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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族弦子舞【弦子舞】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19-02-02 04:35:40 点击:

      范玉蓉(藏族)   女,藏族,1987年2月生于青海省海南藏族自治州共和县。现就读于中国海洋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曾在网络上发表过小说作品。      贡村隶属贵水县,是一个汉藏杂居的小村庄,整个村庄像一条宽宽的土黄色飘带一样错落有致地摆在通往下一个村庄的大路两旁。贡村的村口就在麦村农田的尽头,而麦村村口又在江村农田的尽头。这一带的村庄就是这样,一个接着一个排在仅有的一条主干道两旁,住户完了是农田,农田完了又是住户,足足有十几个村庄呢!大路西侧的村庄再往西,就看见高低起伏的群山沿着村庄绵延下去,在贡村是看不到尽头的,山后就是一片辽阔的草原,更无人提及它的尽头。一片住户,一片农田,加上住户和农田边的山脉,再加上山脉后的草原,这就是一个村庄的全部了。
      贡山连带山后那片草原便是贡山草原。这草原可真是上了年纪,生活在贡村里的人没有谁能说得上它的年纪,就连常年坐在村口那棵老榆树下摇轮念经的贡村最长寿的阿布才让也说不上来。生老病死,贡村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而贡山草原却容颜完好,美丽依旧!古老的贡山啊,别看这静谧的草原向来一言不发,但它肯定是看到了贡村那些让人感怀的故事,并为之动容,原上才有了涓涓细流,才有了明湖啊!
      
      二十年前,某个晴朗的夏夜里,当十二岁的马银躺在那广袤的原野上时,他眼里看的、心里想的都是那漫天的、挤得快要坠落的星星。原上的夏夜极静极静,远远近近,零零星星几个牦牛毛纺织成的黑色帐篷,有的住着人,有的没住人,都在泛白的月光下熠熠生辉。偶尔几声清脆的马蹄和潮湿的响鼻从帐篷边上的简易马棚里传出来,不知是谁家的马又禁不住草香的诱惑,连梦都舍得丢了!在这静夜里,却只有那欢腾雀跃的漫天繁星才称得上是这原上的精灵。满满一天的星星,有独霸一方的,有三五成群的,也有几颗小的围着一颗大的,好像几个孩子围坐在母亲身旁听故事;有银白的,有橘红的,还有淡蓝里面透着些紫的;有的三颗成排,有的七颗像勺;有的慢慢移动,有的一瞬即逝,辉煌夺目,璀璨动人。
      “今晚这星星会不会掉下来呢?”马银喃喃自语。他知道这世上有一颗星星已经掉下来了。那是有一次他跟父亲在县里的一个什么展览会上看见的,那星星的主人拿着一个小喇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一段相同的普通话,大概是说他身边的那块石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星星。马银一直都不相信会有那么难看的星星。他想,如果那一定是星星的话,也只能是城里的吧!他渴望这原上的星星能掉下一颗来做贡山草原上的照明灯,镇住深夜里所有蠢蠢欲动的狼群,让夜里原上的牧马人美美地睡到大天亮。却又担心掉落的星星会砸坏原上的帐房和马群。“掉下来吧,掉下来吧,掉在没有人的地方……”马银终于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就在心里默默念着,念着。不知念到第几遍的时候就睡着了。
      而在这个夜里,当马银再次回到阔别多年的故乡的第一个夜里,他照着二十年前的那个样子在草原上将自己的身体铺展开来。这时的夜,更静了。很多年前这里的牧民们就已经不在原上住,他们在自家院儿里给马盖了结实的马厩,星星出来的时候马儿早就到家了!马银望着天上的星星,回想起十二岁那个已经朦胧了的夏夜,二十年了,星星到底是没有掉下来。马银清晰地记得那是父亲第一次夜里带他去原上,那时他刚刚小学毕业,父亲说他长大了,以后就要把放马的任务交给他。马银兴奋地看着父亲,放马对他来说并不是件难事,他早就想成为贡山草原上最好的牧马人了。果然,以后的每个夜晚他都是跟父亲和马群在原上度过的。马银成为一名真正的牧马人是在十七岁那年,父亲因肺病死在了原上的寒夜里。从那以后,他才真正挑起了放马的担子。但他再也不在原上过夜了,他学着别家的样子也在自家院儿里给马盖了马厩,每当傍晚时分,他就赶着马群到明湖边上饮马,人们在村里见他的时候,必定是到吃饭的点儿了。
      
      夜渐渐深了,高原上的秋夜如冬日一般寒冷,马银起身要回家,他惊异他还是那么熟悉那条山路,他利索地翻过贡山,深一脚浅一脚地进了村……
      马银回到家时,曲珍已经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正坐在热炕上铺着牛毛毡和床单。马银看见白天冷冰冰的屋子顿时又有了生气,再加上橘色的灯光照得整个屋子都暖烘烘的,禁不住放声笑起来:“哈哈哈……我的媳妇就是逮(厉害)啊!”
