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今天他见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一直看他,他想这个人也许认识他,他望过去,那人立刻将目光移开了。那人的年龄和他相仿,下巴上有一个棕色的痦子,他长得很干净,脸上时而浮现出一种盛气凌人的高傲。那人看他的眼神似乎很好奇,又极力装出随便一看的样子。后来他看见那个男人离开了,他穿过超市明亮的玻璃大门,朝一辆车走去。
下午,魏统回到单位,并没有什么要紧的工作,他沏了茶,边喝边思忖着那个下巴上有一个棕色痦子的人,他感到那个人并不是随随便便看他的,那么他为什么要看他,也许他是个小偷,正在伺机偷他的钱包吧?魏统下意识地检查了一下钱包,硬硬的还在。
这时郭娜打来了电话,告诉他她晚上有应酬,让他去接孩子。
郭娜经常会在晚上有应酬,他已经习惯了。她经常回来很晚,这让他很担心,虽然每次都有人护送她回家,但问题往往会发生在护送这个环节,你想想,他们都刚刚喝了酒,男女之间难免会酒后乱性。这种可能魏统一般不太愿意多想,想得太多太细就等于给自己平添烦恼。
在单位,他也有关系暧昧的同事,比如小秦,小秦已奔三,还是单身,时常有约会的对象,但总听不到结婚的消息。小秦一般有什么话都对他讲的,他们好像彼此深谙,有时无须语言就能明了对方的想法。比如今天中午她告诉他她昨晚约会去了,人家要碰她,她拒绝了。魏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拒绝人家,一个已经快三十岁的待嫁的姑娘,还矜持什么?总那么自爱,要等什么时候才能嫁出去呀,他真有点替她着急。那么,你为什么要拒绝他?他忍不住问她。
她抬眼看他,目光里有羞涩,我也说不清楚,可能他并不是我理想的婚姻伴侣吧。
你一直这样讲,你总以为那个为你天设地造的男人还没有出现,事实上,每个人的婚姻都不是完美的,依我看,你差不多就行了。
魏统讲这些时并没有看着小秦,他不敢看她,因为她一直都在注视着他,他害怕与她的目光相撞,那样会将他平静的心弄乱。这是个让他惦记的女孩,她有浅淡的表情,孤冷的目光,是的,让他惦记,时常在寂寞时想起。他和小秦总是在吃午饭的时候相遇,开始是因为小秦不吃肥肉,她得想办法把肥肉送出去,她便找到了魏统。也就是说,他们的友谊是从送肥肉开始的。
小秦忧郁地眯起眼睛,我觉得很寂寞,你不是说好男人到处都是吗,那你给我介绍一个。你总是说你的婚姻不很完美?郭娜多好呀,有多少人都在羡慕你的婚姻。餐厅里有很多同事,他们好像已经习惯了魏统总跟小秦坐在一起,魏统认真地吃着炸带鱼,他以前就告诉过小秦他的婚姻是不完美的,他和郭娜的幸福是表面上的。小秦很想知道他的婚姻到底不完美在哪里,她追问过他多次,听上去特别像一个不懂事的爱刨根问底的孩子。
魏统一直对小秦有所保留的,他不想将自己对婚姻的感受全都告诉他,小秦见他不肯讲,撇了撇嘴,将几块肥肉放入他的盘里后,起身走了。魏统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目光里深藏着只有他自己明了的贪婪。魏统认为小秦还算从容,虽然迟迟不能嫁人,但她是从容的笃定的,她好像一直坚信能给她完美婚姻的那个人迟早会来的。魏统吃着炸带鱼,看着小秦远去的背影,他承认小秦是美丽的,她有资格去挑剔男人们的毛病,她知道她想要什么,多年的交往,让他们彼此了解,说实话,他很留恋午饭的这段时光,因为有小秦陪伴,他感觉她就像一块柔软的无刺的毛巾,握在手里温温的,令人遐想。他喝着银耳汤,他想他真的可以给她介绍一个男朋友吗,把自己心爱的姑娘介绍给别人,心一定会很疼吧。
私下里他时常将小秦作为性幻想的对象,他渴望能和她有一次亲密的接触,现在他和郭娜已基本没有了亲热的举动,偶尔为之,也已不再有往日的那种激情。
晚上他去学校把孩子接了回来,他做了饭,小简说她不想吃,她拿了零食坐在电脑前玩游戏,魏统强行将她拉到了饭桌前,小简嬉皮笑脸地和他对抗着,假装吃了几粒米,又回到了电脑旁。他把厨房收拾妥当,又用威逼利诱的方法将小简弄到了书桌边,他让她老老实实地做作业,小简很不高兴,在作业本上涂涂抹抹时,经常偷偷地回头看他。
郭娜今天陪局长吃饭,不知道晚上谁会送她回家。他断定郭娜是有情人的,他无法确定那个人是谁。他每次想起这件事时都很沮丧,他们看似平静的婚姻,其实正隐藏着很大的危机。
小简正拿着一个小镜子照自己的脸,她回头看他,她说,人家都说女儿长得像父亲,可我怎么看都长得不像你。小简是个古怪精灵的女孩,她十一岁了,看上去好像什么都懂的样子。其实魏统也早就看出来了,小简长得的确不像他,他用下巴指了一下她的作业,示意她不要想别的,马上做作业。
小简依旧看着镜子,她说,我发现我长得像王子贺叔叔,你看我的眼睛和嘴,都那么像他。
小简的话让魏统的心里不觉一惊,这是什么孩子呀,怎么什么都懂。她竟然能看出自己长得像王子贺。其实他早就看出小简长得像王子贺了,从她一出生,不,从郭娜一发现怀孕,他就一直在怀疑着这个闹心的问题,这十一年来他被这件闹心的事深深地压迫着,可是他对谁也没说过这件事,今天,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被小简一语道破。他无比沉重地看着小简那美丽的后脑勺,就连她那没有任何表情肌的后脑勺上似乎都在悄悄地彰显着王子贺的痕迹。正当他怀着复杂的情绪认真地审视着小简的后脑勺时,小简忽然回过头来,她说,我知道了,你根本就不是我的亲爸,我的亲爸是王子贺,我要去美国找我的亲爸去,我亲爸肯定不会总逼着我写作业,美国多好呀,听说那里的孩子们从没有来自学习的压力。
小简的话让魏统非常震惊,此时他已无法掩饰他的愤怒了,正当他要冲上来给小简一个大嘴巴时,他忽然看见小简冲他笑了,她说,老爸,我看出来了,你生气了。她说着充满热情地跑了过来,她用她白皙柔软的手捧住了他的脸,老爸,你还真生气呀,看把你给气的,小脸都气紫了,我故意逗你呢,我真不愿意做作业,你一让我做作业我就恨你,什么王子贺呀,你就是我的亲爸,你永远都是我的亲爸。
