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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夜的羽毛:那些似水流年的风声与舞蹈]似水流年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19-01-21 04:56:32 点击:

      秋季主持:房伟   补评:马兵   嘉宾主持:张丽军 赵月斌 肖涛 张艳梅      从某种角度说,文学,不是一种“有用”的东西,或是功利性的意识形态工具。那些附加的作用,总是偶然得之,却行之不远。文学,更像是暗夜中的羽毛,常常在似水流年的日子临近尾声,才展开自己如风声般的舞蹈。文学,是时间的艺术,回忆的艺术,在叙事的重构和想象之中,文学成为对生命经验和激情的“滞后性”的纪念,并永恒地存在于我们对真善美的呼唤之中。甚至是那些名垂千古的历史著作,也总借助文学的时间手法,赋予那些历史人物更具魅力的容颜。因此,吉本才在落日神庙废墟前放羊小子的歌声中,展开《罗马帝国衰亡史》的思索:英武的凯撒才在死神的镰刀挥戈之前,在梦中高卢的白雪中放纵《高卢战记》的回忆;而蒙古人刀锋如火、侵略世界之后,留下的却是志费尼《世界征服者史》有关“死亡穿透甲衣,如晨风吹过花瓣”的描述。而更不用说,在我们灿烂辉煌的文学史中,《红楼梦》对于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封建贵族生活回忆大彻大悟式的体验,《战争与和平》将拿破仑伟大的征服史诗,化作了人性对自身深刻的检讨。在这个炎热的夏季,评点文坛上的小说创作,让我的一个深刻感触就是,出现了很多挽留“时间记忆”的优秀作品。
      铁凝的小说《1956年的债务》(《上海文学》2010年第6期),是一篇有关回忆的优秀小说,也是一篇普通人如何寻找和塑造尊严的小说。小说以万宝山的限制性视角展开,回忆了曾是工厂普通干事的父亲平凡的一生。家里孩子多,生活很困难,如何在苦难的生活中有尊严地活下去?父亲吝啬、精打细算,甚至有时借钱不还,这让童年的万宝山深感羞耻。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父亲临死之前的遗愿,竟然是让他给曾经的债主还一笔积年旧债,父亲当年的举动,在万宝山的心中,就有了与众不同的深意。为了家庭的生存,父亲抛弃了自尊,然而,寻找和重塑自尊的冲动,一直存在于父亲的内心深处,从未熄灭过。这篇小说给我们展现了很多历史的民间记忆,例如50年代的饥饿记忆,当时一只冰棍的价钱,80年代的流行歌曲,工厂的社会主义福利待遇,都让我们感到了一种熟悉的温暖和感动。小说至此,已非常感人了,而作家的深刻在于,她将一个过去年代的记忆和价值准则,又做了非常有效的延伸,既在故事结构上,一波三折,一唱三叹,含蓄隽永,且在主题内涵上,也进行深度解释。当万宝山借单位出差的机会,来到北京,给当年的邻居李玉泽还钱,却发现老邻居已在北京过着高档的上流社会生活,那高大的洋房、美丽的草坪、豪华的汽车、高雅而温馨的酒会,都让这个来自小城市的工人手足无措,并产生了深深的荒诞感。当年李玉泽用5元钱,拯救了自己的家庭,可今天万宝山带着父亲的遗愿,将50元钱还给对方,却突然发现,双方的差距不是近了,而是更远了。父亲执拗地寻回尊严的努力,似乎只是一个滑稽的玩笑。然而,当万宝山最终勇敢地走向了庄园,有关普通人的价值和尊严,在当代社会的意义,也就变得更为积极主动了:“他勇敢地把胳膊舒展开来,久已潜藏在身体内的什么东西嘎巴嘎巴地奔涌了出来”。
