边人高声嚷嚷,干活就得像干活的样子,你们一天杀两头,成天哭爹喊娘的累啊累,人家田龙就不知道他娘的累?老板一走,我身边人马上取笑我,快刀龙啊快刀龙,你就是想当劳动模范也不能这么个干法啊,咱们的身后可还有十几张等着饭吃的嘴呐。我尽力从紧绷的脸上挤出点干巴巴的笑来,没有言声。我说什么,我又能说什么?我说我这是在排解我心头的压力?
      那天下班回家,刚走出菜场西口,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叫。我疑惑地止住步,掉转过头,是一个地上蹲着的老头在朝我招手。我又疑疑惑惑走过去,问,你叫我?老头点点头,他的跟前摊着一幅手画的八卦图。老头开口了,小伙子,我看你天庭饱满,四角方圆,贵人相啊。我今天送你一卦,分文不取。我明白了,老头在动我的心思。我朝老头苦笑笑,借你的吉言,今天这卦我就不算了。说罢,我从袋里掏出10元钱,放在了老头面前的八卦图上。
      吃完晚饭歪倒在床上,我又想起了看相的老头,还贵人相哩,我都快霉到顶的人了。想着,我不由得长长地嘘了口气。贵人不贵人就算了,只要老天肯放过我,让我跟人当牛做马我都知足。可惜天有天罗,地有地网啊。五年前,自己不也曾侥幸过嘛,最后咋样?不是还是以抢劫罪被投进大牢三年半。
      五年前,我也是因为欠人一笔赌债,最后我把心思放在了我打工所在的嘉善当地的一户人家。那天,我记得我身子刚挤进这户人家的院子,转眼间,两条大狼狗的吠声便如同滚雷似的,轰隆隆涌到了我的面门。瞧它们扑向我的姿势,活脱脱在向我示威它主人的领地神圣而不可侵犯。我沮丧地闭上眼睛,只等那两厮从我身上撕扯下两块肉来。我闻着了从它们口腔里发散出的腥臭,正憋着气抵御行将而至的疼痛,那两厮竟出乎我意料并未对我的肉身下口。我惊颤颤地睁开眼,就见它们的主人叼着烟,在廊檐下站着。我知道了,是它们主人的断喝,才使我免了皮肉之苦。
      这回该轮到叼烟的男人断喝我了。叼烟男人口气冷峻,跑我院子里想干什么?我还未缓过神来,叼烟男人不高兴了,继续断喝,问你话呢?!还好,我醒过神,马上答道,我也就是想讨口水喝。叼烟男人一听,马上做出逐客的手势,去去去,外面自来水有的是。
      出了叼烟男人的院,我越想越觉得窝囊,被人欺负一顿算了,整得被狗还惊吓了一场。不行,我得复仇。那天,我瞧准了叼烟男人一家出了院门,我先掏出五六只事先下了毒的肉包子,扔进院墙,很快,院墙内便热闹了起来。过了五六分钟,我爬上墙头,好家伙,那俩畜生早蹬了腿。那晚上,我躺在床上正为顺过来的8万块钱洋洋得意着,警察突然间摸到了我的门上。我呆傻了,问你们是怎么寻到我头上的呢?问完,我突然想到了一句俚语――欲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这一刻,我又想到了这句俚语。欲想保命,这里的屠宰场显然不宜久呆,得转移场子。我从床上欠起身,对说,快收拾收拾,咱们回老家去。疑惑着,回老家?我点点头说是。再问,现在?我说就现在。
