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二夹弦曾几度盛行大江南北,但由于种种原因今天逐渐衰微下来。为了让更多的人了解开封二夹弦,使之再度振兴,笔者有意识地对其曾经上演并受到观众认可的剧目作了较深入的发掘、统计,以期由此窥见其昔日的辉煌,突出其曾经在当地民众精神生活中的地位和作用。开封二夹弦在长期的发展演变过程中,由于艺人们不断的创作、移植、改编,积累了一大批深受广大群众喜爱的剧目。早期,由于掌握二夹弦剧本的老艺人大多文化水平较低,很多艺人甚至根本不识字,剧本内容大多靠口传心授,因此早期的剧目失传很严重,留下来的屈指可数。文革动乱中,更是流失了很多剧本。在上世纪50年代河南省对省内各剧种调查统计时,开封二夹弦剧目有80个,戏曲家尼树仁的《二夹弦唱腔音乐初探》一书中收录二夹弦剧目95个,《中国戏曲音乐集成•河南卷》中记录二夹弦剧目24个,《中国戏曲剧种大辞典》收录二夹弦剧目84个。笔者在以上成果的基础上,又通过对老艺人的走访和参阅其它文献资料,经过整理,除去重复剧目,现得开封二夹弦剧目计有171个,其中传统古装剧目142个,现代剧目29个。经过整理,可以将其剧目分为以下几类:
一、传统生活剧
传统生活剧,主要通过一两个,多者三五个人物,构成富有生活情趣的故事情节,生动形象地反映农民、秀才、商人、寡妇、奴仆、差役等普通人们生活,具有乡风乡俗和生活情趣的戏剧。多取材于家庭纠葛、日常生活琐事,主要包括爱情剧、家庭伦理剧和描写农村诙谐故事的戏剧。多用喜剧的表现手法,夸张、风趣、泼辣、尖刻,直言不讳,爱憎分明。这类戏在开封二夹弦中,占有很大的比重,这跟二夹弦本身的艺术特征关系非常密切,二夹弦唱腔柔美细腻、委婉动听、亲切流畅,非常适合演唱感情细腻、缠绵悱恻的的爱情故事和普通家庭伦理生活,以及表现乡情生活的农村诙谐故事。
1、表现男女爱情的剧目:在这些剧目中,追求自由婚姻的形象作为典范被大家所赞扬。在封建社会,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儿女的婚姻多是由父母包办,没有自主选择的自由。只有极少数青年男女敢于向这种规矩说不,甚至为争取真正的爱情和自由婚姻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这种敢于反抗的精神,给很多追求自由的人以莫大的鼓舞,这种精神,自然而然成为人们颂扬的对象。这类形象在二夹弦剧目中特别突出,《莫愁女》中的主人公莫愁和徐澄就是一例,中山王之孙徐澄与烧火丫头莫愁一见钟情,私订终身。邱丞相之女邱彩云也看上徐澄,托太师去提亲,徐澄的奶奶老太君欣然接受,并强逼徐澄与邱彩云结为夫妻。在新婚之夜,徐澄去找莫愁倾诉,被老太君发现,遂将二人强行分开,不许再见。徐澄相思成病,老太君无法只有让莫愁来伺候徐澄。邱彩云妒嫉,药中下毒,加害莫愁,莫愁投湖自尽,以示清白。徐澄得知后,即随莫愁一去了之。剧末,徐澄高呼:“难道将向本有种,难道富贵本有根,难道丫头生来就贫贱,难道小姐在娘胎就值千金!富贵无常如烟云,人生最贵是真情!”句句发自肺腑,字字唱出真情。在这些题材的剧目中,男女之间的爱情、婚姻或者经过种种挫折,受到人为的或自然的阻挡,经过千辛万苦后,有情人终成眷属,或者是双双殉情的悲剧结局,表现了人民群众对封建礼教的血泪控诉。
