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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姥家门口唱大戏 老家门口唱大戏舞蹈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19-02-08 04:34:57 点击:

      眼下,长水一带的庄稼已经十成保九成了,那一眼望不到头的稻海已由绿渐渐变黄。朗寥的天空,艳艳的秋阳,已把每颗谷粒弄得如妊娠十月的孕妇了。照这样,再有个十天八日的就不大离儿了。现如今,庄稼人手中的镰刀早已备得锋快锋快,只待“十一”一过,放镰收割。
      就在这时节,经过乡党委研究决定责承乡文化站,请一个戏班子,在秋收前,趁乡民们没大事了的夹当,唱几天大戏。也好让累了大半年的人们放松放松。这是农业免税后带来的新气象。也是长水开天辟地头一回。
      评戏是辽河边上的人所喜欢的。何况又是曾多次进京演出的全国有名的沈阳评剧院来演。听说筱俊婷、花淑兰的高徒都来了。长水人乐炸了。以往他们的耳鼻口眼塞的全是土,如今可来得了一次机会,谁不想洗一洗?
      是的,长水人想把自己身子里的东西换换。
      在通往乡里的各条大道小道上,涌动着络绎不绝的人流。
      无论哪一路的人,都显得十足的风光,脸上都是花,脚下都是歌。恰似久旱的禾苗逢甘露,冰雪中人遇炭火。
      乡影剧院大楼,九点开演第一场。
      可是柳家屯李本家那几口人还没走出去呢。一大早李本就被媳妇婉贞硬逼着换上那套里外三新嘎吱响没上过身儿的新衣服。只是到现在还没有穿整齐。其实他只差脖子上的那颗扣襻了。你瞧他,系了半天了,脖子都仰酸痛了,脸憋成了紫茄子,那两只不听他使唤的粗硬的大手就是不能把那个打得十分精巧,�得十分牢靠的有点发硬的布绊扣到一起去。弄得他直缓手喘粗气晃脖子。
      婉贞在一旁有点耐不住了:“该,叫你穿那件新奏(做)的干部服你就是不听,非穿这个老哏叭嗤的家奏的不可。是显你本分,还是显我那几针破活劲(计)?过来,我给你系!”
      只两下,婉贞就把那扣襻系得了。可是李本却叫惨了:“哎呦婉贞,你使坏儿是咋地?把我的肉皮儿系里头了,快松开!”李本的脖子和头像木橛子挺在那里不敢动。
      “瞧你这些事!”婉贞立刻抬手又把扣打开了。可不是呗,李本的喉头下出现个大血印儿。
      “都怪你把这脖领子弄得这么紧。”李本有点走调了。
      “再挺二十年不穿就不紧了。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某(我们)先走!”婉贞的脸红红的布满了嗔气。
      “看你这份追呀,去早了也不能给你先演,摆浪子去呀!”
      “放屁!熊架子,吃屎也赶不上热乎!”婉贞顺腰掏出一叠戏票,给李本分出一张,扔到柜盖上。余下的又小心地放回兜里。“走,咱娘儿几个先走,让你爸看戏尾巴去。”说着,婉贞扯上红苹果一样的九岁儿子,拽着水莲般的十岁女儿跨出门上路了。此刻距开演还有一个点儿,八里路可也富富有余。可他们还是脚下生风,飞似的。因为孩子们想抢出点时间先到姥姥家看看。姥姥家就住乡政府所在地。昨天小舅来给送戏票子,三个姐姐已经先跟着去了。今天剩下他俩也不想落这个空。谁要他们在姥姥家门口唱大戏来的呢?
      其实婉贞也有这个想法。虽说只隔八里,但平时没事也不常去。家里活实在叫她拔不出身子。这不。小半年没见娘的面了,婉贞心里隐隐地想呢!
      她们心急如焚!