魏统早已习惯了小简的这种一惊一咋的性格,还别说,就连她这古怪精灵的性格也跟王子贺那么相象。三年前王子贺从美国回来过一次,他请魏统的全家吃饭,小简就是在那次见到了王子贺,也许就是从那次开始她发现了自己长相上的秘密,她惊异地发现,她长得真像王子贺。为此她偷偷地翻看了郭娜的旧书信旧影集,她终于发现,王子贺原来是郭娜的初恋情人。她觉得这件事太好玩了,从那以后她经常琢磨爸爸妈妈琢磨王子贺琢磨她自己,她断定王子贺才是她真正的父亲,至于魏统,她深深热爱的老爸,只不过是她可怜的养父。
魏统看似安静地给小简辅导着功课,思想却早已游离到了另外的地方。
二
郭娜回来得很晚,简单洗漱后便上了床。魏统一直没有睡着,他一直在想小简说的那些话,他很不愿意小简猜测自己的身世,他宁愿自己反复地猜测,也不愿意可爱的女儿去猜测,他特别害怕失去小简的爱,当小简捧住了他的脸强调他永远是她的亲爸时,他感觉自己委屈得差点哭出来。他怎么可以在女儿面前流泪呢,他让自己忍住了那泪水。
郭娜每次喝酒回来后都要在床上辗转一阵,可能是酒精的刺激让她兴奋,她睡不着,她将手放在了他的身上,他们盖的是双人大被,她把脸贴在了他的后背上,他知道她又想骚扰他睡觉,她愿意在这个时候跟他讲刚刚在酒席上发生的事情,她总是边说边嘻嘻地笑着,她的呼吸里夹杂着酒气,她的脸来回在他的后背上扭动着,魏统一直在听她说,直到她睡着。
他们是大学同学,那时王子贺是郭娜的初恋情人,魏统充当的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邮差的角色,他给他们递送情书,他们闹别扭时他充当和事老,他们性饥渴时他给他们让地方。甚至有一次郭娜不小心怀了王子贺的孩子时,都是魏统陪郭娜去医院做的人流,因为王子贺是学校的学生会主席,大忙人,没有时间陪郭娜去医院,郭娜做完人流手术后,魏统按照郭娜的指示屁颠屁颠地到医院旁边的小卖店给她买手纸,然后将她搀扶到出租车上送她回学校。王子贺给郭娜买的营养品也要由魏统送到郭娜的宿舍,那时郭娜经常对魏统说谢谢,魏统总是一笑了之。那时他长相安静沉稳,女生们都管他叫好好男生。
那时郭娜经常和王子贺闹别扭,因为王子贺是一个典型的性情中人,时常有女孩子主动对他施情,他又不太愿意约束自己,所以在和郭娜谈恋爱时,他还经常会和别的女孩传出绯闻。魏统和王子贺住在一个宿舍,他目睹了王子贺的每一次恋情。郭娜经常找不到王子贺,她便逼魏统帮她找,魏统的嘴还是很严的,不管郭娜怎么追问,他都不会出卖王子贺。
大学毕业后,王子贺要去美国留学,郭娜哭得死去活来的,王子贺叫来魏统,郑重地告诉魏统,要他来照顾郭娜。当时魏统的第一个反映是拒绝,王子贺说,我早就看出来了,其实你比我更喜欢郭娜。
魏统霎时感觉有点无地自容,不知自己哪里做得过了,让王子贺看出了他心中的秘密,他躺在王子贺出租屋的床上,还想抵赖,王子贺说,行了,别跟我装了,我把郭娜让给你是经过慎重考虑的,我敢肯定,你们俩生活在一起保证能幸福,而郭娜要是真跟了我,那她的苦日子就没头了,我这种人得找一个能震得住我的女人来管理我,我马上就要去美国了,找个美国女孩是我现在最美好的理想。
王子贺就那么比比划划地跟魏统讲着,他想找个美国女孩谈恋爱,他不想要郭娜了,每次郭娜倒在他的怀里痛哭时,他都很不耐烦,他希望魏统马上接管郭娜,以便他尽快抽身。魏统说,你小子不要的东西扔给我了,你小子把我当成什么人了?王子贺一愣,他没想到魏统会这么想,他还以为魏统会激动得热泪盈眶地跪下来感谢他呢,是呀,郭娜都已经让他给用旧了,他还怎么好意思把她送给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可是,不送给他,郭娜怎么办,郭娜说过会为他去寻死,这是他最怕的事情。
魏统看见,王子贺房间的阳台上挂着郭娜的内裤和胸罩,他想像着郭娜只穿内裤和胸罩时的样子,他感觉郭娜是他认识的女孩中最漂亮的一个。
两个人正说着话时,郭娜来了,郭娜眼睛红红的,平日里那美丽的模样已经没有了,她那么憔悴,进屋后便将王子贺几年来送给她的那些东西扔在了桌子上,魏统起身走了,他来到楼下,他猜想郭娜会和王子贺吵架,他没有离开,一直在楼下徘徊,可是郭娜并没有下楼,后来天黑了,他看见王子贺窗口的灯灭了。
第二天魏统去机场送走了王子贺,郭娜没有来送。王子贺说这段时间希望他能经常去看郭娜,他担心她会想不开寻了短见。
魏统从机场回来后,直接去了郭娜的家,披头散发的郭娜给他开了门,郭娜好像一直在哭,她一看见魏统,便扑在了他的身上,魏统说,我把他送走了,他还是很不放心你的。
郭娜呜呜地哭着,把魏统的外衣全都弄湿了。他劝郭娜要振作起来,依他的看法,王子贺并不是她合适的恋人,跟了他未必能幸福。郭娜同意魏统的观点,她说她需要点时间忘记王子贺。魏统领郭娜去小餐馆吃饭,领她去看电影,并挖空心思地讲笑话给她听,他陪她醉看她流泪,渐渐地,郭娜脸上有了笑容,有一次,郭娜主动拉住了魏统的手,她说她发现他比王子贺好。
当时魏统正处在矛盾之中,他拿不定主意到底追不追郭娜,现在郭娜主动了,他不想再端着自己了,他及时地回应了郭娜的主动。那时他还从来都没有恋爱过,当有女孩子主动拉他的手时,他有点不知所措,他的笨拙让郭娜喜欢,他感觉郭娜是在勉强地爱他,他明白,她勉强地爱他是为了尽快忘记王子贺。在他还没有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时,他们就有了第一次的做爱,他当时还是个处男,在郭娜的耐心指点下,才使他变成了真正的男人。
他感觉他喜欢她,喜欢她光洁迷人的身体,被这样的女人爱着,纵然爱得卑微,他也甘愿。他时常在心里感激她,感激她肯迷恋自己。不久郭娜怀孕了,他们匆匆地迈进了婚姻的门坎。他们约定从此不再提及郭娜和王子贺那段不堪的爱情往事。
他一直都在想,郭娜怀的可能是王子贺的孩子,可是他从没说出过自己的怀疑,他曾想过阻止郭娜生这个孩子,可是他一直都没有说出口,就在郭娜临盆要生的时候,他还在痛苦地思考着到底要不要生。果然孩子生下后,他在孩子的小脸上看到了王子贺的影子。他曾偷偷的给孩子验过血型,还好,血型竟然和他们是吻合的。他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做个亲子鉴定,他下不了这个决心,如果那个结果是残酷的,他该怎么办。况且小简真的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他不愿意失去她。他也不愿意失去郭娜,郭娜似乎一直对他很尊重,在一起生活了十一年,他一直能够感觉到来自郭娜的那种踏实的稳定的关爱。
