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她的人生遭遇重创――她挚爱的男人背叛了她,无论她怎样流泪乞求,他都不曾再回头看她一眼。他的冷酷,恍若寒冬里的一盆冷水,将她心头的柔情浇灭殆尽;她的恨,如烈火一般在心头燃烧。她开始了疯狂的报复。一有时间,她就堵在他的办公室门口,对他破口大骂;她找到新欢的宿舍前,对围观的左邻右舍宣讲他们的风流韵事;她甚至找到新欢的父母,要他们管好自家的女儿,不要勾引别人的老公……她的报复,令那一对男女异常狼狈;而她自己的生活,也因此变得鸡飞狗跳。
望着日渐憔悴的她,她的好友心疼不已。为了让她散散心,好友开车将她带回了自己的老家。好友的老家位于大山脚下,是一座大大的四合院。院子里,有架茂密的葡萄,正是初秋,满架的葡萄如同紫色的水晶,看起来分外诱人。她非常喜欢那一架葡萄,成天拖张椅子坐在葡萄架下,看看书听听音乐,更多的时候,望着那一串串葡萄发呆。
好友带她去爬山。那座山虽然高,但并不陡峭,狭窄的小路向山上延伸,有溪水自山上跳跃而下。她们沿着山路向上面爬去,累了,就躺在溪边的石头上歇一会……她们从早上七点出发,直到下午两点方才到达山顶。站在山顶上,当山风呼啸着掀起她的衣襟时,她的身心为之一爽。好友示意她俯瞰山脚。“怎么样,能看到我家的四合院吗?”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的视野里,只有一片浓密的树阴。“那你还能看到葡萄架吗?”好友接着问道。她不解地看了好友一眼,觉得好友问的纯粹是废话。“那你还能看到葡萄吗?”好友继续追问。
不待她回答,好友就拉着她在山顶的石头上坐了下来。“你想想,你住在我家院子里时,天天一抬头就能看到葡萄。现在你站在山顶上,不要说葡萄了,就连院子就连村子都看不到了。”好友慢慢地说着,“其实,他对你来说,也像那一串葡萄,你站在他身边,成天一抬头就能看到他。你要是站远了再看,你的眼睛里哪里还有他?人的一辈子那么长,他不过是你人生路上的一个旅伴,有没有他你都要赶路,哪里值得你把时间和精力全放在他的身上?再说了,二十年前你失恋的时候曾经大病一场,可你现在还能记得那个男孩的样子吗?”一番话说完,好友长久地沉默着。
恍若一脉清泉,好友的话从她的心上缓缓流过。是啊,二十年前失恋时她只有十八岁,也觉得自己再也活不下去了。但后来再恋爱再成家,并且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至于初恋的男友,即使努力去回想,也记不清了。如果她站得足够远,脚下的大山看起来也只是一粒尘埃,至于她的丈夫,根本就连影子也看不到了。如此说来,如果她的生命足够丰富足够宽广,那么那个背叛她的男人根本就可以忽略不计。
“凡事都要站远了看。”拍拍她的肩,好友说。下山路上,她默默地品味着这句话。渐渐地,感到纠缠于胸的恩怨是非爱恨情仇消散开来,她的世界变得云淡风轻……
选自《扬子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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