      李本这边呢?自己对着镜子又抠索了半天,总算把那扣襻系上了,他如卸负重。
      这时的李本是梗着脖子的了,甚至连头也不易转了。因为他脖子上的这颗扣襻实在是太紧了。再加上那高高的硬领子直触到腮下,铁箍似的,实在叫他的颈项难以回旋。他感到了一种奇异的难受,他又背上了新的负担。
      如此说来,他应该打开那颗要命的扣襻才是,或压根就不该系它。虽已中秋,天还并不那么冷,扣了那部位是有点过分的。况且它又是那么勒得慌。
      不过,按李本的习俗,出门,特别出入公共场所,不系那扣是不可以的,那好像老公公在儿媳面前干了一件不体面的事一样。
      李本自然不会去违背自己的这个规矩。李本是本地最本分之人。尽管脖子如魔鬼掐着。
      他直挺挺地从柜那儿转到炕沿前,把屁股尖儿搭在了炕沿边上,两臂直直地垂下在那挺了一会,就起身向外去了。这一过程他也是拢着腰板,梗着脖子的,除了腿在动,其他部位几乎是被焊住了。那背影是极其可观的。再加上他那顶只扣在脑壳上的帽子,及露出那土蓝色便服下摆外边的那圈醒眼的白衬衣,李本的那股农民气息就浓透了,庄稼汉的味道也便足到了顶。他的上半截身简直就像一段木桩顶了帽子套了衣裳,只有那领上帽下的高高的,剃得很净的,青虚虚的一块发茬儿,及两边支出很远的两只大耳,才说明李本还是个肉质体。
      李本走出去了,却又觉得哪旮旯没对劲,就又转身走回来。他仰起身子,习惯地往门框的那颗挂钉上斜斜地瞄一眼,看到了那上面的那只绿色锁头,就有些吃力地摘下来。挪出身,关紧门,欲去扣,又停下,就去摸身。摸了半天没摸出什么名堂,却把他的脸搞成了青石块子。那颗粗壮的红鼻子有汗珠渗出来。忽啦一下子,他想起来了,就冲进屋去,找来那换下去的旧衣服,终于在那里摸出两只拴了绳的白钥匙。这时他搂起衣服把钥匙绳系在腰上,抻了抻,觉得很牢靠,就放下衣服出来扣门。
      他走出院子锁大门。大门的锁头锁在了门上,他就去搂衣服拿钥匙企图把它打开。可是那钥匙的绳太短,他已经把脚跟抬到极限,也不能够到锁孔,就差那么一点点儿。急得他使劲儿去拽那钥匙绳。那绳大约是牛皮线拧的,太结实,他没能拽断。又接着去解,然而,他无论如何也没能解开。本来系得很牢靠,又如此这般地狠拽一通,那扣结儿就非常合理,理直气壮地牢不可破了。此刻,李本大汗淋漓。忽然,他急中生智,解开了裤带,那拴在裤带上的钥匙便轻而易举地够到了那锁孔。插进去,打开了,取下,锁上了大门。重新系上了裤带,抻了抻衣服,抹了把脸,李本终于举步走在了大路上。这时他想,这回我可终能顺利地到达剧场了,却不知现在几点了?他没有表,不是买不起,他不习惯戴表。街上又没有一个人,整个村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静。他侧身斜眼望了望日头,心下断定:不会晚。李本的脚还是磨磨蹭蹭的,就是不愿往前走。天蓝得高,蓝得远,蓝得透彻,日光洒街,也把李本照得一派辉煌。微微的秋风使李本的心感到了一些舒坦。但他还是未解除烦恼的困扰和脖颈的艰难。
      烦恼的是,如果去看戏这半天工就要搭进去了,若不去在家能做好多事呢。还有,去看戏,老丈人家要不要去呢?不去吧,孩子媳妇都能去,自己不去成了什么?能去老丈人家门口看戏,不能进老丈人家门,先不说老丈人和丈母娘能不能挑理,就是这事本身也真说不过去。可是若去,还要花几个不是?他知道婉贞手里没有钱,钱都掌管在他手里。小半年没进老丈人门了,这次能空手进吗?现如今物价疯了涨,动一动就得十块二十块的,是小舅子送的那几张戏票能抵得上的吗?
