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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杨度的“政治品质”所想到的 杨度传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19-02-08 04:33:20 点击:

      ――只有皇帝和主子才最希望别人为他们尽忠到死。   ――杨度少年时就专攻“帝王之学”。这是他一生悲剧的主要根源。   ――“辛亥革命”的不成功;革命党人的不成型;袁世凯倒成了他潜意识里的那个“可能成为帝王的非常之人”。可他在袁氏营垒里总是“帮忙”,而当不上“正角”……
      ――杨度与严复一段值得细细品味的文化人的对话。
      ――他始终没忘怀,跟中山先生在日本立下的“谁先成功彼来相帮”的豪壮誓言……
      ――周总理在病榻上,才让秘书通知商务印书馆……
      中国有句老话“人在水里不知水,人在风里不知风”。眼下,有很多人不自觉地就使用起“非自己的语言”来说话,甚至写文章。而且是把些只言片语(往往是些挺唬人的名词)――也不管其“对”与“错”,搬过来随口就用。追索一下,这种不是自己的语言,大多来自“官方”(或典籍)――就是人们常说的“说官话”“打官腔”。这严重地影响我们应有的思维活动。久而久之,整个的人就可能被那“话”而“化”掉了自家的魂儿。
      ――这是很值得警惕的。

      1
      那天,我跟一位文友聊起清末民国年间的名人杨度。这位朋友张口就说:“这个人政治品质不太好”。我被愣愣地噎了一下……过后思之,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味。
      是啊,什么算“政治品质”呢?什么人常用这种词汇(标准)来衡量别人?这词儿的文化来由如何?能不能用这么一个词汇就判定一个人?尤其用来判定一个文化人。
      就说杨度吧。如果说世上真该有“政治品质”这个词儿,而这个判词又算精准确切。那,用它来形容判断杨度,似乎再正确没有了。杨度的一生从立志搞“君主立宪”到最后秘密加入共产党,他参与或说投靠过的政治派别之多,是他同时代任何一个文化人都无法比拟的。就信仰来说,他似乎也转换了好几次。他时而阔谈于高堂,时而藏匿于山林或国外,时而又栖于豪门、卖几个字来换几个钱花。然而,即便如此,就能用“政治品质不好”来概括、判定、诠释一个复杂的有血有肉的人吗?尤其用来判定一个载承着无数思想、历经着一段翻覆的历史风雨的文化人吗?我以为那是会有失公允的。
      “政治品质”属近代语汇。“三坟五典”、“经诗子集”里没见过。可究其语意源头又应该是很久远的,怕3000年都不止。这词儿是跟“忠臣不事二主”、“忠贞不贰”和士人的“气节”、“节烈”一脉相承。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是说:一个人一旦选定一件要干的大事(多指政事)或者选定要跟随(伺候)某位正在干大事的人(多指政治领袖),就得以身相许、不可再改变了,如烈女嫁夫一样。能坚守到底者(无论随其荣、辱、生、死)就算“政治品质好”,反之,如杨度那样变来变去、总改换门庭,则算“政治品质不好”。而中国历史由于经常有“稳定”与“重新组合”的格局变化,于是,“政治品质”的“好与坏”的反正两面的例子还蛮多的,甚至出双入对。如汉武帝时的苏武和李陵,就是一正一反的一对;还有明末的洪承畴和史可法也是;像三国时的吕布、明清时的吴三桂之流,不用说了――他们既搞过人生(政治)的多次选项,又有女色搅拌其间――这“政治品质”嘛,显然就坏到极点、坏得流脓、没一点可再探讨的余地了。