他们结婚后,王子贺来过信,信是写给他们两个人的,寄到了郭娜的单位,郭娜给他看信,里面全都是祝福他们婚姻幸福的客套话,魏统想王子贺肯定在信封里装了两封信,其中有一封是专门写给郭娜的,这封写满客套话的信,只不过是用来掩盖他们之间秘密的栅栏。郭娜让魏统给王子贺写回信,魏统假装大度地说,你写吧。没想到郭娜并没有再推辞,就那么同意了,并且郭娜每次给王子贺写回信时都没有让魏统看,这让魏统有点耿耿于怀。他非常想知道郭娜在信里都和王子贺谈了什么,他们会谈到性吗?会谈到孩子吗?好奇心驱使他非常想看到他们的通信。有一次郭娜周日领孩子逛街去了,魏统便很想翻看一下郭娜的手提包。他一翻,里面果然有王子贺写给郭娜的信。
王子贺管郭娜叫小娜,他写道:小娜,你对婚姻不能要求得那么苛刻,我感觉魏统能够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他能够不去计较我们两人的过去,这样大度的男人太难得了。你说你一直都没有爱上他,不要灰心,时间会使你慢慢爱上他的。你认为魏统是一个没有事业心的男人,我认为你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他对你那么好,你还想要求他什么。能在事业上成功的男人毕竟是少数,如果魏统在仕途上大获成功了,也许他就不再属于你了。
魏统看完王子贺写给郭娜的信后,心情很久都没有平静,他感觉郭娜虽然现在已经和他结婚了,但她的心更偏向于王子贺,她在给王子贺写信时,把王子贺当成了诉说知心话的家人,而把他当成了外人。她向王子贺说他的不好,说她不爱他,说他没有事业心,说他们之间有着诸多的不般配,总之,她不满意他,他在她眼里就像躲在墙角里暗色的青苔,毫不起眼。
自从看过那封信后,魏统有了一些思考,他决定要做一个有事业心的男人,他要做一个郭娜希望的那种男人,他要征服郭娜,让她彻底忘记王子贺。之后魏统报考了党校研究生,为了能顺利拿到毕业证,每天刻苦学习累到半死,毕业后事业上果然发展很快,现在他已由一般职员变成了正处,走到哪都有人尊重。对他的成功,郭娜一直是淡然的,虽然很高兴,但也没表现出太多的惊喜。也许她认为男人就该那样,对于郭娜的淡然,魏统稍稍有点失落,他不知道郭娜现在是否已经爱上了他。他只偷看过那一封信,以后郭娜没有再把信带回过家,他不知道郭娜现在是否还在和王子贺通信,现在通讯这么发达,他们也许早就不写信了,而是改成了E-mail。
三年前,王子贺回来探亲,他请他们全家三口人吃饭,饭桌上,王子贺比比划划地大讲美国,看上去好像混得不错,魏统一直观察着郭娜与王子贺的表情,他们两人时常会有目光交流,王子贺看郭娜时的眼神仍然是那么的大胆那么的热烈,这让魏统有点不高兴。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小简那天特别喜欢跟王子贺在一起,两人一见如故,很快就打成了一片,他们在一起叽叽呱呱地笑闹着,小简后来都放肆地骑在了王子贺的脖子上。后来小简给王子贺的评语是:王子贺叔叔太好玩了。
第二天,魏统总有点不太安心,他给郭娜打电话,她的手机竟然关机了,她单位的人也说没看见她。魏统断定郭娜跟王子贺约会去了,他们曾有过那么深厚的感情基础,他们分别了那么多年,他们再见面时,一定会擦出更加绚丽的火花。
一整天,魏统都坐立不安,他知道王子贺住在哪个酒店,他想去找他,他设想了好几个场景,说实话,他不敢去捉他们的奸,捉住了,他们的婚姻也就完结了。他还想要他们的婚姻,虽然里面已有瑕疵,但他还想要。他想给王子贺打电话,假装问他在哪里,在干什么,却发现王子贺竟然也关机了。他感觉王子贺太不厚道了,就这样霸道地占有了他的妻子。
他终于忍不住去了酒店,很巧,正好看到了郭娜,她正匆匆地低了头往外走,能够看出她的妆容已经凌乱,面孔里似隐藏着掩饰不住的快乐。魏统躲到了一边,在一根宽大的柱子后目送着郭娜,他感觉自己的腿都软了,他用手扶着坚硬的冰凉的柱子,他的心也跟着凉透。稍后王子贺也出现了,他穿着风衣,风度翩翩地自信满满地从大厅里飘过。
以前魏统没有恨过王子贺,现在他恨了,恨得牙根都在痛。他步履蹒跚地回到家时,见郭娜已经回来了,她正在厨房里做饭。她习惯地看了一眼他的身后,大声问,小简呢?
是呀,小简呢,刚才郭娜给他打电话让他接孩子,他没有去,他故意没有去,他不想去。他进了屋,躺在了床上,郭娜追过来:小简呢?他用手挡住脸,你去接吧,我累了。她将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发烧了吗?
他打掉了她的手,背过脸去。郭娜可能意识到了什么,沉默片刻,她转回身,下楼接孩子去了。那次他们冷战了一个月,直到王子贺回了美国,他们才和好,但他们谁也没有挑明这件事。郭娜可能感觉自己对不起魏统,她小心翼翼地待他,使魏统的心渐渐地平静下来。就是从那次开始,魏统感觉自己的心脏出了毛病,他的心脏经常偷停,郭娜领他去看医生,开了一大堆药,现在,每天郭娜都在叮嘱他吃药。
小秦羡慕他,说他娶到了一个好媳妇,一打电话就问他吃药了没有。
三
郭娜出差了,要一个月,她一走,家里空出了很多,小简撒欢地疯,因为没有人管她了,对付老爸她还是有一套的。她喜欢吃肯德基、麦当劳,魏统就经常领她去。有时还把她领到单位去,中午吃饭时,小秦和小简相遇了,小简看见小秦往魏统的盘子里放肥肉,她立刻严肃地制止了她,她说我妈妈不许我老爸吃肥肉,他都吃出毛病来了。小简说着生气地将肥肉又都给小秦送了回来。小秦一下子很尴尬,她红着脸看魏统,魏统点点头,我心脏有病,医生说不能再吃肥肉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我每天都给你肥肉,你却不肯告诉我。
小简让魏统帮她剥虾,她白了一眼小秦,怪不得我老爸越来越胖,原来是你给喂的。魏统制止小简,告诉她说话要有礼貌。小简立刻将一张严肃的脸换成了一张五彩缤纷的笑脸,她说,小秦阿姨,你肯定还没有结婚吧?
小秦很惊讶,没想到这孩子总说大人话,你怎么知道我还没结婚?
