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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歌_五十吴歌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18-12-31 11:32:05 点击:

      长篇小说《五十吴歌》以主人公吴歌的官场沉浮为主线,以新旧世纪交替为背景,矛盾复杂尖锐,情节跌宕起伏,人物性格鲜明,思想认识极具穿透力,对观察当今社会、思考未来发展、把握人生价值都贡献了作者的观察与思考。
      
      7.城里人快乐着国庆,老乡们呢
      
      陈家坪到了。
      小车在一棵古老的大榕树旁停下。从峡口到陈家坪是一条土路,可以经车头乡通达县城。按计划,吴歌要回陈家坪看望陈妈,永珍和小敏先到县城住下。吴歌跳下车,回头反复交待,自己掏钱交费,不惊动和麻烦别人,并叫小刘司机七点钟左右下来接他。
      多年没回来了!看着小车消失在扬起的灰尘之中,吴歌转身朝老榕树拜了三拜。老榕树据说有上千年的历史了,初一十五逢年过节村民们都要到树前的土坛上化纸烧香,许愿祈福。树边一条小溪,涓涓细流,清澈可人,吴歌蹲下去,捧起水就往脸上浇:
      “哇,回家的感觉真好!”
      村庄坐落在笔架山下。笔架上是一座独立象形的石山,杂木野草,终年苍绿。一条石板路通往村里,百十户人家守着前面几片梯田和坡地捞食。屋舍大都还是以。前那些低矮的青瓦黄土坯屋舍,这些年只添了几间水泥砖砌的盒子楼,夕阳斜照,几家屋顶上秋风中摇摆着的电视天线,更显得缺乏生气,与城里的现代化建设形成巨大落差。回到阔别多年的山村,吴歌第一个强烈的感受,就是有些愧疚,建国五十年,改革开放也已二十多年了,仍然不能惠及山村,把贫穷带到新世纪,老百姓对党和政府会怎么看呢?
      沿着石板路往村里走,吴歌觉得有些奇怪,村前不见一个人影,连鸡鸣狗叫都不曾耳闻,仿佛沉睡了一般寂静。城里人快乐着国庆,老乡们呢?
      三十多年前的那天,这条路从榕树下一直到村里,两边站满了迎接他们的男女老少,手举着毛主席语录,高喊着“欢迎欢迎”的口号,他和四个知青跟着父母和领队,唱着“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红歌,一路跳着忠字舞往村里走,那个热烈的场面啊,现在看来疯狂得有些不可理喻,但那份热情,那份真诚,那份执著,随着时代洪流的淘洗,人间已难寻觅!
      吴歌走进村巷,在一个熟悉的木楼门前停住脚步,这里满地的牛粪和甘蔗叶,很久没人进出似的,三十多年前可是他的家啊!吴歌迟疑地举手敲门:
      “陈妈,陈妈――”
      不料门板的下半截哐啷掉了下去,吴歌弯腰朝里看了看,满屋的柴草杂物,不像有人居住,正要退出,忽然听见几声微弱的呻吟,吴歌从门洞钻了进去,轻声呼喊:
      “陈妈――陈妈――”
      “谁呀?”
      “阿歌,阿歌回来了。”
      陈妈拄着拐杖颤颤巍巍从杂草堆后面走出来。
      吴歌急忙丢下手中的提包,上去扶着。“陈妈!”
      “阿歌……阿歌你回来啦?!”