      “哪儿去了,三更半夜的?”曲珍瞪了马银一眼,继续铺炕。
      “才十一点么,去原上了,美着呢!明天你就好好地歇着,剩下都我来弄,上午我雇上个拖拉机去县里买些东西,下午我把掉下来的墙皮泥上,嗯――后天早上我们再给房顶上些泥。好得很嘛!哈哈哈……”马银说着就脱掉了鞋袜上炕帮忙。这时曲珍嘴角上的酒窝深了一点,又深了一点。
      第二天,隔壁阿布才让家的鸡打第一遍鸣的时候,马银两口子就起来了,天才麻麻亮。曲珍洗漱完毕,就往花园墙上的煨桑台里添了几只点燃的柏香,她深深吸了一口袅袅的柏香烟气,心满意足地朝屋里走去。就这会儿的工夫,马银已经在外面转回来了,说他跟洪生说好马上就走。
      洪生开着拖拉机,马银坐在车厢里,两人一颤一颤地出发了。路过村口的时候,阿布才让已经坐在那棵老榆树下捻着珠子念经。“二十年了,阿布才让还在呢!记得我走的时候他已经就这么老了!”马银侧过身朝洪生大声地说。“就是,要不人们怎么都叫他才让爷爷呢!阿布才让,阿布才让,就是才让爷爷,才让爷爷,他可是全村人的爷爷哩!”
      他们从县上回来的时候也就十点多光景,家家户户院儿里的柏香早就燃完了。马银远远就看见一个背着背篓的女人一瘸一拐地朝村里走着。“哎哟!那是谁家的媳妇,年轻轻的腿就瘸了,怪可怜的。”马银侧过身子对洪生说。
      “是央格卓玛呀,角巴家的小羊卓,你不认识了吗!”
      “唔……她――她不是在县里唱――唱歌吗?”
      “唉,你走了十年了,也怪不得你不知道。她又回来了,早就回来了,就你走后第二年。”
      “噢……那她为啥不留在城里呢?”
      “那年她去湖县演出的时候,车在半路上翻了,听说那里的路很平,车怎么就翻了呢!她的腿就是在那次车祸里瘸的,腿不好,团里就不要她了,那她就回来了呗!可怜得很,嫁了个男人,还是个病秧子。”
      “那她还能跳舞吗?”
      “嘿嘿……这我能知道么,你问她去吧!哦呀,到了,去喊嫂子来拿东西吧!”话说着,车子也慢慢停在了马银家大门口。马银下了车,四处望了望,却没有再寻见那个陌生的背影。“曲珍,我回来了,出来拿东西吧!”喊着就先扛起了一口大铁锅进了门,曲珍也小跑着出来,一边招呼着洪生,一边往家里搬着东西。
      马银这次回来就不打算再走了。十年前他去梅县打工,就凭着他勤快的手脚,五年后就自己租房开了杂货铺子,衣食无忧。梅县的人喜欢在薄暮时分聚在广场上跳舞,马银是观众席里的常客,他和曲珍就是在那儿认识的。那晚广场上跳的是弦子舞,男男女女围成一个圆圈,男的在一边拨着手里的琴弦,女的在一边舞着长袖。众人舞毕,曲珍便羞答答地走到人群中间,伴着录音机里的音乐跳起了弦子独舞。她的舞步时而慢时而快,慢的时候那长长的袖子就慵懒地拖在地上,衬得她好像一朵半开的雪莲那么娇羞,快的时候长袖就在她头顶上神气地盘旋,像极了一只高傲地抬着脖颈的白天鹅。马银就从那天迷上了曲珍,后来他们就认识了,再后来曲珍就成了马银的媳妇。两口子经营着杂货铺,日子过得宽裕着呢!等他们攒够了钱,就再搬回到贡村去,舒舒坦坦地放牧,舒舒坦坦地种地,舒舒坦坦地过日子,这是他们婚前就说好了的。曲珍问马银为什么不留在梅县当城里人,他说城里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家,再说他本来就是个乡下人,当城里人当不像。曲珍爱自己的男人,也就情愿跟着马银去过舒舒坦坦的日子。这次马银就是攒了些钱才回来的,他们打算过些日子就去买上些马,再给爱喝牛奶的曲珍买头牛,马银心里的好日子不就是这么开始的么。
      等房子都收拾妥当了,马银就去原上打问牲口。有一天傍晚回来,曲珍告诉他说下午有个女人在门口站着,她一出去女人转身就走了,一瘸一拐的还那么快,问马银认不认识那个女人。
      “嗯哼,”马银摇了摇头又说,“不知道。”
      “噢!”曲珍搬来小炕桌,两人便张罗着吃饭。
      “哪天我带你去原上看看吧!带上小录音机,你再给我跳上一段弦子,保险美!”
