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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长贵 [牛长贵婚变史]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19-02-07 04:28:56 点击:

       牛长贵这个人有问题,认识牛长贵的人都这么认为,连我们县那些蓬头垢面晒太阳的乞丐提起他也是不屑地一撇嘴――牛长贵呀,阉人一个,哈哈哈,笑得把头发上的土都震下来了。连乞丐都笑话他,可见他地位之低下,他也只能耷拉着脑袋哀叹命运不济了。
       这是后来的牛长贵。
       牛长贵在没做乞丐之前,还风光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牛长贵头发梳得溜光,穿着鲜亮的西装,胳膊下夹个公文包,里面一个公文都没有,全是鼓鼓囊囊的钱。当时,牛长贵在我们县已构建起一个企业集团,主营金属再加工,并涉足于预制板、大酒店经营领域,是我们县有名的企业家。那时牛长贵做得最出格的事就是在短短几年内,离过两次婚,娶过三个老婆。牛长贵娶第一个老婆的时候,刚刚创办起预制板厂。在创办预制板厂之前,牛长贵是一个卖烤红薯的小贩,在当小贩之前他是个民工。这么一说牛长贵的经历就比较复杂,颠三倒四地不容易说清楚,但是再难说也要往下说呀。
       牛长贵娶第一个老婆的时候风光得厉害,他第一个老婆是方石榴。当时,全牛家村的人都来了,连让他吃猪食的婶子也来了,不过那个让牛长贵摸了屁股的小媳妇没好意思来。牛长贵浩浩荡荡开了五十多桌酒席,新娘方石榴穿着县里女人结婚时才穿的红色旗袍,笑靥嫣然,迷倒了全牛家村人。牛长贵得意洋洋地挽着方石榴一桌桌敬酒,一杯杯地喝酒。有去南方打工回来的人就起哄,对牛长贵说,快跟新娘子说个我爱你给我们听!牛长贵就笑了,大声对方石榴说,我爱你!大家都看见,方石榴的眼睛立刻就红了。牛长贵给他婶子敬酒时,他婶子躲闪着不敢看牛长贵,哆哆嗦嗦拿着酒杯,仰脸一喝,把酒都泼脸上了。
       牛长贵出生在我们县最偏僻的牛家村,那里是全县有名的穷山沟,号称兔子不拉屎的地方。牛长贵父母死得早,他爹是干活累死的。收稻时,割了一天稻,挑稻子回家,走着走着“咕咚”栽倒,死了。他娘更邪乎,坐拖拉机去县城,蹲在那里,双手死死抓住车沿,拖拉机上桥一颠,满车厢人偏偏把他娘颠下去,扑通一声掉进汹涌的河水里,没了。牛长贵父母没来得及给他生下兄弟姐妹就走了,所以他是独子。小时候,牛长贵吃饭就捧着碗去他亲叔家,他婶子对他没好脸,敲锅打碗胡乱给他一些吃的,红薯面稀粥啃窝头算是好的。有时去晚了,他婶子正熬猪食,干脆就给他扣两勺猪食,乡下勺子大,够他吃两顿。牛长贵住的房屋也简陋,顶棚被大风掀掉一块,露出的橼子像肋条骨似的一根一根码着。晚上,老鼠在棚顶不厌其烦地嘎嘎吱吱啃檩条。牛长贵害怕了,嚓,燃着一根火柴,老鼠轰一声跑光了。
       十八岁那年,牛长贵长大了,细长的身子上挑个大脑袋,如同一根长长的豆芽菜。他的脸没啥特点,就是一张普通的脸,眉眼也不突出,就是鼻子塌,塌得厉害,像是紧贴在脸上,两个黑乎乎的鼻孔翘着,下雨天他就不敢抬头,怕雨水灌进鼻孔里,呛着。有次,牛长贵在村里打麦场上看电影,女人在银幕上扭来扭去,把牛长贵的心扭乱了。当时牛长贵前面站着一群小媳妇,忸怩着肥硕的屁股在一起窃窃私语,好象她们有几十年没有见面一样,显得那么亲热。牛长贵就偷偷摸其中一个屁股,小媳妇屁股软乎乎的,就有了触电的感觉,忍不住,又摸,被发现了,抓流氓呀。牛长贵在村里呆不下去,按现在的说法跑到县城当了民工,从此再没回去。
