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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移花影上栏杆] 月移花影上栏杆解释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19-01-25 06:12:52 点击:

      郝竹泡活了将近六十岁,突然发现,春夜的月儿,竟然跟八月中秋夜的月儿一样,明亮得晃人眼,但春夜的月儿又与中秋夜的月儿不同。春夜的月儿吐着扑鼻的花香,还有那甜润的青草气息,远比中秋夜的月儿撩拨人。此刻,独自躺在一张宽大柔软的席梦思床上的郝竹泡,就被窗外春夜里的那轮满月搅得心神不宁,睡意全无。
       刚开始时,郝竹泡还以为是自己被子盖厚了。他想,这人老了真是不中用了,冷一点不行,热一点又受不了。前些时气温低,尽管身上盖着老伴月英特地为他装上的那床厚厚的新棉被,可到早晨起床时,整个身子还冰凉得像一块生铁,没有一丝热气儿;这几天,气温刚升起来,被子盖得稍厚了一点,又闷得慌,整个身子像要着火似的难受。他实在受不住了,竟像一个淘气的孩子,双手向上一扬,双脚往下一蹬,胸部以下、腹部以上的部位就全裸露在被子外面了。他不顾自己年迈体弱,也不管着凉不着凉,他要的是舒服自在。
       春夜的气温毕竟比不得中秋时的气温,他的身子也比不得年轻时的身子了,没过一会儿,他身体一哆嗦,轻轻打了一个寒战,接着,又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身子是凉了,烦躁却还在。原先那些依附在肌体外面的热,此刻全顺着一根根毛细血管钻进了他的心里。而聚集在心里的热,人多势众似的,顷刻间就呼呼地燃起了一团火,把他全身血管里的血都烧得沸腾起来了。郝竹泡这才明白,这绝不是被子盖厚了的缘故,他感到躯体内有种莫名的躁动,裆内那玩意儿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郝竹泡不由自主地将那只长满老茧的右手伸进了裆内,轻轻地抚摸着那个蠢蠢欲动的玩意儿,那玩意儿像一个得了势的孩子,突然就挺直了腰杆,想找人干仗了。
       郝竹泡有些管不住它了,说实话,他其实也没有想管住它的意思,像一个溺爱孩子的父亲,即使孩子想干点越格的事儿,他也会尽量地去迁就他。而此刻,他已不只是一个溺爱孩子的父亲了,而完全就是一个心怀鬼胎的教唆犯,不停地怂恿它,甚至恨不得亲自出马,带着它一起去冲锋陷阵。
       抚摸着那个早已变得雄纠纠气昂昂威风八面的玩意儿,郝竹泡不由得心花怒放起来,仿佛一个望子成龙的父亲,突然看到自己的孩子真的有了出息。
       这种感觉真是妙不可言,郝竹泡已有好长时间没有这种感觉了,他还以为那玩意儿废了呢,没想到还没废。既然没废,就不能太委屈它,就要让它有个用武之地。想到这里,他用力掀开被子,即兴表演似的来了个鲤鱼打挺。他没有想到,自己还能玩鲤鱼打挺这样的高难动作,恐怕现在有些年轻人也不一定玩得了哩。
       他真的很欣喜,按捺不住地欣喜,心里的那团火也呼呼地越蹿越高。他顾不得穿衣服,就跳下床来,急急地往外走去。他要去隔壁房间里,老伴月英就在隔壁房间里睡着。只有去了老伴月英那里,那玩意儿才会有用武之地。
       郝竹泡真的有些急不可待了,可没走几步,就听到咚的一声,他的头撞在了一个物体上,整个身体也被那个物体挡了个严严实实。他有些发毛了,但又不得不停住脚步,原来是房间的门没有拉开。那扇被漆得光洁平整的乳白色房门,反映着从窗外射进来的月光,这给他制造出一个假象,他还以为房门是敞着的哩。
