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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红肚兜的女人|梦见戴红肚兜的小童子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19-02-05 04:33:43 点击:

      1    玉林村村西的大树林是玉林村人们的避暑胜地。这里二十多年前原是生产队的打麦场。包产到户后,有人说,闲着这么大的地方怪可惜的,要是种上庄稼一年也能收入好多呢。于是,一片大场便被划成了数十块,按人口的多少分到了家家户户。大场分开了,却并没有人种庄稼,原因是这里离村子太近,就是种上庄稼也免不了让猪羊糟蹋。开始还有人在这里打打场、晒晒麦,后来有人种上了树,再后来满麦场都种上了树,麦场也就名存实亡了。树越长越粗,越长越高,一派蓊蓊郁郁、遮天蔽日的样子。即使夏天太阳最毒的时候,树林内也满是荫凉。
       树长大了,到了该砍伐的时候了,却没有一家去砍。大家的心中都有一个算盘,自家的树砍了,就等于给别人家的树木让出了地方,别人家的树木就会长得更快、更好、更高大。这样一来,倒成全了乘凉的人们。从春末一直到秋末,这里满是乘凉的人,老老小小、男男女女。
       不过,除了孩子,男女之间还是有一个界限的。东边离村近的是女性的专属区,成年男子入内是要挨骂的,因为这里有很多女人是光着脊梁的。特别是一些年纪大、辈分大的女人,更是肆无忌惮,就是光着脊梁也敢在大街上走,更何况是在这样一个女性的专属区域。尽管这样,还是有一些男人冒着挨骂的危险,蹭到禁区的边缘,瞅一眼,然后迅速跑开,目的就是一饱眼福。村里的老光棍儿东正就是其中的一员。有一次,老光棍儿东正磨蹭的时间太长,表现也特别失态,他不但瞪着眼睛看,而且还和一些风流的娘们儿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手脚也无规则地晃动着。年纪最大辈分也最大的元宝奶奶实在看不下去了,她一边大声喊着东正的名字,一边光着脊梁走了过来:“东正,你奶奶个脚,你吃你娘的奶没吃够吗?来,奶奶的奶让你吃。”说着,便托起自己那早已干瘪多年的奶子。旁边一些辈分大的女人也随声起哄,纷纷托起自己皮囊一样的奶子喊道:“东正,吃我的,吃我的。”仿佛东正就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东正这才吓得落荒而逃,身后女人们的笑声也一浪高过一浪。
       在这样一个女性的世界里,女人们的嬉闹是没有分寸的。少英家的刚嫁过来,第一次到这里乘凉时,刘全的嫂子就把她吓得好长时间没敢再来这里。
       那天,少英家的刚在一棵大树下坐下,刘全的嫂子就靠了过来,神神秘秘地问:“我少英兄弟昨晚上日了你几回?”