       牛长贵当了民工,发现工头经常在工地上捏女工屁股,有次居然像拧螺丝似地一口气捏了十几个女工的屁股,结果在场的所有男人女人都嘻嘻哈哈笑着说,咱们老板真有意思。牛长贵当场就傻眼了,当年他只是那么轻轻摸了一下女人屁股,就跟遭雷劈似地成了流氓,啥原因?牛长贵明白了,穷啊!于是他咬牙切齿发誓,也不是啥远大理想,就是此生不发财,誓不为人!牛长贵开始在我们县城最繁华的十字街口卖烤红薯,一卖就是五年。五年后,牛长贵发现县城里到处都在盖房子,那就需要大量预制板呀。于是牛长贵用积攒和借的钱,租下县城沙河旁一个废弃的大院,办起了预制板厂。预制板厂像个小孩,歪歪斜斜走起来,始终没有倒下,最后终于大踏步走起来了。牛长贵还掉借款,忽然觉得过去那种摸小媳妇屁股的想法又冒出来了。前几年,那种想法被吓回去了,现在有钱了,吃得好营养足,就跟吃了激素一样,那种想法不但冒出来还飞速发展,发展成了性欲。牛长贵的性欲就像一只囚在笼子里的老虎,突然挣脱枷锁呼啸而出,有了山崩地裂的感觉。
       有了性欲的牛长贵最着急的就是娶媳妇,他焦虑的心情就像春天里的种子一样到处发芽。那段时间,每到傍晚的时候牛长贵就要去平坦的沙河边喝酒。因为在几天前的一个傍晚,牛长贵发现了沙河对面的一个洗衣姑娘,那姑娘梳着两条粗粗的麻花辫,穿着在乡村罕见的连衣裙,身影宛如沙河水一样清澈迷人。那姑娘撩起裙子,露出白胖的腿肚子,深深地刻在了牛长贵脑海里。每到夜幕降临的时候,牛长贵忍耐的就是无限的漫长黑夜,他那焦虑的心思就像燃烧的火焰,把他烧得焦躁不安。
       现在每到傍晚,牛长贵就要去沙河边,他身后跟着两个工人,一个搬着桌子,一个扛着竹椅和一把大伞。桌子摆在沙河边清澈的河水里,牛长贵脱了皮鞋坐在伞下,他把光脚浸在河水里,河水哗哗流过他的脚面,带走他体内骚动的热气,使他能心平气和地等待洗衣姑娘的出现。每到这个时候,牛小刀就麻利地在桌上摆上几样小菜,接着牛小刀用锡壶斟酒,锡壶造型小巧玲珑,能装二两,或者更多一些。有天,牛小刀发现牛长贵突然死盯着河对岸,眼光是那样的惊喜。洗衣姑娘又来了。当时,正是沙河水平如镜面的夏天,西沉的落日倒映在水面上,一片祥和安谧。远处树林环绕的村庄开始升起弯弯曲曲的炊烟,前来挑水做饭的村民用木桶盛满了沙河清澈见底的清水,用意味深长的眼光打量着河对岸的牛长贵。
       那天,当洗衣姑娘离开时,牛长贵在牛小刀背上猛推一掌,让牛小刀过河跟上,顺便打听一下那姑娘的情况,要是还没嫁人,牛长贵就要下手了。牛小刀对这一带很熟,过去他在牛家村跟他爹牛老刀杀猪时,经常来这一片走动。后来,牛小刀嫌杀猪太残酷,就投奔牛长贵了。牛小刀跟着洗衣姑娘到村里,找熟人一打听,洗衣姑娘刚高考落榜,正情绪低落地在家闲着呢。于是牛小刀赶紧托媒人去提亲,提亲那几天,牛长贵心里紧张的不得了,就喝酒解愁,不知不觉有了酒量,一两变二两,二两变四两,四两变八两,酒量到八两的时候,媒婆捎回话说,那个叫方石榴的姑娘同意了。于是牛长贵扔掉酒杯,一路咯咯地傻笑着,摇摇晃晃到银行取钱。在给方石榴家送彩礼的路上,牛长贵不停地拍着衣服兜,兜里的钱就哗哗地响了一路。半年后,牛长贵结婚了。