      想到戏票,李本一激灵不由自主地去摸兜。哎呦!李本心里咯噔一下子。折身回返,费了同样的周折, [ 2 ] [ 3 ] 打开大门,打开房门冲进屋去,一张戏票正不慌不忙,十分俏皮地躺在柜盖上望着他。李本一把将它抓起,瞄一眼,折好,放在上装的贴身兜里。抽出手,摸了摸,觉得放心了,就又走出去。这时他嘴里却嘟囔了一句:“不年不节,唱他妈哪辈子戏,吃饱饭撑的!”勾手抹了把脖子上的汗。
      他刚迈出房门槛儿,就见几只花花白白的鸡在菜栏里肆无忌惮地袭击那已经长了多半心儿的、墨绿的大白菜。有几棵叶子已快吃光,菜心儿叨烂。李本一下子怒了,就响起炸雷:“嗷嘶,嗷嘶――你们这些该死发瘟的,嗷嘶――”三步两步奔过去。拉开栏门,拣起几块土垃坷,猛甩过去,嘴里继续发泄着愤怒:“操你妈,饿痨扒心了,清早上喂那些还没撑足?老饶子(一种很凶的黑色大鸟)叼小鸡儿呀――嗷嘶!”炮弹密集起来。
      本来他的声音已叫鸡婆子们惊恐万状了,都停了吃,立起了头,不知世界上发生了什么事。还不等它们弄明白,就接二连三地挨了数发重型炮弹,精神彻底崩溃了,就一个个本能地猛烈震动翅膀极力向四处夺路而逃。有的从栏门逃走,有的却找不到出路,这扎一头,那撞一下,乱飞一气,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最后急了,飞越木障子落荒而去。但还是让李本捉到一只。刚刚绞过的膀根茬把李本的手背及脸上扑腾几道红印子,血丝条条。李本就把它朝木障子外狠命扔去。那鸡扑了几下翅膀,打了一圈磨磨,还是歪歪扭扭地挣扎着跑了。李本那份气儿呀,甭提多大了,五官全错了位!
      他走出栏门,狠命关紧,骂声“妈个×,不去了,发瘟的戏!”回到屋,就去解脖子襻,当然他依旧徒劳。“去他妈的。”他把扣襻全扯断了,露出呲牙咧嘴的布茬子,衣服扒了,帽子落了,一块掼在炕上。还是不行,就又把被汗湿透了的贴身衬衣扒下来摔过去,露出紫铜色的上体,那丰实的肌肉块子仿佛被一股股气流顶得滚动着。
      他双腿叉开站立着,石板样的胸脯子大起大落。忽然,猪在圈里一阵哼哼。他立刻震颤了一下。就迅速去脱裤子,甚至把裤衩也脱了,重新换上那身旧的,拿起镰刀和绳子走出去了。他决定去打猪草。他每天早上都要给猪打一杠猪草。可今早,为了看戏,没去。这猪已开始要了。
      “妈的,都怨这鳖犊子戏。”李本骂着走着。
      实在地说,李本压根对那戏没印象,从娘肚子里出来心里就没那个。可是要是遇到挣钱的事,他恨不得生出十只手去抓。几年来他和婉贞抓了几万。可是连台电视也不买。他说看那玩意有啥用?能顶饭吃还是顶钱花?要不是老丈人那头买了彩电,把个黑白的送给他,他才不想为那花掉几大百呢。就是这,他也不看。每晚吃完饭,天一黑就扎进被窝子里呼呼大睡。你这边就是打雷他也不醒。有时被尿憋起来,见老婆和孩子还大眼瞪小眼地看那刺眼的东西,就嘟囔着出去,嘟囔着回来,钻进被窝照睡。
      可是论干活,他却一个顶仨。自从分田到户,十三亩地几乎没让老婆孩子伸一把手。夏季骄阳烤得人发昏,别人都睡个晌觉,他却每午一扛青柴禾;冬天爷们都猫在哪旮旯打麻将,看小牌,要不就跟老婆孩子守炉子,他却去冰里雪里打干柴禾。有时实在没什么打的,就连二寸高的草根也能给你弄家来。因此,他家是全屯的富户,光柴禾就有三四垛,这垛下去那垛又来了,干的没了,青的又补上。那小日子过得没比的紧登了。可是谁要是跟他提上哪旮旯瞧热闹,却比让他挨顿棒子都难。这次,要不是小舅子自送戏票 ,要不是媳妇婉贞再三再四的逼,他才不动那份心呢。别说看细(戏),就是看粗他也不去。来不了那个,别怪他……
      李本已快走出村,却又回来了,他觉不妥:那戏票子不看不是白瞎了吗?尽管是白来的,可是三块钱一张呢。若是卖了能买五斤酱油两包火柴呢!古语说,一文钱憋倒英雄汉,何况那是三元!虽然现在钱毛了,但越是钱毛越不能瞎祸祸。猪草可以晚点打,早晚是一杠呗。于是他进屋找戏票子,脸上漾出笑意。
      他走出院子来到街上。
      然而街上仍然是一个人也没有。  他等了一会儿,转了几圈儿,碰到几个人,人家都说要看早走了。
