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泛滥如潮了。原来,情话是最强大的催情药。 他的舌尖继续下移,停在那里,又说,这里的味道,独一无二,只有我的舌头知道。 一直以来,我都坚定地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爱情存在。但她就像买彩票一样,追逐的队伍浩浩荡荡,前赴后继,但求得者却寥寥无几。
在我已经26岁的这个春天,我甚至在一夕之间忘记了曾与哪些人有过或真或假的爱恋。在我接受了盛安的10万元情感补偿费后,我在繁华地段租了旺铺卖衣服。
盛安说,我爱你,除了婚姻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我笑,可是,除了婚姻我什么都不想再要。
盛安就在我的坚持里流下了几滴鳄鱼的眼泪,我知道,一切到此结束,这是并不华丽的谢幕。看起来倒更像一场交易,用身体和金钱交易,可我的青春值不值10万块?
时间久了,我便忘了最初的梦想和最后的底线,我的生活只剩下一个小服装店老板娘的身份,明目张胆地、恬不知耻地炫耀着。
冬期是带着女朋友来到店里的。他女友看中一件藏式风格的吊带,冬期就站在旁边小心翼翼地建议,我觉得那件黄色的还不错。然后他扭头看向我,老板你说是不是?
我明白冬期的意思,其实他无非是觉得藏式的那件有点暴露。在他们拿着那件黄色的T恤离开后的半小时,冬期返回来,用很抱歉的语气说,老板,不好意思,这件还是换一下。然后又解释,还是拿那件她喜欢的吧!
我没有加价钱,尽管那件藏式的要比黄色的贵80块。我认定这是一个心疼女人的男人,80块的奖赏并不奢侈。我拿了一张会员卡,递给他,以后来店里打八折。
他仔细地看了看,反问,老板,这个是要购满320块才给的啊!
我示意他拿走,遇见他,恢复了我对男人的信心。这个世界上,好男人并不是恐龙,也可以看得见摸得着。
冬期后来就成了我的常客,尽管有时候只是过来聊聊天。
大概因为进货时淋了雨,所以痛经痛得厉害。我捂着肚子趴在柜台上,盛安打来电话时给我讲他在非洲的有趣见闻,异常兴奋,尽管我疼得直冒汗,但还是坚持着应和。冬期走进来看见我的样子就大吼了一声,都这么狼狈了还讲什么电话,然后一把抢掉了我的手机。
冬期给我熬了大枣粥,先前的刚硬和此刻的柔情瞬间汇聚成一股巨浪,毫无商量余地地将我卷走,带到了一个叫爱情的孤岛上。
我抱住他,亲吻他,冬期热烈地回应。我抓着他的手往下移,他猛然停止,不行。
我笑着流出了眼泪,冬期很紧张。他说,你别误会,我不想乘人之危,而且对身体也不好,你现在应该注意。
真是该死。我哭得更厉害,扑到他怀里。因为我猛然就想起了盛安在我来大姨妈的日子里是怎样软硬兼施地求欢。
冬期建议我关店几日,修养身体,我说那怎么行,一个人在家很无聊。
冬期就每日准时来陪我,我问他女朋友会不会介意,他打趣到,她要是介意还好了,我就算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她也是无关痛痒的吧!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所有人都生活在病态中。为什么那女孩就看不到冬期的好?我感觉到冬期的郁郁寡欢,体会得到他的挣扎和不满。这有什么重要?生活都需要闭着眼睛奔跑,前方是绿野还是荒岛,其实只要姿势优美就好。
我抱住冬期,要我。
冬期弓着身体用两手支撑俯卧在我的上方,他及其轻柔地褪掉我的衣服,从额头到胸部,一寸寸下移。他竟然用力吮吸我的脐部,口齿清晰地说,这里种植着万千花丛,无数芬芳,我在吸取生命的营养。
我已经泛滥如潮了。原来,情话是最强大的催情药。
他的舌尖继续下移,停在那里,又说,这里的味道,独一无二,只有我的舌头知道。
我拥抱着冬期,像拥抱着26年的梦想和信仰,紧紧的、密密的,将他镶嵌进我的身体,合二为一。
流浪的盛安在一个清晨又回来了。他说,我们继续在一起吧,好不好?
我直视着他,让我等着你的再一次流浪,等着再一次被你像旧袜子一样甩掉?
盛安不再说话,他的手伸向我的胸部。我转身倒了一杯茶递给他,算是给你洗尘。我要去店里了。
盛安问,从前的你不这样,是不是有了别的人?
我已经懒得回答他这个问题,爱情只是一副有期限的迷魂药,失效后人就会清醒,清醒后就会觉得可笑。
冬期到我店里,他说,今晚可不可以喝一杯?
他的眼神很迷茫,他的表情有压抑着的痛苦。于是在我们刚举杯的时候,他就流下了眼泪。后来,流泪的冬期说他失恋了。是他提的分手,并不是因为女孩不再爱他,事实上女孩也从来没怎么爱过他。
没等我问为什么,冬期说,我说我爱上了你,你信吗?
我拉着他走出饭馆,身体迎着微风有点凉,几乎烂醉如泥的冬期依然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就算我只是替补,又有什么关系?