小简老道地笑了,我会看,她说着,将嘴贴在了魏统的耳朵上低声说,老爸,我看出来了,这个小秦阿姨她喜欢你。魏统躲开了小简,看,把饭粒都弄我耳朵上了。小简捏起粘在老爸耳朵上的饭粒放进了嘴里。小秦说,你背着我说什么呢?小简诡秘地笑了,不告诉你,气死你。
小秦说我才不气呢,我乐还乐不过来呢。小简一转眼球,我妈妈出差了,我老爸做的饭真难吃,要不你晚上去我家给我做饭吧。
小秦一时没有弄清小简的意图,但说实话她是很愿意接受小简的邀请的,她说我当然愿意给你做饭了,我做的炸鸡翅可好吃了,不过你老爸不知是否欢迎我。
小简立刻说,我老爸听我的,老爸,你快点头。
魏统不太喜欢小简这种自作主张的性格,他严肃地说,你小秦阿姨可忙了,哪有时间给你做饭。小秦马上说,没关系,我这几天都没事的。小简立刻冲到了小秦的身边,很热情地搂住了她的脖子,声音夸张地说,小秦阿姨,我好爱你呀。魏统感觉小简此时的表情看上去有点谄媚。
就这样,晚上下班后,小秦被小简领回了家,为了让小简满意,小秦使出了浑身的解数给小简做了一桌子好吃的饭菜,把小简吃得满嘴流油,到最后连路都走不动了。饭罢,魏统送小秦下楼,小秦建议两个人走一走,他们沿着人行道走下去,小秦说她最近很闲,感情上也是空白。
魏统知道小秦很寂寞,他也知道小秦对他有好感,可他宁愿让自己装糊涂,像小秦这样的单身女孩他不敢碰,因为他很清楚,这样的女孩会跟他要婚姻,他怕陷进去,脱不了身。况且他和小秦在一个单位,弄不好会影响到他的仕途。
小秦跟他谈了她最近的心情,之后她说真想这个夜晚能停下来,让她永远都和他在一起。魏统发觉谈话的内容有点太过了,他想马上结束谈话,让小秦回家去:他自作主张地扬了手给她打了车,小秦不情愿地上了车走了。
回到家后,魏统收到了小秦发来的短信,她写道:我安全到家了,想起刚才的散步真的很美好,以后还会有吗?
魏统回道:当然会有。早点睡吧。
小秦又回道:睡不着,跟你有关。
魏统不知道再说点什么,他躺在那里,久久都没有睡着,他回味着小秦的一些话,对小秦的感情似又增加了一些。小秦哪里知道他内心里一直有着不肯承认的忧伤,和无法追逐到的爱情。这时郭娜打来了电话,问了一些孩子的事情,魏统没有将小秦给小简做饭的事告诉她,倒是郭娜还跟他开了玩笑,警告他寂寞时不许找别的女人。他说,我有你足矣。
第二天小简还要小秦阿姨来,魏统制止了她。他感觉小简并不是真的喜欢小秦,好像还有别的意图。他忍不住问了她,你要她来,为什么要她来?
小简躲闪着老爸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低声说,我看她喜欢你。
那你妈妈怎么办,你不要她了?魏统扒了一瓣橘子放进了女儿的嘴里。
我当然要妈妈了,我要和妈妈去美国。
你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和妈妈去美国?魏统有点生气了,用责怪的目光看着小简。
小简见老爸生气了,她不再说什么,她在纸上写着什么,写完了,放在了老爸的面前,然后她跑走了。她写道:我让你和小秦阿姨结婚,让妈妈和王子贺叔叔结婚,然后我和妈妈去美国找我亲爸爸去。
魏统看了那字条,气得有点眼冒金星,这什么孩子呀,她以为婚姻是过家家呢,想和谁过就和谁过,她凭什么那么肯定王子贺就是她的亲爸爸。他生气地将字条撕了,小简躲在卧室从门缝里探出一个小脑瓜来偷偷地看着他,没敢再过来,这个小精灵一样的女孩子让魏统又恨又爱。
有时小秦会来他的办公室,跟他讲减肥的事情,在魏统看来,她一点都不胖。小秦说你看我的腿多粗,粗的能吓死你。她说着抬起腿来给魏统看。
魏统想那腿还挺性感的,他尽量阻止自己对小秦产生邪念,邪念多么可怕,它会让人失去方向的。小秦说小简给她打电话了,让她晚上去,给她做好吃的。
魏统一听很生气,感觉小简做得太过了,他说这个小丫头片子,整天就想吃好的,你不要理会她。小秦说反正我晚上也没事,我喜欢给她做。魏统想这样不好,次数多了,会出事的。他说你不要去了,晚上我要领小简出去吃饭。小秦明白他是在拒绝她,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出去了。
晚上小简见小秦没来,立刻撅起了小嘴,不停地用白眼仁儿看着魏统,但她没敢说什么。魏统做了饭菜,两个人默默地吃着,魏统说,你妈妈来电话了,她明天回来。小简阴郁的脸立刻绽放开来,我好想她,她肯定给我买好东西了。
第二天郭娜果然回来了,风尘仆仆的样子,果然给小简买了很多好东西,也给魏统买了一个漂亮的钱包。她出差的城市是一个海滨城市,她照了很多相,存在数码相机里。郭娜不在时,魏统检查了那相机,他之所以检查,是因为他总感觉郭娜的这次出差有点问题,至于什么问题,他不愿意多想。让他惊讶的是,他在郭娜的相机里看到了一个人,就是那个下巴上有一个棕色痦子的人,显然那个人是郭娜的同事,他们在一起照了很多相,有单独的有集体的,有些照得有点过,看上去很亲密。看着那些照片,魏统的脑子里好像嗡嗡地直响。他记得郭娜说过,她此次出差是跟丁副局长一起去,那么,这个人肯定是丁副局长了。以前他从不主动看数码相机里的照片,都是郭娜非要让他欣赏时他才不情愿地看两眼,所以郭娜可能以为那些照片放在相机里是很安全的。
也许他应该尽快给她发出一个风险预警,以阻止事态的继续发展。
四
从那以后,丁副局长成了魏统心目中的情敌。那天魏统当着郭娜的面拿了那相机,假装翻看,他想假装刚刚看到,然后等待郭娜的解释,郭娜坦然地看着他,并没有想抢回相机的意思,令魏统失望的是,相机里一张照片也没有了,郭娜不知什么时候已将照片删掉了。
他放下相机,怎么,去了海滨城市没照相吗?
郭娜说照了很多呢,都转存到我单位的电脑里了,怎么,你想看吗?
魏统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他悲伤地想,说不定哪一天郭娜会跟他提出离婚请求。他知道郭娜一直在追究他年轻时犯过的一个错,就是在她生小简后不久,他曾莫名其妙的离开过一段时间,那时她一个人不会照顾孩子,整天笨手笨脚的,那时她找不到他,单位说他请病假了,那时她一天要跟着孩子一起,哭好几次,后来魏统还是回来了,他一回来就抱着郭娜不停地哭,他说他对不起她。她追问他到底去了哪里。他说心里闷,去外地了。他的解释说什么也不能让她释怀,这件事她一辈子都不想原谅他。
每次她愤怒地重提这件事时,他都打算告诉她实情,他想告诉她,是因为小简,她长得太像王子贺了,他心里难过,想过要抛弃她们母女。
那天郭娜说小简告诉她家里来过一个漂亮的小秦阿姨。魏统假装淡然地说,她漂亮吗?我怎么没看出来。郭娜说小简还说那个小秦阿姨她喜欢你。魏统笑道:孩子的话你也信。那天他走到她的身边,把脸附在她长而直的头发上,就是在这时,他想到了她和丁副局长的事,为了她的出轨,他也一下产生了�落的想法。昨天小秦特意到他的办公室来,假装无意间说出了她后天过生日的事。她说你知道吗,我都二十八岁了,私下里都有人管我叫老姑娘了。中午吃饭时他对小秦说,你明天过生日我送你一件礼物吧,你想要什么?