      “想得美!”曲珍笑着瞅了马银一眼。
      这天晚上马银做了一个梦,他梦到了十二岁的自己。梦里的马银正和父亲在原上牧马,父亲让他到家里取些馍馍来。在回原的路上他遇到了一个和他一般大的女孩。
      “你去哪儿?”小女孩问马银。
      “原上。”
      “我们一起去吧,我阿妈让我给阿爸送饭去。”
      “噢,你是谁家的,以前没见过你?”
      “我和阿妈刚来,我们以前是麦村的。”
      “你阿爸是谁?”
      “现在的阿爸是角巴!”
      “噢。”马银略略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马银,你呢?”
      “羊卓!”
      “你们家放马,所以你就姓马吗?”女孩问的时候眼睛已经笑成了一条缝儿。
      “哦呀,那你们家放羊,所以你就姓羊吗?”马银也乐得脸上开了花。
      “我们藏民没有姓,”羊卓顿了一下又说,“哦嘞,可能是吧!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热炕上的马银竟然笑着醒了。他静静地躺着,却再也睡不着了。脑海里一直重复着刚才的梦境,这是一个奇怪的梦,他和羊卓还真是那样认识的。他看了看熟睡的曲珍,悄悄下了炕,轻手轻脚地走到院儿里去了。院儿里的黄土地被月光洗得银白银白,房屋的影子,马银的影子都清晰地映在地上。偶尔从阿布才让家传来几声鸡叫,午夜的鸡睡得太舒服了,懒得想叫又不想叫的只发出“咕咕”声。这“咕咕”声随即化成一只无形的手,把马银的时间拨到了很多年前。
      
      那年马银十七岁。草原上的生活原本就单调,父亲的离世让他倍感孤独。
      “阿妈,明儿我把尕黑领上吧!”吃饭的时候马银给阿妈金莲说。
      “把它领上干啥?马能顾得过来吗,还领上个狗!几十年大晚上的都没见个狼,大白天还怕狼么!”金莲觉得儿子的提议很荒谬,就显得很不耐烦,似乎还想继续说什么,就被马银更不耐烦地打断了。
      “不领了,不领了,你再别说了!”
      “领上领上领上,还说不得你了,你想咋办就咋办吧……”金莲摔下碗筷就走出去。
      第二天,马银还是带着尕黑上了原。母亲再三叮嘱,语气又缓和得如春风一般:“小心啊,别让尕黑咬了人,它可从没出过家门。”
      “哦呀,你进去吧!”
      有了尕黑,马银的心里确实明朗了许多。尕黑可能着呢,没过几天,它就能帮马银看马,还能赶着马去饮水呢!有匹红棕色的马总是不听尕黑的话,这时候尕黑就站在棕马面前狂吠几声,可棕马自顾自地打着响鼻,理都不理它,于是尕黑就干脆坐在草坪上,两条前爪支着身子,对着棕马一声一声地叫,活像个教育孩子的母亲一样,那憨样儿笑得马银直不起腰来。
      马银成为真正的牧马人的时候,羊卓已经是村里最好的歌手了。草原上的人一闲下来就喜欢唱上几嗓子,可他们中没有一个能比得上羊卓。羊卓在家里唱,在村里唱,在原上唱,还被请到别的村里唱过呢!说起唱歌,贡村和邻近的几个村子里没有人不知道羊卓的。
      马银二十一岁那年,村里的男青年们都向他投去了羡慕的目光。因为年底村里最好的歌手就成他媳妇儿了。县里的文工团也是在那年夏天到贡村来招演员的。羊卓当然报了名,考核就安排在村委会的会议室里。羊卓从会议室出来后眉飞色舞地告诉马银她被录用了,她是凭着一曲弦子舞进了团,团里不招歌手,只招舞蹈演员哩!
