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的人生中只有两条路,要么赶紧死,要么精彩地活着。 “我的人生只有两条路,要么赶紧死,要么精彩地活着”。参加东方卫视《中国达人秀》时,23岁的刘伟如是说。
刘伟的命运可谓坎坷,10岁时因触电意外失去双臂,伤愈后刻苦学习游泳,曾在全国残疾人游泳锦标赛上夺得两金一银。抱着2008残奥会夺冠愿望的他却因劳累致病,从此无法参加比赛。19岁的他转而开始学习用双脚弹钢琴,其间又会有怎样的故事?
不谙世事时失去双臂
刘伟家住北京城北的一处小区。他从小的理想是成为一名职业足球运动员,从小学一年级开始踢球时,便显示了良好的运动天赋。那个时候,除了上课时间,他几乎都在踢球。即便如此,他的成绩也总能保持在全班前三名。
然而10岁的一天,一场意外终结了他的足球梦想。
1998年春节刚过没几天,刘伟和3个小伙伴在家附近玩捉迷藏。在一处违章施工的配电室附近,当刘伟踩着那块已经松动的砖想要迈过去的时候,脚下突然一滑,然后整个人往后仰,十万伏的高压电瞬间击昏了他。
在被紧急送往医院后,医生告诉赶来的刘伟父母,孩子的情况非常危险,必须要做双臂高位截肢手术。刘伟才10岁,如果失去了双臂,以后的大半生该怎么过?刘伟父母哀求医生哪怕能留一只手臂也好,可是医生的答复让他们彻底绝望了。
刘伟一个半月后才度过生命危险期。其间,妈妈王香英一直哄他说,你的手先去治疗了,等治疗好了再接上。最终,刘伟在妈妈痛苦的表情中知道了失去双臂的惨痛事实。原本活泼的小刘伟,一下子安静了起来。他变得忧郁、敏感,很多天不说话,也不出病房门。他再也回不到从前的生活了。
就在刘伟万念俱灰的时候,妈妈找到了残疾书画家刘京生。刘京生1978年在工作中被高压电击伤,双臂也是高位截肢,出事那年他26岁。当初,刘京生在度过了一段艰难的低谷后,不仅能自己照顾自己的日常生活,还能用脚和嘴去完成书法和绘画创作。他的作品已在美国、日本、奥地利等国家参加展出。与刘伟见面后,刘京生并没有用太多语言劝慰他,而是用实际行动做给刘伟看:他用自己的双脚叠被子、写字。还送给刘伟一幅字:拿起笔可以写字,抬起脚可以做任何事。
对此,刘伟的感受是:“如果你一出生就有两个脑袋,别人都觉得很奇怪,怎么有两个脑袋呢?无所适从。但当你遇到一个同样有两个脑袋的人,而且你发现他过得很好,那你肯定会想,他过得好,我也可以。”从此,刘伟开始积极配合医院的后续治疗,一面在康复中心做着康复运动,一面练习用脚穿袜子、刷牙、洗脸。
妈妈也想尽一切办法来帮助儿子用脚练习。康复中心四层有一个游戏厅,妈妈买了代币让他玩游戏。别人都用手,他用脚。这既让刘伟的脚趾得到了充分的锻炼,又帮助他迅速学会了打字。
刘伟做了一年多的康复治疗,不但学会了用脚夹着笔写字、夹着勺子吃饭,还可以用脚熟练地穿袜子、刷牙、洗脸、发手机短信、玩电脑游戏……而拆装赛车模型,也成为刘伟受伤后的一项业余爱好。赛车模型的零件,都是非常细小的。这些似乎只能用手才能完成的工作,刘伟用脚趾玩得出奇的轻松。他甚至用双脚创造了一项世界吉尼斯纪录,一分钟内用脚在计算机上打9遍26个字母。
用双脚还能干哪些事情