       那时候牛长贵感到幸福无边,他经常坐在榆树下的躺椅里,隔着树枝的缝隙仰望着预制板厂上空疏淡的白云。有次牛长贵哼着戏曲乞丐状元的唱词时,一个收废品的老头走近了牛长贵,也跟着哼了起来,觉得不着调,马上就止住了。牛长贵认识这个收废品的老头,他又来收酒瓶子了。老头说牛长贵一天喝的酒比他一辈子喝得都多,好些酒他连见都没见过。老头把酒瓶子往口袋里装的时候,牛长贵看见了几个易拉罐,脑子突然就有了想法。那个时候易拉罐在农村还是稀缺东西,但牛长贵知道易拉罐是很贵重的铝镁合金制成的,当时市场上铝锭的价格正在一路飙升,牛长贵拍着脑袋算了一笔帐,每个空易拉罐重18.5克,54000个就是一吨,如果把易拉罐熔化成铝锭,那就能赚更多的钱,于是他在预制板厂里砌了一道墙,办了个金属再生加工厂,把每个易拉罐的回收价格提高五分钱,并将回收价格以及工厂地址印在卡片上,让那个老头向所有收破烂的同行散发,结果连外省的大货车都开进了牛长贵的厂子里,车上装的除了空易拉罐还有一些和铝有关的废品,头一年他就炼出了300吨铝锭,三年内,赚了200多万元。
    [ 2 ] [ 3 ] [ 4 ]    从那后,牛长贵生意做大了,有了骄傲情绪,也学别的老板找女秘书。牛长贵说他不能没有秘书呀,就像刘邦离不开张良,刘备离不开诸葛亮一样。牛长贵一共找过两个女秘书,第一个女秘书叫李蜜,李蜜不是牛长贵招聘来的,是在县城大街上挑选来的,就跟导演在大街上挑选女演员一样。有天早上,牛长贵坐着在县城里不多见的桑塔纳轿车,走到县麻纺厂门口,看见满大街都是进城的农民。这些农民都是前天夜里进城的,每人一辆架子车,架子车都首尾相连停靠在路边,农民就睡在架子车下面。架子车上摞着县里盛产的红麻,等着县麻纺厂开门收购。当时,留着披肩长发的李蜜,刚从县麻纺厂大门走出来,就被牛长贵敏捷的眼睛抓住了。那个时候的牛长贵已经不是当年在打麦场上偷摸小媳妇屁股,被人打得抱头鼠窜的牛长贵了,他现在不但胆大了,眼也刁了,一般女人已经勾不起他的兴趣。他喜欢女人就像喜欢川菜一样,不但要色香味俱全,还要有档次,他不喜欢粗手粗脚那种大骨架的女人,喜欢肉乎乎的小骨架女人。李蜜就是一个肉乎乎的小骨架女人,而且个头还不低。那天,牛小刀把桑塔纳轿车停在路边,追上李蜜,很礼貌地把牛长贵的名片递给她说,这是我们牛厂长的名片,我们厂正在招秘书,你的条件不错,要是愿意的话随时都可以去。李蜜吓了一跳,感觉很唐突,她不想接名片,但牛小刀已经把名片塞到了她手里,就像在街头突然被人硬塞给了一张传单。
       李蜜去找牛长贵是半年后的一天早上,她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找到预制板厂,接待她的是方石榴。李蜜是县麻纺厂的化验员,县麻纺厂就跟牛长贵他爹一样,好好的,突然大门一关,倒闭了。当时,方石榴也没想到李蜜日后会成为牛长贵的老婆,所以就很热情地接待了她,并把她介绍到了牛长贵那里。牛长贵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李密,眼睛里冒着火花,连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性欲上的饥饿感立刻凸现出来,还很激烈,因为他一直都想弄个县城里的女人,也就是高傲的城里女人玩玩,没想到就送货上门了。城里女人的眼光就是不一样,李密一上任就策划成立总公司,牛长贵不敢怠慢,很快就在县城买下一个大酒店,总公司就设在那里,牛长贵也顺便住在大酒店里不回家了。