另外,这些戏中的男主人公很多是开始一贫如洗,后来经过科举考试而得到高官厚禄。考中后要么扬眉吐气,夫妻团圆;要么另有新欢,抛弃原妻和父母孩子,一去不返。而这时,家景往往会遭遇更大的困难,以衬托原妻在家的艰辛。这与当时的科举制度是紧密相连的,是当时社会的真实写照,在封建社会,科举是下层穷人摆脱贫穷命运甚至进入上流社会唯一的一条路,一旦考中,他将会光宗耀祖、甚至可能名垂青史,一家人的命运将会随之变化。因此,科举考试就成了社会上读书人的神圣使命和美好愿望,在戏曲里出现以科举考试为转折的情节也代表了普通老百姓的心声,很容易得到人民的认可。在《花庭会》中,书生高文举,从小父母双亡,由他舅父收养。表姐张美英教其学文,并以身相许,他赴京赶考得中。朝中温丞相将其家书改为休书,将自己的女儿秀英许配给高文举为妻,表姐美英寻夫进京,自卖自身入温府为奴,秀英知其底细后倍加迫害。高文举与张美英夫妻二人最后在花庭相会,诉说原委,始得团圆。《站花墙》中的杨玉春身带定亲之物“珍珠宝衫”到燕山王府投亲,被同窗张宽拾走,王洪认衫纳婿,赶走玉春。后经丫环周旋与小姐花墙相会,不料被张宽发觉,抢先进园杀死春香,将杨玉春诬陷入狱。燕山县令方坤伸张正义,舍子换狱,让杨上京赴试得中状元。杨玉春与小姐王美蓉几经周折,终于结成良缘。表现男女爱情的剧目另外还有:《大井台》、《梁红玉》、《千里送京娘》、《秦怀玉过府》、《丝绒记》、《武大仨下工》、《谢瑶环》、《燕燕》、《鸳鸯谱》、《对绣鞋》、《金镯玉环记》、《娟巾记》、《蓝桥会》、《泪洒相思地》等。
2、描写农村诙谐故事的剧目:这类剧目主要以喜剧、闹剧为主,多表现普通老百姓的生活琐事。故事情节简单,结构短小,出场人物不多,以二小戏、三小戏为主。其语言生动、形式活泼,表演风趣更接近广大劳动人民的生活。《货郎翻箱》是开封二夹弦的主打曲目,为两姐妹和一货郎组成的“三小戏”。该剧说的是:年轻的货郎担着扁担,走街串巷,周游四方,以卖杂货为生。一天,在一个村子里遇到姐姐前来买货,货郎看见姐姐长得十分俊俏,又孤身一人,就心生邪念,用俏皮话来调戏姐姐,姐姐回家后告诉了妹妹,妹妹愤愤不平,就带着姐姐追上货郎,智胜货郎,并踢翻货箱,好好教训了货郎一番。货郎理亏,愿意痛改前非,悻悻而去。这类剧目有:《要嫁妆》、《小二堂》(即《张生戏莺莺》)、《撕蛤蟆》、《小女婿》、《楞姐让房》、《三拉房》、《打城隍》、《喝面叶》等。
3、表现家庭故事,反映家庭社会伦理道德的剧目:在这些剧目中,多描写在日常生活中,家庭成员内部之间的矛盾,如婆媳、父子、母子、姑嫂、妯娌、妻妾之间,剧中人物之间的矛盾是现实生活中的集中体现。它主要批判不孝之子、不贤之妻,张扬孝道、妇道,提倡和睦相处,改善人们之间的关系。在这类戏中不孝媳妇和恶婆婆的形象很常见,婆婆和儿媳妇之间的矛盾问题,是从古到今老百姓谈论最多的话题,也是在日常家庭生活中最常见的典型的矛盾,也常常出现在各种戏曲艺术中,最能引起观众的共鸣。要么表现儿媳妇多么的不孝顺,虐待婆婆,把婆婆赶出家门;要么表现的是婆婆欺压媳妇,鸡蛋里挑骨头,处处刁难儿媳,接着又一某件事为契机,回心转意,化解婆媳之间的矛盾,以此来教育人们,婆媳之间应该互相理解,相互尊重,和睦相处。如:《小姑贤》 中的刁氏就百般虐待儿媳,并以死相逼儿子休掉媳妇。幸亏小姑贤良对母亲晓之以理,才使婆媳和睦。
妇道是对妻子的要求,封建社会是男权社会,女人是没有地位的,更谈不上男女平等,女人应该无条件的服从丈夫。《桑园会》中的罗敷在家苦等在外为官二十余年的鲁国大夫邱胡。丈夫辞官回乡,在桑园遇妻,不敢冒认。邱胡故意以带信为名、调戏罗敷,罗敷愤而逃回。邱胡回到家时,罗敷因为被调戏觉得对不起自己的丈夫,就寻短见,幸亏婆婆急救脱险。这些戏中的女主角,往往是恪守妇道、守身如玉的典型,成为妇女们的榜样,得到赞扬。
在这些剧目中还塑造了很多反面人物,《阴阳报》中王世成的遗妻徐氏因与天齐庙的和尚纳云私通、杀子而被官府缉拿归案,杀头问罪。《三子争父》中的周积德娶了老婆不要爹,将父周老贵赶出家门,老贵途遇赶考举子岳山遗失纹银,还给失主,岳山认其为干爹。老贵在深山救猎户李兴之子金娃,李兴认其为义父,把老贵接到家中奉养,岳山科举高中后欲接老贵团聚,周积德和媳妇这时贪图富贵也要认爹,李兴不让,公堂辩理,县官依老贵意愿,判李兴奉养,判周积德和媳妇因不孝各打三十大板。这些反面形象在戏中起了很重要的作用,和正面人物形成鲜明的对比,达到教育人的目的。这类的剧目还有:《穷劝》、《富劝》、《打狗劝夫》、《抬爹嫁娘》、《三子争父》、《唐英杀妻》、《打张四姐》、《张花娶妾》(即《三拜花堂》、《锦缎记》)、《卖豆腐》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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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历史剧