      那夜里我心藏着天大的秘密,带着疑惑的一路星辰往安徽颍上老家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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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很深了,朱炜瑜强睁着满是血丝的眼,还在为笔记本上一个未访到的关系人出神。
      三天过去了,这三天里,他和兄弟们一样,没回过一趟家,困了,就在办公室里和衣打个盹。上午,朱炜瑜在访问一个曾在被害人家里做过装修的小工时,听这位小工无意间说过,一个叫张余庆的工友有个弟弟叫“小三”,那期间曾到小楼里找张余庆玩过。那小三,一脸的霸相,剃着个光郎头,身上的肌肉块子一疙瘩一疙瘩的,一看就不是个善茬。之后,那位小工曾悄悄问张余庆,我看你弟弟绝不是个让人欺的主,他昨天来寻你绝不是为了找点酒喝吧?张余庆听罢脸腾地红了,忙掩饰道,我弟弟是找我来要钱的。再问张余庆你弟弟是干什么的?张余庆就像只闷葫芦,再不发一言。
      朱炜瑜在张余庆的名字前面重重地画了个问号。那“小三”怎么说跟专案组刻画的犯罪嫌疑人都有点儿相像。是巧合,还是压根就沾不上边?朱炜瑜心里念叨,明天说什么也得把张余庆给找出来。
      第二天,朱炜瑜再寻到那个小工,那个小工依然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都各奔东西好些日子了,我真不知道张余庆现在哪。朱炜瑜就反复启发他。嗳,这一来二去的启发,那个小工的脑子里还真的迸出了个人来。那个小工说,我以前好像听张余庆说过,他在鹏越小区菜场谈了个女朋友,他老家安徽巢湖一带的,好像是做猪头肉生意的,你们不妨到哪碰碰运气去。
      朱炜瑜领着两个手下找到鹏越小区,从菜场头上一直找到尾巴,还真寻到了个摆猪头肉摊子的。朱炜瑜以请人做装潢为由,跟摆猪头肉摊子的女人道明原委,那个叫阮红的女人眼睛一下子放亮了,你们找余庆做装潢算是找对了人,余庆那手艺包你们满意。朱炜瑜抑制着心里的喜悦,你能帮我们见见余庆吗?阮红一笑,那还不简单,这上面有他的手机号,你们直接跟他联系得了。说着,阮红朝朱炜瑜手里塞了一张印有张余庆名字和手机号码的名片。这回,朱炜瑜他们还真是没费多大劲就在宝山的罗店找到了张余庆。跟张余庆道明原委,哪想到,张余庆的脸刷地白了。他嗫嚅着,小三他命该如此,你们就到我老家抓他去吧。说罢,眼里竟现出了潮红。朱炜瑜板着脸,咋回事?说说清楚。张余庆木讷着,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小三前些年因为参与抢劫蹲了五年的大牢,今年的春上才放了出来。出来之后,我具体也弄不清他究竟跟什么人在一起混。昨天晚上,他突然给我来了个电话,说是自己犯了点事,得回去躲一阵子。我这里一听慌神了,忙问什么事?小三不耐烦地说,这事你就别管了,你也管不了。说罢,就撂了电话。昨夜里,我是一宵没睡,愣是琢磨不透小三究竟犯了什么事,这不,你们就寻来了。跟着,张余庆长长叹了口气,也快三十岁的人了,咋就一点不让人省心呢?
      联想起专案组对犯罪嫌疑人的刻画,这个小三似乎哪都跟犯罪嫌疑人相吻合。情况汇到专案组,专案组当机立断,时不宜迟,去安徽逮人去!