      胡学文的《〈宋庄史〉拾遗》(《人民文学》2010年第6期),则是一部有关村长历史记忆的,颇有些黑色幽默的小说。小说在语言形式和内容上,都让我们感到新鲜。骗子老条的妹夫老宋,是一个一心撰写村庄历史的乡村文人。然而,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老宋却突然发现,地方史的写作成例,在面对老条这样的人物时,陷入了失语的境地,而那些由蝗灾、兵祸、祈雨等地域特色的文化宏大行为组成的所谓历史法则,无法涵盖老条这类看似卑微末流、但实际作用巨大的“小人物”。老条的骗术,让整个宋庄都走上了发达的道路,只有坚信正义的老宋坚决地和老条做斗争。而老条恰恰是老宋死去妻子的哥哥。老条答应妹妹,让老宋学会骗术。于是,一个成功的骗子和一个试图写骗子的傻子之间的斗争,就让中国整个光明正大的现代化进步的历史,显现出了残酷之外的荒诞底色。而马芳对老宋的纠缠,则让老宋揭发骗子老条的行为,成为了一种自我怀疑和救赎的过程。因为老宋发现,面对着汹涌的欲望大潮,自己对老条的揭发和批判,却看似更像对自己清白的苍白证明。所以,当惟一被他骗过的女人马芳出现后,老宋心甘情愿以干活为代价,偿还马芳的损失。而马芳则在日久天长的接触中,对老宋暗生情愫。她对老宋惟一的要挟,就是撕毁老宋的书稿。马芳之所以喜欢老宋,除了他的本分老实外,就是修史时的认真和执着,然而小说最后,马芳的自杀,与其说是对老宋的爱情的绝望,不如说更像一个苦涩的反讽。老宋痴迷的修史行为,不但没有挽救自己,挽救世道人心,反而害死了马芳。小说时常出现模仿体的地方志写作,以及辞典式的说明性文本。这些文本,都和作家荒诞幽默、夸张滑稽的语言,形成了小说内部的狂欢式对话,更增加了小说的语言魅力和内在哲学深度。然而,大量乡野见闻的描述,并没有走向抽象的哲学迷宫,反而使得小说的这些思考显得更加汁液饱满、生动有趣,充满了人间烟火气。就对小说语言的探索而言,胡学文的努力,在这个夏天,是非常突出的,也是应该引起文坛关注的。肖建国的《中锋宝》(《中国作家》2010年第3期),也是一篇有关记忆的小说。肖建国给我们呈现出来的,是80年代的工厂生活,而这种生活的态度和准则,又和当今生活在不断地碰撞和对比着。李文德、周顺昌,都因为善于投机钻营,而在这个价值准则和道德自律坍塌的社会如鱼得水,而雷日宝,这个曾经的工厂宠儿,篮球场上的雄鹰,却随着工厂的逝去,似乎在加速地老去。小说中的时代变迁令人颇觉沧桑,而更为令人感动的,是作家给我们呈现的一种韧性的生活态度,当社会转型,当曾经的荣耀和鲜花不再,我们的主人公雷日宝并没有就此而消沉,而是在生活不断的淘洗中,打磨着自己的人生智慧和生命体验,既保留了原有的自尊和善良,又改进了适应时代的灵活性。当看到于丹萍和李文德的女儿,居然是周顺昌包养的“二奶”,雷日宝对人性的痛恨和无可奈何,让他倔强地以沉默的方式,表达着自己无声的抗议。