历史剧主要以一些著名的历史人物或历史事件为表现内容,经常表现政权更迭、宫廷生活、政治、军事战争等,因为剧中人物多与帝王将相相关,多是穿袍带玉,剧中内容矛盾较复杂,篇幅较长,所以被人们称为“袍带大戏”。这类戏多为连台戏,一部戏能演上十几天,在开封二夹弦中传统剧目中占的比例不大。主要是揭露当朝执政者的昏庸暴政,奸臣的胡作非为,与一些明君的仁德贤明,忠臣的忠义英勇形成鲜明的对比。《王莽篡朝》中的王莽就是一个奸臣,他野心勃勃、杀君篡位。逼汉平帝刘衍饮鸩丧命,令镇殿将军徐世英杀入后宫,将皇后王桂英下监,还企图灭绝汉室独根刘秀,多亏柴文进夫妇以自己的女儿换出太子刘秀,送往南阳。他的同党苏献更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坏蛋,他不但替王莽谋划奸计,而且还残害忠臣,杀人劫色,谋财害命。《唐宫血泪》讲的是为了唐朝后宫的斗争。武昭仪为了篡夺皇位掐死自己亲生女儿瑞萍公主,加害王皇后,将其打入冷宫,待王皇后生出太子后,武又欲加害。国舅派人救出太子,武昭仪把王皇后断臂挖眼害死。在《刘秀访将》和《千里送京娘》中分别赞扬了刘秀和此类剧目表达了人民群众爱憎分明的感情和褒忠贬奸的是非观念。《反徐州》中的徐达、花云,《夜奔》中的林冲则是对统治阶级的不满而做出的反抗,这种精神同开封人民不畏强暴、行侠仗义的性格是一致的,因而长期以来这类剧目也受到当地观众的普遍欢迎。历史剧目还有:《杨排凤三打》、《王宝钗》五部、《樊梨花征西》等等。
三、鬼神剧
鬼神剧以神仙、鬼怪的世界为表现内容,普遍取材于民间故事或者传说。这类剧目在开封二夹弦剧目中占的比例也很小,只有《宝莲灯》、《胡迪骂阎》、《大劈棺》、《织黄绫》、《祭塔》、《三家殿》、《捉妖记》几部。《胡迪骂阎》中书生胡迪,因岳飞被害而不平,终日以怒骂鬼神善恶不明发泄。后进京应试,夜宿天齐庙,并怒打神像,激怒了阎王爷,遂派小鬼摄走其魂。胡迪入地狱振振有词,说服阎王爷,阎王爷认为胡迪为人正直又行侠仗义,送其还阳,并且增加阳寿。后摄秦桧之魂来查问,真相大白,把秦桧绳之以法,为岳飞鸣了不平。这个故事反映了民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信条。神仙、鬼怪是人创造出来的,只存在于人的内心世界,在旧社会,普通老百姓生活在社会的最下层,是弱势群体,经常受到一些势力的欺压,而他们又无力反抗,只有去寻找鬼神,希望在那里能得到帮助,来达到内心的平衡,从中也折射出广大劳动人民热爱生活、追求社会平等希望。
另外,开封二夹弦在传统剧的基础上,从京剧、豫剧、山东梆子等剧种中改编了一些现代题材的剧目,它们有:《江姐》、《蝶恋花》、《智取威虎山》、《李双双》、《我爱这一行》、《拴娃娃》、《抬爹嫁娘》、《小女婿》、《小二黑结婚》、《红果累累》、《向阳人家》、《不能走那条路》、《一封信》、《两家春》、《海上渔歌》、《月上柳树梢》、《映山红》、《杨二嫂改嫁》等等。
参考文献
①尼树仁《二夹弦唱腔音乐初探》,山东人民出版社1983年出版。
②《中国戏曲志•河南卷》,文化艺术出版社1992年出版。
③《中国戏曲音乐集成•河南卷》,中国ISBN中心出版社1993年出版。
④傅谨《草根的力量――台州戏班的田野调查与研究》,广西人民出版社2001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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