2000年,刘伟在康复中心做温水治疗。北京市残疾人游泳队的一位游泳教练发现了他游泳的潜质,建议他进行正规的游泳训练。在北京市残疾人游泳队里,刘伟的伤残程度是最重的,由于没有双臂,他学习游泳异乎寻常地艰难。换气,学各种泳姿,他完全用腰以下来练,所以比别人辛苦得多。没有手,他就加强腿部的力量;没有手,他就用牙咬住绳子;没有手,他就在腰间绑上塑料保持平衡。在高强度的训练下,他进步神速。仅仅两年之后,他就在全国残疾人游泳锦标赛上获得了两金一银。刘伟对母亲许下承诺:在2008年的残奥会上拿一枚金牌回来。
就在刘伟为此积极准备时,长时间高强度的训练导致劳累过度,他患上了一种叫做过敏性紫癜的病,如果再这样练下去,就会有生命危险。经过3个月的精心治疗,刘伟再一次摆脱了病魔,却不得不放弃游泳,他又一次陷入深深的迷茫之中。
一天,刘伟路过学校琴房,无意间听到了一段美妙的旋律,这点燃了他的音乐梦想。王伟决定放弃高考去学音乐。
接下来的问题是――去哪儿学音乐呢?刘伟找到一家私立音乐学院,表达了想入学的愿望后,校方的回应是:刘伟进我们学校学音乐只能是影响校容。刘伟对校方的回应则是:谢谢你这么歧视我,我会让你看看我是怎么做的。
对健全的人来说,弹好钢琴都绝非易事。对刘伟而言,更是一个非常艰难的过程。钢琴椅比琴键矮了很多,把脚放上根本不能保持平衡,几次练习他都从椅子上摔下来。用手弹琴是双臂的力量支撑,用脚弹琴则要使用腹部和腰部来抬起大腿,甚至要屏住呼吸。每天练下来,刘伟的双腿和腹部都会发抖和抽筋。父母用木板做了一个踏板放在钢琴前面,让刘伟可以将脚跟放在上面,解决了身体重心的问题。然而,各种难题又接连出现了。手指和脚趾都各有十根,但它们的形状却差别很大,大脚趾短且宽,稍微歪一点就会带键⋯⋯克服了种种困难,在脚趾头一次次被磨破之后,刘伟终于用脚弹出了一个个标准的音符。
你真的是达人中的达人
如同在足球、游泳上的表现,刘伟对音乐的悟性同样惊人。经过两个多月的埋头苦练,他就熟练掌握了自创的脚趾指法,并且可以左右脚进行和声演奏。3个月后,他弹出了第一首完整的乐曲《雪绒花》,6个月后,他弹出了达到钢琴七级水平的《梦中的婚礼》。
2006年,刘伟加入了北京市残疾人艺术团,之后还参加了北京残奥会闭幕式垫场演出。2008年奥运会时,刘伟作为特约嘉宾参加了北京电视台的《唱响奥运》节目。当着刘德华的面,弹了一曲《梦中的婚礼》。随后,刘伟弹着钢琴,和刘德华合唱了一首《天意》。
如今,刘伟不仅可以弹奏出一首首动听的钢琴曲,也开始尝试自己作曲、编曲、填词。刘伟还曾在五道口城铁站附近开了一家叫“歌特”的音乐主题酒吧,经常有喜爱音乐的年轻人来到这里,听他弹琴,和他聊天。
2010年8月6日,上海电视台的《中国达人秀》舞台上放好了钢琴,走上来的弹奏者刘伟袖管两空。那首《梦中的婚礼》响了起来,刘伟的一双脚在琴键上几乎是“不动声色”地挥洒着音乐的恢宏和浪漫。说不动声色,是因为脚趾相对短得多,活动幅度小到几乎看不清弹奏的细节,却分明让人感觉到美妙的琴声,在无臂少年的脚下如行云流水般淌出……曲子结束,全场起立鼓掌。当评委高晓松问他这一切是怎么做到的时候,刘伟说了一句:“我觉得我的人生中只有两条路,要么赶紧死,要么精彩地活着。”
在拼搏的路上,刘伟始终认为,自己和正常人并没有什么两样。“我一直为自己的梦想努力,现在演奏方面算是一般般吧,创作上正在学习,制作也学了一点儿。人不能把自己说得太好,光环越大,里面的空心越大。我要的只是做好自己,这就OK了。”
陈子兰//摘自2010年8月20日《新民晚报》,
本刊有删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