      阮夕清的《捉迷藏》(《天涯》2010年第6期),是一部有关80年代儿童记忆的优秀之作,带有一定的新生代小说写作的痕迹。80年代,作为改革开放的新时期,在21世纪的视点上回望,脱离了原有的“批判文革、建设四个现代化”的宏大叙事,就展现出历史的暖昧和复杂之处,它既有新的希望,也与此同时遮蔽了很多个人化的记忆。而《捉迷藏》这篇小说,恰恰是一个从儿童视角出发的个体化回忆,隐喻性地指出了那个表面上欢乐前进的大时代下生命个体的精神命运。故事情节很简单,王小兵、丁强、刘小洪、张海晓与我,相约在大院的防空洞捉迷藏,结果,张海晓消失了,再也没有走出那片废墟。然而,故事的寓意却并不简单,在作家限制性地对人物过去视角的模仿中,却刻意地使用了一种“现在时态”,从而使得文本呈现出现实和历史距离的某种消弭。而在这个故事的背景中,《蓝精灵》、《渔童》等80年代的卡通片,流行歌曲《军港之夜》、《我的中国心》,都成为一种怀旧的底色,使得那个有关捉迷藏的故事,有了伤感的个体色彩。小说中,弥漫着过去时代的点点滴滴的细节性记忆,而这些记忆,又恰巧以现代进行时态喷薄而出,从而使得我们在别样的氛围中,重新思考有关80年代文化的形态问题。结尾无疑是意味深长的,张海晓的消失,如同那些莫名其妙消失在历史中的个体生命的记忆,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却永远是历史有待重现和尊重的事实。在对张海晓的怀念中,作家对宏大历史的怀疑和不信任,就呼之欲出了。
      锦璐的《灰姑娘》《山花》2010年第4期)则是一篇立意“让记忆不朽”的小说。这篇小说最为成功的地方在于两点,一是想象性地复活了70年代人的记忆。二是文学理想的坚守和死亡。作为20世纪70年代出生的人的记忆,大多是有关90年代的。这个年代,是一个世俗之神降临的时代,也是一个平民神话的经典灿烂之时代,中国的改革开放在深入,四大天王的流行歌、唐朝和崔健、郑钧的摇滚、录像厅的遮遮掩掩的毛片、甲壳虫和杰克逊的打口带,都让70年代出生的人们,久久地留恋着。这篇小说的题目《灰姑娘》,正是来自郑钧当年红极一时的作品。70年代人的记忆,是一块没有得到很好开发的领地,前些年,丁天的小说《饲养我们的城市》等小说似乎涉及一些,但还怀有对物质进步的道德恐怖感,没有凸显出70年代人记忆的特质。70年代人缺乏60年代人的批判性,却比80年代多一份责任感。而他们对于90年代的回忆,具有很强的过渡性质,它将世俗的和高贵的结合在一起,将喧嚣的欲望和精神的死亡结合在一起,将温情和破坏结合在一起。同时,90年代的中国,除了世俗化进程之外,也是文学兴盛的余绪,依然有文学青年,苦苦地做着文学梦。锦璐《灰姑娘》所揭示的“文学梦死亡”主题,其实90年代就有,王安忆、格非、刘继明、苏童、艾伟等作家都写过,但立意都在“反思”知识分子气质。而进入新世纪以来,姚鄂梅的某些小说,也涉及这一题材,但笔触更为宽容,对文学梦中的理想主义色彩,也比较关注。而锦璐的这个小说,将70年代人的记忆,附着于主人公麦多多的文学梦之上,却格外引人注目。她对于“文学梦死亡”的描述,不仅具有哀婉的气质,更直指时代的弊病。麦多多善良单纯,却又颓废放纵,麦多多理想而激情,却又自甘堕落。这是一个被时代谋杀的女人,却又以清醒的自戕显现出“优雅”的死亡。她的死亡是粗鄙的,却又是哀婉的,她的毁灭是触目惊心的疼痛,却又被蒙上了黑色幽默的荒诞。她的人生惟一“存在过”的价值,都被荒谬地附加在了那张“用稿通知单”上。这是文学的悲剧,也是人性的悲剧,是她自身的悲剧,也是时代的悲剧。时代曾经赋予了文学这么多甜蜜的承诺和诱人的光环,却没有告诉我们,文学是让我们生活的更幸福美满,而时代又在诱惑了麦多多之后,又无情地抛弃了她,将之流放在了那个尔虞我诈、没有温情的黑暗现实世界。时代强暴了麦多多,却又让麦多多无法自拔;时代让麦多多的梦想无法实现,却又无法清醒,只能以“妓女”和“诗人”的惊异组合,强行嫁接缝合在她伤痕累累的身体上,成为我们这个时代精神和价值死亡的“暗夜之歌”。