      这有点扫他的兴。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他在屋里坐了一会儿。突然一个念头出现在脑际,就找来一块长长的木板,端过女儿们从前用过的墨水,用手指头好歹在木板上触了四个字:“出受细票”。写好后,他有点颤儿颤的了。走出院子,把这块板子竖在大门外,左瞧右瞧觉得满意,就回屋里候着。
      李本本应写“出售戏票”,可怎奈他连小学尚未毕业的书底子,这些年又差不多都就饭吃了,能写出“出受细票”就不错了。  半小时过去,没人问津。
      一个点没了,还是没人来买。
      这时的李本脸子又有点难看了。他又等了一袋烟的工夫,外面依然静悄悄的,只有猪在叫,李本一看钟,妈的,快十一点了,这场两半点的戏快完了。等下一场,看有没有买的。不过可不能坐在家这么空等了,再这么等下去,那扛猪草可就等没了。那么半天的工夫可就白搭了。
      于是李本小心地把那张戏票扣在柜盖上茶碗下的碟子里,重新拿起刀绳走出门。那块木板他没有动。
      十二点以后,猪草打回来了,可是大门还是锁着的,那块木板也仍在。他就知道老婆没回来。他放下猪草,踹了那木板,把门打开,猪草扛进。
      隔了一会儿,他又出来,扶起那块木板,举目街上,已经有人来往了。再看看各家烟囱,也都纷纷冒烟儿了。可是婉贞和孩子还没有回来。圈里的猪开始拼命地叫了,那扛猪草也没堵住它们的嘴。鸡也随他围前围后地转了。鸡们绝不记恨他早晨那会儿暴跳如雷,凶神恶煞。要不就是把他的报复忘掉了。好在他这会儿没有再发作。
      不过李本对婉贞气大了。就边喂猪、喂鸡,边骂着:“哪有这样的老娘儿们儿,为了看戏,饭都不顾吃了。”可他又一想,也许她们上老丈人家大会餐去了。去就去,给我省一顿儿。
      李本端来早上的剩饭剩菜,连把火也没加就那么凉吃起来。越吃气越大,越吃越不饱。饭菜吃光了,就到菜栏里摘几只茄子,揪几把辣椒,返回屋子一边抿大酱,一边大嚼大咽。不一会儿茄子辣椒干光,他的头上身上也冒起一层大汗,不知是累的还是辣的?吃完,碗也不刷,一股脑儿扔到锅里,进屋仰面八叉倒在炕上喘粗气。
      可是只一会他就躺不稳了。这一辈子,除了晚上,他还从没在白天这么稳稳当当躺一会儿呢。冷不丁来一回他实在感到如卧针毡。尽管他心里给自己打气:妈的,不干了,就这么躺半天。但他还是噌地爬起来到外头找活干去了。
      到了下午四点以后,妻子和孩子还没回来,他就气成了个大皮球,推起那台破得要塌胯的自行车,带上了家什,奔地里去了。他在地里的河沟塘旁下的“穴笼”(一种窖泥鳅鱼的工具)该起了。他是推着那车子的。他不会骑,没学过。别人劝他,他也不学,他不愿在为那事上浪费他宝贵的时光。这车子实在是太坏了,除了铃不响,剩下哪都响。也许要散架子了。傍晚,他满载而归。倒不是什么金银财宝,而是满满的两桶泥鳅。待到明早,推到市场,那就钱上了。如今,这玩意也 [ 1 ] [ 3 ] 涨价了,每斤三元。听说老外最爱吃。木牌还在,大门上的锁牢牢地锁着。显然,老婆婉贞还没回来。
      猪又在圈里叫了,鸡又来向他讨食。他就带着气去喂它们,边喂边骂:“臭死娘们儿,看戏哪有包天儿的?等你回来的……”此刻,夕阳不怀好意地挂在了村边的树梢。
      他开始烧火做饭了。这对他实在是硬拿鸭子上架。干外头活他是村里数得着的好汉,但做内务事他却手丫子比脚丫子还笨拙。但也没办法,不做饭就得饿着。晌午已经糊弄一顿了,晚上他不想再糊弄,何况他又干了半天活。他有心上小店买点现成的吃,又舍不得钱。平时他不错花一分,甚至连烟酒都不动。他过惯了这种穿戴将就,嘴头子清俭的日子。他这一生的主要心计和精力几乎都用在了家道兴旺,腰囊丰厚的考虑上了。他觉得他这一生就是干这个的,却与别的无缘。
      说也奇怪,以往老婆烧火一点烟也不冒,可现在轮到他,那灶却可嗓子眼儿往外倒烟。弄得屋里屋外狼烟地洞,他的两眼泪流不止。
      李本大为光火了,连踢带踹,连打带砸,就差没扒锅台了。
      正在这时,一个生得十分帅气,打扮相当时尚的小伙,哼着什么戏文从外面走进来。一进院儿他就喊:“本子哥,你可回来了!”就三步两步跨到蹲在房门外擦眼泪的李本跟前,“本子哥,咋整这些烟,有些事老爷们就是不抵老娘们!”
