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欲的满足同精神的愉悦相比,在幸福的权重上,后者占据绝对的优势。 我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在婚恋问题上,似乎应该冷眼旁观。其实不然,不久前,我教过的一些女大学生,还在背地里戏呼我为“××兄”,经常与我探讨终身大事。
我对婚恋问题有着乐此不疲的业余兴趣。我的《爱情、婚姻、家庭》的专题报告,从东北长春唱响到南国珠海,而且一直长盛不衰。
这些“自我夸耀”,出于争取发言的无奈。
虽然婚恋是个人的终身大事,选择配偶的标准、同什么人结婚,完全取决于个人;但是,把个人的婚姻取向,作为社会风尚来推广,这要问大家是否认同。
诚然,人世间存在着无爱或者少爱的婚姻,但那绝不是美满的婚姻。嫁给金钱和权势,确实也是婚姻的一种选择,比如,旧社会权贵们的姨太太,当今社会的二奶三奶,她们都会讲出自己就范的理由。不过,提醒那位发表奇谈怪论的女孩,当你打算践行自己婚姻主张的时候,对以后的事儿,一定要想清楚:你分明嫁给了黄世仁,却又要找大春当情人,可能吗?狠毒成性的大恶霸,能允许你给他戴绿帽子吗?做梦去吧!
“宁可坐在宝马车里哭,也不愿坐在自行车上笑”,这话也入木三分。这涉及对幸福的知觉问题,一个被物欲麻痹的人,就是坐在宇宙飞船里也不会笑出声来。一个不争的事实是,在自行车上能会心地微笑的人,绝对会比在宝马车里哭的人幸福。比如,我已经过世的哥哥,他生前连“宝马”二字都没听说过,但他一生却很幸福;我本人身为大学教授,至今还不离不弃地骑着自行车微笑着过市,直面潮水般的轿车流,不但不觉得痛苦,简直就毫无感觉。
物欲的满足同精神的愉悦相比,在幸福的权重上,后者占据绝对的优势。爱情往往是人生幸福的一个重要因素,古往今来,爱情的存在是天经地义的事,本人就是真实爱情的见证者(详见附文)。决不可因为个人婚恋的不顺心如意,就质疑人间的真爱。事关终身大事,一定要按规则出牌,说说怪话可以,切不要耍怪态、做怪事!
附文:一封寄往天国的信
今天是元旦,上午9点左右,我带着病从医院回到了咱们那个破家。我在你的灵牌前,焚了三根香,又叩了三个头,算是给你拜年了。
现在,我已经没有眼泪了,有的只是无声的感慨和叹息。时光过得多快呀,你已经走了八年多了。这八年来,你在哪儿呀?怎么关于你的消息,一点儿也没有哇!
你可知道吗,我最怕的地方是朝阳沟(长春的火葬厂和公众陵园),我最怕的节日是清明节。每逢临近这个节日,街道上一堆一堆的焚香化纸的火焰,火辣辣地灼烧着我的心。到了清明节那一天,去朝阳沟扫墓的人,在殡仪馆院内汇成了展示人间悲苦的大集。那惊天动地的哭声,造成了一个人生苍凉和凄婉的境界。那里的气氛,我实在受不了。可我又不能不去,那里给了我抒发郁结在心头的悲苦号啕痛哭的好机会。可是,每次从朝阳沟回来,我就元气大伤,好几天也缓不过劲儿来,像丢了魂似的精神恍惚,寝不成眠,茶饭懒用,四肢无力,眼睛酸痛……
到现在我还是想不通,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告诉你个消息:我再婚了。那个女人比你略微矮一点儿,白白净净的,人不讨厌,是个过日子的好手,对我也还好。不过,不说你也会知道,因为她不是你,所以,我依然孤独寂寞,我仍旧悲苦凄凉。
外面风很大,太阳也好像被寒冷的天气冻住了似的,灰蒙蒙的没有光彩。这样的天气,最容易勾引起对你的思念。上午读了点儿闲书,中午睡了一会儿,醒来头昏昏沉沉的,什么也干不下去。只好静静地等待着电话,在我感到孤独寂寞的日子里,总是期望着有人打电话来。哪怕是谁打电话来同我吵架也好,只是别让我一个人,在空房间里无声无息地干呆着,我实在受不了那死一般的寂静。
告诉你实话,现在除了对你撕心裂肺般的思念外,作为一个活着的男人,我心里还残存一点儿无处寄托的爱。被称为爱的这种神圣的情感,以及与这种情感相关联的无私奉献,是我的最可宝贵的财富。这笔财富能否找到我心甘情愿的归宿,这关系到我人生的动力和生活的情趣。
从前,我所以在专业和文学领域努力拼搏,一刻不停地搞科研、写论文、发表文学作品,从大道理讲是为了革命事业。但是,我自己最清楚,我做这一切的真正动力,是源于对你的挚爱。在你这个视学术成就为生命的女学者面前,爱最具体而又实在的表现,便是时时处处让你看到,你的丈夫是个才华横溢、成就卓著的优秀男人。这一点在你生前我做到了,我终于成为你为之骄傲的男人。同时,你对我的赏识,也是对我的最高奖赏,是我平生最大的慰藉和幸福。
如今赏识我的才气和成就的知音没有了,从今往后,我还为谁辛苦为谁忙?纵然我搞出天大的成就来,我给谁看、听谁赞赏?没有你的夸奖和赏识,这些成果和努力,还有什么价值?我很爱自己的才,我所以还赖赖巴巴地苟活于世,就是舍不得妈妈给我的这颗聪明的大脑和一只生花的妙笔在炼人炉里过早地烧掉。我还想用这两件宝贝为知音做点儿什么,以答谢其知遇之恩。可是,在物欲横流的当今社会,在普遍爱财而不爱才的茫茫人海中,何处去寻觅识才的知音呢?由于知音难寻,“失掉知音”的悲哀,将成为我永久的悲哀!
责任编辑 张颐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