小说写得真诚而感人,凄婉细腻却不乏直杀入人心的力量,朴素简省却富有深刻的同情,甚至是有些“将心比心”的味道了,女作家总是在世俗生活的粗鄙的诡计之中,显现出高傲的智慧和决不妥协的倔犟;总是在须臾挥洒的轻松玩笑之中,透露出最深刻的绝望和宁静的虚无;总是在漫不经心的简单诉说中,渗透入梦幻般的光亮和色彩。小说实写女诗人麦多多,却以三个与麦多多有关系的男人的视角来展开,“我”、王博、刚子,共同见证了麦多多的死亡,也见证了理想和激情的消失。然而,虽然“消失的,才有可能不朽”,但所有诗意的挽留,终将像“温水流过心脏”,给我们更多的思考和启迪。
      刘玉栋的《年日如草》(《十月》2010年第3期),更是这个夏季长篇小说有关记忆的美好收藏之一。作为文坛的中坚力量,刘玉栋的创作,一贯以人性的温情与诗意的想象著称,而在这部《年日如草》中,刘玉栋的语言是朴素的,干净的,简省的,也是虔诚而真实的。那些飞翔在天空中的诗意降了下来,成为弥漫在田野和大地上的一股神秘的叹息。那些想象的翅膀也被收拢起来,一点一点地慢了下来,沉了下来,在记忆年轮的回溯之中,为我们勾勒出来一部城市青年的心灵成长史。在这部小说中,我们看到了黑塞式灵魂的诚恳和追寻人生道路的苦闷,德莱塞式的道德忏悔和对物质文明的反思,以及卡夫卡式对弱者心灵的关注。《年日如草》这个题目取材于圣经,是写的人对时间的感受,而在这部小说中,曹大屯的时间观念,是一种诗意的时间,他所有生命的光彩,都似乎定格在了那个老迈迟钝、却又不乏温情的化肥厂。而年日如草,沧海桑田,现代化的步伐,却让人们在飞速的发展中,将时间量化,进而失去对时间的直观把握,陷入“一切坚固的都烟消云散”(鲍曼语)的空间化的恐慌之中。这里,乡村和城市,不再是对立的二元价值主体,而成为一个大的中国国家民族现代化转型的连续性历史进程。曹大屯从乡村走向城市的记忆,验证了一代青年人精神成长的寓言,而期间的困惑与忧伤,欲望和反思,都显得格外细致动人。曹大屯的自卑和伤感,使他始终无法摆脱尿床的成长的恐惧。他始终是一个处于成长之中的人物,随着年月的成长,他承担了很多苦难和义务,却无法忘却那些善良的同情,真诚的友谊,甜蜜刻骨的爱情。他在这个尔虞我诈、生存压力空前的转型期社会,不得不苦苦地挣扎着、承受着,也一次次经历着灵魂的煎熬。他曾一次次陷入被欺骗和背叛之中痛苦不堪,却又一次次坚守并抵抗着欲望对道德大坝的侵袭。曹大屯的记忆是“缓慢”的,他试图用这种缓慢的力量,抵抗袁婷婷的背叛。袁师傅的死亡带来的内疚,好友胖子的出卖,母亲在暴雨中无辜的死亡,以及那越来越沉重的生活的枷锁。然而,这是一部没有“敌人”的小说。虽然小说中的父亲曹大祥喜新厌旧、棒子凶蛮霸道、袁婷婷虚荣自私、小改的哥哥贪婪无度、胖子和瘦猴坑蒙拐骗,然而,在曹大屯“缓慢”的记忆中,这些人物,也都被赋予了悲剧色彩的复杂性,呈现出宽容和理解的人性力量。父亲在母亲死后,最终与曾经心爱过的女学徒王亚红阴阳两隔,而婷婷也因投机倒把,锒铛入狱,而胖子和瘦猴的酒店也关门大吉。所有的生命都是过程,所有的体验,都是对命运绝望但无奈的挣扎。小说最后,作家以附录的互文方式,为我们再次展现了曹大屯记忆中的化肥厂,作家不厌其烦地用相当大的篇幅,为我们描述了这个80年代末期、90年代初期的国有企业,从一个个琐细的时间细节中发现记忆的快乐,从一个个小小的空间位置和物品中,获得记忆的充实感。这个附录部分,不但使得戛然而止的故事,有了连绵不绝的想象空间,且再次延缓了叙事的速度,为我们留下了深沉的青春岁月挽歌式的“老照片”。曹大屯要走向何方呢?他的精神成熟,是否意味着真正的精神死亡?作家将深深的思考留给了我们。