       是自己老眼昏花,还是别的原因?难道连这扇房门也来欺负我?不知为什么,郝竹泡突然有些愤怒了,他猛地抬起他那只有力的右脚,他真想狠狠地一脚踢过去,将那扇挡住他去路的房门踢穿一个大洞,再从那个大洞里钻过去。但他抬起的右脚没有踢在那扇房门上,而是轻轻地收了回来。他忽然清醒了,这夜深人静的,他这一脚下去,决不亚于天空中突然响起的一声炸雷,这不仅会吓着老伴月英,还会吓着睡在老伴月英身旁的两个小冤孽。小冤孽是他对两个小孙子的称呼,不知为什么,他总喜欢叫两个小孙子叫小冤孽。
       想到那两个小冤孽,他的兴趣就一下子淡了下去,裆内那玩意儿也颓败得像一个吃了败仗的孩子,刚才的斗志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慢慢地退回到床上,却不想就此躺下,而是支起上身靠在床头,侧过脸去,呆呆地看着窗外那轮满月。
       春夜的月光还是那样明亮,依然吐着扑鼻的花香,还有那甜润的青草气息,他的思绪却有些乱了。
       春节刚过,两个儿子分别带着各自的媳妇去南方打工去了,将各自的责任田和孩子交给了他和老伴月英。往年,过了春节,两个儿子也去南方打工,可他们的媳妇留在家里,操持家务,带养孩子。尽管到了忙时,两家责任田里的活儿都是他和老伴月英帮着做,但那毕竟是帮忙,劳力不劳心。今年倒好,他们都带着媳妇走了,将一摊子事儿全丢给了他和老伴月英,他们既要劳力,还要劳心,不说别的,光是那两个小冤孽就够他们伺候的。
       儿子和儿媳们走时话是说得好听,叫他们老两口在家带好孩子就要得,责任田种不过来就不要种了。他能不种吗?一个种了一辈子田的农民,能忍心让田荒了吗?再说他和老伴月英也还没有老到动不得的时候,他可不想成为儿子儿媳们的累赘。
       年前,两个儿媳妇就吵着要跟各自的男人出去,她们说现在这世道不好,长年在外的男人们,手头有了钱后保不准就会变坏的。郝竹泡听了这话,不觉暗暗好笑。他知道,其实她们这只不过是一个借口,兄弟俩出去好多年了,钱也赚了一些,可没见他们变得么样坏。关键是男人出去后,她们在家耐不住寂寞。当然,这个他是不便说破的。因为他理解,儿媳们正是开花的年纪,一朵花儿要想开得鲜艳,是不能缺了雨水滋润的,小夫妻一年到头不能见个面,这种滋味的确不好受。他年轻时就尝够了这种滋味。
       那时还是大集体,为了多挣几个补助工分好养家糊口,春节一过,他就背着一床破被子去水利工地了。水利工地活儿辛苦,更重要的是离家远,实行的还是半军事化管理,一个月只放一次假,每次假期只有三天时间,平时是不允许人回家的,夫妻之间只能过着牛郎织女般的生活。因此,一般人不愿去水利工地,可他不能不去。他家家大口阔,吃饭的人多,干活的人少,那几个补助工分对他家太重要了。
       在水利工地上,尽管白天干活累得筋疲力尽的,可到了晚上,还是忍不住要想媳妇,特别是到了月底,眼看假期就要到了,但又还差着那么两天,这个时候是最难忍受的,一个时辰仿佛比平时的一天还长,夜晚更像一个看不到尽头的黑洞。一躺到床上,他就开始烙烧饼,直把自己烙得口干舌燥心烦意乱的,怎么也睡不踏实。一闭上眼睛,媳妇的影子就在面前晃荡;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却只有工棚上那黑糊糊的油毛毡棚顶。
       不知为什么,看到那黑糊糊的油毛毡棚顶,他就更想媳妇。有时想得实在受不了,就想着去犯一次错误。工地上有女人,她们集中住在一个工棚里,警惕性都很高,想犯错误也不容易。犯不成错误,就想晚上偷着回一次家。家里离工地一百多里地,当时又不通汽车,全靠一双脚板,没有孙猴子的本事,一个晚上的时间是走不到家的,等他赶到家时,天肯定亮了。天亮了,月英就下地干活儿去了。工分就是月英的命,她从不轻易耽误一个工分。即使月英没下地干活,大白天的,他还能干什么?何况第二天返回工地时,也得走上一天时间。工地上有规定,旷工一天,要惩三天的工分,还要扣掉一个月的补助。这样做是得不偿失的,他上工地不就是为了那几个补助工分吗?