接着李密起草了一份总公司发展规划,要把总公司像滚雪球似地越滚越大,李密说,以后市场竞争会越来越激烈,公司越大竞争力就越强,越有生存空间,再说,你还可以向外发展,比如发展到全国甚至全世界。牛长贵看了眼总公司发展规划,随手扔掉说,没必要再发展了。李密有些失望地说,你要不把眼光放远一些,你就永远成不了企业家。牛长贵说,我不想当企业家,就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半个月。有天,牛长贵正在和李密嘻嘻哈哈聊天,牛小刀一头闯进来,比比划划说,方石榴找来了。牛长贵吓坏了,其实他和李密什么也没干,不是不想干,是不想硬干。但牛长贵心里还是发虚,他一个急转身,跳到窗户上,抱着排水管滑下去溜之大吉了,然后把衣服整理干净,背着手上楼,看见方石榴正在李密住室里乱翻,就问方石榴,你找啥?方石榴眨着眼睛,一脸疑惑地说,你不在这里?牛长贵发火说,他娘的,我在人家女人屋里干啥?你要没事就回去。牛长贵的机警很得李密的佩服,这一佩服,事就出来了,李密怀上了牛长贵的孩子,还不肯做掉,可把牛长贵愁坏了。牛长贵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人怀孩子。李密向牛长贵摊牌,要牛长贵娶她,本来娶个城里女人是牛长贵的梦想,但是他已经结婚了这事就不好办,于是李密就给牛长贵出主意,让他把预制板厂送给方石榴,条件是答应离婚。结果方石榴哭哭闹闹几个回合,只好离了。
       男人有钱就学坏,这话说的就是牛长贵,牛长贵虽然娶过两个老婆,但他还是频繁喝酒,找小姐,在许多女人身体里进进出出,纵横驰骋,流连忘返,感觉奇妙。每当他占有一个女人,就有种获得猎物的兴奋,他感到自身的强大和刚健,女人的伸吟就像海浪一样,一次次把他托起,送向快乐的顶峰。就在李密生孩子的时候,牛长贵招聘了第二个女秘书,理由还是刘邦离不开张良,刘备离不开诸葛亮,牛长贵离不开女秘书。牛长贵的第二任女秘书叫含月,含月很神秘,她身体里像是有个神秘的开关,各种表情可以瞬间转变。牛长贵认识含月是在饭桌上。有次牛长贵正在和县长喝酒,就听到一阵响声,门一开,吹进一阵风,那风有些香,吹得牛长贵鼻孔痒痒的,眼前明晃晃的,进来一男一女,手里都端着酒杯。那女人齐耳短发,穿着利索,瘦长脸,大眼睛,很干练,有一双修长匀称的腿。本来那女的离牛长贵还有几步远,可转眼间就到了牛长贵面前,给牛长贵敬酒,还毛遂自荐做他的女秘书,牛长贵高兴的酒都快吐出来了,他还以为这个女的是县长的什么熟人,就满口答应,还回敬了那个女人一杯酒。后来牛长贵讨好地对县长说,我把你的那个女熟人安排了,还给了个副总经理的官职,县长想了半天说,哪个女熟人,我怎么不知道?牛长贵以为县长是不好意思,故意装糊涂,官场上难得糊涂嘛。
       起初,牛长贵对含月很尊重,不敢对她胡来,毕竟她是县长的熟人嘛。有次,牛长贵和含月出差,坐的是软卧包间,里面还有卫生间。进了包间牛长贵就像猿猴那样把双腿蜷到了铺位上,火车咔嚓一声启动,由于启动的太猛,牛长贵的耳朵就碰在了车厢的衣帽钩上,含月赶紧坐到牛长贵身边,给他揉耳朵。后来含月的一个大胆举之,让牛长贵慌了手脚,差点从床上掉下来。含月突然把牛长贵的脑袋抱住,把他的耳朵含在了嘴里,用舌头给他按摩。意志薄弱的牛长贵哪受得了这,当场就垮了。在火车的轰鸣中,含月和牛长贵紧挨在一起,就像是在亲吻。牛长贵甚至看见了含月干净的眼白,鼻翼皱起时形成的细小的纹理,还有她那散发着洗发水香味的秀发正撩拨着他的塌鼻子。他看见含月的衣服突然像两扇门样打开了,她没有戴乳罩,两个白嫩的乳房一览无遗,那幽谷般的乳沟,让牛长贵有了可以触摸的现实。