小秦调皮地看着他,我什么都不要,你去我家好了,我给你做好吃的,你知道吗,你来了,就是最好的礼物。魏统想去家里不好,坚决不能去家里,还是去饭店吧。第二天他动用了自己的小金库,鬼鬼祟祟的去街上给小秦买了一个价格不菲的皮包。就是从最近开始,他有了小金库,本来每个月他都把工资交给郭娜的,自己只留点零花钱,可是最近他忽然感觉自己该有个小金库了,平时额外发的奖金什么的他都悄悄的留了下来,郭娜也从来不主动跟他要钱,因为她知道他从来都是个不会乱花钱的男人。晚上他跟郭娜请了假,说单位有人过生日,之后他和小秦一前一后地来到了预订的那家饭店。
小秦对他的礼物喜欢得不得了,当她吹灭生日蜡烛时,她许了个愿,他问她许的什么愿,她神秘地说和你有关,但我不想告诉你。魏统头一次和女孩子在外面吃饭,他有点不安,内心还有着负罪感,但一想到郭娜与王子贺与丁副局长的事,他又马上释然了。在酒店吃饭不比在单位食堂吃饭来的那么自然,他们头一次这样从单位逃出来单独在一起,双方都有点新鲜感和陌生感,毕竟他是一个有婚姻的人,这样堂而皇之地在酒店里给女孩子过生日,应该是不合情理的。
小秦却不那么认为,她说他们是第四者关系。魏统知道她是一个想和他谈爱情的女孩,她穿着素净飘逸的长裙,长长的头发随意地披散着,她目光纯净,心怀悲悯,他们说着话,她不时地对他浅笑,她唤他大哥,她似乎想融化他的坚持,成为她心仪的恋人。
因为是同事,他们有很多谈论的话题,将单位那些人挨个数落完后,不觉就唠到了很晚。他并不想向小秦坦白自己婚姻中的不快,他怕小秦会因此追他,让他陷入苦恼。之后魏统送小秦回家,小秦一个人住,她要求他上楼坐一会儿,他毫不犹豫地说不了,他得回家了。他知道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埋藏着不安分的种子,一旦发芽,便会疯长。
在回家的路上,他忽然感到很空虚,他以为他如果约了小秦出来,内心就会产生一种报复郭娜的快慰,可是他没有,他努力让自己将注意力投入到小秦身上去,可是他失败了,说实话,小秦比郭娜年轻漂亮,应该很容易俘获他的目光,可是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在美丽的小秦面前他的心一直是那样的落寞,他甚至一直在想郭娜正在干什么,小简正在干什么。
回到家,看见郭娜、小简都已入睡,他悄悄地洗了一下,躺到了郭娜的身边,他很久都没有睡着,内心很乱,他知道自己正在策划出轨,可是他没有从中体会到半点快乐。
第二天吃中午饭时,他故意躲开了小秦,小秦远远地哀怨地望着他,可能正在心里思忖,是不是昨天她哪里做得不对了,让魏统生气了。
最近魏统密切地关注着郭娜的动态,她仍然时常有饭局,经常醉酒后回家,她喜欢热闹,喜欢社交,喜欢酒店里的那种氛围,他发现郭娜总是很快乐,能不快乐吗,和局长搞到了一起。他们都什么时候约会,怎么约会?也许上班时间他们也会到外面去约会吧?魏统想过要跟踪郭娜,又觉得太无聊,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他想不明白郭娜为什么要出轨,是对他不满吗?她难道就看不出来小简长得像王子贺吗?如果她再装糊涂,他是不是该提醒她一下了。
五
夏天,郭娜跟单位到北戴河旅游时,魏统便经常领小简去吃麦当劳,吃完麦当劳再到街心花园里坐一会儿,小简是一个爱动的女孩,她在花园里疯疯癫癫地跑来跑去,魏统远远地看着她。这天魏统在花园里遇到了郭娜的一个同事,那同事也牵了孩子正好从花园里路过,她问魏统为什么郭娜没一起来,魏统说怎么,你没去北戴河旅游吗?
北戴河?没有啊,单位说了要去,却一直没去呢。
听那人这样说,魏统的心不觉咯噔一声,显然郭娜又跟他撒谎了。他对那人敷衍了几句后便到远处找小简去了。他愤怒地牵着小简的手往回走,小简反抗着挣扎着,想留下来再多玩一会儿。
魏统回到家便给郭娜打电话,她关机了。魏统想她一定是和那个丁副局长一起出去度假了,都快一星期了,他们肯定会像夫妻一样正在一起幸福地生活着。魏统想去北戴河找他们,将那对狗男女的事公布于众。可他也仅仅是那样想想而已,说白了,他就是不愿意揭开这个秘密,他不想失去郭娜。郭娜喜欢丁副局长,仅仅因为他是局长吗,他也可以当局长,前段时间有人曾提醒过他,说最近要提拔一个副局长,他是候选人之一。他当时没太当回事,现在想来,他还是应该争取这次机会的。为了取悦郭娜,他一直在仕途上努力着,可郭娜似乎对他的努力丝毫都不感兴趣。
这天魏统开了车接小简回家,坐在后边的小简忽然叫了起来:妈妈,妈妈!
魏统回头看她,她说刚才我看见妈妈了,她坐在一辆车里从这边过去了。
魏统说妈妈在北戴河呢,你一定是看错了。小简争辩说,不可能看错,就是妈妈,我看得很清楚。她说着拿过魏统的手机给妈妈打电话,电话通了,小简大声说,妈妈,我刚才看见你了,你在一辆车里从我们身边过去了。什么,不是你,妈妈我看见你穿的就是那件白色的上面有小花的衣服,怎么能不是你呢?你真的在北戴河吗?妈妈我想你,你快点回来吧,爸爸这几天脾气可坏了,总是训斥我,我都快受不了他了。妈妈我爱你。
小简挂了电话后一直沉默着,魏统说,你看我说什么了,是你认错人了。
小简想了一会儿,刚才我看见她和一个男人在车里,老爸,我真担心妈妈不要我们了。魏统没再说什么,他相信小简刚才看见的就是郭娜,但他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也许郭娜根本就没去什么北戴河,她一直和丁副局长在一起,就在市内的某一个舒适宽敞的房子里。
这几天魏统瘦了,小秦经常用关切的目光看他,自从那次过完生日后,他们中午就不再在一起吃饭了,小秦为此痛苦了一阵,但她总是把忧伤埋在心底,呈现给魏统的总是一张欢快的笑脸。
周末郭娜回来了,她照例给他们父女买了小礼物,在小简面前,魏统尽量装出高兴的样子,等屋里就他们两个人时,魏统的表情便沉重下来,郭娜没有给他讲旅游经过,他也没有问,他拿过相机,问她,照相了吗?
