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典型的职场“白骨精”――白领、骨干、精英,未到30岁,就是一家集团公司的部门经理。可是牛年岁末,她却接连遭遇不幸:先是做了肝脏切除手术,随后,男友提出了分手,而公司认为她的身体遭受重创,安排别人顶替了她……
而这一切,竟然是她的“爱心”泛滥所致。原来她长期与数只猫狗同居一室,患上了只有西北牧民才可能患上的肝包虫病!
疗治情伤,
结缘流浪小生命
2005年5月6日,是程玉琳最痛苦的日子。这天下午,她突然收到男友章一鸣从美国纽约发来的分手邮件,知道一切都画上了句号。
程玉琳,1982年出生于江苏省苏州市。2004年,她从北京理工大学毕业后,应聘进了北京市通州区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当技术员。章一鸣是她的大学同学,大学毕业后去了纽约大学攻读硕士学位。这段跨国恋情,经不住时间和距离的考验,两人的联系越来越少。
失恋后,程玉琳只得拼命工作,可总是难以忘记章一鸣,几乎每天晚上都要严重失眠。
闺蜜得知她难以摆脱旧情的境况后,劝她去郊外散散心。2005年5月底,程玉琳开车去北京密云水库游玩时,发现路边的草丛中蜷缩着一只白色的小猫咪,就停下脚步,轻轻呼唤一声:“喵喵。”那只猫也许是饿坏了,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慢慢地向她靠拢。
程玉琳见猫眼里流露出楚楚可怜的神情,不由动了恻隐之心。她从挎包里拿出鱼片喂它。小猫将一袋鱼片消灭干净后,冲着程玉琳友好地叫唤起来,还在她的脚边蹭来蹭去。那一刻,程玉琳的心里泛起阵阵暖流,决定给这只流浪猫一个温暖的家。
随后,程玉琳无心游玩,掉头回了家。她给这只猫起了名字――白沙。她给白沙洗了热水澡,找出纸板箱和旧衣裳给它做窝;去附近的建筑工地上取点黄沙,供猫“方便”……
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9点多钟。白沙趴在小窝里,闭上了眼睛。看着静静入眠的白沙,程玉琳觉得十分舒心,这一晚,终于睡了一宿好觉。
第二天清晨,程玉琳给白沙准备好了充足的食粮,才去上班。她担心,白沙会将家里弄得一塌糊涂,可等到她提前下班回家一看,家里整洁如故,白沙正在阳台上抱着一只小皮球“自娱自乐”呢。
随后的日子,程玉琳与白沙相处得极为融洽,还把QQ昵称从“京漂好伤心”改成了“爱猫一族”。每天晚饭后都带着白沙外出散步,遇到节假日,她带着白沙或去购物,或去郊外兜风。如果宅在家里,她就与白沙戏耍,还让它摆出POSE拍照贴上博客……
程玉琳望着可爱的白沙,心里感慨不已:“是老天爷安排这个可爱的小生命,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
2005年国庆期间,程玉琳带着白沙去通州的京客隆超市购物时,不慎丢失了白沙。她急得直跺脚,发疯似的流着泪在超市附近寻找起来。
程玉琳取出白沙的照片,打印出上百份“寻猫启事”,逢人就打听白沙的下落。一连两天,都没有消息。在好心人的提醒下,她来到通州区农贸市场,逮住猫贩子就问。10月6日,她从一猫贩子手中以1000元的高价找回了白沙。
此后,程玉琳外出购物时,再也不敢让白沙“抛头露面”了。考虑到白沙成天到晚困在家里不免有些孤单,她决定给它配个伴儿。
