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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花落地】黄花落地成双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19-01-24 04:39:05 点击:

       黄花亭,这条短短的、安静的,从不招惹是非,早晨有炊烟升起的小巷,去年也拆了,一起被拆的还有黄花亭周围的那些小巷。       站在西门桥上就能看到黄花亭,这条小巷是紧紧贴着运河的,运河直它就直,运河弯它也弯,不离不弃的样子。不离不弃应当归类为缠绵,而缠绵是消耗时间,有点漫长的过程,黄花亭显然不想顺从这样的归类。它有明确的起点,它的巷口就在桥东,你走进去,还没走多远就走到底了。巷子可以很短,但短得这样离奇,似乎很难接受,你会有种错觉,认为自己迷了路。黄花亭的尾巴和好几条巷子相连,你站在小巷的尾巴上,不知道要向哪个方向去寻找。这些巷子互相推挤,任意穿插,黄花亭一头扎进去,效果和一条鱼钻进水中是一样,黄花亭失踪了,失踪在一堆走向不明的小巷之中。
       可以将失踪理解为一种聪明的寄生行为,黄花亭依靠这种选择性失踪扩大了它的生命长度,从而获得足够的时间披露自己的故事。
       你来来回回在短浅的巷子里张望,好像是在寻找,找它扑朔迷离的归踪;又像窥看,看这条小巷的曲折心事。格子窗,戛然而止的笛声,弃在墙角的梳妆台……你都觉得古典,觉得像一首词,觉得其中必定有故事。梳妆台漆色斑驳,落满灰尘,上面的椭圆镜却被谁擦亮了。你喜欢弥漫在这儿的不可知的神秘感,你有点轻微的眩晕,你仿佛置身不同的时空。想想吧,它有一个多么迷人的名字啊――“黄花亭”,黄,花,亭。为它犯傻是值得的。
       “黄花”是什么花?我希望是油菜花,野生的,旺盛的,吵吵闹闹地长在运河边上。其实油菜花一点也不吵闹,吵着闹着的是那些细腰蜜蜂,充足的酿蜜资源明显影响了它们的飞行,它们常常在空中相互碰撞,然后就是相互指责,拳脚相加。可是,以蜜蜂那么微小的身体,它们能闹出多大的动静来?春天,真正吵闹的其实是油菜花的颜色。那一大片无与伦比的色彩像鸟群,从河滩上升起,飞过斜斜的码头,飞过岸边的垂柳,飞进黄花亭的每一处屋檐,飞进屋檐下每个人的呼吸。
       零零星星有些蜜蜂也会闯进小巷人家,将细碎的花粉印在晾绳上白布的褥单上,这个镜头很美,它属于春天,属于嗡嗡叫的蜜蜂。而我有些偏爱的是黄花亭的秋,哑黄色的落叶,有风也会掉几片,无风也会掉几片,无序而耽美地躺在小巷的石板路上。帘卷西风,不是说人就比黄花更瘦了么?想到这个句子,就会情不自禁向两边看,想像中的一挂门帘,帘后绰约的女子身影并没有,巷子两边都是老旧的宅子,有门,门掩着。西风一无所获地掠过巷道,而将一切可能中的盈袖暗香留在黄花亭紧闭的门内,这不免让人失望。
       失望是因为此情此景,那袖中的暗香曾经被西风携过手么?
       这条短短的小巷,在它流逝了的岁月中,还曾发生过什么,盟誓过什么?哪一处是鲜嫩伤痕,哪一次是陈旧快乐?哪种情绪生了又灭,哪一样感觉灭了总能再生呢?
       我们向风来的方向看去――回溯中国被叫作“明”“清”的年代,那时,黄花亭是一座驿站。驿站临水,水是运河水,也有潮涨潮落,也有水花拍岸。
       驿站:一个伤感的名词。
       许多人在此羁留,许多离散的故事在此传播,许多恩爱和伤悼的诗句被黑黑的墨写在客舍的粉壁上。
       唯有驿站不动声色,它只是看,像梳妆台的那面水银镜,冷冷地,将红尘百态转换为镜像收藏。
       在镜中,一切都貌似真实,但人物的左手变成右手,左岸的油菜花充当了右岸风景,大雁改变了迁徙路线……所幸的是,月亮战胜了镜子的魔力,否则,上弦月变成下弦月,月末错乱成月初,驿站怎么去为那些故事编排时间标签呢?丧失时间坐标的故事是可疑的。
       西门桥头是一些看热闹的人。他们饶有兴趣地看着码头上停泊的舟船,船旗上的字号,搬上搬下的箱笼。差役以一种夸张的动作打开驿站的大门,接着就该主角出场了,踱上台阶闪入驿站的背影,预示着一个故事的开篇;而迈下码头踅进船舱的面孔,则标志着故事的结束。这种区别,对于桥上的看客一点也不重要,他们就是看看热闹,看看场面,看看驿站里出没的不同人物,他们无所谓故事性,这也是他们看运河的心态。河水流淌着,刻刻都在变化,但你也可以说,它根本就没有变化,水上跑的是船,水下游的是鱼,永远如此。因此及彼,变幻莫测的人生,其实就是亘古不变的人生;而千百个不同的故事,不就是人间重来复去的故事么?