       这次出差彻底改变了牛长贵和含月的关系,直到有一天,含月说她怀上了孩子时,牛长贵脑门上的汗又一次冒出来了,而且比哪一次冒的都多,含月暗示牛长贵必须和她结婚,否则他就是强奸县长的熟人,怀孕就是证据。牛长贵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汗水不停地往他眼睛里流,使他的眼睛像发了炎似的难受。现在牛长贵对女人搞这一套,已经非常熟悉了,他快成离婚专业户了。不过这次让牛长贵没有料到的是,他还没来得及向李密透露离婚的事情,李密就主动找牛长贵交涉,而且是心平气地交涉,一点也看不出她有多么愤怒。李密微笑着略带讥嘲之意对处境尴尬的牛长贵说,我太了解你啦,你毕竟是个没有读过书的农民,你喜欢女人,女人最终也要把你毁掉。我知道你现在遇到了麻烦,需要离婚。离婚可以,但是大酒店得给我。牛长贵又啪啪地拍着自己的衣服兜,意思是给些钱就可以了。李密鼻子一皱说,别拍兜了,我对你心慈手软没有用,大酒店早晚要被别的女人弄走,与其那样,还不如给我。再说钱算什么东西,花光就没了,大酒店可是印钞机,一摁按钮,钱就哗哗往外冒。牛长贵在大酒店已经住舒服了,不想离开,最后李密只好让步,把金属再生加工厂要走了。
       没过几天,含月就开始筹备和牛长贵的婚礼了。在举办婚礼前,含月向牛长贵要结婚礼物,牛长贵说了好几种礼物含月都不要,最后越要越离谱,含月要牛长贵把大酒店的法人换成她,理由是为了拴住他,防止他变心。牛长贵这个时候已经烦透了,他使劲拍打自己的脑门,拍得那么响,好像那不是他的脑门,而是他的屁股。他的语气越来越柔弱,接近于呻吟,他说,你要想换法人就换吧,反正我就剩那一点财产了。
    [ 1 ] [ 3 ] [ 4 ]    结婚那天,县长来了,还一个劲埋怨牛长贵没告诉他。牛长贵心里发虚,脑门上直冒冷汗,他把县长的熟人弄成了老婆,县长一定很恼火,没想到县长一点也不生气,还使劲和他握手,表示祝贺。婚礼上县长没和含月说话,根本就不像一个老熟人。牛长贵一下子犯了迷糊,后来他问含月,你不是和县长是熟人吗?含月掩不住高兴劲儿说,我从来就不认识县长。牛长贵被搞糊涂了,他说,那天你进我们屋敬酒是咋回事?含月说,喝多了,走错门啦。牛长贵被噎住了,茫然地仰脸想了想,叹口气说,我操。
       牛长贵和含月结婚后,就过上了郁闷的日子。牛长贵发现含月的肚子并没有大起来,而是忙里忙外地热衷于大酒店的经营。牛长贵几次提醒她要注意身体别累着,提醒的次数多了,含月就干脆告诉牛长贵说,她根本就没有怀孕。牛长贵脑子里就轰地响了一下,表面上看不出来他有啥想法,可他心里还是十分后悔没有提前看穿含月的鬼把戏,牛长贵变得更加闷闷不乐了。那些日子,牛长贵无所事事,就经常坐在大酒店门口打量行人。他很容易就能分辨出哪些女人是城里的,哪些女人是刚从乡下来的。偶尔看见几个穿着露点的女人,他的眼睛就情不自禁地盯住了。牛长贵对自己很失望,他知道要让他舍弃女人,比用沙子搓成一根绳子还难,这都是他体内的荷尔蒙在作怪。牛长贵偷偷揪着自己的睾丸,因为那是分泌荷尔蒙的地方,他真想把它揪掉。那天,就在牛长贵偷偷揪自己的睾丸的时候,含月把大酒店的会计撵出来了。当会计看到坐在门口的牛长贵时,立刻跑过来说,牛总,我干了这么多年,对你可是忠心耿耿,你们不能就这样撵我走呀。牛长贵把手从裤裆里抽出来,仰脸看着会计,会计赶紧蹲下,又坐下。牛长贵说,咋回事?