      当然,除了这些有关记忆的小说,还有一些小说,让我们震撼与感动。张炜的小说《你在高原》,是新世纪以来中国小说最重要的收获之一。作家张炜,不仅以数百万字的皇皇巨著,突破了人类小说写作史的限度,而且在小说思想和小说形式上,都取得了重要的创新。这也是张炜数十年来对社会人生思考的一个结晶。其中摘选的一部分《荒原纪事》,在《中国作家》2010年第5期和第6期上连载,已让我们预先对这部史诗性的作品,有了一个前期的了解。我认为,这部小说最大的突破之处在于,将张炜小说中原有的文化史诗主题进行了新的延展和创新。张炜的小说,在《九月寓言》之后,就进入了一个相对抽象的文化史诗和文化哲学的领域。很多小说,都是隐喻性的,诗性的,魔幻化。这种做法,一方面使得张炜的小说,获得了超凡拔俗的价值境界,也使得现实维度在张炜的小说中分量减轻,甚至在道德化的情感升华下,存在着过于抽象化的隐患。而在这部《荒原纪事》中,张炜对自我的突破是显而易见的。张炜以朴实而耐心的语言,既保留了对葡萄园乌托邦的讴歌与向往,且真实而细致地再现了现实生活中的农民和当权者之间的尖锐的矛盾。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在现实线索中,张炜对当权者的愤怒,对农民的同情,对反抗者的讴歌,都使得这个似乎是表现人与自然关系的主题,变得更为丰富与复杂。反抗的失败,统治者的陷害,自己人的出卖,如同反抗者不屈的目光,都使得城乡对立、自然和现代文明对立等一系列二元化对立的张炜小说主题,有了新的现实活力和新鲜的生命感,从而更加饱满、生动而有力。张炜不仅赋予了那些荒野的狐鬼传说以诗意的灵光,而且在现实的斗争中,再次以其生命的硬度和强度,将弱者的尊严和文化的出路问题,进行了很好的结合。当然,《荒原纪事》只是这部史诗的一小部分,而作品的其他部分,还需要我们的读者耐心的等待,并作为一个整体来进行综合考量,而张炜在当代文学史的地位,也一定会因此有一个新的定位和评价。我相信,随着这部史诗性作品不断被研究,其经典化的意义将被大家逐渐“敞开”。
      除了长篇著作,一些中短篇小说,对于底层生活的关注,也令人感慨。迟子建《五羊岭的万花筒》(《香港文学》2010年第3期),写得机智聪敏,温情而感人。迟子建的小说,一直保持着一个很高的质量和产量,而这篇小说,也立意不俗,作家将一个有关婚外情题材的小说,写得荡气回肠,令人感慨。爱美的女人小豆,离婚后和德顺同居,并开了一家餐馆。然而,德顺有妻子,却是一个疯女人,小豆只能委曲求全。最终,小豆和那只自恋而可怜的小猫金霞一样,成为了这个万花筒般炫目的时代的牺牲品。梅驿的《你看到张希兰了吗》(《黄河文学》2010年第3期),则从一个普通女工的生活入手,写出了一个时代底层民众的心灵创伤。这种创伤,来自于一种失去稳定性的失重感。当那些曾经红火一时的国企化工厂,在市场的冲击下,由内部的腐败走向衰落,对于普通民众而言,那不是野心的自由和欲望的勃发,而是一种稳定和谐生活的丧失。张希兰的丈夫老侯,在戚厂长等人的作弊下,失去了车间主任的职位,这件小事情,对于很多成功人士来说不值一提,却毁灭了一个家庭所有的幸福。老侯找厂长报复被捕,张希兰变疯,这些变故让一个小门小户的家庭,丧失了所有抵抗不幸的能力。而在作家平静如水的悲悯中,张希兰的记忆,永远被定格在了澡堂之中。对洗澡的渴望,与其说是希望洗去身上化工品的臭味,不如说是对安全感的渴求,只有在那个雾气腾腾、逼仄阴暗的工厂澡堂,才能让这个可怜的女人重新找回作为女人的尊严和自信。