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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的囚徒|囚徒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19-05-06 04:44:58 点击:

      两座高山间,是一片平原,干裂的河道在树林间若隐若现。阳光透过车窗照射进来的时候,她正注视着远方的高山。  她下了火车,打了十五块钱的出租车前往砍桑车站。从那里去往邛牟只有不远的距离,观光客们多半会乘船,可以在新建不久的雪白桥洞下穿梭一阵,欣赏沿途的烟波浩渺。当然也可以坐车,乘车的多是邛牟人,车内设施简陋,尤其是夏天,闭塞的空气中弥漫着汗臭。她还是毫不犹豫地登上了中巴车,她的外地口音在车内显得尤为突兀。
      在她座位的斜前方,是一个带着小女孩的沉默男人,他又瘦又高,阴沉着脸,像拎起一只脏兮兮的毛绒玩具一样把小女孩放在了自己身后。小女孩的脸上只显出硕大无比的一双眼睛。男人坐定之后始终没再抬起头来,很快传出一阵鼾声。
      她这才发现,车上的乘客几乎都睡着了。屏幕上播放着过时的《古惑仔》,可是没有人去看,人们更专注于睡觉,更专注于以这种方式把她抛在世界之外。
      很多年前,他们就是这样做的。她低头想着,仿佛这十年她并没有离开,而是朝朝暮暮都处在这样的环境之中。
      车子颠簸了一阵,短短的三小时车程,对她来说却如此漫长。她惊恐地望着盘山公路两边的树木,树木不远处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她的手心微微冒出了汗,早已打湿了那个写着地址的纸条。
      “十年前我来过这里。”她突然高声道。
      一片沉默,除了小女孩睁开眼,象征性地看了她一眼之外,所有人还是睡得那样安详。她对小女孩微笑了,轻轻地说道:“现在,我的孩子应该像你一样大了。”
      “你又不知道我几岁。”小女孩的声音异常成熟,让她始料不及。
      她的嘴唇干巴巴的,想掏出皮革包中的矿泉水来喝,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何时把它遗忘在某处了。她总是爱忘事,很多年前就是这样,她将他忘记了。
      或许他永远都不会原谅我,她突然这样想,并且感到有些害怕。
      她没有带很多东西,除了两件衣服,和两件带给他的小礼物,就只有一张回程的车票。按照计划,她将从他的养父母那里把他带走,和他在砍桑转车,去往一个新的城市。
      在新城市里,没有人会知道他们的过去。她憧憬着在新城市发生的一切,她会努力工作,供他上最好的学校,他会成为一个有礼貌的男孩,不会像这辆车上的小女孩一样。但是,小女孩还是比他幸福,因为她始终与自己的父母在一起。
      想到这里,她和善地望着小女孩,仿佛她是全世界孩子的缩影,而他则站在狭窄的光明中,唯一的光明中。
      这十年她什么都没有做,但她却像所有伟大的母亲一样,度过了艰辛的十年。
      “风挺大。”她突然说,并尴尬地合上了嘴,因为她闻到了自己的口臭。
      她忘记了,在那停滞的十年中,她失去了刷牙的习惯,当然还有别的清洁工作。她从医院出来之后独自生活的一个月,一切都非常混乱,比如她想不起来洗澡的程序,总是将早霜、晚霜搞混,甚至将洗面奶挤在牙刷上。
      她过去的十年停滞了,而他的十年却是在成长的。想到这里,她觉得一阵难受,她的身体如同一只水袋,此刻只有倾泻的欲望。
      “有人吐了!”她身边的年轻女士突然叫道。
      一个黑色塑料袋递到了她的眼前,她轻轻地道谢,把秽物全部吐了进去。
      “前边有垃圾箱。”那位年轻女士说普通话,戴着一顶棕色帽子,穿着长裙,戴着民族风的编织耳环,此时正在低头看一本小说。
      “你不是这里人吧?”
      “这里?哪里?邛牟吗?”年轻女士抬起头,“这里难道还有土生土长的邛牟人吗?”
      在短暂的错愕里,她扫视整个车厢,从小女孩到大汗淋漓的司机,从年轻女士到沉默的男人,这里哪里还有真正的邛牟人?