会计战战兢兢地说,你老婆非要我做假账,那可是犯法的事。牛长贵说,我就知道你不会做假账。接着牛长贵瞄着会计的裤裆说,我还知道你是个老实人,连你那里的家伙也是静悄悄的。会计愁眉苦脸地说,你就别取笑我了,你们要开除我,我咋生活呀。牛长贵就茫然地仰起脸对含月说,留下?含月说,留哪?牛长贵就揉鼻子,最近他的鼻孔老发痒,老打喷嚏,他揉了几下,打了一个喷嚏说,随便给个事做,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含月不耐烦地说,那就让他看大门吧。原来那个老王,说话结巴,不好用,简直是个废物。结果老王就走了,老王临走时,找到牛长贵说,我……我可是你这的老人,从看预制板厂的大……门,到看金属再生加工厂的……的大门,再到看这……这的大门,没丢过任何东西,不就是……结……结。老王怎么也说不出结巴,牛长贵急了替他说,结巴。老王说,对。你们这是……兔……兔死狗烹!牛长贵拉着老王的手,边往大街上送老王,边塞给老王一个装钱的信封说,咱俩一样,都被烹了。老王叹口气,又摇摇头说,你……这个老婆,比前两个差……差远了。接着老王指指自己的心口说,她……她这里,毒啊!
       在一个深秋季节的好天气里,牛长贵被含月派到外地去买新技术,说是要上个新项目。等牛长贵和牛小刀赶到外地,找到一个嘴唇又宽又扁,像个鸭嘴的男人。那男人神色诡秘地摊出一堆新技术资料说,都是能挣大钱的新技术,别人给多少钱都不卖,这完全是看了含月的面子。那个鸭嘴男人还带牛长贵和牛小刀游览了不少景点,牛长贵觉得旅游的确是个好事情,可以遇见不少漂亮女人。在外玩了半个月,等牛长贵和牛小刀开着车返回大酒店时,车一进院子,就有保安引导车子往车位里停,牛长贵很满意地说,不错,这些新换的保安比过去那些好多了。等他从车里钻出来,就有保安跑过来接过了他手里的提包,一只手做着请的手势,一直把他引到人来来往往的大厅里,大厅顶上的水晶灯在花岗岩地面上反射出奢华的光芒。牛长贵眨眨眼睛,所有人他都不认识了。有一个不长眼的家伙站在大堂服务台后面,竟然要他登记住宿,牛长贵气得脸都白了,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声说,你挣开狗眼看看,我是谁!那家伙也不示弱,一巴掌拍在柜台上说,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登记住宿!牛长贵愣住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他大叫起来,把含月那个狗娘们给我叫来!那家伙冷笑一声说,哼!含月那娘们早把大酒店卖给我大哥啦。牛长贵不信,赶紧拨打含月手机,手机里传来电脑提示音,对不起,你所拨叫的号码已停机,请核对后再拨。恼怒的牛长贵失去了理智,他扔掉手机,爬到柜台上,看见挂在墙上的所有证照法人的名字都换成了别人。这时大厅里已经乱起来了,脚步声四处响动,牛长贵被人从柜台上抬了下来,并没有把他放下来,而是把他一直抬到大街上,而后扔了出去。这一下扔得太突然了,牛长贵肚皮朝上,如同腾云驾雾一般朝街上飞去,撞到街边树上,掉下来,把屁股都摔疼了。牛长贵爬起来赶紧报警,一调查,含月是个假名,她用假身份证和牛长贵结婚,然后卖掉大酒店和那个鸭嘴男人跑了。