       少英家的当即羞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少英兄弟正是当年,一晚上日五六回吧?”刘全的嫂子接着问。
       “老不正经!”陪同来的少英的婶子急忙过来解围。
       再来这里的时候,少英家的已经成了母亲,怀中就抱着正吃奶的孩子。
       女人的地盘往西三十米是男人的领地。这里纯一色的男人,连顶小顶小的小女孩都没有。在这样一个幽暗的林子里,男人们是无所顾忌的,天气特别闷热的时候,他们往往脱得赤条条的,一丝不挂,他们随意地躺在地上,闲扯着他们的话题。他们谈论的多是庄稼活计、打工挣钱的事,这里最永恒的话题是挣钱,是如何挣大钱。在林子里商讨完了,回家再和女人在饭桌旁商量,在炕头上商量,在被窝里商量。但是,商量的最终结果却是――钱是有本事的人挣的,像自己这般嘴脸只有弄庄稼、弄自家女人的本事儿,根本不配挣大钱。沉默几日后心中还是痒痒,于是再去商讨其他挣大钱的事。商讨来商讨去,最后商讨得女人厌烦了,骂一声“笨蛋”。男人若是怕女人的,也就忍气吞声了事,偏有不怕女人的,两口子半夜打架的事便成了第二天女人们的热门话题。虽然有时也谈一些得意的往事,可谈完之后大多是沉默,一副好汉不提当年勇的模样。
       位于林子边缘的女人是看不清男人们的,而男人们却能够看清女人们的一举一动。男人们云山雾罩扯上一通后,侧身睡在地上,望着或想着心仪的女人,朦朦胧胧就进入了梦乡,在梦中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做出一番清醒时永远也做不出的事来。

      2
       把男人们从香甜的美梦中吵醒的是一群孩子。
       孩子们永远是不安分的,他们整天在村子里跑来跑去,他们不但喜欢凑热闹,而且喜欢制造热闹,哪里热闹哪里就有孩子们的身影,哪里有孩子们的身影,哪里就有他们制造的热闹。
       “傻子!”戴红肚兜的女人最先出现在刘佳的视野中,她感到特别吃惊,不觉张口叫了起来。在她的感觉里,一个大女人在路上不穿裤子或裙子,只戴一件红肚兜乱跑,那肯定是傻子。虽然在夜里她经常见到娘赤裸着身子被同样赤裸的爹压在身下,并不停地呻吟和扭动。可在大路上见到赤裸着下身的女人还是第一次,所以她的第一印象就是那女人是傻子。
       “傻子来了。”刘佳感觉到喉头发紧,但其他的孩子还是听到了她发颤的声音。
       “傻子来了,”仿佛一只大手把孩子们全体晃动了一下,他们全都打了个哆嗦,然后集体发出一声呼喊,“快跑。傻子来了!”
       孩子们跑了一段路,有几个胆大的一边跑,一边偷偷往后看,戴红肚兜的女人似乎并没有追赶他们,他们的心稍稍地放下来,脚步也渐渐慢下来,最后竟停下,等待着穿红肚兜的女人走近。
       戴红肚兜的女人走到胆大的孩子们附近时,一些在树林中乘凉的女人也得到了信息。她们是最见不得这种新鲜事的,听说大路上有光腚女人,都拼命地跑了过来,头顶上的太阳似乎好像也不那么毒了。她们边跑边系着纽扣,光腚女人提醒了她们的尊严,短短一瞬间,她们都成了圣女,缺一个扣子不系都仿佛亵渎了她们的贞节似的。她们的汗水滴滴答答地洒在了地上,洇湿了衣裳。但她们仍然快速地跑了过来。
       孩子们的惊叫当然也吵醒了男人们,美梦中赤裸的女人不见了,多好的事情给搅散了。“妈的!”他们很厌恶地说。紧接着,树林中女人的奔跑让他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们懒洋洋地站起来,穿上衣裳,眯着眼睛跑出了树林。
       尘土飞扬中,戴红肚兜的女人自顾自地走着,口中还咕哝着什么。烈日对她似乎没有什么影响,她的皮肤反射着凝脂一样的光,这白玉般的光刺得所有在场的男人睁不开眼。男人揉揉眼睛,眼睛模糊了好一阵儿,这才真正看清了这个戴红肚兜的女人。