       下船的人,偶尔也会一瞥桥上的人。
       那个特定的时分,桥上的人和船上的人,都是看客,也都是故事中的人物。看别人,大概就是看自己;他人的故事,大概也和自己的人生暗合吧?
       驿门开了又关,客船来了又走,码头冷清起来,桥上的人这时就会抬起头,换个角度看热闹。一抬头就能看到粮仓,一座、两座……连绵十几座,威严地排列在黄花亭的后面。这些巨大的长方形建筑,理所当然成为本城的新地标,它是和黄花亭水岸边的那座驿站截然不同的风景。它的四周是高大生硬的围墙,兵丁扛着红樱枪站岗放哨,宽阔的大门仅在少数重要时刻才完全敞开。那个时候,粮食的独特气味将黄花亭的幽静和淡淡的哀伤冲得无影无踪,菜花的清香,桂花的甜腻,河水的腥气,都被粮食的气味所取代。大批麻雀往这儿飞聚,仓鼠在加快挖掘盗粮暗道。喜欢在西门桥上看热闹的人,早已转移到粮仓大门两侧。运粮漕船首尾相接,扛米的劳工喊着号子,满载粮食的骡马大车压得路面发抖,一匹灰骡生气地打着响鼻,还有鞭声吆喝声报数声。尘土飞扬,人声嘈杂。每一次这样的运输大行动,都和朝廷命令、战争走向、饥荒与瘟疫、屠城与媾和有关。这些重大消息在人群中迅速传播,人们因惊喜、因惊恐、因惊讶或不解纷纷张大了嘴巴。
       粮食大搬迁改变了人们的嘴型,同时也改变了运河的模样。大规模的粮食转运无异于破坏,一些粗心的船只撞到桥墩,油菜田被踩踏成平地。不幸遭到毁坏的还有沿河生长的如下植物:篦麻、向日葵、青菜、萝卜、扁豆。将篦麻籽从长着软刺的果壳中取出,吸引过一代一代住在运河边的小孩。
       运河的流动也是可以用“不舍昼夜”来形容的,随着这些昼夜的重复,上一次粮食大运输给运河造成的伤痛痊愈了。河边地上油菜花重新长了出来,运河少年尝试用各种方法取出蓖麻籽,紫色扁豆花上恰巧飞来一只紫蜻蜓,码头上有洗衣洗菜的妇人,而西门桥上仍然是一群看呆的男人,这是本城多少年不曾变化的固定场景。直到有一天,有人经过西门桥时,突然发现那座粮仓(它在历史上的名称叫“大军仓”)消失了。曾经象征着国家实力和机密的大军仓被黑鸦鸦一大片低矮的棚户区蚕食并完全覆盖。又过了些日子,那座驿站(它在历史上的名称叫“京口驿”)也看不到了。由驿亭、辕门、厅房、戏台、神殿和马棚组成的京口驿,在一场冲天烈焰之后就再也不是一处真实的建筑实体,而只是一个伤心回忆了。黄花亭成为运河边上一条短短的普通的小巷。
       这不是华丽转身,这是带着隐痛的转世。
       有一段时间,我曾希望拥有一双灵敏的耳朵,当我从寂静得有些压抑的黄花亭走过时,我能因此听到隐匿在砖墙背面窃窃的私语,浅浅的笑,隐约的暗泣,和一件瓷器掉在客堂青色方砖上的声音。
       又一段时间,我想过要在大雪之后,走进这条小巷,在雪上踩出我的脚印。还想过,水边有座亭,亭里的女孩,眼光曾经有一秒钟的时间温暖过我。有那让我心驰神迷的眼光,我将不再害怕岁月漫长或短暂。
       而事实是,在我出生之前,黄花亭早已没有亭,而在我的少年时代,运河边上确实长满了烂漫的油菜花。更近的事实是,黄花亭,这条短短的、安静的,从不招惹是非,早晨有炊烟升起的小巷,去年也拆了,一起被拆的还有黄花亭周围的那些小巷。
       又一处能让我们迷路的地方被消灭。
       黄花落地听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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