       一分钱没有的牛长贵,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了,连他那辆刚开回来的轿车也被酒店保安守株待兔地扣住了,说是连车带酒店都被他们老板买断了,有字据,还做过公正。牛小刀伤心坏了,他和车有感情,趴在车上呜呜地哭,啪啪地拍车门。保安来拉他,他就挑起身,往保安身上扑,好在牛长贵反应快,一把将他死死抱住。两人抱头痛哭,哭的肝肠寸断痛不欲生。最后牛小刀和牛长贵挥泪告别,回牛家村跟他爹牛老刀继续杀猪。牛老刀对牛小刀的回来只说了一句话,狗改不了吃屎。牛小刀知道他爹说的是牛长贵。
       有天,牛长贵做出了一个惊人的打算,他到县医院,找到泌尿科的医生说,我打算做个手术。医生说,啥手术。牛长贵说,把我的睾丸割掉。医生以为牛长贵的睾丸出了问题,也许真的需要割掉,但检查的结果是毫无问题,而且他的睾丸功能还十分强大,也就是说他有一个很优秀的睾丸,这样的睾丸别人羡慕还来不及,怎么舍得割掉,所以医生拒绝了他的要求。牛长贵从医院出来,街边到处蒸腾着炒菜的热气和辣味,还有划拳声。牛长贵咽着口水,习惯性地走进一家饭店,一拍桌子喊,上菜!吃完饭,嘴一抹,双手啪啪地拍兜喊,买单!饭店老板点头哈腰跑过来,把双手伸到牛长贵面前。牛长贵拍拍兜,感觉不对,脑袋上的汗就冒出来了,他没钱啦。不对呀,牛长贵挠挠头,不会一点钱都没有吧,他浑身上下找钱,就差把裤子脱掉翻裤衩了。店老板大怒,吼一声,少给我来这一套,老子见得多啦!飞起一脚把牛长贵踢出去了,那一脚踢得真他娘厉害,估计把吃奶的劲都使完了,牛长贵这辈子还没让人那样踢过,他躺在街上半天没喘上气来。
       到了晚上,牛长贵无处可去,就坐在沙河边,那里不远处有他过去的两个工厂,工厂里那些熟悉的房屋仿佛是一堆恬静的积木,沉浸在一种梦幻的气息里。牛长贵一下伤感起来,把头埋在裤裆里,脸像霜打得茄子还湿漉漉的。他抹了抹脸,举起手指端详,他不相信这是他的眼泪,他早就没有眼泪了,牛家村的人都可以作证。他爹死的时候他趴在他爹身上哇哇大哭,眼泪把他爹的衣服都弄湿了。他娘死时他的眼泪开始还哗哗流,突然就嘎然而止,再也流不出来了。牛长贵觉得奇怪,再抹,手指湿得厉害,像刚从水里捞出来。怎么又流泪了?牛长贵看着自己的手指,开始他还强忍着,只是无声地抽泣着,哭着哭着,就控制不住大哭起来,声音特别渗得慌,连河里的鱼都吓得扑通往水底钻。
       天气说变就变,变冷了,一场夹杂着雪粒的大雨过后,秋风又不失时机地刮起来了。尤其到了晚上狂怒的寒风趁着黑暗肆虐,横扫着街道和行人,一些店铺的牌子和遮雨篷被风吹得啪啪啦啦乱响,尘土弥漫,人睁不开眼睛,寒潮下来了。牛长贵没料到今年的寒潮来得这么早,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过去他可以躲在宾馆暖和的密不透风的房间里,和女人不厌其烦地瞎聊。房间里连窗户都用一层白沙和一层厚重的灯丝绒窗帘密遮着,他经常是聊得满头大汗,而现在他却在不停地转换地方,寻找一个可以避风温暖的地方,他找了好几个地方都因为寒冷离开了。他路过一个工地时,发现树上吊着一个人,等他小心翼翼走近才看出是件长大衣。牛长贵朝四周看看,没人,干脆把大衣取下来穿上,转一圈看看还没人,扭头就跑。跑出去一段距离后,牛长贵裹在大衣里的身体渐渐有了热量,他就坐下来看,看见街上有好几个像他一样的乞丐在沿街拾树枝,把拾到的树枝折断放到斜背着用绳子当背带的化肥袋子里。过了一会,借着路灯牛长贵看见从阴井里冒出一个人来,那人一爬出来就去抓挂在树上的大衣,没抓着,又蹲在地上抓,还没抓着,转几圈看看还是没有大衣的影子,就带着哭腔喊起来,大衣呢?我的大衣呢!