      陈妈睁大老眼久久地凝望着吴歌,泪水顺着皱褶,一串一串地滚落下来,身子一歪,跌倒在吴歌怀里。
      吴歌强忍着泪水,搀扶陈姆慢慢坐下。
      悲欢离合人间事,嘘寒问暖话亲情。
      陈妈是有丈夫的,她丈夫叫杨怀久。剿匪时,当地政府在村上找了几个年轻人给部队带路,吴歌的父亲从中挑选了十八岁的杨怀久做警卫员。父亲牺牲不到半年,剿匪结束了,组织上先安排杨怀久进县政府保卫科工作,后来保送进大学读了五年书,毕业回来就跟陈妈结了婚。可是,多年没有生育,医院检查,说是杨怀久的睾丸被子弹打坏了,茎杆竖得起来,却射不了精子,陈妈便回到家里埋头种田,杨怀久则留在县城一门心事地做官。先是做农工部长,接着做了副县长,没几年上调玉州市委做组织部长。“文革”灾难中,杨怀久第一批受冲击,造反派把他的裤子脱个精光,胸前挂块牌子,上写谜面:手枪打飞机,猜―《水浒》人名(谜底是吴用)。大庭广众面前拿战争创伤羞辱他,杨怀久受不了这个气,扇了造反派头头几个巴掌,结果被吊起来打得死去活来。关进“牛棚”的第二天晚上突然不见了,是死是活全无音讯。陈妈哭闹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一直到平反冤假错案,组织上帮着四处查找也没个下落。有传说他经缅甸逃到泰国的,也有传说他去西南哪个寺庙做了和尚,还有传说他躲进西部深山老林结草为庐的,就是没人说见他死在哪里的。陈妈便一辈子都在冥冥中期待着那丝希望,至今独守空房。
      吴歌打了盆水给陈妈擦洗着脸:“苦成这样子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陈妈强作欢颜:“也是上个月的事,从楼上摔下来伤着了腰,都七十多岁了,死活还不是那么回事。”
      吴歌把脸盆放回伙房。伙房潮湿得打滑,吴歌小心地走近只剩了三个脚的破碗柜,看看里面空荡荡的,那只海碗还在,只是缺了几个口子,他拿起来敲了敲,见“奖给优秀知青吴歌”几个字,心情越显沉重;揭开旁边煮饭的铁锅,里面有半锅稀得能照人的粥,舀起一瓢,用鼻子嗅嗅,有股淡淡的馊味,吴歌摇着头长长地叹口气,这是人过的日子?记得中国加入WTO首席谈判代表答记者问时说到,在艰难而又漫长的谈判过程中,他跟一个发达国家的谈判代表发生过一次争吵。那个国家的代表说中国人的食品怎么可以跟我们对等谈判呢,中国人吃的东西,在我们国家喂狗都不合格,中国代表拍案而起,说这是对中国人民的侮辱!气发得对,案拍得也好,中国人现在也有一顿宴席上万元甚至几十万元的,也懂得吃要营养要健康,野菜呀、窝窝头呀、红薯芋头呀这些绿色食品又成为了餐桌新宠,可这还仅仅是城里有钱人的时尚,到农村,到我吴歌曾经生活过八年的这个地方来看看,光发气没用,尊严要维护,更要我们自己努力去创造!
      吴歌从侧门转到陈妈的住房。吴歌那时住陈妈旁边的房,他伸头看了看他住过的房,黑洞洞的,里面关了头水牛,牛粪尿流到陈妈的房门口,形成―个污水塘,苍蝇蚊虫满天飞。吴歌皱着眉头走进陈妈的房间,低矮阴暗什么也看不见,拉亮电灯,只见一张木板床上垫了些稻草,被子和蚊帐黑古麻秋的,他试着往上一坐,床板翘起来险些跌倒。挪下身子小心坐好,见对面泥巴墙上贴着张鲜红的纸,工工整整地抄写着入党誓词,旁边挂着杨怀久的半身照片。吴歌知道,自从杨怀久不见了以后,陈妈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党组织,她相信党一定会给她把杨怀久找回来的。吴歌记得,进村落户那年,陈妈做了村党支部书记,交给吴歌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叫他给抄写一张入党誓词。以后每天清晨起床,吴歌过伙房去洗漱的时候,总看见陈妈举着手庄严地默念着入党誓词。那时候的陈妈年轻漂亮,性格爽朗,体魄强健,是远近闻名的铁娘子;那时候她带领村民开田造地学大寨,喊一声山都动;那时候乡里有个党委副书记追求她,她说你去跟杨怀久商量吧,他同意离婚,我就嫁给你;那时候吴歌清晨进山砍柴被毒蛇咬了,她先喝口酒用嘴吸吮毒液,然后背起他这个一米七八的汉子就往乡医院飞跑……
      吴歌仰头倒靠在床上,泪眼模糊地看着破烂的天棚。一个一生对党忠贞不二的基层干部,到头来组织上却似乎把她忘记了,是因为她老了吗?吃惯了俸禄的大小官员退下来后依然享受着各种优厚的待遇,这公平吗?因为她是农民?共产党的政 权大厦是谁垒起来的?工人和农民。没有工人和农民的现代化,能有中国的现代化?执政必须对他们负责任,所有权力都要为他们谋利益,就像儿女孝敬父母一样的天经地义!吴歌突然想起女儿小敏那天的提问:“你当官是为了什么?”吴歌坐起身来默默地说:“爸现在可以回答你,我真想为陈妈他们做点事!”