      让我一想起就觉别扭的,是电视剧《汉武大帝》中皇帝一听说李陵在无奈中降敌时,痛心疾首地说:“他,他怎么就不死了呢?!”这说明皇帝既知道李陵降敌的“无奈”又惋惜这个人才,可他就不去想一个生命是该以生存为起码价值的。洪承畴的故事更具戏剧性。崇贞原以为他抗清中“光荣了”,在北京大张旗鼓地祭奠他,而洪本人被俘后也是抱定一死之决心,可到头来“生存第一”了。这样我们差不多就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最希望这些人去死、去“尽忠”的,原来是皇帝、是主子们,肯定不是他的妻儿老小。皇帝主子希望别人永远对他们“尽忠”直到死,而他怎么处置别人可就不管不顾了。譬如崇贞杀袁崇焕,他就不去多想那“对”与“错”,而且觉得你即便被老子错杀了那也是对我皇家尽忠嘛……当然,也有“洪母骂畴”的留传。无疑,那位洪老夫人是被圣贤书、忠君道搞没了爱子心。而这种圣贤之说、忠君之道的“愚忠”道德,毒害了中国百姓和读书人达数千年。我想,若让洪承畴的妻儿们抉择,肯定是希望他活着与家人团聚的。
      德国诗人海涅在《两个波兰人》中这样说过:为祖国牺牲是挺好的,可能活着就更妙了。

      2
      湖北作家邓一光写过一篇叫《远离稼穑》的中篇小说。写的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只喜欢种地,后来无奈当了红军,结果当了三次俘虏……人生结局十分惨淡。小说很感人,我读了两遍。那年我在汉口,《芳草》主编钱鹏喜告诉我,邓一光出生于将军之家。这更让我疑惑了。他为什么要写这样一个总当俘虏的“四爷”(小说中“透露”的人物关系)呢?“求生”和“求名节”,对于一个人到底哪一项更重要呢?在生死于瞬间的血腥战场上,当了俘虏,这个人就没脸再见人了吗?我们在生活中就只能崇尚和理解英雄与烈士吗?在求生与求死之间,人类的终极关怀应该选择哪一个?人,有没有这种选择的自由?不愿意做英雄的平常人该不该在这世上存活下去?这种“活”该不该受到理解和关怀?
      ――我相信,这些问题的探讨不是没有意义的。
      ――这是“以人为本”的终极关怀。
      文化人自然也有把死看得很淡的。譬如跟杨度同时代的王国维,他平静而轻悄地一头栽进昆明湖里(起码表面是这样的),遗书中写道“五十之年,只欠一死”。至于他到底是为“殉清王朝”还是“殉文化”;还是因“与罗振玉交恶”还是“心灰于时局动乱”或“丧子悲切”?这都是后人的“淡操心”。这位正值壮年、学术研究也正属旺季的(他不是搞政治的)国学大师,既然选择了昆明湖、又精心挑选了五月初三(有人说他有意避开五月初五――屈原投江之日)――那他这死也自然是他“牛心拐孤”的一种人生归宿。王国维的死跟杨度后来“聊倒”于杜月笙门下、每月拿杜的500块银洋的“活着”的人生选择,同样是一种“自我”?个中的无奈、酸楚、隐忍、恨悔,是他们自家肚子里的事。至于,谁愣要在其中寻觅出一种“可贵与卑微”、“对与错”的品质来,我以为是没多大意义的。
      因为人生际遇是由不得你的,包括你的抗争;而你的“品质”就显现在这遇际与抗争的夹缝里。我们总不能像墨翟和阮籍那样,一个遇到“歧路”流泪,一个遇到“穷途”大哭吧。可抗争之苦,只有自己清楚,外人是单看结果的。这道难题怕是只有上帝才能解开。
      我总忘不了邓一光写他“四爷”――一个人从战俘群里冲出来,抱着一块大石头叫骂着冲向美国坦克群的情景――他尝过两次被俘虏的耻辱,这次他真想死……可到头来……
      ――是的,人在强大的客观际遇里,去抗争――是多么渺小而无奈呀。

      3
      说到杨度,其行止是很值得后人在其“品质”二字上,细品一品的。
      我们既不说他曾以一曲《湖南少年歌》――“若道中华国果死,除非湖南人死尽”唱热了当时包括毛泽东在内的多少三湘青年的血;也不谈他在日本把黄兴介绍给孙中山,跟孙中山盟誓“吾主张君主立宪,吾事成,愿先生助我。先生号召国民革命,先生功成,度当弃其主张,以助先生。努力国事,期在后日,勿相仿也”――这般坦诚的豪言壮语。
      杨度从小与其妹就有“才子”、“才女”之誉,而且他跟别的读书人不一样,他既不死抠八股文章也不摆弄什么华章琦句。他早年师从湖南名儒王壬秋(�运)。老师很看重他,称他为“贤子”。当时,他专攻“帝王学”。后又倾心正风行的“新学”,进了湖南师范。
    [ 2 ] [ 3 ]   ――究其一生的悲剧,也就是从这“学帝王之学”开始的。
      ――那么,什么是“帝王学”呢?