    [ 1 ] [ 2 ] [ 4 ]    白天牛长贵怕遇见熟人,他故意在脸上涂上泥土,遮掩真相和哀伤。有天深夜,牛长贵尾随一个拾柴火的乞丐,走到了县城最繁华的十字街口,那儿有一个澡堂,澡堂墙壁有一个夹角,不但避风,墙角的缝隙还不停地往外冒热气。墙角那儿的确不错,一点风都没有,上面有一溜凸出的像帽沿一样的屋檐,即使下雨也淋不着。不过那地方已经聚集了好几个乞丐,正围坐在一小堆火四周,火很好,劈劈啪啪地燃烧着,把树枝烧得在火里扭曲着慢慢地化成了灰烬。牛长贵走过去,却在外围被人绊了一下,牛长贵一个踉跄,扑到了火堆边上,他坐起来一看,是个瘸腿乞丐绊了他一下。其实那个瘸腿乞丐只是有点瘸,不是很瘸,一脚高一脚低些,那个瘸腿乞丐很机灵,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就站起来了。牛长贵因为整个表情到装束还有神色都和那些乞丐很接近,所以那些乞丐还是有些敌意地接纳了他,但是并没有给他腾出烤火的位置。牛长贵挤不进去,就轮换着伸出一只手去火上取暖。
       第二天,牛长贵又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乞丐们对他客气了,屁股底下还被人偷偷塞进了一个破草席。一个老乞丐要躺下来,也示意牛长贵躺下来睡觉,还从自己身上拉出一点棉被盖在牛长贵身上, 老乞丐似乎还嘀咕了一句什么。牛长贵没有听清,也睡不着,他望着天上的星星心情沉重地想着自己的心事。他曾在这里把一个烤红薯炉子变成了一个企业,又把一个企业变成了两个企业,两个企业变成了三个企业。让牛长贵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的三个企业最后都被女人弄走了。
       有天夜里,众乞丐突然被牛长贵的一声惨叫惊醒了,他在夜里给自己动了手术,他用刮胡刀片把自己的阴囊从中间划开,他没想到刮胡刀片那么锋利,比手术刀还厉害,一下就把阴囊划开了,他毫不犹豫将两个睾丸揪出来,扔到了火堆里。牛长贵之所以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自残,是他对自己痛失巨额财产的一种惩罚,不过这种惩罚最后落到了他无辜的睾丸上。
       牛长贵没有死,他的睾丸慢慢就自愈了。牛长贵从此变得心静如水,他的乞讨生活也在心无杂念中继续着。直到有一天,牛家村的人在县城十字街口,看见几个晒太阳的乞丐,其中有个乞丐看着眼熟,穿着皱巴巴的西服,鼻子塌塌的,嘴巴一圈还残留着黑黑的胡子,凑近一看,牛长贵立刻扔下两个烤红薯跑了。可想而知,牛长贵变成乞丐的事很快就像风一样传开了,并且以意想不到但非常逼真的各种说法流传,流传牛长贵如何越活越差劲,如何让三个女人富起来,三个女人又如何让三个男人富起来,最后牛长贵就让六个人富起来了。现在我们县的许多女人都喜欢用一种幸灾乐祸的口吻教训她们的男人,胆敢花心,牛长贵就是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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