      吴歌走出房来,陈妈见他阴沉着脸,用拐杖拔了拔凳子前面的泥巴烂草说:“坐吧,陈妈不中用了,破烂肮脏得像个猪栏牛栏。”
      吴歌坐下:“七哥他们呢?”
      陈妈朝门洞看了看,把头靠近吴歌,细声说:“要出大事……”说话间,门洞里钻进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气喘喘地说:“奶奶,我爸爸得钱啦!”
      陈妈把小孩揽在身边对吴歌说:“这就是你七哥的老五,叫万八崽。”又摇摇万八崽的头:“喊,快喊叔叔。”
      小孩怯生生地看着吴歌,咬着指头叫了声叔叔。
      七哥是陈妈的侄儿,杨怀久哥哥的儿子,跟吴歌同年同月不同日,那时像一对亲兄弟似的,陈妈的晚年生活基本上靠他们一家照顾。
      吴歌拉着小孩的手:“万八崽,罚了一万八千块才得了你这个崽啊,你爸呢?”
      小孩快嘴快舌回答:“在后面晒坪卖白条。”
      陈妈白了一眼小孩,抢在吴歌前面说:“去告诉你爸,说吴叔叔回来了,叫他回来杀鸡。”
      小孩跑到门口,陈妈又把他叫回来,一边叫他到表姑的店里给买块狗皮膏药,一边慢慢起身在裤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递给小孩,不慎晃着了腰,陈妈哎哟一声,纸条掉在地上,吴歌帮捡起来,从自己身上摸出张百元钞票递给小孩,小孩飞快地跑了。
      吴歌扶着陈妈缓缓坐下:“陈妈,你好像留着什么话不跟我说。”
      “你在城里做大官了,少惹乡下的麻烦事。”陈妈说:“还喜欢吃鸡屁股吗?陈妈晚上给你做。”
      吴歌点点头,打开那张纸条看看,见是一张卖甘蔗的欠条。欠条上写:欠陈桂芝叁仟贰佰斤甘蔗款贰佰捌拾元整,落款是广阳县糖厂,签字盖章是厂长谭秋平。欠条旁边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买盐、肥皂、膏药之类的购物流水帐。吴歌全明白了:甘蔗白条在这里已经变成了购物券!
      “家里还有多少这样的白条?”
      “我这里不多,五六年加起来七八千块。”陈妈说:“你去把那块门板关上。”
      吴歌不解地看着陈妈:“大白天的?”
      吴歌把那块门板挡好,陈妈低声告诉他:“村里加起来有五六十万的白条,周边的村都一样,乡里不准说县里不准讲,谁捅出去就抓谁关谁,你千万别理这事,麻烦大哩。”
      “七哥他们在晒谷坪干什么?”
      “陈怀胜你记得吧?”
      “记得,住南风头盖瓦房那家。”
      “他有个崽叫陈小生,早几年到广东跑生意赚了钱,最近带了个蒋老板专门回来收购白条,四折的五折的在后面晒谷坪收购哩,过几天就到县城游行,还要到省里到北京去上访!”陈妈擦擦眼睛说:“我入党四五十年,从来没见党群关系这么僵,农民与政府这么对着干的,揪心啊!”
      吴歌知道全省不少县市有给农民打白条的现象,信息处也曾发出通知要求各地详细上报这方面的情况,但报上来的信息大都轻描淡写,听陈妈这么一说,他直觉得心惊肉跳。
      “我去晒谷坪看看。”吴歌站起来说。
      陈妈用拐杖挡住他:“你不要去惹这些是非。”
      “我去一下就回。”吴歌走到门口,手机突然响起来,吴歌看了看显示,是妻子永珍打来的,把机子关掉了。
      
      31.骑马的乡镇党委书记
      
      骆家镇党委书记邓子甫居然买了匹俊马,整天的的哆哆在乡村百姓中间跑来跑去,群众怎么看呢!