      羊卓跟着团里的人去县里的时候,还跟马银说等她过年回家的时候就把喜事儿办了。然后就上了面包车,头也没回地走了。给马银留下的只有一习凉风和一身的尘土。
      四季轮回,又是一年夏天。说好过年的时候结婚,可直到马银二十二岁的夏天,羊卓都没再出现过。马银隔几天就去角巴家问一问,到后来角巴只要一看见马银就会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来摇一摇。
      直到有一天,角巴终于对马银说:
      “其实羊卓回来过好几次了!”
      “那我咋没见她?”
      “她都是当天来当天走,你整天在原上,到哪儿见她去!”
      “那你咋说她没来过?”
      “唉,你抽个空儿去县里找找她吧!你们年轻人的事我管不着。”说着角巴就想走开了。
      “那她住在哪儿?”马银冲着角巴的背影喊道。
      “就县里的文工团么,你还不知道吗?”
      “我去过,说没有叫羊卓的人!”
      “她的大名叫央格卓玛!”
      第二天一早,金莲要去田里锄草的时候,看见马群还在马厩里,就朝着马银的房子大声说:
      “今儿不去放马了?”
      “嗯,不去了,今儿想去一下县里。”
      “干啥去?”
      “你别问了,回来再说!阿妈,我割了几袋子草,你中午回来一趟,给马添些草吧!”
      “哦呀!”
      马银到团里一打听“央格卓玛”,果然就找到了羊卓。
      “你什么时候回来办喜事儿呀?”
      “你吃饭了没,我带你去吃饭吧!”
      “吃了饭,你就跟我回去吧!”
      “不,我不想回去了,也不想结婚了。”
      “为啥?”
      “我要在县里跳舞,我有对象了,他也是团里跳舞的,县里人。”
      马银坐着,定眼看着墙上羊卓的衣服,来回晃着,弄出了一片又一片的阴影。看了很久,他突然起身,径直朝门外走去,又停下来回头死死看着羊卓:“你看不起我,你早不说!”
      马银一走出文工团的大门,就耷拉下脑袋朝车站移动,就像一根正燃着的蜡烛被突然泼了一盆水,连个冒烟儿的机会都没给,火苗就熄得没了踪影。
      “各位听众大家好,各位听众大家好,这里是贵水人民广播电台,这里是贵水人民广播电台,现在时刻十二点整……”街上的广播报完时就响起了当地的民乐。
      就在马银像个魂儿一样在街上飘着的时候,金莲在家出事了。中午,金莲到家里去给马添草,她背起一袋青草倒在马槽里,然后往两边匀一匀,再去背另一袋,当她蹲下来把草放到背上,刚要起身,突然一阵眩晕,眼前黑一阵红一阵。她想呼救,却怎么也出不了声,只是“呵……嘿……嘿……”地断断续续叫着,蹲的姿势大约持续了半分钟,便重重倒在了地上。
      尕黑听见一声闷响,抬起头看着倒在地上的金莲,就一声一声叫起来,见金莲一直没有动静,就扑腾着狂叫起来,它挣断了铁链子在金莲周围嗅了嗅,就狂躁地跑出去。它一边跑一边叫,到隔壁阿布才让家咬着扎西多杰的裤子就往外跑。
      “这狗咋了!这狗咋了!”扎西多杰很疑惑地走着,“哎呀,出事儿了吧!”扎西多杰小跑起来。阿布才让家的人都撂下手中的碗筷,跟着尕黑走了。
      马银坐上车的时候,广播里放的是亚东的《弦子》,马银听着听着眼泪就下来了,他从来都没见过羊卓跳弦子舞的样子。“羊卓跳弦子舞的时候放的会不会是这首曲子呢?”他想着就下了车,听完这歌儿再走吧。
      马银到家的时候,乡亲们已经在他家忙活起来了。马银疑惑地走到上房门口,就看见帐子背后阿妈的躯体。“这……这是咋了?”马银只觉得双腿一软,顺势跪在地上,“咋了,阿妈?”他带着哭腔跪着走到了阿妈身边。乡亲们就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马银,说金莲是在喂马的时候突发了脑溢血。