       看得出来,女人保养得很好,皮肤细腻而白皙。头发是染过且拉直的,金黄金黄地垂下来,瀑布样儿的。眉显然是精心修过的,细长细长,让人想起春天刚刚长出的嫩嫩的柳叶。眼睛黑黑的,亮亮的,呆呆地望着前方。挺直的鼻子下画着清晰的唇线,使嘴唇显得更加丰满。红肚兜高高地鼓起来,似乎里边随时会飞出一对白鸽儿。
       女人的红肚兜上绣的是鸳鸯戏水,做工的精致让以刺绣自负的刘全的嫂子自愧不如。
       如果这个女人穿着正常,站在她身边的男人也会数不胜数,更何况女人是赤裸着下身的。修长的大腿,以及大腿根部生长着的茂密的丛林,更让男人们心往神驰。
       “哎呀,哎呀!”老光棍儿东正喘息着,口水流得老长。
       “东正,上啊!”有人不怀好意地推着老光棍儿说。
       东正吸溜一下口水,扭头喝斥道:“滚,我上你娘。”
       人们都大笑起来,老光棍儿也不好意思地咧着嘴笑了。忽然,老光棍儿趔趔趄趄往前冲了几步,险些撞到戴红肚兜的女人身上。人群中再次发出哄笑。显然,是老光棍儿身后的人恼怒地推了他一下。
       老光棍儿的举动仿佛提醒了人们,人们笑着、闹着,拼命地把老光棍儿往女人身上推。“干什么,干什么!”老光棍儿惊慌地叫着、躲着,可他哪里躲得过那么多的手,最后,人们终于把老光棍儿按到了女人身上。有人甚至把他的头按到女人胸脯上。“吃啊,东正,吃啊,香不香?甜不甜?”东正晕晕乎乎的,幸福得一声不吭。
    [ 2 ] [ 3 ] [ 4 ]    人群又乱了起来,男人们互相推搡起来,女人们也加入了其中。所有的男人都愿意别人把他往女人身上推,有的甚至借力拼命地撞击着这美丽的女子。女人们也疯狂了,她们把不是自己男人的男人推到了女子的身上,同时发出尖厉的呼喊,好像被男人们撞击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混乱之中,究竟是谁撞了谁,谁亲了谁,谁又在谁的胸部或裆部抓了一把,全然不知。
       太阳依然毒辣辣地照着大地,照着这群疯狂的男男女女。
       如果不是刘德正从乡里开会回来,这场闹剧不知该在何时结束。刘德正是村支书,每天都去乡里开会,开完会就到饭店里去吃饭,吃完饭回来就到树林里乘凉。今天,他刚回来就赶上这样一个混乱的场面。
       “干什么,干什么?快住手!”他以为是谁家打架,急忙喝斥着,走上前去。
       外层的人看到支书,急忙往后退,里层的人还在拥挤。看到喝斥没起作用,刘德正从路边上捡起一根树枝,没头没脸地抽打起来。吃了痛的人刚想骂娘,扭头看是支书,吓得急忙往后撤。
       人们终于全部散了开来。
       戴红肚兜的女人很显然受到了惊吓,她抱着肩膀站在那里,眼中闪出惊恐的光。
       看到女子的刘德正吃了一惊,他只感到眼前一亮,大脑中顿时一片空白。他经历过的女人可以说是数不胜数,但却从没有见过如此美艳的女人,美得让他的呼吸都有点儿急促。可他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马上就醒过神来,冲着人群大骂起来:“我日你娘,没看见她是个傻子吗,欺负傻子算什么本事,娘的,滚!”
       看到支书发了怒,围观的人们猢狲般散去了。
       “宁宁她娘,回家拿两件衣服去。”刘德正威严地说。宁宁是他的女儿。

      3
       支书的一顿臭骂,让围观的人们感到索然无味,他们这才感觉到阳光的炙烤。在阳光的暴晒下,一群男男女女懒洋洋地回到了树林中。没有一个人敢嘟嚷半句,也没有一个人敢再待在现场。在他们心中,除了支书的威严,还有自觉理亏。蝉儿的叫声重新出现在他们的耳畔,在大树林里,人们第一次感觉到蝉叫声的嘶哑和焦灼,他们的心中也都是火烧火燎的,一种难以压制的东西拼命地涌动着,随时就要爆发样地涌动着。他们感觉到了一种饥渴,一种难以言说的饥渴。
       到了树林里男女自动分开,他们各自回到各自的领地。男人们第一次没有脱光衣服,女人们也第一次没有光着脊梁。他们都默默地坐着、躺着,想着自己的心事。
       女人们总是健忘的。沉默了好一会儿,刘全的嫂子开口说:“这么好看的女人傻了怪可惜的!”