      简言之,就是像“三国”时的诸葛亮一样,先物色(选择)一个“将来可能成为帝王”的“非常之人”;尔后,你就许身于他、跟定他――为他设计“非常之谋略”;这样,你自然也就成就了自己“非常之功业”了。现在想来,这是儒家的实用学,被中国特有的“皇权霸道”污染得很糟糕的一个侧面。而这个“糟糕的儒家实用学”,又被中国文化人奉为天经地义的“人间正道”,达数千年。正是这个潜入灵魂的动因,给杨度日后为袁世凯称帝搞什么“筹安会”、写荒谬的《君宪救国论》的人生大败笔,埋下了思想祸根。
      再有一点是,当年戊戌变法失败后他因被怀疑是“康梁余党”,避祸在日本;是袁世凯和张之洞向朝廷向慈禧力荐他“精通宪法,才堪大用”,他这位曾在“经济特科”考试中获一科二名的“新学进士”,才真正步入“庙堂”之上的。这样,从“公”从私,他都开始跟袁世凯搅到一起了。也就是说,在不知不觉间,袁世凯成了他从“前意识到潜意识里”曾企盼过的那个“可能成为帝王的非常之人”了。虽然,那还没到像诸葛亮孝忠刘皇叔那样鞠躬尽瘁。可他敢在载沣要杀袁世凯之时“拒不草诏,冒死论救”;在袁被“开缺回籍”、最背运之时,他能往来于北京和彰德(袁的隐居处)之间来烧这爿“无火冷灶”,遂成了袁的朋友和谋士――这已经就“确定”了他们日后的某种关系了。
      这里还有个症结要补述一下。那就是,当时清末民国年间社会制度的转型,使旧时的文化人(包括清廷的士大夫)急剧向新型知识分子转化――如杨度这样新旧参半、又必须植根于中国文化环境的文化人,只是把原本奉行的“修、齐、治、平”的理念,在口头上变成了时髦的“救国”口头禅――骨子里仍然把“为官”看成人生的最佳选择。而在这一点上,在英国留学3年的严复和海外浪迹多年的梁启超,以及辜鸿铭、林纾等沾洋风气的学者们,跟杨度们就有文化上的“深思远瞩”与“务近求实”的差异了……可历时3000多年的儒家“积极入世”那股子不甘寂寞的劲头,却时时在“杨度们”身上迸发。于是乎,辛亥革命前,杨度积极帮助清政府搞“挂羊头卖狗肉”的“假立宪”。譬如,他为“五大臣出洋考察”写“宪政大纲”“行宪程序”啦;后来又为清廷王公贵戚在颐和园办“立宪扫盲班”啦;给“皇族内阁”当什么“统计局长”啦,均属此类表现。
      ――用现在的眼光看,这些“政治活动”大有“闹剧中的‘丑角’”的味道。可在当时的民族和国家正处“变革”的危难之时,那是倾注着一位有识之士的满腔热血的。
      然而,就在清廷的“假立宪”无休止的迁延时日之际,辛亥革命爆发了。“君主立宪”的可能性,忽然间变得遥远了。杨度,自然也不能不转换角色――他开始穿梭于北洋集团(其实,他跟“北洋集团”有本质上的区别)和革命党之间,当起了“纵横家”。这,与其说是他钻营,不如说他条件独特――双方都是他的老熟人、老朋友。再说,当时的“君宪派”本来就是清王朝与革命党之间的中间派或叫缓冲派嘛。是的,人生复杂就复杂在这里。杨度在这一时期的活动,既是他“努力国事”的基本人生夙愿的体现,又包含着他当初在日本与孙中山的“相帮的旧约”。至于他是不是“两头讨好”、想跑个官当当,这很难辨识。但有一点值得思考――那就是,凡“想当官”或“有意讨好”的人,都是些冷静的“理智”者――私心很重的人。而当时,比较理性和冷静的人是该“看看形势”再出来活动的。如梁启超和严复(尽管他们都不同程度参与了“当时之事”)等。可杨度其人不然。他是在明摆着“讨不得好”的情势下,还执拗地干着所谓“帮忙”的傻事。