      这个消息是县委书记吴歌在接见顾问团时听秘书报告的。上海回来后,柯家平就被调上县里,把关系放在县委办公室挂一个副主任,行使的却是糖厂转让领导小组常务副组长的职责,操盘糖厂重组和筹划蔗区改革与发展事务。实际上吴歌已经把蔗区这半壁江山的重担压在了柯家平的肩上。按照吴歌的指示,柯家平先从省内外请了三位专家,后来考虑到北部乡镇新农村建设以及城镇、教育、文化、医疗卫生等方面都要按新世纪新要求论证规划,吴歌和卢县长商量,干脆搞一个顾问团,由相关部门在全国范围又聘了九位,加上从县里返聘的老同志,一共三十人,组成一个强大的顾问班子,由柯家平扯旗挂帅。那天挂牌开张,柯家平请吴歌和卢县长等县领导去见个面讲几句话。吴歌对顾问团情有独钟,一讲就不是几句,而是滔滔不绝,从顾问团的目的意义讲起,到工作方法与步骤,任务与要求,甚至每项规划的主要观点都作了详尽的阐述。讲完话下来,邱秘书递毛巾给他擦把汗并小声把群众反映邓子甫买马的事告诉了他。
      这还了得!群众早就骂我们“一餐吃掉一头牛,屁股坐坏几栋楼”了,他妈的邓子甫你又别出心裁去买匹马回来骑,那不是更官僚更添人怨吗?你还共产党的书记呢,想在全国闹个典型出来不是!
      当下,吴歌把顾问团的事交给卢县长和柯家平处理,并辞掉土地和民政两摊会议,匆匆地就带上纪委书记和农业局长、林业局长等一干人马直奔骆家镇。
      骆家镇也是―个大镇,是广阳县北部的一个大镇。南有龙门镇,北有骆家镇,撑起广阳半边天。北部不种甘蔗,以水稻和林果为主,骆家镇更是以砂糖橘、水蜜桃和石砰龙眼闻名港澳及东南亚。从县城到骆家镇是四十五公里,吴歌只到镇里打过一次照面,还没到村屯跑过,这次吴歌也有借邓子甫买马的由头,往北部八镇三乡基层跑一跑的考虑。
      七八个人挤在一辆面包车里,在乡间公路上颠簸着缓慢前行。开始的时候都不说话,车内便闷得发慌,大概是因为前排坐着新县委书记和纪委书记的缘故,而且车上坐的两个局长,都在上次谈话时给吴歌送过信封或者礼品,蒋书记刚对他们进行过廉政谈话,情面上一时打不开。后来吴歌咳了声嗽,向农业局戴局长询问骆家镇基本情况,大家才你一言我一语地松驰下来,并把话题集中到邓子甫身上,吴歌才知道,此人是广阳官场上很有笑料的人物。
      最先是戴局长说的。戴局长说邓书记的鼾声特别了得,不仅响亮而且可以像吹海螺似的高低错落起伏婉转。他家住在临街的五楼,骆家镇上的人想打听邓书记在不在家,只要深夜走到楼下听一听就知道了。前年春天,戴局长说他陪徐文保书记到骆家镇检查插秧进度,邓书记裤脚卷得高高的,两腿沾满泥巴,就在镇政府办公室里接待徐文保。徐书记皱着眉头说,你怎么不洗一洗脚呢?他说没事,等下你走了还得下田。邓子甫三下五除二把插秧的事汇报完了,掏出笔记本准备记录徐书记的指示,可是徐文保还没说三句话,他的钢笔就掉到桌上,又从桌上滚到了桌下,脑袋瘟鸡似的左摇右晃,徐书记推推他的笔记本并老邓老邓地喊了一阵,邓子甫才睁开眼看看,说没事没事我听着哩,你说你的吧。徐文保刚要开口发指示,他就呼噜呼噜又伏在桌上睡过去了。徐文保摇摇头,说此人没得救了,带着一行人走了。从此在广阳官场上留下一个歇后语:老邓的鼾声――没得救了!