      李本斜眼瞄他一下没作声。
      “本子哥,刚才我来一趟了,你不在。嫂子要我给你捎信,叫你晚上上那吃去。乡影剧院还有晚场戏,吃完饭一就手在那看‘打金枝’,票都买好了。”
      “还买票干屁!我手里这张还没看呢!她显哪份大屁眼子?”
      “哈哈哈!本子哥,你真老外,你那票不好使了,只在当场有用,你懂了吗?”
      “福源,你走吧,告诉某那口子,我不去!别说他什么‘打金枝’,就是‘打金树’我也没那份闲心。让她自个疯野去吧!妈的,等她回来的……”李本转身进屋。“本子哥,别这样,婉贞嫂哪旮不好,不就是看看戏吗?咱这里成年到辈不来一回热闹,如今可下来了,你不看还不让别人看?谁像你这么老旧?就知道吃、干、睡!如今都什么年代了,将来你累死都不知道咋死的!该换换脑筋了,我劝你,还是去看吧,人家的水平高着呢!”
      “他再高也不关我什么事,我得凭力气吃饭!”
      大门响了,又进来一俊俏女子,喊:“本子哥,嫂子请你去看戏,你倒是快走畦!别光知道干,不知道乐,人应该快快活活地活。有钱不花,死了白搭!咯咯咯!福源,咱们走吧,等会开演了。”
      “本子哥,那就对不起了,拜拜,剧场见!”
      两人走了,这是一对正在热恋的恋人。李本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冲他们呸了一声挺在那里不动了,任凭灶烟如何熏他,他紧紧闭上了眼……
      李本终于吃完了晚饭。这会他似乎不像饭前那么冒火急躁了。但他没有去看戏,也没有去睡觉,而是锁好了家门,向村外一条土道走去。
      清亮的月光温柔地迎接了他,使他的心境有一些舒朗了。爽爽的风微微纳入他的衣怀,使他彻底解除了饭前的急火和燥热。即将成熟的稻海轻轻地发出一点刷刷拉拉的声响,又喷吐出一股股淡淡的清香,使他的身子如同泡进村外那条令他有些解脱的回春河里了。
      他开始下心思去想饭前福源和春玲的那番话了。尽管他当时听的是那么别扭、不顺耳。但这番话也到底如粘乎乎的泡泡糖,叫他甩也甩不掉了。使他的心感到了沉重的震颤!他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话,他感到好新鲜。正是这些话不得不引起他对自己的重新思考,来到这里。也正是这些话使他回忆起他的一生:他结婚很晚,三十六岁才甩掉了光棍的帽子。结婚后,五年连生了五个娃,日子都快把他的骨头架子累散了。后来他家日子渐渐抬头了,以至很富了。可他付出的代价也是无法计算的。如今他四十开外了,可他还不知道什么叫闲着歇着。他忽然感到他很累很累了,他也忽然感到腰酸腿疼,凡骨头缝儿都像有针在扎着。顷刻,他觉得他老了。自己是老了吗?想着想着他坐在一道田埂上,发现自己眼睛有些潮了。看着头顶的月亮是双的。
      不知他就那么对月坐了多久,他慢慢站起来,继续朝前走了。夜伴着他,月陪着他,星对他眨着眼睛。李本第一次感到自己的脚步那么沉,那么重……

      拉大锯,扯大锯,姥家门口唱大戏,接闺女,唤女婿,小外甥也要去。
      ――辽河童谣

      (本栏目责任编辑/李亚贤) [ 1 ] [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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