爱情里总有一个人会弯曲着身子,两具僵直的身体根本就无法交合得天衣无缝。于是,这次弯腰的是我。
冬期闲的时候都会来帮我看店。那天,盛安和冬期第一次带过来的女友齐齐来到店里,四个人面面相觑,找不到合适的开头语。
是女孩率先打破了僵局,她挑了几件衣服,付款的时候我照旧打了八折。盛安拉了椅子坐下,打量冬期,然后摆出打持久战的表情。
冬期说,我先出去买包烟。
盛安忽然抱住我,他一字一顿地说,跟了他,你会后悔。
我甩手给了他一巴掌,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惟一做错的事。
盛安用手抹抹脸,我今天是来告别的,明天会去阿富汗。你保重,电话为你24小时开机。
我又笑了,你的号码我早就忘记了。他便拿起桌上的笔,又抓起我的手,用力地写。恰好被回来的冬期遇见,我尴尬地摆摆手,不需要。
冬期搂着我说,我还是辞职吧,你一个人看店我实在不放心。
我感动他用放弃一个销售经理位置的代价来保护我,于是当他说前女友哭着来求他帮忙的时候,我觉得是我愧对于他。
于是,我拿了五万块给他的前女友,前女友拿了钱来找我,她说,我可以叫你姐姐吗?
我们三个人像多年的朋友一样,坐在餐桌前。前女友举着酒杯对我说,谢谢。然后又举着酒杯对冬期说,原谅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所以,我更要谢谢你。
最后,她红着小脸蛋激动地跪了下去求我,如果你们不嫌弃,可不可以认我做妹妹?
我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保证,以后有事尽管来找我。
就这样,冬期的前女友成了我们共同的妹妹。她打开我的衣橱随便挑选我的衣服和包,她睡在我的床上让冬期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她给我按摩给我讲笑话还给我收拾房间和做饭。
冬期说,她是不是影响到了你?你要是不好意思说,我赶她走。
没关系的,我还要感谢她给我送来你,找个保姆也需要付工钱啊。其实我内心里始终觉得愧对于她,是我抢了疼她的好男人,她只是拿了我的衣服这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越是想到冬期的好,便越是扩张了对他前女友的包容。
冬期抱着我,从厨房到客厅,从卫生间到卧室,他甚至站在阳台上冲着满天的繁星喊,我有一个好老婆。然后他会一边叫我傻姑娘一边用力地驰骋,呼之即来的高潮使我觉得人生苦短。
他的腰肌泛着闪闪发光的汗水,我一寸寸吮吸,直到他的再次进攻。他像捧着稀世珍宝一样捧着我的身体,硕大的床仿似战场,两个年轻力壮的男女奋力搏杀,不为仇恨,只为爱。
由于经济危机,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差。冬期的前女友,我的干妹妹,一次又一次来哭诉,她抱着我说,姐姐,我有时候真恨不得杀了我弟弟,然后我再自杀,这个讨债鬼。
我拍拍她的肩,别这么说,总会有办法的。
据说她的弟弟患了尿毒症,这实在是值得同情的事情。于是在我陆陆续续拿出了所有的积蓄后,冬期忍不住对前女友举起了拳头,告诉她永远不要再出现。
干妹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我不小心看见了她深蓝色瞳孔里激烈燃烧着的仇恨的怒火。
人都有无止境的贪欲,得不到的想得到,得到了就想要更多。
干妹妹真的消失了,因为没有钱去进货,我的店也冷冷清清,濒临倒闭。
冬期在做好了早餐后,说,你安心在家等我,我出去找工作,养你。
我抹掉嘴巴上的番茄酱,疯子一样脱光了他的衣服,他伸手将桌布扯掉,我们就在一个有着温暖和煦阳光的清晨,在餐桌上开始了疯狂的做爱。做着做着,我的眼泪流出来,与阳光汇集,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这大抵是我一生之中最唯美的画面。
冬期带着满身吻痕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
我安静地等,从日出到日落,门从来不锁,他的拖鞋一直放在门口。就好像,他随时会进来,亲吻我,拥抱我,与我缠绵,给我说情话。
盛安瘸了一条腿,他拄着拐杖拿着一束风干的百合,说,祝我新婚快乐啊。
我就由哭转笑了,新婚快乐。
盛安说,他在阿富汗遇到了泥石流,是一个异域女人奋不顾身地救了他的命,并且女人因此失去双臂。他拿出照片,说,你看,她是不是有点像你?那一瞬间我还以为你变成天使去救我了呢!
我决定不再哭,再也不。不管是爱我的还是我爱的,其实都不曾愧对我。
收到那封来自监狱的信件时,我的腹部已经高高隆起了,信的署名是干妹妹。
我去探监,她面无表情地告诉我,其实冬期是个职业骗子,他们是同伙,行骗对象多是单身多金的女性。只是这次,冬期动了情。在他劝说合伙人无效的情况下,只好选择翻脸分道扬镳。而那天冬期去找她,是想给她全部的脏钱,要她离开这座城市。
可是冬期不知道,她是真的爱他。所以她只好把冬期杀掉,在打算自杀的时候警察找到了她。她之所以告诉我,只是因为她不想让冬期死不瞑目,可是她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我从包里拿出报纸递给她,其实在冬期离开后的第二天,报纸上就详尽地叙述了这一切。
孩子长大的时候我要告诉他,爸爸是个很优秀的销售经理,他很爱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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