      果然,当他把“事”跑成――清廷逊了位、袁氏当上大总统、孙中山和黄兴成了国家干部、庸才唐少仪当上总理,而忙火一大气的杨度却“没他什么事啦”――远走青岛。应该说,在那一段时日中劳而无功、“吃亏蚀本”、又不被世人理解的“输家”只有杨度一人。
      那么,再看看杨度的人生大败笔――“筹安会”一事吧。
      ――这,首先要从辛亥革命、革命党、袁世凯三者说起。
      首先,我们必须正视“辛亥革命”是一次极不成功的革命。它只是在动摇清王朝这一点上起到了“在全国炸响了最重的一炮”的“点火”作用。尔后呢?除了汉口的废墟、硝烟、荒冢,便是可能酿成的全国性的大动乱――原因是此次革命是一次偶然性很强的事件。再说这时的革命党人――既无组织全国民众对抗北洋军的能力,又无迅速提高民智建立“真正共和”的把握。只有中山先生以“让位”求得清廷逊位的“个人”的高风亮节,成就了此事件一个较有光环的结幕造型。至于袁世凯以北洋军的武力,玩一手压清廷一手压革命党的把戏,自不必说。关键是他身边确有不少与“革命”不相融的“君宪”派人物,包括清廷一些遗老遗少,甚至还有西洋参谋古德诺和东洋顾问贺长雄――这样的妄谈中国之事野心家。杨度自然是袁氏营垒中的一位要员。可不知怎么,杨度在老袁这里总混不出个“正角”来,不是什么南北议和“代表团高参”就是什么“汉口商场督办”;到了选“内阁总理”选“国务卿”时,却总没他的份儿;混得还不如他的同乡熊希龄和他介绍给袁世凯的他的同乡夏寿田――这样的庸才;连那个所谓的“筹安会”会长,也是他自己任命的;最后,他甚至沦为准太子袁克定的智囊了。可重要的是,在当时的形势下,杨度以他偏执的看国事(考虑国家统一、不发生动乱)的目光,看到的是――只有“君主立宪”才是中国唯一的希望――“共和”在他眼里是难以为继的……所以,当袁世凯把“旷代逸才”的大匾额送给他时,他该未必去多想自己将来可能是个什么前景,而是觉得那“立宪的希望之光”就在眼前了。于是乎,他非但到处游说奔走,搞出个“筹安会”(最后干脆变成洪宪登基的“劝进会”),他还洋洋洒洒、振振有词地写出了自己贯之而一、极以为是的“非立宪不足以救国,非君主不足以成立宪”的鸿论来。
      这不知是该算他的“愚鲁”,还是算他的“执著”?其实道理很简单,北洋集团是靠亮锃锃的枪杆子说话的,即使像徐世昌这样的“秀才”也是从“小站”时就跟随老袁练过兵的。时髦的话叫有“硬件”。而杨度先生是凭头脑和嘴巴,以及人事关系来为老袁效力的,是“软件”。何况他每每还可能表现出“舍我其谁”的酸、硬、臭的书生派头哩。
      ――这其中有一段杨度说服严复参加他的“筹安会”的对话,以及严复对袁世凯的前后态度的转变,是很值得我们在把握当时文化人的心理动态上,做一番透视的。
      想当年,袁世凯刚当北洋大臣时,就曾想收编已颇有盛名的严复。可那时严复却说:“袁世凯是个什么东西(听这话有点像找袁“背叛戊戌变法”的后账)?够得上延揽我。”可到了宣统继位,摄政王载沣逼袁下野之时,严复倒说:“看来看去,袁还是一块国家柱石,置之闲散,未免可惜。”然而,严复毕竟是不主张“革命救国”的渐进派,即使当上了民国的京师大学堂监督,也冷静地认为当时的民国是有名无实的“共和”。
      所以,当杨度要他参与“筹安会”时,杨说:“幼(严复字幼陵)老,您是反对共和制度的,近来德皇威廉第二也说共和制度不宜行之中国。您对此有何高见?”