      朱炜瑜他们在巢湖暗访了两三天,终于在一个叫黄溪的村子里寻到了小三的踪迹。这会的小三看上去一点儿不像个浑人,他一身汗一身泥的在帮着他舅舅家盖猪圈。见几个生人围拢了上来,小三似乎什么都明白了,他放下手里的瓦刀,轻轻说了声,我跟你们走。
      逮了小三,朱炜瑜他们自然是满心的喜悦,不过,这个喜悦在心里停留的时间不长,朱炜瑜他们脸上的表情又冷峻了起来。小三之所以匆匆躲到了巢湖老家,就缘于他在别人的屁股上捅了两刀。逃离上海前的一天晚上,他帮人去海盐讨债,双方话不投机,小三一怒之下就犯起了浑。想到自己以前吃过官司,现在又动了刀子伤了人,法庭肯定不能轻饶他。
      朱炜瑜再把电话打到事发地,一查,确有其事,那边的刑警这几日也正忙着寻找小三一干人的下落。这不,朱炜瑜他们倒是顺手为兄弟单位办了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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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惧在我的眼里就如同我老家每年漫堤的洪水,来得快,去得也快。蹲在自己的屋檐下有了些时日,我渐渐发现,我也太神经过敏了,大没有必要嘛。想想看,人海茫茫,自己本来就如同一只蚂蚁,谁人会在意是自己只身从常州流窜到东海作的案。我又想起了那个欲为我看相的老头,老头看来真有一双慧眼,他说我天生一副贵人相哩。我当初也真是的,非常小气地只给老头10元钱,待以后吧,待以后有机会,怎么着也得给老头塞上几张老人头。
      见我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红润,那表情仿佛连日的雨天过后,终于见着了久违的太阳。她惊喜道,到底还是老家的水土养人啊。都说金窝银窝,不如家里的草窝。咱们哪也别去了,就在老家土里刨食,安安生生过日子吧。我定定地看着,只是朝她淡淡笑笑,我正开始琢磨着下步到底该怎么办。土里刨食,老实说我是心不甘的,最起码,等还了家里的欠债,再在村口建上一座人见人慕的华堂,到那时候,方可另当别论。那晚上,与缠绵后,我道出了这几天的所想,一下惊大了眼,还要出去打工?我叹了口气,说不出去挣钱不行啊,你看看四周的人家,有哪一家的房子比咱家的败,你跟了我,我没本事给你太多的幸福,最起码得给你建一座像城里人住的那种亮亮堂堂的小别墅吧。沉思了半晌,道,在外头挣钱是比家里容易,人家只是担心你的身子骨。我宽慰道,在家养了这么些日子,我的身子早恢复了。
      重又带着外出打工,老实说,那一刻我所想的与第一次出门打工时想的一样,就是老老实实做人,本本分分挣钱。那些个作孽的事,绝不可再动歪脑筋。这回,我们没有选择过去打工的那家屠宰场,而是一路颠簸到了上海的嘉定,我与拾起的都是过去的老本行。至于为什么避开常州,说心里话,我也只是希望过去的那些工友把我们彻底给忘了。在嘉定干了些时日,后来听一位工友讲,这里的老板特抠门,一点都比不上他老乡在长宁打工的那家屠宰场。我跟那位工友一合计,吞吞吐吐跟老板结了账,便打点行装来到了长宁。
      口袋里稍有了点钱,加之每日里工场、宿舍两头跑,心里头被压抑了些时日的赌瘾又像是热日池塘里泛起的小虫子,把个骨子里本来就不安分的我弄得心神不宁。我也想到了“好了伤疤忘了痛”这句话,可是耳畔响起的看相老头的话则又给我平添了不少的底气。我天生的一副贵人相,手气又能差哪儿去?我背着,故伎重演了。可是,可是看相老头的鬼话并未给我带来好的吉气,口袋里,好不容易挣来的两万多块钱,不出三两天工夫,又像流水似的弃我而去。这下子我懵了,想到每天背着蛇皮袋,灰头垢面的样子,想到我给她许诺过的要在村口建一座人见人慕的华堂,我心里竟涌起了一层厚厚的悔意。咋办?咋办?我在问自己。