她说照了,但都是用别人的相机照的。魏统一看,果然里面一张照片也没有。魏统看见郭娜又新添置了几样内衣,都是很高档很性感的那种,想必都是那个丁副局长给她买的吧。一想到她每天都穿着那些性感的内衣在丁副局长面前走来走去时,他的心都快要碎了。本来他感觉今晚他对郭娜是有需要的,但上床后,他的那个想法又一点也没有了。他想到了小秦,小秦曾说过她只跟她爱的人做爱,那么他算吗?
六
晚上他约了小秦,他主动说要到她的家里去。他去了,没有跟郭娜请假。
他来到小秦家时,她已做好了饭菜,他喜欢她做的菜,如果这辈子能一直让她给自己做菜,应该也是很幸福的。想到这,他的脸上就会露出笑容,小秦见他笑了,她也跟着笑,并劝他陪自己喝点啤酒,魏统倒是对她的话题没什么兴趣,他不以为然地听着,心想郭娜看见他没回家吃饭,可能一会儿就该打电话过来了,他悄悄地关了手机,准备将全部身心都投入到小秦身上来。
小秦说她最近有了一个男朋友,他叫钟世恒,上个月,他们有了实质性的接触。他是个有过很多次感情经历的男人,对于同居,看得很随便,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小秦说今天钟世恒让她去他家,他想她了,他总是很直接,每次谈到性时都充满向往,说话时也三句话不离性,仿佛今生的最大追求就是性的快乐。
说实话,她不喜欢对性如此津津乐道的男人,在她看来,性就像美食,喜欢就吃一口,不喜欢就暂且不吃,而钟世恒天天都想吃到。
魏统听出来了,小秦已经和那个叫钟世恒的青年同居了,他有点不太自在,想着也许自己应该快点离开,说不定那个钟世恒一会儿就来敲门了。
魏统边吃边听小秦讲着她自己的事情。那么,你是想和他结婚了?他问她时,心里竟有些醋意。小秦略微停顿了一下,她说我总感觉他并不爱我,他只是对我的身体感兴趣。魏统说他今天不是要你去吗,看来我今天约你约的不是时候。
小秦说在我心里你比他重要,你约了我,我肯定会答应你拒绝他。小秦走到魏统的近前,将一片水果放进了他的嘴里,他似有些难为情,咀嚼着那片水果站起身走开了。她摸不透他的想法,一直端着果盘,她听他说他该走了。她最怕的就是这句话,她端着果盘,回头看他,很有素养地笑着:今天我做的菜不好吃是吗?
哪里?好吃极了。他希望她能挽留他,欲走不走的样子。那就是我的水果不好吃?她将嘴伸到盘里叼起一块水果来,看着他。
水果也很好。他走到门口,不让自己回头看她。他知道他想出轨,像郭娜那样。他无法从容地将出轨进行到底。这时他看见小秦向他这边走来,她看他的目光让他心慌,她轻轻地拿起了他的手,将另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肩上,然后她缠绵地吻了上来。
她的嘴里是淡淡的水果的甜香,她微闭了眼睛,长长的眼毛覆盖在了脸上,开始他还没有投入,像一个旁观者那样好奇地观看着这一切,他的慢热并没有让小秦停下,她缠绵地吻他,慢慢地唤醒了他的激情。他承认他无数次想过要和这个女孩接吻,但他没有想到她的吻会让他这么陶醉。接下来他有了上床的欲望,想必郭娜和丁副局长也有过这样的过程吧,也许他不该在这个时候想到郭娜,这影响了他的投入,想到郭娜时他一下子就醒了过来,他们停止了吻,互相拥抱着。他沉重地想起了许多现实中的问题,郭娜可能正在给他打电话吧,她会生气吗,他没有向他汇报自己的行踪?
别走。她的脸埋在了他的胸前,她不想让他走。可他还是决定要走,他不是太贪的男人,他不想一下子得到太多。他走在回家的路上时,感觉自己已与以往不同,他和别的女人有了吻,这是平生第一次。他开了手机,发现有两个郭娜打来的电话,这时小秦给他发来了一条短信:你知道吗,我感到幸福。说实话,他也感到了幸福。他删除了小秦的短信,他不想让郭娜发现他的出轨。他回到家时郭娜正在看电视,她说我一直都在等你,你怎么关机了?她脸上有焦急,他是这个家庭中的一员,她找不到他,她会为他着急,为了她的着急,他稍稍有了些感动。他说单位有事,耽搁了。他尽量说得轻描淡写的,郭娜也没再多问。躺在床上时他开始回忆和小秦在一起的经过,他的嘴里仍然停留着淡淡的甜味,他感到他如果住在小秦那里小秦也会很高兴地接受他的。如果他一夜不归郭娜会怎么想?整个晚上他都在回味着小秦给他的快乐,他没有睡好。
第二天他在电梯里遇到了小秦,两人互相点了下头,目光里都含着不会被别人看懂的秘密,那种感觉是甜蜜的。上班时小秦给他发了短信:我好想念你。
他回道:我也是。
小秦:晚上来我家吧。
魏统:不行,过几天再说吧。
中午,他们又开始在一起吃饭了,但不再交换肥肉,多数时候是在交换眼神。她说为什么要过几天?他说太频了怕郭娜发现。其实他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将小秦彻底拿下,他害怕小秦跟他要婚姻,他是不能够给她婚姻的,一是他不想离婚,二是他不想和同事发生婚外情。他承认他非常想和小秦发生肉体关系,现在这个愿望越来越强烈了。就这样,他们每天都彼此思念着,希望在恰当的时候再次约会。
七
这天吃过午饭后魏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发现小秦也跟了进来,她用充满感情的目光看着他,他不太习惯在办公室里迎接这样的目光,他给自己倒了杯水,还没等他转回身来,小秦已在后面揽住了他的腰,她说,你知道吗,我好想你。自从那天后我们没再亲近过,你为什么这么冷酷?
小秦说着已吻在了他的脸上,她的唇热烈地吻过他的额头,擦过他的脸颊,之后落在了他的唇上。小秦热烈的态度立刻感染了他,他记挂着身后的门,小秦说她已锁好。最后他们倒在了沙发上,似有要继续下去的势头,魏统理智地想在这里不合适,他说晚上吧,我去你那里。
你说话要算数,你总是说话不算数。魏统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他这次说话一定算数。就在这时有人敲门,两人立刻坐起来整理衣服,小秦来到门口开了门,是一个女人,她说她找魏统。魏统已回到自己的坐位上正喝着茶,他感觉这个女人他并不认识,小秦将那女人让进门来后她走了。没忘记回头看他一眼,意思好像在说,晚上见。
那女人径自坐在了沙发上,让魏统始料未及的是,那个女人竟然说她是丁副局长的妻子。一时间魏统愣在了那里,他迅速地想,丁副局长和郭娜的事被这个女人发现了。
那女人说你管管你的妻子吧,她总是勾引我的丈夫。
魏统虽然已经确定了郭娜和丁副局长之间肯定有事,但他不想承认,郭娜是他的妻子,他得维护她的形象,尽量地为她辩解。他说,你是说郭娜勾引了你的丈夫,这不可能吧。那女人生气地看着魏统,怎么不可能,她经常陪伴我丈夫出去应酬,两个人日久生情,现在我丈夫时常把她的名字挂在嘴上,我早就受不了了。
那你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那女人摇了摇头,我虽然没有证据,但我能够断定他们之间有秘密。
那你为什么不跟丁副局长摊牌,你来找我是什么意思?
