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妻子一起看一部电影。女主人公发现丈夫出轨后,从城里搬到乡下,每日开车接送唯一的女儿上学放学。她未与丈夫分手,但从她看丈夫空洞无物的眼神便可知他们往日的恩爱已成记忆。影片中女主人公接送孩子的镜头出现多次,每次她都坐在车里用注满母性柔情的眼神注视着女儿的来去。在她和情人幽会被发现的前夜,她和女儿一起洗澡,一遍遍地捧起水淋湿孩子的背,眼神迷离伤感地久久凝视着孩子可爱的样子,她也许是预感到了命运的某种不确定。她的私情终于被丈夫知晓,在又一次家庭风暴后,女主人公决心远离这个给予了她爱和恨的家庭,去寻找自己的新生活。夜色笼罩,女主人公依靠在情人的怀里,此时她的内心也一定充满黑暗,她知道黎明来临时,她要远离她的过去,也要远离心爱的女儿,她喃喃自语:“我没有一张你的照片呀,我怕记不住,我怕忘了你的样子呀……”女主人公的独自让人有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妻子紧紧扣住我的手,她和我触景生情忆起了一件事。我们轻轻走进卧室,摸摸流着口水熟睡的儿子,不禁无语凝噎,相视泪流。
想起那个飘着冬雨的夜晚,因琐事与我大吵一场的妻子负气出走。她收拾衣服的时候,儿子像可怜虫一样跟在她后面,一边“妈妈、妈妈”地叫着,一边用眼神乞求着。在气头上的妻子根本不理睬,决绝地“砰”一声摔门而去,儿子也“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儿子不哭了,我陡然觉察到家的空荡,心里头空落落的又堵得慌。摸着儿子的头,静默衬得屋外的雨声分外清晰。“爸爸,妈妈不带伞,会淋湿的,会生病的!”儿子泪眼朦胧地。
“爸爸,妈妈今晚住哪儿?”
“爸爸,妈妈还要我吗?”
“爸爸,妈妈还会回来吗?”
“爸爸,妈妈如果不回来,她还记得我吗?”
“唉——”我无法回答,只能紧紧地搂着脆弱无辜的儿子。不知过了多久,儿子的小手推醒了我,“爸爸,你知道妈妈的照片放在哪了吗?”
“干嘛?”
“爸爸,我要搂着妈妈的照片睡觉,我怕忘了妈妈的样子!”儿子的话一字一字地勒紧了我的心,我虔诚地找出妻子的照片并双手呈上。接过照片,儿子眼里噙满泪花认真地看着,仿佛一不留神他真的就会忘了妈妈的样子。
妻子终于回来了,儿子像跟屁虫一样尾随着他妈妈说这说那。当妻子听他说“我怕忘了妈妈的样子”时,一把搂过孩子,娘俩泪流满面。
只有至亲至爱的人才怕忘了对方的样子呀!离开儿子的房间,我和妻子怀着某种期待一起看完那部电影,后来的情节记得不是太清楚了,依稀记得影片结尾女主人公出现在异地,她有没有又回到故地,她有重逢的机会对女儿说“我怕忘了你的样子”吗,影片中的女儿会和我儿子一样担心“我怕忘了妈妈的样子”吗,不得而知。唯有女主人公那句“我怕忘了你的样子”恒久地明晰地留在了我们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