      作为赌徒,最不能容忍也最不甘心的就是自己的票子被别人揣走。我得翻本!可问题是翻本你得有翻本的本钱啊。我翻翻口袋,这时候的口袋里仅有几枚硬币可怜巴巴地掖着。我冥想着,猛然间,便觉得脑袋一轰,眼前掠过一片血红,三年前新家弄村那个血腥场面又倏地跳进我的脑海。我禁不住一阵颤栗。不过,这时间不长,又一个罪恶的声音由远及近地在诱惑我,怕什么,这不三年都过去了,又有谁揪过你的尾巴?我呼吸加重了,我能感觉到周身哗哗流淌的血液。我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把目标一个个过了个遍,最后,昔日常州屠宰场工友敏子的形象变得越发的清晰。敏子跟我做过邻居,他会过日子,藏得住钱。我之所以那么快就锁定了敏子,除了他藏得住钱外,更主要的是我心里头自始都抱着侥幸,趁着夜幕,抬脚摸进常州,神不知,鬼不觉,就像当年在新家弄村办事一样。
      敏子至死都没弄清我这个大哥为何转眼间取了他的性命。虽然我只在他的衣兜里翻出了区区500元钱。临拔腿,我没忘了把敏子好好安顿在床上,还在敏子身上盖好他那条露出棉絮的被头。最后,我冲敏子鞠了个躬,敏子,莫怪大哥,大哥也是被逼的。你放心,以后每年这个日子,大哥都会为你烧纸送钱的。
      别了敏子居住的工棚,血腥渐渐被我甩在身后,这时候,我满脑子塞着的只有两个字,翻本,还是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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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案子一日不破,排查一天不懈。
      就在摸排紧锣密鼓之际,法医在对被害人作进一步尸检时又有了新的发现:从被害人的创口分析推断,凶手所使用的凶器应该是把屠户惯用的杀猪刀。
      凶手为什么会使用一把杀猪刀呢?
      信息传到专案组,这回,专案组的意见是惊人的一致:凶手很可能跟屠夫有关。
      赵军、朱炜瑜又亲率两个组,一组对案发地一带的屠宰点展开全面调查,寻找可疑对象。另一路则重点对刀的产地和销售点展开调查,以期查找出凶手买刀的渠道。
      两路人马三天访下来,案情仍僵在原点不动。屠宰行当本来人员的流动就很频繁,相互间不熟悉,很难反映出其他人的异常。再者,屠宰刀的产销渠道很广,在没有实物的情况下,以刀索人相当困难。
      这天,被害人邻居魏老太太找到赵军,老太太满脸严肃地对赵军说,这几天我是日夜在想,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杀人呢?哎哟,我这脑瓤子都想痛了。说着,指指自己花白的头颅。老太太说,我想来想去啊,昨晚上我突然间想到了一个人,不知道案子是不是他做下的。赵军笑着问老太太,那人是做啥的啊?老太太努着嘴,说,他是个卖肉的。赵军听了心里一凛,卖肉的?老太太您慢慢说。
      这不,魏老太太就把半年前头见着的一幕细细地道了一遍。老太太说,半年前,在菜场摆肉案的江西人推着自行车走村串户来卖肉,那天小莲家里好像来了个客人,小莲就招呼那个卖肉的买了块猪肝。付钱交货,本来倒没啥事。可是小莲回到屋里,总觉得这猪肝的分量不足,于是,她就取出了买菜时常用的方便秤,一称,好家伙少了二两。小莲这就不高兴了,她跑出屋,与卖肉人没说上几句,两人就较上劲。你看那个卖肉的啊,手上握着杀猪刀,抖豁豁地指着小莲,那架势老吓人了。之后,小莲坚决地退了货,那卖肉的皮笑肉不笑地冲小莲说,你有种,你在家好生等着,会有你哭不出的时候。
      谢了魏老太,赵军立即赶到村中央的菜场,一打问,那个江西人因为生意一直不景气,去年秋上就歇手不干了。再问卖肉的现在身居何方?这一下,几个版本都冒出来了。有的说,他好像回老家组织一帮人去新疆摘棉花去了。也有人说他好像跑到苏北跟人养龙虾了。还有人说你们讲得都不对,他应该在嘉定那边拾荒哩。
      不管怎么说,魏老太太提到的这个卖肉的,经济上自不富裕,而且还跟小莲结过仇,他作案的嫌疑应当说还是不小的。
      赵军他们按照知情人提供的几个版本,采用由近及远的办法查,这回还真在嘉定与太仓交界的浏河找到了那个卖肉的。一番询问,卖肉的自嘲地笑笑,我当时也就是心里有气,说几句狠话吓吓她,我哪有这个胆子去杀人啊……
      七天不觉间过去了。尽管专案组已将筛查的范围扩大至整个华漕地区,但撒下的大网里依然不见犯罪嫌疑人的影子。
      这时候,又一个思路在专案组酿成了:倘若凶手是随机选择目标流窜作案的呢?
