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氏家训》成书于隋文帝杨坚时期。全书共七卷二十篇内容广泛涉及儒学、佛学、道家、玄学、史学、文学、音韵、训诂、风俗习惯以及当时各地的生活方式,“又兼论字画音训,并考定典故,品弟文艺”,内容的确“曼衍旁涉”,以传统儒家思想教育子弟,讲如何修身、治家、处世、为学等。
在那个时期,提倡学习,反对不学无术;认为学习以读书为主,又要注意工农商贾等各种技艺和知识;主张“学贵能行”,反对空谈高论,不务实际。对南朝士大夫虚浮柔弱之风及社会风气、习俗经常提出批评,赞成北方妇女参加劳动,反对重男轻女和买卖婚姻;提倡锻炼身体以养生,反对苟且偷生和炼丹服药追求长生;认为仕宦出处,要听其自然,反对钻营官职,贪图利禄。真是古今一也,人与我同尔呀!其中《归心》篇宣传佛教思想,这也说明颜之推思想的复杂性。
言行得体,举止高雅
人们普遍都认为,“教养、风度、气质”等不只是先生老师教育的结果,更主要是家庭父母熏陶训练的结果。一个人在人前的言谈举止都体现出他的家庭印记。在过去,是世家贵胄还是山野村夫,一看就明了。那么怎样做才能言行得体,举止高雅呢?当然在不同的场景有不同的具体要求,而如果能够从小得到“规行矩步,安辞定色”的训练,定成气候。
“规行矩步,安辞定色”这句话来自《颜氏家训・序致》:
吾家风教,素为整密。昔在龆龀,便蒙诱诲;每从两兄,晓夕温清。规行矩步,安辞定色,锵锵翼翼,若朝严君焉。赐以优言,问所好尚,励短引长,莫不恳笃。年始九岁,便丁荼蓼,家涂离散,百口索然。慈兄鞠养,苦辛备至;有仁无威,导示不切。虽读礼传,微爱属文,颇为凡人之所陶染,肆欲轻言,不修边幅。年十八九,少知砥砺,习若自然,卒难洗荡。二十已后,大过稀焉;每常心共口敌,性与情竞,夜觉晓非,今悔昨失,自怜无教,以至于斯。追思平昔之指,铭肌镂骨,非徒古书之诫,经目过耳也。故留此二十篇,以为汝曹后车耳。
其大意为:我家的家教门风,一向严整周密。我过去在孩童时,就受到引导教训;常跟着两位兄长,早晚都要向父母请安(接受礼节训练)。坐立行走,都有规距;能从容的说话,有镇定的神态;走路说话小心翼翼,时刻都像拜见父母。父母常对我们说些鼓励的话,询问我们的志向爱好,勉励我们补短扬长,无不恳切实在,语重心长。年刚九岁,就成孤儿;家庭离散,亲友萧疏。长兄的抚养教导,辛勤劳苦;但他仁心太厚,威严不足;引导训示,不能切实。虽然读过《礼记》《春秋三传》,偏爱写些文章,常被一些平庸的人所熏陶感染,因此言行放肆,不注意细节的修养。到十八九岁时,才知道立志学习。但习惯成自然,终难洗心革面清除陋习。二十岁以后,大错已经不多。但常常是心与口作对,性与情比强;到傍晚才知道早晨的错误,今天又悔恨昨天的过失。自我怜悯没有受到良好的家教,才至于有这样的境况。追思平日的志向过往的行为,真是刻骨铭心;不只是把古书上的教诲,再抄一遍念一遍啊。所以写这二十篇留存家中,作为你们的后车之鉴罢了。
止于至善的目标与导向
《序致》部分是以作者自己的亲身经历为例子说明家庭教育对培养个人心性的重要性。小时没得到必要的“家教”而造成自己幼时心性不修,而成人后常常“夜觉晓非,今悔昨失”的深深遗憾。
我们从中可以得到这样一些启示:要成为一个高尚的人,必须经过充分的礼仪训练,“规行矩步,安辞定色”,以养成士族家庭成员必备的风度气质,也是西方人常说的上流社会成员的必备的风度气质。
我们现代的家庭教育,大多在培养孩子的智力水平上下功夫,不但注重心性培育、习惯养成的教育,更要注重孩子从小就进行礼仪规范、风度气质方面的训练。养成“安辞定色”的气质了。
人生,就应该追求高尚、高雅、高贵;而绝不应该追求低级、庸俗、低贱。二十一世纪这个新时代,这个被世界人称为中国的时代,我们必须有更高的目标,鼓励进行“规行矩步,安辞定色”的训练,鼓励把人培养成言行得体,举止高雅、文质彬彬的君子。这,也就是《大学》中“止于至善”的目标与导向。
我国历来以重视家庭教育著称于世。宋代的家颐在《教子语》中开宗明义就提出:“人生至乐,无如读书;至要,无如教子。”古代家庭教育主要是通过家规、家诫、家范、宗范等形式进行的,而这些家庭教育读本则统称为家训。
中国家训的历史可谓源远流长,从周公《诫伯禽》开始,各种家训陆续面世,散见于各种经史子集之中。直到北齐的颜之推作《颜氏家训》,发扬光大,集为系统,立言垂范,蔚然成风。
晚清名将曾国藩虽然在政治舞台上叱咤风云,却深谙“居官不过偶然之事,居家乃是长久之计”的道理,其留下的家书家训,论文论学,修身修德,情真意切,极为感人。因其教子有方,曾家代有人才,子辈有外交家曾纪泽及算学家曾纪鸿,孙辈有诗学家曾广钧,曾孙辈则有教育家曾宝荪。
一个著名家族的兴盛绵延不能不说有家训的惠泽贯穿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