       僵局一被打破,马上就有人附和,紧接着,树林中又热闹起来了。
       “是啊!”有人感叹道。
       “这个女人从哪儿来的呢?看样子不像咱们这地方的人。”
       “恐怕是城里人吧?”
       大家正在七嘴八舌地谈论着,刘德正家的来了。大家急忙围过来探听消息。
       “穿上衣裳了吗?”
       “这女人是哪里的?”
       “她是怎样傻的?”
       对于大家的提问,德正家的并不回答,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好像故意在吊她们的胃口。最后看到她们实在忍不住了,这才慢吞吞地说:“你们别看这女人傻,她并不全傻,她还记得她家的电话号码呢!我们家德正按号码打过去,那边人说,她傻了好长时间了,整天疯疯癫癫的,也治不好,就不再管她了。”
       “她家的人真狠心,一个大活人,说不管就不管啦,要是我非给他拼命不行。”
       “俺家德正心软,有心想把她留下来,可我不愿意。一个傻子,留她有什么用。”
       “咋没用,德正叔左边抱着你,右边搂着她,给你干一会儿,再给她干一会儿,哈哈……”刘顺家的说。
       “胡吣,你德正叔是那样的人么?”
       “德正叔!”刘顺家的冷笑一声,“德正叔是好人,谁家娘们儿不知道。听说德正叔每次出门回来你都脱了裤子让他试试,有没有这回事儿。”
       “你瞎说!”德正家的红了脸。
       “我怎么瞎说,依德正叔的年龄,一天也不过就一次,次数再多就抬不起头了。”
       “要是德正兄弟把她留在家里,可就能天天抬头了。”刘全的嫂子说。
       “哈哈哈……”所有的女人都笑了起来。
       “不跟你们说了,没劲儿。”想到大家都在取笑她,德正家的站起来,一扭一扭地走了。
       “唉,大兄弟家,看紧点儿,别让德正兄弟天天抬头。”刘全的嫂子大声说。
       看到德正家的走远了,一向不爱多说话的少英家的突然说:“既然这女人没人要了,不如就在咱村里给她找个家算了。”
       说完又向着四奶奶说:“你说呢,四奶奶?”
       这话正对四奶奶的胃口。四奶奶有一个独生儿子根柱,长得五大三粗的,脾气也好,可就是稍微缺点儿心眼,平时如果不和他仔细交谈还真看不出来。四邻八乡说媒的没少骗了他酒喝,眼看四十多岁了,家里还没人。
       “是啊,四奶奶,干脆把这个女人弄到你家根柱的床上算了。”
       “就是不能成夫妻,根柱这辈子也算尝到女人的滋味了。”
       四奶奶本来就发愁儿子的婚事,眼看儿子娶媳妇是没指望了,现在送上门来了一个比儿子还年轻的女人,为什么不把她弄到家里,给儿子做媳妇呢?
       女人是禁不住怂恿的,更何况是四奶奶这样的一个寡妇。儿子就是她的所有,就是她的一切。为了儿子,就是让她割下身上的肉也毫不含糊。几十年来,除了媒人上门来的时候,她会痛痛快快地拿出钱来置办酒菜外。她从不舍得乱花一分钱,平时头痛发热,她从没有找过医生,新衣裳更没舍得扯过一件。她把每年的收入攒起来,十张一块的换成一张十块的,十张十块的换成一张一百的。她就这样苦熬着,积攒着,预备有一天给儿子娶媳妇用。究竟有多少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她只知道,一百块的大票塞满了三双棉鞋。现在机会终于来了,天上掉下来了个女人,这样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呢!她知道机会错过就不会再回来,错过这个机会就可能让她后悔一辈子。她就这样决定了,儿子那里根本就不用商量。在她的家中,她说的话儿子从没有反对过,她怎么说,儿子就怎么做。
       “根柱,根柱,过来。”四奶奶对着西边大声喊叫着。
       “唉。”听到母亲的叫喊,根柱马上穿起衣裳走过来。
       当根柱走到离女人们的领地十几米的地方,他站住了:“干什么呀,娘?”