       家也回不了,那就只有忍了。不过,他还是能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那就是做梦(其实是半梦半醒之间)。在梦里,他像一个皇帝,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想跟谁做就跟谁做,那才叫过瘾哩。难怪人人都想当皇帝。在他当皇帝的梦里,工地上有点模样的女人,他几乎做遍了。那时,他老是做梦,他也喜欢做梦,他整天迷迷糊糊的,不愿从梦里出来。
       梦毕竟是梦,画梅是解不了渴的。终于盼到了一个月一次的假期。每到假期,他就要起一个大早,急急地往家里赶。一百多里路呢,紧赶慢赶,到家时还是很晚。
       有次假期刚好碰到是个五一节,工地上要杀猪加餐,带队的人发了善心,回家的人可以将自己名分内的一斤猪肉带回家。那时的猪肉可是个金贵的东西,农村人一年到头也吃不到几次猪肉,他家吃得更少。每次只要家里炖了点猪肉,平时野得看不到踪影的两个儿子哪儿也不去了,他们像两座石狮子,一左一右地守在灶门口,赶都赶不出去。他想,这次看到他提着一斤猪肉回家,两个儿子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为了那难得的一斤猪肉,他耐着性子等到了上午九点多钟才动身回家,这个时间比他以往回家的时间推迟了将近五个小时,因此,等他提着那一斤猪肉赶到家时,夜已经很深了,月英和两个孩子早就进入了甜美的梦乡。他叫开门,见到睡眼惺忪、只穿着一层薄薄的短衣短裤的月英,就一下子来了冲动。他将准备为他做吃食的月英拉回到房中,没待月英躺好,就饿虎扑食似的扑了上去,积蓄了一个月的能量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这真是一个美妙的时刻,他很快就进入了一种物我两忘的境界,他感到整个身子都飘了起来,他立马就要羽化成仙了。就在他即将到达仙界的时候,一声孩子的啼哭又把他重新拉回到了人间。他们的动静弄得太大了,把一张床弄得像一条在风浪里行驶的船,不停地摇晃着,睡在月英里侧的小儿子明明被摇醒了。
       明明还不到六岁,是一个鬼精灵。其实他早就被摇醒了,开始时他不明就里,只用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冷冷地看着,没有声张,后来见他们两人的动静越弄越大,爸爸也变得像日本人一样凶残,就有些害怕了。在爸爸的压迫下,妈妈不停地呻吟着,他以为爸爸要把妈妈掐死。有次爸爸和妈妈吵架,爸爸就是这样掐妈妈的,妈妈也是这样呻吟的。他不能没有妈妈,于是,惊恐万状地放声哭了起来。
       听到明明的哭声,月英不知哪来那么大的力气,一下子就将压在身上的男人推了下去。推下男人,月英连忙侧过身去哄明明。她轻轻地拍着明明的后背,说明明乖,明明不哭。可无论她怎么拍怎么哄,明明还是哭个不停。月英问明明睡得好好的,突然哭什么,明明哽咽着说,爸爸坏,我不让爸爸掐你……
       听了明明的话,月英的脸臊得绯红,在黑夜里仍闪着暗红的光。郝竹泡也像做贼被人当场抓住了,脸上默默的,半天不说话,心底的那股欲火一下子就熄灭了。
       更让他们尴尬的还在后头。第二天早晨,郝竹泡带着明明在村街上游玩,他想利用短暂的假期,和孩子联络一下感情。可趁他没注意,有人把明明拉到一边,让他表演节目。说是表演节目,其实就是让孩子说一些父母晚上被子里的事情,模仿父母被子里的动作。
       这是乡村最富有生命力的一个原生态节目,不知始自何年,谁是原创,也不知传承了多少代,还要传承到何时?反正人人都是参与者,只不过处在不同的年龄段,所扮演的角色不同。童年时是主演,成年后是导演,更多的时候是观众。但不管扮演什么角色,大家投入的都是满腔热情。这也是这个节目久演不衰、历久弥新的真正原因。
       有人问明明,昨天晚上你爸爸欺负你妈妈没有?以往别人这样问明明时,明明总是很坚决地摇着头,说没有,这次听那人这么问,明明扭过头来斜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郝竹泡。看到明明的神情,那人知道有戏,就鼓励说,明明真聪明,明明肯定知道,只要你告诉我我就给你糖吃。说罢真的从衣兜里掏出了两颗水果糖。
       看着那人手里的水果糖,明明不停地咽着口水,然后,点着他那颗小脑袋很坚决地说,欺负了。那人一下子来了神,得寸进尺地问明明,快说,他是怎么欺负的。明明眨巴着一双小眼睛,想了半天,却不知如何说好。凭他当时所掌握的有限语言,还不足以描述出他父母晚上那场腥风血雨的战斗过程。好在明明是个聪明的孩子,在那人不停地催促下,他想出了一个更加形象更加直观的表述方式。只见他身子往地下一倒,然后趴在地上,小屁股不停地拱动着,嘴里时而喘着粗气,时而发出细微的呻吟。小家伙惟妙惟肖的表演,极大地满足了人们的好奇心,围观的人笑得差点要在地上打滚了。