      马银像发了疯一样捶着自己的胸和腿,急得像个哑巴,咽了半天才吸上一口气:“阿妈,我叫你喂个啥的马嘛,我去个啥的县里嘛!阿妈,啊,阿妈……”
      马银在阿妈身边跪了三天三夜,直到乡亲们帮着葬了金莲为止。他的腿已经肿得不成样子了,站也站不起来,就由洪生背着去了原上金莲的墓地。等乡亲们都走了,马银就趴在金莲坟上“呜呜”地流着泪,就像一条将死的老狗在黑夜里发出的叫声一样,让人感到莫大的苍凉。“阿妈,你咋就走了,我不是说晚上回来跟你说为啥去县里吗?我还等着你给我说个媳妇儿哩……呜呜呜……唉,这叫个啥事吗……”
      以后的日子里,马银放马的时候总是呆坐在金莲的坟前,阿妈的死是他心里解不开的一个疙瘩。有时候他在坟前一坐就是一天,也不管马群在哪儿,他知道尕黑会帮他看好马群的。
      有一天,天都麻麻黑了,原上的马和人都走光了,他也没看见尕黑赶着马群过来。他就跟着原上的马粪一路寻过去。快到麦村时,他远远看见了马群,就大声喊着:“尕黑,走了,尕黑!”半天都没有回应。马银跑到马群跟前一看,整个人都傻了。只见那匹棕马倒在地上抽搐着,肚皮上满是血,尕黑也倒在血泊里,嘴已经全部烂掉,血肉模糊。贡村和麦村草原界上的网围栏断了一截,断掉的是最上面带着铁刺的那一根。马银不忍再看尕黑了,他蹲下身子摸了摸棕马的头,棕马那又大又厚的眼皮一张一合,闪着晶莹的泪花。
      后来,村里的人就再也没见过马银。他卖了所有的马,到梅县打工去了,这一去就是十年。
      
      马银一想起阿妈和尕黑,心里就没了滋味,说不上是悲伤还是怨恨。他走到了尕黑窝子旁的一个小土堆前,蹲下来,“尕黑,辛苦你了!”说着还用手拍了拍土堆,飞扬的尘土顿时打破了一小块儿夜的宁静,往事又如这尘土一般飞起又归于平静。
      第二天,直到闻着柏香的烟气,马银才从炕上慢慢地爬起来。糌粑放在桌上却不见了曲珍的影子。“曲珍,曲珍!”马银叫了几声没人应。他吃了糌粑后也出去了,今天他要去麦村的原上打问打问牲口,贡山原上的人都不愿卖给他,说一个原上的马到时候它们一认开原先的主人,马银就管不了了。
      马银从麦村原上回来已是傍晚,可还不见曲珍的影子。他正急匆匆地要出门去找她,曲珍也风尘仆仆地正好回来。
      “去哪儿了?”马银焦急地问。
      “原上!”曲珍兴奋起来。
      “你去原上?找得见路吗!还去原上?哈哈哈……”
      “我和羊卓一起去的,就是那个瘸腿羊卓,哦呀,说了你也不知道,你还没见过她吧!”
      “唔!”马银含糊地应了一声。
      “今天早上我在外面拾烧柴,就看见那个瘸女人赶着马群从门前过去。她腿不好,管不好马群,我就帮她赶了一段路。我问她男人咋不去放马,她说她男人病了。我就干脆帮她赶到原上了,原上可真的美呀!后来她让我走,我放心不下她,就干脆帮她放了一天,这不是我家的马还没来嘛,来了我也帮你放,再给你跳上一段!啊,哈哈……”
      “哈哈哈……好……”
      “哦,对了,那瘸女人说她也会跳弦子,她还说她年轻的时候是村里最好的歌手呢!咦,你怎么不知道她呢?”
      “……”
      屋外的夜色越来越浓,越来越浓,天上的星星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次日清晨。当阿布才让的经轮摇起来时,马银还睡得正香。连柏香吐出的最后一缕烟气也被阳光吞噬得无影无踪,却也不见马银起来。直到曲珍把柔软的头发轻轻放到他耳朵里,他才笑着懒懒地爬起来。
      
      责任编辑 陈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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