      “老邓的鼾声――没得救了!”吴歌看着农业 局长重复一遍,用鼻子轻轻笑了两声。心想你们还不知道我老吴的鼾声,可能比他更没得救了哩。吴歌见过邓子甫一面。全县二十个乡镇的党委书记和乡镇长都起码见过一面以上了,印象中,邓子甫是军人出身,个子不高,却很结实壮健,像个举重运动员似的。
      “那他老婆怎么睡觉?”车后面有个年轻人问。
      “他老婆刘阿姨更搞笑。”戴局长说:“她叫老邓做雷公,她说她雷公三天不在家,她就睡不着,就头痛发烧,于是便悄悄把雷公的鼾声录下来,老邓不在家她就整夜抱着录音机睡觉。”
      车上的人都不知道吴歌和蒋书记是朝着邓子甫买马的事而来的,所以大家说邓子甫的时候都没说到马,而且吴歌发现他们说邓子甫的笑话都含着褒扬的口气。
      特别是林业局李局长,从行业的角度更是对他大加称赞。他说,骆家镇这几年的发展与别的地方就是不同,邓书记不是见什么赚钱就搞什么,谭秋平去年带了个搞砒霜的老板,想在镇政府后面的黄泥塘建厂,说好每年给三百万的工商税收,顶了他一半的任务,可是他不干,他说破坏环境的项目,莫说三百万就是撤职他也不干,气得谭秋平鼻子冒灰,直骂他傻B!他是骑兵营长转业,脾气拗得很,他就一抓造林种果,二抓沼气池入户,三抓农民技术培训,四抓市场营销,提出大干三五年,把骆家镇建成西南林果生态旅游名镇。你看这几年,他们的确发展得最快、也最稳。李局长眉飞色舞地说,邓子甫造林种果的办法也奇特,别人都是乡镇政府垫钱买苗木回来,多少钱一株就多少钱一株,一株一株地买给老百姓去种,把苗木买完出去就等于当年造林种果的总多少面积。他不这样搞,他全送,张村要多少砂糖橘,陈家要多少石硖龙眼,胡家要多少水蜜桃,镇政府贷款全买回来,一分钱不收,一村一村地报多少领多少去种,第二年冬春大检查,种活了,―分钱不要,每少一株,罚款五元。
      “两种办法,两种观念。”吴歌也对邓子甫的做法产生了兴趣,问:“效果怎么样?”
      “好得很啦,第一是他不要钱,老百姓容易接受,保证了扩种面积;第二是,他要检查,少一株罚五元,老百姓就会认真种好,保证了质量。”车子进入骆家镇的林果区,李局长手指着前方坡地说:“书记你看看,多漂亮的果园!”
      “邓书记最近买了匹马,你们听没听说?”眼看着一片片一坡坡幼龄橘苗,吴歌问。
      戴局长跟李局长对看一眼,都摇着头说没听说,好好的他买马干啥呢?
      车上省道,司机加大油门,不一会就进了骆家镇。不是圩日,街市上行人稀少,道路两边倒是摆了许多卖橘子和龙眼的板车地摊。吴歌叫司机停一停,便带着两个局长想下去问问市场行情,恰好碰上工商的人开着摩托车疾驰而来,不知是省道两边不准摆摊还是要收税费,有人大喊一声“土匪来了”,农民们便卷起铺垫拉着板车,东一个西一个飞快地跑了。吴歌想上去问个究竟,两个局长J怕吵出影响来,挟着他回到车上,笑笑说这种事太普遍了,等下问问雷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在镇政府院子里下了车,吴歌伸伸腰环视一眼,院子很宽大,水泥路面,绿树成排,生活区在东面,办公区在西面……他发现,广阳虽穷,但从县直机关到各乡镇的院子都建设管理得不错。成群的麻雀在球场边的草地上叽叽喳喳地觅食寻欢一“久违了,我希罕的朋友”!吴歌上前几步,扑扑扑――麻雀飞了,蹲在屋背上喳喳叽叽地跟他逗着玩。
      去办公室找人的年轻^跑回来报告,说整个办公楼没见到―个人。真的,吴歌他们这时候才发现,院子很安静,从进来到现在没见―个人出入!
      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一声烈马的嘶鸣,邓子甫果然买了马!“吁――”叫声是从里面院子传来的,吴歌便带着一行人往里面走。没走几步,出来一个老头,手提着一个桶,大概是喂马的料桶。农业局戴局长上前问:
      “老人家好,邓书记在里面吗?”
      老头看看他们,又看看停在门口的面包车,摇摇手说:“不在。”
      “怎么邓书记的马在里面叫呢?”