       明明的表演让大家津津乐道,郝竹泡却感到颜面尽失。自此后,他再也不敢像那次那样忘情了。月英更是注意得很,特地搭了一张小床,每次他回家,月英总是事先把两个孩子哄到小床上去睡。尽管这样,他们每次做那事儿时,还是免不了要提心吊胆的,先前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再也找不到了。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明明的儿子小龙长到明明当年表演节目的年龄时,也像他的老子一样,当着众人的面,将他父母晚上的所作所为,来了个更加逼真的表演。所不同的是,明明不像他的老子那样感到难为情。明明看到儿子小龙趴在地上模仿他的动作时,像看热闹的人一样,笑得涎儿滴,笑够了之后,还夸奖说,你看我的儿子多聪明,将来准会有出息。
       郝竹泡不明白,这并不是一件多光彩的事儿,明明怎么还有脸夸小龙?现在好了,他们兄弟俩带着媳妇拍着屁股走了,把两个小冤孽丢给了他和老伴月英,这无疑给他们老两口的生活,埋下了不安定的种子。他虽然老大不情愿,但又无可奈何。
       到了晚上,两个小冤孽非要跟月英睡不可,他们像两条蚂蟥爬在老伴月英的两侧,反倒把他挤到了一边。开始他还赖在那张床上,可没睡两夜,就被挤得腰酸背胀的,他只有独自到隔壁房间这张床上睡了。反正有那两个小冤孽守在月英的身旁,他要想靠近月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每天都有人把那两个小冤孽拉到一边,要他们表演节目,问他们,你爷爷晚上欺负你奶奶没有?两个小冤孽因为暂时还没有发现目标,就摇着头说没有。那些导演们哪肯就此罢休,对两个小冤孽说,你爷爷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他每天晚上总是趁你们睡着了的时候欺负你奶奶,你们要多提防着点,要是你爷爷晚上欺负你奶奶,你们就大声叫喊,听到喊声我们就会来帮忙。
       在那些热心的导演的启发和调教下,两个小冤孽到了晚上比特务还精,稍有点响动就醒了,两双小眼睛贼亮贼亮的,像四只探照灯在床上探来探去的,弄得他根本没法和月英做那事儿了,也不敢和月英做那事儿了,他们毕竟是做了爷爷奶奶的人,要是被那两个小冤孽发现后传出去,说爷爷晚上还欺负奶奶,他们的老脸往哪儿搁?
       天上的月儿像长了脚,正由东向西自由自在地走动着,把大地全罩在她的清辉里,而他却连老伴月英的房间都不能去,他在羡慕月儿的同时,也为自己感到悲哀。
       他甚至埋怨起老伴月英来了。他想,这个月英也真是的,怎么就不动动脑筋想想办法,把那两个小冤孽摆脱了,过来和他接个头,重温一下功课。自从那块领地被那两个小冤孽占领后,他和老伴月英已有一百多个晚上断了联系。那熟悉的功课逐渐生疏了,以至回忆起来都显得那么遥远而陌生。一对亲密的老战友,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系,怎不想得慌?
       要说对那门功课,老伴月英比他的兴趣还高,现在生疏到这种程度,老伴月英竟能无动于衷,这是他没有料到的。他知道那两个小冤孽看得紧,但看得再紧也会有机会的。难道她没见电影里那些地下党人,国民党特务看得那么紧,他们也有办法和自己的同志接上头,把重要情报送出去,最终使革命获得胜利。而老伴月英这么长时间,却没有采取一点行动。莫非她对自己有意见,或者对自己没有了兴趣?
       这还真的是一个问题!
       想到这个问题,郝竹泡的心里禁不住一颤,思绪也一下子回到了三十多年前。当时月英可以说是村里的一枝花儿,不仅人长得标致,干起活儿来更是一把好手。花香惹蝶,像月英这样的姑娘,追求的人自然不会少,特别是与他同村的陈春生,整天围着月英转,可月英最后嫁给了他。月英说,陈春生那人的心眼太活泛了,她怕靠不住。月英这话实际告诉他,她选择他,就因为他的实诚。
       月英的话让他很感动,新婚之夜,他激动地对月英说,他一定会好好待她,要让她过上好日子。他记得他说这话时,月英紧紧地依偎在他的怀里,一脸的幸福。可如今几十年过去了,他没能让月英过上一天好日子,到老了还让她忍受这种煎熬,而陈春生后来通过关系进城当了工人,早就退了休,现在在家里什么事儿也不用做,每月都能按时领到一千多元的退休金,日子过得舒坦着呢。月英是不是后悔了?