不久后的一天,程玉琳开车去通州郊外的潮白河畔,察看公司新开发的楼盘。她注意到一名年轻男子站在桥头,要把一条黑色的小狗扔进河里,而小狗发出嗷嗷的哀叫声。
程玉琳快步冲上前去,年轻男子说,同居女友收养了这只西施犬,而自己非常讨厌它。两人为此争吵半年后,女朋友终于同意任由自己处置这只西施犬。
程玉琳提出要收养这条狗,而年轻男子说什么也不同意。年轻男子嗫嚅道:“如果要把西施犬白白送给别人……我早就送出去了……不会等到今天……”
程玉琳明白了,从钱包里取出2000元,“解救”了西施犬。
回到家里,西施犬与白沙首次“见面”,就亲热地玩耍起来。程玉琳顿时产生了灵感,将西施犬命名为“黑金”。她给“黑金”拍了一组“写真”,秀在自己的博客上,标题是“家里多了一团黑色的金子哦”。
此后,照顾逗乐白沙和黑金,成了程玉琳全部情感的寄托,她觉得老天爷对自己真是公平,失去了章一鸣,却得到了一对贴心贴肺的宝贝。
心情舒畅的程玉琳在公司里成了冒尖的技术骨干,薪水也接连提高。她打心眼里感谢家里的一对活宝,认为是它们给自己带来了好运。
觅得新男友,
执意与宠物共悲喜
2007年1月,程玉琳因工作绩效突出,被上海总公司负责人相中,要调她去总公司担任技术部经理。机不可失,可是,白沙和黑金怎么办?看来,只能忍痛将它们送给别人了。
出乎程玉琳的意料,白沙送给住同一个小区内的朋友后,它居然趁新主人不注意,跑回她的住处,喵喵的叫唤声里满是委屈,这让她的心儿一阵阵抽紧,只得将白沙留下来。
至于黑金,送给一个远在北京海淀的同事后,一连几天不吃不喝,不仅病倒了,还总要“夺门而出”。程玉琳闻讯后,立即驱车上门,将黑金接到宠物店看病打针,然后带回家。第二天,黑金正常进食,围着她和白沙转来转去,她才长舒了一口气,并决定带着两个宝贝去上海。
开车带着两个宝贝到了上海后,程玉琳在张江高科技园区租了一套房子住下了。她本来担心它们“水土不服”,没想到,宝贝们比在北京时更加活泼可爱。
2007年2月底,上海突降大雪。程玉琳没开车去公司,选择了坐地铁。晚上她下班回来,在地铁出站口附近看见一只毛发掉光的狗冻得瑟瑟发抖,就将它抱回家。春节刚过,程玉琳便给它起了个“来福”的名字。
经两个多月的精心照顾,来福渐渐长出了卷曲的黄毛,原来是一条斑点狗。让程玉琳开心不已的是,来福与白沙、黑金打得一团火热。她经常一边拿火腿肠喂来福,一边念叨着:“那个大雪天,你的模样惨不忍睹,我不收养你,你恐怕就会冻死了。”来福“懂事”地竟然伸出前腿,连连向她作揖。程玉琳感觉还是宠物最真诚,喃喃道:“善良莫过玉琳,聪明莫过来福呀!”
从此,程玉琳一发而不可收,她只要看见流浪猫狗,都忍不住要带回家饲养。到了2007年11月,她共收养了两只狗、四只猫。每天下班回来,她就忙着照顾这些宠物,虽然有着做不完的事,却一点儿不觉得累。
2008年1月,丘比特之箭再次射中程玉琳,总公司建筑设计师屠建设捧着玫瑰花向她求爱了。28岁的屠建设也是苏州人,毕业于复旦大学,俊朗帅气,颇为健谈。
面对屠建设的大胆表白,程玉琳心里荡起了阵阵涟漪:他的相貌与前男友相像,并且看起来更加顺眼。
很快,程玉琳就与屠建设确立了恋爱关系。可每次约会时,她总惦记着家里的宠物,显得心不在焉,还老要提前回去。
有几次,屠建设好奇地问她怎么了,她都推说没事儿。程玉琳怕男友暂时接受不了那么多宠物,决定待时机成熟再说。屠建设经常提出要去她的住处看一看,都被她挡了驾:“本小姐的闺房,现在还不能对你开放!”
