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读幼儿园学前班。女儿所在的教室在4楼,他曾经仔细地数过,共有48个台阶。每次送女儿去教室时,他总是抱着她,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走上去,直到把女儿送到教室门口,才放下来。
女儿在慢慢长大,体重也比以前增加了许多,但他依然乐此不疲地抱着女儿一直上到4楼,目送着女儿进了教室,才放心地离去。
那次,他像往常一样抱着女儿一直上到了4楼,刚放下女儿,就碰上了准备进教室的老师。老师对他说:“我观察好几年了,你一直这样抱着你女儿上到4楼,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如果总是这样下去,会对孩子的成长十分不利。”
还未等他向老师解释,老师又转向了女儿:“好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让爸爸抱,以后该自己上楼了。”说着,就让女儿进了教室。
望着女儿的背影,他第一次感到一阵阵恐慌。
当他再一次送女儿上学时,女儿对他说:“爸爸,以后不要再抱我上楼了,老师和同学们都笑话我了。”
他怔了一下,对女儿说:“那爸爸牵着你的手上楼,这总可以吧?”
女儿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他牵着女儿的手,一步一个台阶地往上走。他看见,女儿走得是那样吃力,看见同学们一个个都跑着上了楼,女儿更是着急,走得更快了,可还没等走到2楼,女儿已经满脸汗水,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此时,他心疼得如刀割一般,俯下身子征求女儿的意见:“孩子,现在老师和同学们都已经进了教室,没人看见爸爸抱着你上楼,等到了楼梯口,爸爸再把你放下来,你看可以吗?”
女儿歪着头想了想,勉强同意了。
于是,他轻轻地抱起女儿,以最快的速度奔上了4楼。刚到楼梯拐弯处,他就赶紧把女儿放下来,对女儿说:“这下好了,你可以进教室了,老师和同学们不会看见你是爸爸抱上来的。”
他的话音刚落,老师从教室里出来了,问他:“今天是她自己上来的吧?”
他的脸霎时红了,但还是装做十分镇定的样子对老师笑笑说:“是的,您说得很对,我女儿已经长大了,是该自己上楼了。”
老师也很高兴,摸着女儿的头说:“好孩子,记住,自己的事还得自己做。”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他总是先牵着女儿的手,慢慢地上楼,看着全部同学都进了教室后,他才快速抱起女儿飞快地朝4楼奔去,然后在楼梯的拐弯处,放下女儿,直到目送女儿进了教室,他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他的“诡秘”行为还是被老师发现了。老师毫不客气地把他叫到办公室,问他为什么总是这样娇惯孩子。他被问得急了,才不得不对老师说:“我以前没告诉过任何人,我今天说给您听,您一定要答应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老师疑惑地看着他,点头答应了。
他说:“我女儿患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那看起来不算高的4层楼,对其他孩子来说,走上去也许不算什么,可对我女儿来说,就像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作为一个父亲,我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不让您和同学们看见她的窘迫,让她和其他孩子一样,也有尊严地坐到宽敞明亮的教室里。这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老师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的原委竟然是这样。她被感动了,深深地向他深鞠一躬,哽咽着说:“世界上再高的山,在您这样一位父亲的面前,也会黯然失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