       “过来呀,根柱,给你说个媳妇你要不要?”刘全的嫂子大声说。
       根柱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因为娘告诫过她,不能到这边来。
       “根柱兄弟,走,我给你要媳妇去。”看到根柱走到了四奶奶的身边,刘全的嫂子一下子拉住了根柱,不由分说,风风火火地就往支书家走。四奶奶也紧跟了过来。
       离支书家很近了,根柱看看身后,跟来的不仅有娘,还有很多女人和男人。根柱心中有点儿怵,他不但怕他娘,还怕其他人,更怕支书。有一年夏天,他从地里回家,听到娘的屋子里传出一种声音,这种声音只有在晚间才偶尔可以听到。他冒冒失失走进去,支书正在他娘身上忙活着。支书看到他,并没有停下来,反而气喘吁吁地说:“滚,我日你娘你看啥?再看,我踢死你个龟孙。”他急忙退了出来。从那以后,每次看到支书,他都心慌气喘。
    [ 1 ] [ 3 ] [ 4 ]    支书家的门关得紧紧的,一群人敲了好一会儿支书才开门出来。
       “干什么?”看到这么多人,支书不觉吃了一惊。他当了大半辈子支书,无论村中出了什么事,从没有这么多人堵过他的门子。
       “干什么?”看到人们并不像闹事的样子,他的胆子又大了起来,手也顺势掐在了腰间。
       “傻子呢?”刘全的嫂子问。
       “走了。”他没好气地说。
       “咋走了?”人们问。
       “赶走了呗,难道还要我养活她?”
       “往哪儿走了?”
       “往北。”
       “抓紧追,跑不远,一定能把她追回来。”刘全的嫂子推了一下根柱,根柱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撒腿就往北追去了。
       “你们要干什么?”支书问。
       没有人回答他,也没有人顾得上回答他。他呆呆地看了看飞扬的尘土,转过身,关上门,生他的闷气去了。

      4
       根柱终于娶上媳妇了。虽说这媳妇是捡来的,可毕竟是女人,并且还是个年轻貌美,让许多男人都垂涎的女人。
       “东正,早知道能留下这女人,忘了让你先尝尝鲜了。”树林中,男人们开着东正的玩笑。
       “东正,你想根柱的女人么?那天,真便宜了你老小子,那女人的奶子都快让你揣熟了。”
       “根柱这缺心眼的东西有福,虽说这女人有点儿傻,可身子好哇。我只说光腚女人好看,谁知道穿着衣服的女人更好看,更让人想。昨天那女人一身红,闹得我心都痒痒了。那胳膊,那腿儿,那脸蛋!啧啧……”他向周围看了一圈儿,看到别人都在笑,就又说,“谁敢说你们的心不痒痒?根柱这个缺心眼的家伙,真有福气呀!”说完竟又叹了口气。
       “谁说根柱缺心眼,那家伙一点儿也不缺心眼。你说那家伙要是真缺心眼的话,咋会弄那么好呢?那女人哼唧得让我在外面都受不了。”一个昨晚听房的人说。
       “那你也进去呀!”
       “我哪敢呐,你嫂子就在跟前呢。”
       “那不正好吗,你两口子在外面,根柱两口子在里面。”
       “那不地震才怪呢。”
       “滚吧你。”
       “四奶奶这次破费不少,光席面就摆了二十桌。”
       “四奶奶有钱,年轻的时候可是咱村最好看的媳妇呀。”
       “好看顶屁用!”
       “好看就是钱,是不是,东正?”