2008年4月的一个星期天,程玉琳接受屠建设的邀请,去黄浦江畔的一家江鲜馆吃饭。饭后,她在饭馆门前看到一名中年男子飞起腿脚,对一只黑狗施暴。她赶紧上前打听,得知黑狗在家里碰翻一只暖水瓶,将5岁男孩的双手烫伤。中年男子气愤至极,将黑狗牵下楼,准备送它“上西天”。
程玉琳不顾男友反对,再三向黑狗主人恳求,又花800元钱买了两瓶五粮液,才换回了这只名叫“狼仔”的黑狗。
回去的路上,程玉琳告诉屠建设,自己从小就喜欢小动物,家里就有六只流浪猫狗。
“天呀,你哪是白领丽人,简直是宠物乐园园长!”屠建设惊诧地叫道。程玉琳说:“你想清楚了,如果接受不了我收养的这些宠物,那么就分手吧。”屠建设表示要考虑几天再说。
[ 2 ] 一周后,屠建设答复说:仍同她保持恋爱关系,尽可能不干涉她收养流浪猫狗。程玉琳听后开心地笑着说:“古人说爱屋及乌,我要你‘爱我及宠物’。”
不久,应屠建设的强烈要求,程玉琳首次将他带回自己的家。
刚一进门,便有七只猫狗迎面扑来。屠建设吓得直朝后躲,程玉琳笑着说:“它们不咬人,你别怕。”说完,她弯腰把一只白猫抱起来:“这是波斯猫,12岁了,估计是饿了。”不一会儿,黑金、来福和狼仔都叫唤起来,她赶紧忙开了。
半个小时后,程玉琳开始清洗猫狗的餐具及垫子,吃饱的猫狗围绕着她恣意地撒娇。她笑着对屠建设说:“这里的每一条小生命都和我有说不完的故事,它们就是我的孩子。”屠建设这才想到,她手上有几处伤痕就是狗咬猫抓的。程玉琳说自己每年都要注射狂犬疫苗。眼看程玉琳忙着照顾宠物,屠建设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到了2009年5月,程玉琳收养的流浪猫狗已达到11只。屠建设认为她做得太过了,家里都没法住人了,强烈要求她只留下一只狗和两只猫。程玉琳坚决不同意:“这些小生命都特别有灵性,不仅我对它们有感情,它们也不离开我啊。”
很快进入夏天,屠建设数次来到程玉琳的家,以天气炎热、病菌很容易传播为由,建议她将11只猫狗“落户”车库内。她柳眉一竖,说:“你干脆让我去乡下租套房子吧。”见屠建设仍在“废话”,程玉琳索性将他“晾”在一旁,自顾自地与宠物们打得一团火热。
意外暴病丢肝脏,
爱情和饭碗亦难留
2009年7月中旬,屠建设的身上出现了不少红疙瘩,痒得难受。他反复用硫磺皂洗澡,也无济于事,只得去医院打点滴。医生检查后说,这是跳蚤叮咬的。
屠建设将病历拿给程玉琳看:“你养那么多猫狗,太不卫生了。”程玉琳辩解道:“我每天都用84消毒液清洗猫狗,哪有什么跳蚤呢?再说,我怎么没被跳蚤叮咬?是你的皮肤太容易过敏……”屠建设气得说不出话来,从此很少再去程玉琳的小屋。
2009年10月初,程玉琳感觉右上腹有点儿不舒服,以为是慢性胃炎,就去药店买了胃药服用,症状有所缓解。转眼半个月过去了,程玉琳的右上腹再次胀痛,且反复发作,伴有低热、体重下降等症状。在屠建设的陪伴下,她走进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曙光医院。
检查时,医生发现程玉琳的左肝外侧叶上长了个13cm×12cm×8cm的包块,呈椭圆形,边缘整齐,界限清楚,表面光滑。据此,医生怀疑是肝硬化。
得知这一结论,两人都惊呆了。程玉琳想想自己的日子不多了,便泣不成声地委托屠建设将自己收养的宠物送给“小动物救助中心”。他抹着眼泪答应了,恳请医生救治自己的女友。
曙光医院肝胆外科主任罗运权教授在给程玉琳作进一步检查后,又为其进行了腹部彩超、CT和血清检查,最终确诊她染上了肝包虫病。