那女人好像流了眼泪,她低头擦了一把,我来找你就是想让你管管郭娜,不要再勾引我丈夫了,我不敢跟丁副局长摊牌,因为我一旦摊牌,他就会跟我离婚,可我不想离婚,我要挽救我的婚姻。魏统一听,原来这女人和他有着一样的隐情,他们都知道了另一半的秘密,但都不想摊牌,因为他们都不想离婚。这时他已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同情,同时也在心里同情着可怜的自己。“那么,我们共同想个办法吧。”
女人听他这样说坚硬的脸上渐渐地有了点笑意,她说我丈夫总嫌我文化低,他喜欢郭娜那种知书达理的女人,我承认郭娜比我有魅力,我看出来了,你是一个好男人,你不能眼看着你的妻子给你戴绿帽子吧?魏统说你要我怎么做?
那女人说你最好让郭娜调个工作,或者以后不再允许郭娜外出应酬。或者你告诉她如果她再勾引我丈夫,我就要找人杀了她。魏统想这女人也够狠的,竟然还想杀了郭娜。他说那好吧,我们都做一下努力,你那边要管住丁副局长,我这边做郭娜的工作。
之后那女人走了,他们互相留了电话,说好随时联络。那女人走后,魏统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恰在这时郭娜来了电话,说她晚上有应酬,让他照顾孩子。
魏统拿着电话,沉默了半晌,他说你怎么总是有应酬啊,今晚你把应酬推了吧,晚上我有事要和你谈。
郭娜没想到魏统会这样跟她说话,今天魏统这是怎么了,以前他从没阻止过她应酬。她说,怎么了,你要和我谈什么,现在谈不好吗?魏统说现在谈不方便,晚上再谈吧。说完他先将电话挂了。魏统决定晚上和郭娜谈谈,谈话的结果也许会很糟糕,会让他们失去彼此,可是丁副局长的妻子都找上门来了,他不能不谈了。快下班时,小秦发来了短信,她说:我在家等你。
他这才想起,他已和小秦有了约定。他不能去了,对于他来说和郭娜谈谈这件事比去小秦家更有意义。他给小秦打电话,告诉她家里有事,晚上不能去了。
小秦说你都说了说话要算数,怎么这么快就不算数了?魏统狠了狠心说,的确是家里有事,实在走不开,改日我会给你补偿。小秦显然是生气了,她什么也没说便挂了电话。
晚上魏统回到家时发现郭娜并没有回来,只小简一个人在家,小简说妈妈把她接回来后又走了,她说妈妈回来后仔细地化了妆,看上去可漂亮了。魏统非常生气,看来郭娜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他说要和她谈谈,她竟然没有理会。安顿小简睡下后,他给丁副局长的妻子打了电话,他管她叫李姐,他说李姐,本来我今晚想和郭娜谈谈的,可是她没有回来。李姐说她丈夫也没有回来,显然两个人又出去约会了。李姐说我们一起去捉奸吧。魏统说这么大的一个城市,你去哪里捉呀,再说也许他们是真的单位有应酬。李姐说我刚才给丁副局长打了电话,电话里很嘈杂,好像是在饭店,即便是真有应酬,应酬后他们可能还会单独在一起的。
两个人在电话里商量了一会儿,也没商量出什么好的办法,只好挂了电话。魏统想郭娜之所以背叛了他,就因为丁副局长官比他大吗,如果他也当了局长,郭娜的心就会回来了吧?
郭娜回来得很晚,显然又喝多了,魏统躺在床上假装睡着了,没理她。早晨他早早的起床后便离开了家,他不想再面对郭娜,心里对她埋藏着深深的怨恨。
早晨在电梯里遇到了小秦,想跟她打个招呼,她却生气地将脸扭到了一边,午饭时她也没和他一桌,他向她摆手叫她过来,她仍然没有理睬他。晚上魏统决定请局长吃饭,局长爽快地答应了。
在酒桌上,魏统和局长谈得非常融洽,局长说我早就等着你请我吃饭,等着你主动找我谈话,你这人架子太大了,非等我主动找你你才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听局长这么说,魏统心里非常明白,提拔一个副局长的事正在运作之中,而这个人选十有八九就是他了。他首先想到了郭娜,他如果当了副局长,郭娜会高兴吗?这顿酒,魏统喝多了,他醉醺醺地回到家时,郭娜已经睡了。他摇醒了郭娜;想把自己将要当副局长的事告诉她,而郭娜睡得正香,很不耐烦地拒绝了他的骚扰。
这段时间魏统开始着手准备局长竞聘一事,他几乎忘记了小秦的存在,每次只有小秦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才会忽然想起还有这样一个人需要他的眷顾,他们吻过,很激情地,他们差点上床,一直没有付诸行动。
八
小秦可能一直在等待着魏统来主动找她,可是她悲伤地发现,魏统几乎将她忘记了,她知道魏统正在竞聘副局长,她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去打扰他,可是他的冷淡实在让她无法接受。她去找他时他正在写着什么,安静的中午,他见她来了,并没有停止手里的工作,依旧写着,他说,在写竞聘报告。她坐在他的对面,开始向她叙述她最近的心情,她说她感到自己爱上了他,有种无法克制的痛触。魏统听着小秦的叙述,并没有停止手里的工作,他劝小秦好好和钟世恒恋爱,不要多想别的,他们之间是不可能有结果的,现在于他,是很关键的时候,他正在竞聘,婚姻以外的感情不能再提了。
魏统的话句句如冰,一块块地砸在了小秦脆弱的心上,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一张一合的嘴,泪水一点点地模糊了她的双眼。她明白,现在她已经成了魏统升官发财的绊脚石,她不能再打扰他了。想到这,小秦含着泪离开了魏统的办公室。
郭娜并不知道魏统正在竞聘副局长,他没有告诉她,他决定在自己真正走马上任时给郭娜一个惊喜。
九
李姐时常给魏统打电话,慢慢地,魏统有点厌烦了,这个女人很不好对付,经常让他难堪,比如她让他将郭娜软禁起来,以便阻止她与丁副局长来往。这天李姐又来了电话,她说昨天郭娜又和她丈夫约会了,她跟踪了他们,发现他们约会的地点是近郊的一家宾馆。李姐说魏统你得马上采取行动了,不能再让他们这样胡来。
采取行动,怎么采取行动?魏统问她。李姐立刻生气了,她大声说,你真是个窝囊的男人,你老婆给你戴了顶这么大的绿帽子,你竟然还无动于衷。
魏统其实是在等竞聘结果,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出什么意外,也许他当上局长后,郭娜就会主动回到他身边了,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李姐,李姐说原来你也要当局长了,但愿如你所说的那样你当了局长郭娜就会离开丁副局长。