       东正见人们又把矛头指向了自己,急忙说:“看着我干什么,我又没找过她。”
       正在这时,只见树林外一个孩子飞快地跑过来,大声喊着说:“警察来了,警察抓根柱来了。”
       人们不禁一怔,马上站起来,穿好衣裳向根柱家跑去。
       离根柱家还有很远,就看到一辆警车停在他家门口,警灯一转一转地亮。只见根柱两手放在肚子上,显然是上了铐子。他低着头从家中出来,后面两个警察紧紧跟随。走到警车前,两个警察吆喝了一声:“上去。”根柱乖乖地上了车,两个警察也随即跳上车,关上车门,警车呼啸着扬起一阵尘土远去了。
       四奶奶站在门口,望着警车远去的方向,木讷讷的,一副可怜而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人们黑压压地站在那里,猜测着、议论着,明知不起任何作用,他们还是安慰着四奶奶,安慰着这位刚刚经历了巨变的无助的老人。
       “快去找支书。”有人这样喊。
       一句话提醒了大家,人们都随声喊着:“对,去找支书。”
       大家簇拥着四奶奶,仿佛四奶奶是大家的救星似的。四奶奶的两条腿机械地迈动着,迈动着,每走一步,她都感觉十分的吃力,好像所有的力气在昨天的宴席上全用完了。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难过,对于生活,她历来默默地承受,用自己柔嫩的身体默默地承受着,不但承受劳动的疲惫,还要承受来自于男人的欺凌。根柱他爹死的那天,她想到了死;一个个男人在她的身上喘息的时候,她想到了死;女人们在背后指桑骂槐的时候,她也曾想到过死。可是,可是死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啊,因为她还有一个儿子,一个弱智的儿子,一个整日受人欺负的儿子。她总这样想,只要她活着,就能保护他,保护他不受欺负。可如今……
       “支书,开门。”
       “德正,开门。”
       一片嘈杂声中,刘德正开了门。“又怎么啦?”他生气地问。
       “根柱被抓走了,根柱被公安局抓走了!”
       “刚才,没多大一会儿。”
       “哦,我知道啦,你们都回去吧。”
       “那你得想个办法呀。”四奶奶突然失声哭了起来。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刘德正面前,“大兄弟,你给我想个办法吧。我求求你啦!”
       “起来,快起来,这算什么样子。”刘德正一本正经地说。
       “好兄弟,救救我的孩子吧。”四奶奶放声大哭。
       “快起来,你再不起来,我就不管了。”
       旁边有人把四奶奶拉了起来。刘德正抬起手看看表说:“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我走到那儿他们就下班了,你们先回去,我先给庞所长打个电话,看是怎么回事。”
       他把头转向四奶奶:“你先回家,一会儿我给你说信儿去。对了,你先准备五千块钱,争取给他们两个钱完事儿。”
       看到支书答应下来,四奶奶这才稍微放下心。她深深地看了刘德正一眼,然后转过身慢慢地回家去了。
       吃过午饭,刘德正就到了四奶奶家。四奶奶见他来了,急忙让他到屋里坐。刘德正进屋坐下,小声对四奶奶说:“是有人告的,告根柱强奸。这要是没人告还好办,可现在有人告哇,告的还是强奸,这可是坐大牢的罪名啊。”
       “那该怎么办?”听说要坐大牢,四奶奶更慌了。
       “怎么办,你先给我钱,我到乡里想想法子……”他又沉吟了一下。
       四奶奶把钱递给他,小声说“这是五千五,你数数。”
       刘德正一把抓过钱,数都没数就塞进了自己随身带的包里。
       等了一会儿,四奶奶看他并没有要走的样子,又去给他倒了一碗水,一边倒一边问:“大兄弟,还要什么吗?”
       “嗯,不要什么了。”刘德正停了一下,“根柱家的在那屋么,我去看看她。”
       “什么?”四奶奶的手一哆嗦,水碗一下子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咋啦,你不愿意?”刘德正一脚踢开地上的碗渣,恶狠狠地说,“那,根柱的事我就不管了。”
       “大兄弟,大兄弟……”四奶奶语无伦次地说,“我来陪你行不行?”