       面对着窗外明亮的月儿,郝竹泡感到十分的愧疚,他觉得自己对不起老伴月英。老伴月英是一个好女人,他不能让她受委屈,更不能让她受冷落。他真不该只顾着自己舒服,一个人搬到这边房间来住。以往两人睡在一起,说说话儿,唠唠家常,相互抚慰一下,再苦再累心里踏实安稳,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有时想那事儿了,只需一个细微的动作,彼此就能心领神会。哪像现在,他们虽说仍住在一个屋里,仅隔着一堵墙,却像隔着万水千山。
       郝竹泡觉得自己还是应该主动一点,过月英那边去,或是把月英叫过来,但想想又有点不好意思。就是没有那两个小冤孽的干扰,两人毕竟分居了这么长的时间,这半夜三更的突然跑到那边去,怎么开口?他向来笨嘴笨舌的,不善表达。可不去心里又不踏实,这个晚上肯定睡不着了。月英的心里,说不定也这样矛盾着哩。他不能这样干耗着,这样下去,事情可能会越弄越糟。他无论如何要想办法打破这一尴尬局面。
       这时,裆内那玩意儿又不失时机地蠢蠢欲动起来,心里的那团火也越烧越旺,他被折磨得口干舌燥,很想喝水。
       想到喝水,他一下子来了主意。以前,他晚上想喝水,总是月英起来帮他倒,月英把这当成了自己的一个义务,从无怨言。这也让他找到了一个喊月英过来的借口。
       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喊出声来,他不是怕惊醒了那两个小冤孽,而是不忍心支使月英。月英白天和他一样下地干活儿,晚上还要照料那两个小冤孽,比他还辛苦,他再要是喊月英起来为他倒水,真有些说不过去。尽管他明白,自己喊月英倒水只不过是一个借口,可他还是开不了这个口。
       然而,不喊月英过来,这个僵局怎样打破?裆内那玩意儿到哪里去找用武之地?心里的那团火怎么熄灭得了?
       窗外的月儿朗朗地照着,明亮的月光像水银,从玻璃窗里泄进来,泄得满床都是。看着满床明晃晃的月光,他的思维一下子被点亮了。他突然想到,老伴月英是最关心他的身体的,平时他要是有个头痛脑热的,老伴月英就急得不行,只要听到他哼一下,她就会关切地问他哪里不舒服,边问边把一只手搭在他的额头上。老伴月英的手很神奇,一搭上他的额头,他的病就好了三分。他很喜欢月英把手搭在他的额头上,有时身体好好的,他也要假装着哼几声。这次,他又要故伎重演了。
       为了让老伴月英能听到他的哼声,他蹑手蹑脚地下得床来,连鞋也不穿,赤着一双脚走到房门口,轻轻地拉开了那扇乳白色的房门。然后,重新回到床上,慢慢地躺了下去,接着,哼声就响了起来。
       响起来的哼声就像油快燃尽的摩托车,没响几下就停止了,因为他发声的器官被笑声占据了。他被自己的奇思妙想和行为逗得大笑不止,连他躺着的那张席梦思床都被他笑兴奋了,跟着他的节奏一跳一跳的。他赶忙拉起被子将头捂住,他不能让笑声传过去。他不停地告诫自己要严肃,演戏就要有个演戏的样子,千万不能把戏演砸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稳了半天神,总算把神稳住了,哼声又开始响了起来。他看到哼声像一团团雾,缓缓地向老伴月英睡觉的房间飘去。
       他已经哼了好一会儿,那一团团雾应该塞满了月英的房间,可月英那边连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月英识破了自己的诡计?这不可能,月英不是一个多疑的人,向来不喜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更何况是与她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老伴。那么,是月英有意不答理他?这应该也不可能,月英对他的身体一向是关心的。他想,也许是自己哼的声音太小了,月英没听见。俗话说,人睡如小死,月英的确太疲劳了,可能正在睡梦中哩,睡梦中的月英听不见他的哼声也属正常。他只有把哼声再增加几个分贝。
       这一招还真的奏效,他那增加了几个分贝的哼声刚发出,老伴月英那边就有了响动。老伴月英深陷两个小冤孽的包围中,她要过来,就得突围,而要突围成功,就得精心做好突围前的各项准备工作,否则,就会造成损失,甚至全军覆没。那样的话,他精心策划的这场战役就要以失败而告终。他相信老伴月英,老伴月英毕竟久经沙场,凭她的机智和经验,取得这场突围的胜利应该不成问题。他等待她的好消息,并作好了和她一起庆祝胜利的准备。
       他在发出哼声的同时,把两个耳朵竖了起来,他时刻关注着那边的战局。他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那边又恢复了平静。是月英遇到了阻力,退缩了?还是有什么特殊情况?