      严说:“我没有什么高见,国事不同儿戏,岂可一改再改。”
      ――这话,其实一语破的、已说出此问题的原则性和严肃性。
      杨说:“中国非统一不可,而欲统一则非有一雄豪君主挂帅。我想发动组织一个研究国体的团体,请幼老为发起人如何?”
    [ 1 ] [ 3 ]   严说:“你们何必研究,称帝称王自为之可也。”
      ――这话说得明明白白,说明严对“北洋与袁”的意图,旁观得比较清楚。
      杨见话不投机,忙改变口气说:“幼老,您错了。政治主张不本学理则而行者不顺,学者不以所学献之国家则不忠,您是才、望俱隆重的高士,岂可高卧不出,如天下苍生何?”
      ――这话,既是杨度自己的“努力国事”的心态流露,也说明他非常懂得严本人以及类似严的当时不少文化人的心理状态(或叫共同语言)――脉搏、痛点在哪里。
      严复果然被这话打动了,说:“好吧,你们去发起,我可以列名。”
      ――真可惜,看事透辟、行事沉稳的严复,竟然也克服不了自己的“病根”(忧国忧民的情结)――还是跟着杨度�了这趟浑水――成了臭名昭著的“筹安会”发起人之一。
      然而,当我们细读这段话时,还是隐约可见当时文化人的真性情――无论他们各自主张如何迥异,只要一提起“国家”、“苍生”乃至“学理研究”都能被震撼被俘虏的;对个人名利得失,都未必放在心上。这一点是很值得一提的,也值得后人寄予感佩之情。
       ……就这样,杨度从小的“帝道之梦”在辛亥革命中成了泡影;而他的“君宪之梦”又在“洪宪”称帝中灰飞烟灭;他的“救国”之路在哪里呢?是佛堂?是山林吗?