       “滚,你这老东西,你以为还是年轻那时候吗?哼!”刘德正说着,出了四奶奶的屋子。
       四奶奶身子一软坐在了地上,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她清晰地听到了刘德正的大笑声,儿媳妇的惊叫声。然而,只一会儿的工夫,一切就都消失了。许久许久,她仿佛听到了床板有节奏的咯吱声和儿媳妇痛快淋漓的呻吟。她捂住耳朵,可声音还是阻隔不住,幻觉中,儿媳妇的呻吟比昨天晚上的更响、更疯狂。
       “娘啊!”四奶奶在心中叫了一声。
       太阳偏西的时候,刘德正才从根柱的屋子里出来。看得出,他很疲惫,也很满足。他伸了伸懒腰大声地说:“明天我让庞所长放人。”
    [ 1 ] [ 2 ] [ 4 ]    听到刘德正的脚步声远去了,四奶奶这才敢走进儿子的屋子。儿媳妇光溜溜地躺在床上,地上扔着一堆衣裳,红肚兜就在最上面,那么红,那么艳,艳得耀眼。
       四奶奶弯腰捡起衣裳,走过去给儿媳妇盖上。就在这一刹那,她看到了泪水,泪水就在儿媳妇的脸上,就在儿媳妇的脸上汪洋着。
       “儿啊,我对不住你呀。”她抱住了儿媳妇,泪水又一次无声地流了下来。
       夏夜,短暂而黑暗,就在这短暂的黑暗中,一些不安分的东西躁动着,它们像雾一样流淌,流淌,流淌……流进谁家的院子,又流进谁家的屋子。在这种不安分的东西的鼓动下,家家户户的屋子里都传出了一种声音,这是同一种声音,是一种极力忍受的声音,也是一种极力宣泄的声音,更是一种巨大雄壮的声音。正是这种声音,才使玉林村延续至今;正是这种声音,才使玉林村的人们充满了希望。
       这种声音,汇成了一曲雄伟的交响曲,汇成了一曲震天撼地的交响曲。而在这震天撼地的交响曲中却传来了四奶奶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快来人哪,俺根柱家的不行了!”
      (选自芳草网http://www.省略)

      博士点评:
       性,在某种程度上似乎是权力的象征,在这篇不足万字的小说中,这个象征得到了焦点式的集中,本来美好纯洁的性遭到玷污和毁灭,其中的丑陋与罪恶也得到了放大。美丽的戴红肚兜的女人,无疑是美好的性的象征,以傻和裸体形象出现的她,一方面是纯洁无邪的性的象征,另一方面却意味着她是最无力的人,甚至无法选择自己的配偶,只能受人摆布,嫁给寡妇四奶奶的傻儿子根柱。然而,四奶奶仍是一个弱者,不仅不能保护自己,更不能保护自己的儿媳,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媳被玉林村最高权力者刘德正蹂躏致死。这个惊心动魄的故事就发生在一个生气勃勃的乡村,悲剧发生时,却只有一个寡妇在承受在哭喊。悲乎哀哉!
       点评人:复旦大学比较文学博士 梁丹丹

      网友评论:
      月儿在林梢:这样的小说能给人一种很真实、但同时又很沉重的阅读感。至今还游移在农村的封建陋习看似一个思想观念问题,但徘徊经年的“农业、农村、农民”问题才是根本所在。
      笑对人生:愚昧中的愚昧也有着希望,欲望中的欲望却到处是看见和看不见的肮脏;是草根没有了倔犟?还是生活中到处都充斥着欲望?
      杨光路:作品展现了一幅粗犷豪放且带有愚昧色彩的乡风民俗,红肚兜女人悲惨的命运简直令人目瞪口呆,痛心疾首。由此看来,建设和谐社会该是何等重要,何等迫切。
      月色清冷:一幅原生态的民俗图,红肚兜暗喻了坚贞和纯洁,却被如此地玷污,谁之罪?

      特约编辑:彭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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