      此思路一出,专案组迅速调整了侦查方向。专案组指示,立刻向全国各省市公安机关发协查通报,请求协助提供相关线索;派员分赴全国各地,搜集近年来发生的同类案件,以期比对出采用相同手法作案的犯罪嫌疑人。
      就在侦查员们辗转奔波之际,技术人员在又一次的现场勘查中,再次寻找到了有价值的线索。通过对案发现场提取的所有物证反复研究,技术人员发现,犯罪嫌疑人作案时所穿的鞋子应当是一种档次较低的胶鞋。虽然以鞋索人的难度如大海捞针,所有办案人员还是紧紧把持着这一到手的线索,奔安徽,跑江苏,去河南,进四川,对此鞋的生产和销售全力展开调查。
      然而,心血与汗水的倾出,案情始终未有大的突破。据不完全统计,在与恶魔较量的这些日子里,办案民警以发案现场为中心,对3万余名人员进行了梳理、排查,调阅案件卷宗1.4万多份,张贴悬赏告示10万余份,外调行程累计15.8万公里。
      杀人恶魔就如同在人间蒸发了一样,暝寂无声。
      
      9
      
      院子里那株白玉兰静静地花开了三度。
      三年里,每当办案民警破了大案,建了功绩,额手相庆之时,只要一想到新家弄村血案,他们的心里头总是沉甸甸的。现任诸翟派出所所长朱炜瑜,他把现场的照片和信息制作成小卡片,碰到有相似之处的案子,总要拿出来比对比对。去年4月任派出所所长后,他又把那本小卡片工工整整地放在办公桌对面的橱窗里,既为了比对,更是为了对自己的鞭策。三年里,每年的3月15日,朱炜瑜总会提着营养品去看望被害人的父母,壮志未酬的不安一直在折腾着他。
      2007年3月26日,这天对寻常人来讲属再寻常不过的日子了。然而,这一天,对当年参与侦办新家弄村血案的办案民警来说却是个永生难忘的日子――血案终于取得重大突破!
      这天的上午,江苏常州市公安局武进分局的刑警找到了张喜英支队长,希望协查一起当地刚刚发生的凶杀案。据客方刑警调查,安徽颍上籍绰号“快刀龙”的男子田龙曾在案发地附近居住过,且有重大嫌疑。目前,田龙很可能就在华漕地区。
      多日渴望的冲动与兴奋顿时在办案民警们的心海激荡开来,因为凶手的作案手法与新家弄村血案几乎如出一辙。
      一声令下,侦查员们紧急行动起来。很快,他们在许浦村锁定了一个叫田龙的男子。经过科学比对,确证田龙的有关物证痕迹与新家弄村血案现场完全一致。
      蒙在心头三年的云翳,顿时间,随风远逝。
      兵不血刃的瞬间是在这日的午后1时28分。面对突然而至的刑警,正对着地图思索着下一个抢劫目标的田龙一下惊呆了。转瞬,田龙一声长叹,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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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辨认的现场到了。三年啦,我尽力压抑着野草般疯长的思绪,想从此永远把它从记忆中抠除,可浓浓的血腥气,常让我彻夜惊魂,冷汗涔涔。我知道即便我再怎么努力,即便我大白天里再怎样装扮成一副没事人的模样,一切都是徒劳的。
      不错,祖上说得妙,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怎样?应啦。
      这时,我蓦然想起了那个拿了我10元钱的算命老头。什么大富大贵?全他妈的扯蛋!
      发稿编辑/王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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