      邛牟到了。她踉踉跄跄地从车上下来,厚底凉鞋让她险些摔倒,人们很快就散去了。她觉得口腔里又一阵发干,艰难地走向不远处的一辆机动三轮车,声音嘶哑地询问价格,司机把她的行李拖上车,含混不清地吐出几个音节:“四块钱。”
      她在离他家很近的一家酒店住下,依然能够看到远处的高山,她一阵眩晕。十年前,高山上有积雪。积雪,是她十年前记忆的最后一幕,接着,她就带着对他的记忆进入了漫长的睡眠。
      十年前,车祸发生时,他正在她的怀中熟睡着,她只记得那张熟睡的脸。
      她醒来之后,看到的第一桩事物,就是正好经过病房门口的一个担架,担架上蒙着白布,白布下面的人小小的。一瞬间,她惊叫起来,鞋子也没有穿,就跑过去掀开了白布。护士只懒懒地看了她一眼,只是在注意到她的病房时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一个医生很快赶了过来,那是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在他看到她的那一刻,情不自禁地赞叹道:“医学奇迹。”
      她回到自己的病床上,并没有躺下,她一时间忘记了刚才错误的悲痛,木然地搜寻着自己的BP机。她没有找到,这是必然的。
      但很快,有一个托盘递到了她的手上,那上面放着她记忆中的物品——没电的BP机、手套、钱包、戒指,还有毛线,十年前,她正要给他织一件毛衣。
      “你睡了十年。”男医生宣布道。
      她的身体突然像一只爆了的轮胎,瘫软在床上。
      客房服务把她从梦中叫醒,她艰难地爬起来。接着,她坐在抽水马桶上,开始思考如何把他带走这件事。
      三个月前,她是给他的养父母打过电话的,那大概是她苏醒后的第三周。
      男医生告诉她,男孩在四年前看过她一次。
      “是一个很漂亮的男孩子。”他和蔼地说。
      “他在怎样的家庭长大?”她急切地问道。
      “很好的家庭,虽然不是很富裕,但他们都是很踏实的人。”
      于是,她艰难地拨通了孩子养父母家的电话。
      十年前,男孩在车祸之后,先是找到了自己的父亲,也就是那个被她遗忘的前夫。他对男孩的到来不悲也不喜,不过也不介意他跟自己生活在一起。后来因为新妻子的缘故,男孩只能离开那个家。
      在男医生的记忆中,男孩是木讷的。他始终板着一张脸,来探望沉睡的母亲时,他沉默地坐在床前,过了几分钟,他平静地站起身,跟随养父母上了一辆卡车。
      男医生告诉她,如果她去找男孩,男孩也许是可以认出她的。   “去吧,你应该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可做了。”男医生善意地说。
      母亲已经去世,她去墓地看了看。她没有联系其他任何人,包括前夫。
      她知道在自己沉睡的前几年,是母亲一直在照顾她,而后几年,是医院一个老实憨厚的护工在照顾她。她看到过那个人,是一个高大魁梧的女人,笑起来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她的确没有什么别的事可以做。
      她住的酒店位于这座城的中心,走出酒店就是一条笔直的南北大街,街边是清一色的老式青砖房,屋檐下都挂着长方形的灯笼,而不是像十年前那样,挂着玉米之类的东西。
      这里很早之前就不允许建造高楼大厦,这酒店也没有那座历史最悠久的鼓楼高,城里随处可见百年以上树龄的老树,远方除了山还是山。
      她望着这一切,寻找着从前的记忆。
      凉粉比她记忆中的要辣,她记得自己是在这些摊位不远处的高速路口出的事。现在,她只是很关心他,这种关心让她跨越千山万水来寻找他。
      三个月前的那个电话给了她希望——他现在的家人没有对她表示出敌意,甚至欢迎她带他走。可是,那种欢迎又让她不快起来,她猜测他是否一直过得不好,她想象着他的童年,是不是和肮脏的石子、沙砾一起度过的,有可能,他还常常拖着长长的鼻涕。这个地方很偏远,会有好的学校供他读书吗?