尚长文的《刘小爱的三轮儿》《青海湖》2010年第4期)是以大型石油企业下岗职工为题材的优秀作品。油田作为特殊能源企业,一直在国企中占有重要位置,至今油田的管理,和大多数完全市场化的企业,还有很大差别,它还残留着很多计划经济时期的英雄主义和集体主义的情怀,而当代油田人的生活,特别是面对市场化冲击,各人的心态和价值观的变化,也有着鲜明的特色。尚长文是一位出色的、以写石油题材而著称的作家,在这篇小说中,下岗石油女工刘小爱对三轮车的执着追讨,已并不仅是温饱的问题了,作家将之交织在油田下岗、工人罢工等许多大事件之中,凸显了作家对当代石油生活的独特思考。作家没有简单地对此事作出褒贬,他在挖掘社会复杂性的同时,力争呼唤人性美与理解、宽容。当刘小爱的手与同是下岗职工的王老五的手,轻轻相握,平凡人性的闪光令我们深深感动。杨遥的《留下卡卡,他走了》、《原锋利》(《大家》2010年第2期)两个短篇小说,则从一个机关借调人员的眼光,在城市机关和乡村两极,描写了两个小人物,《留下卡卡,他走了》中,“匪兵十一”和小说中的“我”一样是借调人员,他是卑微而寒酸的,因为机关便宜的午餐而自豪得意,他又是充满了理想的,经常将诗歌挂在嘴边。作家的笔调是冷嘲的,锋利的,擅长将荒诞的人生细节进行定格放大式的处理,为我们展现出这个转型期社会人们内心的迷失,然而,作家又在不经意处透露出一些温情和善良,从而使得那些坚硬的冷嘲,具有了温润的想象和宽容的底线。这些“机关民工”的生活,充满了艰辛和不切实际的渴望。然而,当那条可怜的小狗被殴打致死后,“匪兵十一”最后的人生憧憬,都被无情地践踏在地了。他在小狗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可怜的影子。他最终选择了逃离。卡卡的真实性,变得无关紧要,因为诗人卡卡,已成了一个符号,“匪兵十一”逃离后,内心真实和诗意成了惟一的曾经存在的证明。而小说《原锋利》中,底层小人物原锋利的绝望和疯狂,以触目惊心的自我毁灭和道德价值感的腐烂,带给我们长久的思索。而金钱对人的异化,也让我们陷入了深深的反思。张福林的《决不自杀》(北京文学》2010年第6期),也是一篇关注底层生命状态的小说。老赵、小孙和“他”,同是机关的小职员,在机关的精简之中,他们都面临着危机感,老赵和小孙先后自杀,而“他”在沉重的生存压力与心理压力下,嘴里念叨着“决不自杀”,死于心肌梗塞。小说的精彩之处在于,小说从限制性的人物视角,细腻地再现了主人公的无所不在的内心焦虑与绝望,以及社会压力对人性的戕害。在近年来的小说中,能够真实而深刻地刻画底层的绝望心理,而不带任何所谓“温暖”的外衣,无疑是很难得的。而小说的题目,也触目惊心,再现了我们这个后代现代的中国社会,种种社会心理问题的纠结和惨烈。
      夏天即将过去,正如秋天即将来到,让我们2010年的盛夏,记住这些优秀的小说作品吧。在与时间的抗衡中,在与那些生命的流逝的抗衡中,文学总是以它诚恳却充满魅力的品质,赋予了那些有关相爱与仇恨、失去和获得的偶然的“文字记忆”以美丽的魔光,赋予那些在偶然的时机、偶然的地方出现的偶然的人和事以永恒的时间之美,正如电影《卡萨布兰卡》中鲍嘉深情款款地诉说:“时光流逝,但我对你的爱却只会与日俱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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