       他不能坐视不管,他要给月英最强有力的支援。他在继续发出那增加了几个分贝的哼声时,尽量哼得急骤,哼得深沉,使人一听就能听出这人病得不轻。
       为了达到这个效果,他微闭双眼,全神贯注地哼着。由于哼得太投入太认真,老伴月英走到他的床前,他都没发现。是老伴月英的问话声把他惊过来的。
       老伴月英穿着一身单衣站在他的床前,急切地问,你病了?我看看,哪里不舒服?老伴月英说着,又伸出了她那只神奇的手,并将它搭在他的额头上。
       老伴月英这声关切的问候,有如给他体内注入了一支兴奋剂,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一把抓住老伴月英搭在他额头上的手,将她的整个身子拉进了被子里。他连连说着,我哪里都不舒服,我哪里都不舒服。老伴月英假装挣扎,却顺势钻进了他的怀里。在他怀里,老伴月英像个小姑娘似的撒着娇说,你个老不正经的,你骗我。他说,我就不正经!我就要骗你!他说这话时,不仅理直气壮,还霸气十足。
       两个人总算会师了。他们像两个久别重逢的战友,紧紧地搂抱在一起。这时,郝竹泡发现,先前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没有了,燃烧在心里的那团火只剩下一团白色的灰烬,裆内那蠢蠢欲动的玩意儿也变成了一个听话的孩子,安静得可爱。此刻,他只想把老伴月英紧紧地搂抱在怀里,让老伴月英的手像蛇一样,在自己的身上自由自在地游走。
       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窗外月光移动时发出的轻微声响。郝竹泡觉得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是那样舒服和熨帖,他真的希望时间就此停顿下来,让他和老伴月英就这样地搂抱着,永远地搂抱着。他没有别的祈求。
       郝竹泡沉浸在一种宁静的幸福之中。然而,这种宁静的幸福很快就被打破了。他感到怀里的老伴月英突然像一只受惊的母兔,警觉地竖起了耳朵,并机敏地从他的怀里挣脱了出去。他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也随老伴月英一起支起了身子,这时,他看到房门口站着两个小猴子样的动物,有四只探照灯向他这边扫射过来。随即,听到啪的一声响,房间里的灯亮了,灯光与月光交媾在一起,整个屋子一片惨白。
      (选自左岸会馆http://www.省略/bbs/)
      
      网友评论:
      石言:小说写得不错,看似在写性,其实在写一种生存状态,一种叫人感到心酸的生存状态,并从侧面反映了当代老人的精神世界和内心渴求。而且,文笔非常细腻,表现恰到好处。意境优美,刻画细致,基本上算是散文式的小说。
      劳美:这个小说叙事比较严谨,背景介入也自然得体,由情境而生发的人物心理活动如水到渠成一般。作品看似写一个老人对身体欲望的渴求,实则隐隐地指向当代农村新生活秩序下两代人之间的关系现状这一主题。
      石庆滨:趣味十足,还原了小说的本色――小说是需要趣味的,类似谈歌的笔记小说。写"性"但不俗,尺度和火候把握得很好。"性"是表象,"爱"是内核,写"性"是为了透视"爱"的深层主题――夫妻的爱、儿孙的爱、乡人的爱、梦幻的爱、浪漫的爱、责任的爱……另外,语言诙谐幽默,内心刻画比较细腻。
      乔洪涛:这个小说娓娓道来,不缓不疾,背景和人物、故事融合得巧妙,老人的心理活动刻画细腻。小说从写性开始,却又不止于性,最后的"幸福相拥",让人觉得小说充满了温暖。而儿子和孙子的"侦探"又给故事增加了些许趣味和幽默,结尾戛然而止,于幽默之中又蕴含了些许悲凉。作者的笔力把握得恰到好处。
       恨铁:选材很好,留守老人的生活确实值得关注;切入点也好,一对老人最起码应该拥有的生活――在一起做伴睡觉,也被孙子们剥夺了,这样的切入点既小又新;语言也不错,不少富于诗情画意的文字,提升了作品的艺术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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