      她越想越难过,甚至忘记了对她冷漠而充满敌意的两个妹妹。
      当她们看到自己的姐姐在母亲死后三年突然苏醒,她们开始讨论起母亲留下的那套房产,三年了,一直没有明确如何分配。她苏醒后,大妹妹觉得房产该有姐姐一份,小妹妹却觉得,母亲是为了照顾姐姐而身体日渐衰弱的,姐姐对母亲的死负有责任,不该再要遗产。
      她逃离了母亲的房子,也逃离了那场纷争,她其实只是想去找回一些记忆,可现在连那黑白照片中的母亲都是陌生的,连亲生姊妹都是陌生的。她现在唯一拥有的只有一张存折,还是十年前带他出游时,她说:“等你长大了,你就拥有了这笔钱。”她忘记了那是什么钱,或许是自己给他存的教育基金也不一定。
      如今,她只对“十”这个数字敏感。
      “十。”她重复着,并反复看自己的双手,它们很白嫩,不仅没有老去,反而更像一双年轻人的手。她记得小妹妹看到自己的第一眼时就说:“你真是太年轻了。”
      太年轻了,这句惊叹、赞赏的话,对于此刻的她来说,只代表十年的孤独。
      她与他共同的孤独。
      她决心去他现在的家了。即便他对她是仇恨的,她也打算接受,并且尽力补偿,无论如何,她是他的母亲。她想着,突然热泪盈眶。
      她上了一辆崭新的三轮车,车夫把她稳稳地送到了那户人家的门口。
      这是一栋临街的二层楼房,一楼的红色铁门落满灰尘,门前停着一辆自行车。她试图敲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于是她走进去,站在一楼客厅,她听到二楼传来一阵阵击打乐器般的声音。
      客厅里空荡荡的,她喊了一声。
      一个老太太走出来,乜斜着一双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叫出了一个中年女人。
      女人迅速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他在楼上,我们已经尽力了。”中年女人说。
      她一时没有弄明白话里的含意。
      楼梯很窄,她慢慢走上去,来到二楼他的房间。
      “余庆。”她叫了他的名字,但很快觉察到这样叫有些不合适,那已经是他十年前的名字。
      男孩没有回头,她看见他把杯子扣在桌子上,正在敲击。他看起来全神贯注,又仿佛茫然地敲击着。
      “他这几年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总是这样敲东西。”中年女人的声音传过来,“他的身体一切正常,生理和心理应该都没有问题。”
      “余庆。”她张张嘴,还是再次叫出了这个名字。
      男孩依然在敲击着,丝毫不理会任何人,仿佛没有发现房间内多了一个陌生人。
      她静静地走近他,感到一阵战栗。她从他的窗户望出去,外面是一片树林,林中的道路通向远方,或许是通往十年前出事的那个高速路口的,或许又不是,那应该是一条崭新的路。
      他的书桌上堆放着很多本未做的习题册,还有干净的课本,翻开的英语课本上,被打上了大大的粗黑的“X”。她拿起来,一页页地翻看,每一页都被打上了这样的符号。这样的结局并不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但这是结局吗?
      “这些书你都看过了吗?”她试图打开他的话匣,“为什么只有英语课本被划上了这样的符号?”
      男孩没有看她,但也停止了敲击,他不再站着,而是呆呆地坐在床沿,像一个囚徒。
      “告诉我,‘X’是什么意思?”她微笑着,仿佛一个循循善诱的老师。
      男孩终于看向了她,只是目光是涣散的,很陌生。她感觉自己正在这种目光中一点点碎裂,而他,也在注视的过程中碎裂。
      她突然后退了一小步,接着是一大步,再后来,她直接退出了门外。但她没有走,因为她看到男孩依然望着她。
      那是一种审判似的目光,不再涣散。他们在这样的静默中走近彼此,试图将碎裂的自己重新缝补起来,缝补成两个独立的个体。
      但是,他们都失败了。
      她谈不上失落或者绝望,她只是看清楚了一个事实。
      她开始后退,他的脸开始模糊,她后退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自己仰面摔倒在地上。她的后脑勺似乎流血了,但她并不在意,而是迅速地逃离了。
      她突然不再关心她是如何丢失他的,连他都开始遥远起来。只有孤独是真实的。
      她突然露出了一丝微笑,她已经四十四岁,在经过一个破旧的理发店时,她从门口的镜子里看见自己,两颊已经干瘪了,她迅速地老了十岁。
      一辆中巴车停在了她的面前,“你不上车?”司机皱着眉,不耐烦地注视着她。
      她迟疑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平复了一些。她跨上车,她不知道树林后是不是还有男孩的目光,但她不再想这些,她逃跑了,速度快得令她自己吃惊。
      车上依旧是昏睡的乘客,她找了个座位坐下,身边是一个戴着棕色帽子的年轻女士。
      那张脸很熟悉,是来时车上那个年轻女士的脸,又仿佛是她迅速苍老下去的脸,她不敢看第二眼,她觉得无数张脸向她拥来。
      车开得飞快,在一阵剧烈的颠簸之后,车厢后排的乘客发出一声尖叫。人们发现前排的一位女士,她的后脑勺满是血,她软软地趴下了,而车厢地板上,鲜红的血正在缓慢地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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