现在魏统和小秦已没有了什么来往,他在刻意的回避着她,他看见这个女孩现在很消极,无精打采的样子,他看了也心疼,但他不让自己去理睬这些。
一个好的早晨,上级领导找他谈了话,他竞聘成功了。很快任命公示便下发了,不久他就要走马上任。即便是这时他也没有向郭娜汇报他的成功,他要等到最后时刻再告诉她。魏统走马上任那天,局长说晚上要宴请他,让他带上妻子。他爽快地答应了。在他还没有来得及通知郭娜参加晚宴时,郭娜那边却出事了,是李姐给他打的电话,她说她找人把郭娜打了,现在郭娜在医院里。
魏统匆匆地赶到了医院,郭娜没想到魏统会知道她住院的事,一时间她很惊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的受伤。她的身上多处都缠着绷带,还好,没有内伤。在郭娜的病床边魏统看见了那个下巴上有一个棕色的痦子的男人,想必他肯定就是那个丁副局长了。丁副局长倒是很大方地介绍了自己,他说惊闻郭娜受伤一事,他代表局里来看看郭娜,他们还不知道魏统早已知道了他们的奸情,还在撒谎,假装他们是一般的上下级关系。郭娜的嘴上缠着绷带,无法说话,因此也无法解释受伤的原因,丁副局长说郭娜出去办事,在路上莫明其妙地就被人打了。
魏统一直站在离郭娜很远的地方,他没有靠近郭娜,他心里恨她,他当着丁副局长的面跟郭娜说,他当上了副局长,本来今晚要带她去参加晚宴,看她这样,也不能去了。郭娜听说他当了副局长非常惊讶,她说不了话,但她的表情是惊讶的,她的那种惊讶让魏统感到了一种报复的满足。之后他走了,委托丁副局长将郭娜照顾好。
晚宴很热闹,所有的人都在给魏统敬酒,魏统喝多了。晚上回到家后他躺在床上很痛快地让自己哭了一次,他头一次深刻地知道什么叫做悲喜交加。
第二天早晨,小简对妈妈没有回家睡觉很惊讶,魏统说妈妈受伤了,在医院里,小简立刻要去医院看妈妈,魏统撒谎说医院不许探视。之后魏统投入到了繁忙的工作之中,他当上局长后,小秦没有给过他任何祝福,即便在局里遇见时他们也不再打招呼,现在魏统吃午饭是和其他领导在小包房里吃,无法再和小秦共同就餐了。有时魏统也会考虑一下他和小秦的关系,现在他是小秦的局长,他要像局长那样对待他的下属,男女私情暂且无法继续了,他想留有好名声,做正直的男人。他没有再给郭娜打过电话,那天他正在辅导小简做作业,郭娜来电话了,小简抢先接了电话,小简说妈妈你快回来吧,爸爸每天可凶了,就知道训我。小简说着,哭了起来。魏统拿过电话,他对郭娜说我心情不好,有时可能要对小简发火。郭娜说她快出院了,她说她有许多事对不起魏统,出院后她要跟他好好的谈谈。
魏统说那好吧,我也正好想和你谈谈呢。
魏统和郭娜通话时,小简一直依偎在魏统的身边,魏统放下电话,拿捏着小简白嫩的小脸,小简说,我知道,你和妈妈之间出了问题。
魏统沉默片刻,爸爸妈妈要是分开了,你是跟爸爸还是跟妈妈?小简立刻扬起脸来,我不要你们分开,我要你们永远在一起。
你不是要和妈妈去美国吗?
老爸,我那都是气话,我心里最爱的是你,妈妈都排在第二的。
魏统对女儿的话有点半信半疑,如果真是那样,他也算没白爱她一次。父女两人就那样互相依偎着,亲情的温暖在他们的周围浮泛着。
这天,李姐来了,她说丁副局长倒了。魏统一下子没有听明白她的意思,李姐说,她把丁副局长告了,揭露了他牵涉的几个案子。今天早晨,丁副局长被抓走了。
魏统长时间地看着眼前这个被感情折磨得几近疯狂的女人,她说前几天我去郭娜的病房闹过,我丈夫一直在那里侍候郭娜,你猜那对狗男女跟我说什么,他们说要离婚,然后他们俩人结婚。我得不到的,我也不想让别人得到,既然丁副局长去意已定,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我掌握着他的许多秘密,我去揭发了他,果然他今早被抓走了。
李姐走后,魏统一下想到郭娜还在医院里,丁副局长被抓了,现在没人照顾她了。他应该去接她回家吗,他狠了狠心,断了自己的这个念头。
晚上回到家,魏统看见了郭娜给她留的字条,她说她回母亲家里住了,由于受丁副局长事件的影响,她也被停职审查了,她要他和孩子保重。
郭娜回来过,魏统环视了一下房间,发现房间比原来整洁了,连晚饭都已给他们做好了。小简没见到妈妈变得黯然神伤,她说星期天要到姥姥家去找妈妈。
郭娜不在的这段时间,魏统既当爹又当妈,很是辛苦,小简晚上不爱睡早晨不爱起,每天早晨让她起床比登天都难,小简是个调皮的孩子,每天早晨给她穿的干净衣服,晚上回来后总是脏得一塌糊涂,魏统天天都得给她洗衣服。小简不喜欢魏统做的菜,总是以零食充饥,她到底还是个孩子,有时光着身子在房间里跑来跑去,魏统让她穿上衣服,她总是说穿衣服干嘛,真不舒服,我真不明白人为什么要穿衣服。
周末,在小简的强烈要求下,魏统领小简去姥姥家看妈妈,小简一看见妈妈便冲上去和妈妈没完没了地亲热。后来郭娜让小简和姥姥出去玩,之后房间里就剩下魏统和郭娜两个人了。
他们已好久没有单独在一起了,彼此都有点不太自在,郭娜说我们谈谈吧。
郭娜穿着一身好看的家居服盘腿坐在沙发上,魏统坐在了郭娜的对面。魏统看见,郭娜的脸上还有着些许的伤痕,可能还要康复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消失。她明显的瘦了,忧伤中带着令人心疼的憔悴,魏统发现他仍然对她有心疼的感觉,但他不想让郭娜知道自己的感觉。
郭娜跟他谈到了丁副局长,也跟他谈到了王子贺和小简。她说丁副局长喜欢她,她一个小小职员能被局长喜欢,她感到有点受宠若惊,她和丁副局长只是暗中来往,都没有离婚的打算,现在事情败露了,她觉得没脸再面对他了。至于小简,她也一直在怀疑小简的身世,看见魏统总是那么呵护小简,她多么希望小简就是魏统的亲生女儿,郭娜希望魏统和小简去做个亲子鉴定,如果结果是残酷的,她愿意按照魏统提出的一切要求来补偿自己的过错。
魏统几乎什么都没有说,他的心下里是痛苦的,他眼看着自己温暖的家一点点地塌陷了。小简央求妈妈和他们一起回家时,站在一边的魏统没有做声。
当了局长的魏统与以前有了很大的变化,时常有人给他拍马屁,时常有美女向他投怀送抱,他抵御着那些诱惑,经常将理智二字写在心上。
后来魏统收到了郭娜给他寄来的一封信,她在信上说:丁副局长判了刑,我也给了相应的处分,我对不起你,无脸再回到你的身边,我们离婚吧,离婚协议附在后面。魏统拿着郭娜的信愣了片刻,他皱着眉,目光里带着绝望的悲伤,往内心里看去,他很清楚,这个结果不是他想要的,他反复地问着自己,你的婚姻真的要走到尽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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