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贝璐第一次见到安子木的时候,他正骑着脚踏车往学校赶。贝璐张开双手站在马路中间,等着他过来。安子木的车差点将她撞飞,刚要骂她,贝璐就嬉皮笑脸地恳求道:“帅哥,载我一程呗。” 安子木强压着怒气,一边把架在鼻梁上差点掉下来的眼镜往上推了推,一边带着鄙夷的神色打量着她:脚上的运动鞋都看不出它是白色,身上肥大的休闲装和牛仔裤被风吹得一鼓一鼓的,满头的短发胡乱地扎在一起,一副落拓不羁的样子。
贝璐被看得不好意思了,没等安子木答话,就自己跳上了后座。
后来,他们成了朋友,无话不谈的那种。安子木每天顺道载着贝璐上学、回家。
高二分科,安子木和贝璐都去了文科班。而池小草――一个长发飘飘,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笑容的文静女孩――坐在他俩中间。他们叫她草儿。
Chapter2
三个人的日子就像他们最爱吃的棉花糖的味道,甜甜的。他们一起听歌,一起侃大山,一起上课开小差。
但他们最喜欢的是躺在校园里的一块草坪上,而且旁边永远都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
他们把头放在一起,像教室的天花板上吊扇的三片扇叶。靠近梧桐树的安子木总爱拿脚在树干上蹭着,眼睛望着不断飘落的树叶出神。贝璐的耳朵里塞着耳麦,一边听摇滚还一边哼着调儿。池小草无聊地翻着一本杂志,累了,就将杂志放在一旁,闭目养神。
有一天,安子木突然跳起来,对着贝璐和池小草喊道:“我们把自己的名字刻在树上吧?”
就这样,那棵梧桐的树干上多了几个刀刻的名字。
Chapter3
安子木遗传了老爸舞文弄墨的细胞,在学校小有名气,算个文艺青年。他喜欢写诗,贝璐最爱缠着他给自己写诗了。
安子木每写一首诗,都会把它交给池小草。池小草总是把它们订在一起,细细地读。她读安子木的诗,有时候会笑,有时候眼眶却湿润起来。
Chapter4
往常,他们来到那个岔路口――他们一起回家时从那分开――安子木就会载着贝璐驰向左边,池小草则独自一个人向右走去。
今天晚上,池小草却站在岔路口,望着安子木和贝璐远去的身影,迟迟不肯离去。
刚刚趁安子木去停车间提车的时候,贝璐拉着池小草的手,对她说:“草儿,我喜欢上了子木,你能帮我吗?” 池小草先是一怔,然后低下了头,空着的右手使劲地揉搓着上衣角。贝璐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试探着问池小草:“你是不是也喜欢子木?”只见池小草迅速抬起头,不知所措地解释:“没有,没有。”过了很久,她才又从嘴角挤出一句话:“我会帮你的。”
路灯暗淡的光将池小草的影子拉得很长。
Chapter5
第二天上午数学课时,贝璐突然碰了碰池小草的胳膊,交给她一张折起来的纸条。池小草知道贝璐要行动了,她听到了自己的心在怦怦地跳个不停,但她无法不将那张纸条递给安子木――她答应过要帮贝璐的。安子木接过纸条的时候用疑惑的眼神望着她,因为他们从来不用纸条传递信息,而是有话直接跟对方说。池小草害怕和安子木的目光接触,递过纸条后马上低下头,假装在做作业。实际上她在透过自己散落的长发缝隙偷看安子木的表情。
安子木看完纸条,歪过头去看池小草。当他呆滞的目光和池小草偷窥的目光相遇时,他看到池小草慌忙转移视线避开他。
贝璐和安子木自然而然地走在了一起。安子木和贝璐在一起的时候,池小草总会尽量避开他们。
Chapter6
日子就这样像水一样无声地流淌着,直到那令人窒息的高三生活结束。
池小草去了西北的一所大学,黄河边上。临走前,她还去看过那棵梧桐。
跟北京相比,池小草开始喜欢上了西北的天气,虽然干燥,但阳光很温和。和以前一样,她总爱躺在校园里的草坪上。
时不时地,池小草会记起那个雨天。
那天下着不小的雨,安子木不顾在后面追赶的贝璐,挡在想躲开他的池小草的面前,喊:“你为什么总是躲着我,我喜欢的是你,不是璐璐!”安子木不等池小草说什么,就把她拥入怀中,哽咽着:“我和璐璐在一起,你就一点也不难过吗?”
雨伞从池小草的手中无声地滑落,她的双手无力地向下垂着。
当趴在安子木肩上的池小草看到在不远处淋着雨,双目无神地望着自己和安子木的贝璐时,她在心里哭着对贝璐说:“对不起,璐璐,就这一次,好吗?”
Chapter7
4月9号,是池小草20岁生日,也是她上大学后的第一个生日,她和朋友在外面疯了一整天。
傍晚回到宿舍,池小草疲惫地从床上拿起早上忘带的手机。
29个未接电话,都显示着一个名字――安子木。
她的脑袋“轰”的一声:“子木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她赶紧回拨了过去,“嘟”的一声还没结束,她听到安子木接了电话。过了好久,他才小声嘟囔着:“草儿,我在你楼下。”池小草“啊”的一声尖叫起来,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就飞奔着冲向楼下。一路伴着汹涌的泪水。
安子木摸着小草的长发,淡淡地微笑:“小傻瓜,生日快乐。”
Chapter8
他们谈了很多,谈到安子木怎样从池小草的家里弄来地址和手机号,谈到他们的生活、城市、大学,还有那棵刻着他们名字的梧桐树。
池小草尽量避免谈到贝璐,她不想让安子木难受。他们在一起的几个小时里,安子木的表情一直都很安静。
当池小草送走安子木的时候,漆黑的夜幕已经降临。
池小草本想留住安子木,却没有能够,安子木还是走了。他微笑着说:“见到你,已经很满足了。”临走时,他从包里取出一个小纸袋和一个颜色淡雅的信封交给池小草。
回到房间,池小草把小纸袋放在床上,轻轻地从散发着清香的信封里抽出一张纸,里面只有短短的几行字:
你离开时
悄无声息
我只能
呆望着列车远去
多少次
我回到那棵梧桐树下
抚摸着
因风蚀而日渐模糊的名字
你的名字
我等你,直到这些梧桐树的种子发芽、开花――爱情之花
放下那封信,池小草趴在床上哭了很久,直到窗外有风吹进来。五月的西北仍然有点儿冷。池小草擦干眼泪,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久违的号码――贝璐的。
直到那时,池小草才真正鼓起了勇气。
(葛慢慢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