      “母的,雷公坐公的出去了,挖树坑去了。”
      “办公室怎么没人值班?”
      “我啊,我值班兼喂马。”老头手拍着胸脯:“我刚去喂马,你们是县领导吧?在雷公面前,你们可别说我没在办公室值班!”
      “对对,老人家你很负责任。”吴歌握着老人的手问:“请问怎样找邓书记呢?”
      “蛮难。”老人家放下手中的马料桶,皱着眉头说:“上个星期开始,全镇动员造林种果,早上天不亮就出去了,三十几个村满天飞跑,晚上深夜才回来,你们去哪里找?”
      “现在就造林种果?”
      “挖坑呀。”老头可能是镇政府退休干部,说起来头头是道:“年前挖坑年后种。雷公今年下了死决心,不留一片荒山,不留一个死角,把镇里所有干部都赶出去包村,把村里所有能拿锄头的赶出去挖坑铲洞,满山遍野都是人,你们见人就问,见马脚印就追,会找得着的。”
      老头说完去江边洗马料桶去了,吴歌越发对邓子甫产生了兴趣,把纪委蒋书记拉到一旁小声问:
      “骆家镇有不有车?”
      “原来有个破吉普,不知能不能开。”
      “以前有人告他的状没有?他是骑兵转业?”
      “是,骑兵营长转业,资格老脾气也大,经常有人反映他作风霸道,喜欢喝酒,醉了就发酒性,打过村干部,有一次甚至把谭秋平搂起来,要从甜蜜蜜酒店三楼摔下去……要不然,他早就上去了。”
      “骑兵营长买马,可能有他的缘故。”吴歌边跟蒋书记说,边往面包车上走:“见了他,先别提我们是因为买马的事来找他的,只说来看看他造林种果的情况。”
      面包车开出骆家镇政府院子,司机问往哪个方向走。车后的年轻人试探着说,快中午了,给邓书记打个电话,叫他回来安排吃了午饭再走吧。戴局长朝后瞪了一眼说,村里能通电话,老头不早告诉了你,并说永富村是他的点,去那里可能找得着他。李局长看看吴歌,说南山村最落后,他可能呆在那里也难说。七嘴八舌,司机不知听谁的,吴歌就决定:
      “先走省道,沿途看个大概,再往村里转,凡是车子能去的村都跑―遍。”
      司机咂咂舌头,踩下油门,就往省道上飞跑。
      省道东西向贯穿骆家镇全境,左右两边原来都是梯田梯地,农业局长介绍说,邓子甫做书记后全部退耕还林还果了。一蓬一蓬的细叶树是龙眼,苍绿抱团的是砂糖橘,落光叶子的是蜜桃树……看着十几公里长的成林或半成林的林果带,吴歌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虽是秋冬时节,却可以想见春季花开,那是多么壮观的场景!
      “农村需要雷公啊!”吴歌感叹道,侧过头问农业局长:“骆家镇现有林果面积多少?”
      “人均一亩半,六万人,林果面积超过九万亩。”
      “他的目标是人均两亩林果。”林业局长补充说:“每产一座新房。”
      “骑兵营长的目标,实在而又远大!”
      车到莲花乡交界处,吴歌叫司机调转车头,回走不远见右前方挂着块“李家村”的指示牌,便叫司机拐了进去。公路两边往往是面子菜,他要深入看看里面的情况。走过大约两公里的龙眼地,眼前又是一片天地,一垌一垌,一坡一坡全是整齐成行的橘树,北风翻滚着绿浪,让人丝毫也感觉不到岁末的寒意!
      车子爬上一个山头,忽见前方山坡上一幅用石灰浆刷出的大标语:大干今冬明春,建设生态幸福家园!里边不通车了,吴歌叫司机把车子停在一个小村庄的草坪上,一行人徒步往山坡上爬,下了一个坝又上了一个冈,才见满山遍野都是^、――喊的喊,唱的唱,挥锄的挥锄,砍草的砍草,这里一堆青烟,那里一团野火,拖拉机嘟嘟地叫,木板车飞快地跑……哇,这里简直就是一幅壮观的追春寻梦图!
      已经没有必要去找邓子甫,更没必要去追问他买马匹的事了,吴歌他们迈着大步走向热火朝天的工地。
      这时候,只见不远处一个山头,的的哆哆地正飙来一匹枣红色的骏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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