“有生命危险吗?”程玉琳问。罗教授摇了摇头:“这是良性的肝部囊肿,压迫了胃,从而引发胀痛、低热等症状。”
罗教授从医二十多年,首次接触到这样的病例,就问程玉琳:“西北牧民才会患上肝包虫病,你在西北牧区生活过吗?”她说,自己只在苏州、北京和上海生活过,从未去过牧区。
屠建设说了女友长期收养流浪猫狗及自己被跳蚤叮咬的事情,罗教授这才恍然大悟:肝包虫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些流浪猫狗。细粒棘球绦虫寄生在猫狗等小动物的小肠内,随粪便排出的虫卵,会沾附在其毛发上,很容易污染食物和饮用水。人误用了这些不洁食物和饮用水,虫卵就会在胃、十二指肠内孵化成六钩蚴,经门静脉至肝脏,发育成包虫囊肿,压迫邻近器官,产生相应症状。有的虫卵也会继续“前往”肺、脑、腹腔等部位。囊肿一旦破裂,很有可能造成过敏性休克,直至猝死。
程玉琳得知,最好的治疗方案是切除病变的肝脏,她哭着恳求罗教授采用保守疗法。罗教授告诉她,左肝外侧叶已经钙化,且囊内存在花朵般的絮状物,如果不予以切除,囊肝会越来越大,很有可能渐渐“吃掉”另外70%的完好肝脏。罗教授还强调说,切除左肝外侧叶,应该不会影响患者的肝功能。
在等待手术的日子里,程玉琳念念不忘家里无人照顾的宠物。屠建设实在受不了了:“你是命重要,还是猫狗重要?我早就劝你不要收养那么多流浪猫狗,你偏偏不听,将家里弄得脏兮兮的……”程玉琳说:“别说是丢掉三分之一肝脏了,就是丢掉全部的肝脏,我也不会后悔!”她拿出钥匙,要他回去一趟,将猫狗们送进宠物店里寄养。
屠建设气得丢下钥匙,转身就走。不一会儿,程玉琳收到屠建设的短信:“我早就应该和你分手了,你还是守着那些宠物过日子吧。我与一个肝脏不完整的女人生活在一起,每天晚上都要做噩梦。”
程玉琳知道,爱情随着肝包虫病灰飞烟灭了,这更验证了她的“宠物比人忠诚”的信条。她趁护士不注意,溜出病房回到家,将猫狗送进小区附近的宠物店里寄养,每天的费用为200元。
11月2日上午10时许,程玉琳被推进了手术室。罗运权教授亲自给她做手术,将其包含囊肿的左肝外侧叶完整切除。一个小时后,手术顺利结束。
一周后,程玉琳出院回家休养。这次手术共花费1万余元医药费。几天后,她遵医嘱,委托宠物医生给猫狗注射了疫苗,并进行清除寄生虫等处理。她将这些小生命带回租住屋里,一如既往地喂养着。
屋漏偏逢连绵雨。在程玉琳病休期间,公司认为她做了肝脏切除手术,难以承担繁重的劳动,随即安排别人顶替了她的工作。得知这一消息,她欲哭无泪,这才涌出了后悔之意――自己为收养流浪猫狗所付出的代价太沉重了……
编后语:
从表面上看,程玉琳在失恋之后,忽略了与人的交往,反而寄情于猫狗,因此遭此奇祸。事实上,却是因为她患上了“都市寂寞病”。时下最流行这样一句话:哥喝的不是酒,是寂寞。由此衍生出众多版本,无一不是表达出一股浓浓的寂寞情绪。
为何如此?有专家指出,过分追求物质,让现代人忽略了自身的心理需要,形象地说,“本来想遛狗,结果被狗遛”。本来以为越有钱越快乐,结果大家反而越来越疏远,在这种落差之下,寂寞自然成了流行病。
应对之策唯有多交朋友。抱着一颗放松的心,哪怕是闲言碎语,或许也能给寂寞的心带来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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