      其实,他也知道此举是要遭国人唾骂的。可他却侃侃地说“怕人骂者是乡愿,岂能任大事哉。我等倡助帝制,实行救国,自问之不愆,何恤乎人言。”当然,这也恰恰让我们从中看到――中国文化人的那种“不贰”的固执意识。也如柏杨说的,“不惜用十个后来的错误,去维护原来的一个错误”。这样再去看,袁世凯的“洪宪称帝”失败后,杨度虽被位列第一通缉要犯,可到了张勋复辟之时,他仍敢“赞而画之”,也就顺理成章了。
      然而,又令人赞叹的是,他也从没忘怀过当年在日本跟中山先生的“谁先成功彼来帮”的旧约――民国11年,陈炯明叛乱,他受孙中山委托去说服曹锟制止吴佩孚援陈,帮助孙中山度过一次政治危机。说来,孙中山对杨度这位老友还是了解且理解的,多次说他是“能履行诺言的政治家”,让革命同仁“幸勿以往见疑”。此外,他为营救李大钊和救济受害志士家属,卖了自己在北京在青岛的两处房产,多年积蓄一空,最后落个无家可归……
      ――其实,这些“善事”也是杨度的“政治”品质的一部分。
      只不过,在那一段很少有人能把政治形势透看得极明白(包括孙中山)的历史时期里,杨度是个失败者,是个人生选项与政治气候极不对位的、首战就不利的失败者,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屡败且屡战的失败者。是那一历史时期的典型的政治悲剧人物。而在我们的历史传统和世俗伦理中,又从来容不下失败的、悲剧性的人物的。
      ――成王败寇嘛。

      4
      这,就又扯出一个问题来。
      对成功英雄的崇拜、对失败英雄的贬污――在我们的文化中,从来都不乏其人、不乏其事。最早品尝到这两种待遇的就是“鲧”和“禹”父子二人。鲧由于治水没成功,后人就“贬污”他,说他是“窃”了“帝之息壤”,如何如何。只有具些人本思想的屈原大夫为他说了句公道话――“鲧�直而亡身”,说他因“倔强率直”而被杀身的。鲧的儿子“禹”因治水成功了,就受到另一种待遇――即使他滥杀无辜(杀了开会迟到的防风氏),又乱搞男女关系(跟�山女野合)也没人说三道四,甚至给予辩解,把他吹捧成“至贤至圣”之君。再如“李世民”和“杨广”分别受到的褒与贬,也大有这种不公正的“成则赞,败则贬”的待遇之别(清华的秦晖教授批评电视剧《雍正王朝》时说过“有为之君未必有德”的话,值得思索)。至于吕布、吴三桂之流,人们就更是竭尽“泼污”之能事了……而在这一点上,西方人跟我们就不同了。他们即崇拜成功的英雄,也崇敬失败的英雄,因为失败的英雄往往更具有人格魅力。譬如对普罗米修斯、俄狄浦斯王,对恺撒、耶稣等等,人们对他们悲剧的人生、悲惨的结局以及造成这惨局的他们的人格,予以高度评价,并把他们的悲剧大肆颂扬,以激发人类情愫中最重要的“悲壮”情绪。
      ――我想,这也是一种“以人为本”的终极关怀。
      相形之下,“政治品质”这一判词和以它来评价评定人,显然就浅薄和偏颇了。这其中还包括由“政治品质”一词繁衍出的什么“改换门庭”啦“卖身投靠”啦“认贼作父”啦,等等,一系列判词或说罪名来(也是“十年‘文革’”的口诛笔伐中耳熟能详的)。应该说,这种跟封建帝王意识联系在一起的“官方语言”,能让人听出些别有用心的味道。
      我们日常判断一个人、一件事,应竭力抛开那些来自“官方”乃至“典籍”上的习惯用语,最好运用自己的思维重新来审视事物、判断事物、来说话。一种思维一种判断往往受到某一时代的局限,受到某些人、某些书先入为主的影响。这样,剔除那些“想当然”,揭示以往认知中的“残缺”或曰谬误,就成为我们现代人走向未来的一种很重要的“自我健身”与完善了。反之,我们就会像小孩子说“这是个好人”、“那是个坏人”一样幼稚简单。法国思想启蒙学者卢梭曾说过――“我们天赋的良心是万无一失的善恶判断者”。他所谓“天赋的良心”,其实是一种“良知的沉淀”。而这良知又是来自广泛的学习、独立的思考和文化人的一种本能的批判意识。只可惜,眼下的教育界和媒体都不能给予我们这方面的滋养(或给得很少)――也难怪,它们先天就不足、后天更差。我们只能像每日吃完3餐后仍须加些“补品”一样,搞“自我维护”,给自己另加些知识的“营养素”。这样,我们的思维体系才能“健康”而不贫弱,所谓耳聪目明。当然,其表现也很简单,那就是想事、说话、做文章,不随波逐流、不人云亦云,就像下棋绝不可下“随手棋”一样。那样,我们就完全可能获得这份“良知”,赢得思维判断上的自信的。

      5
      其实,就杨度的“夕阳最后一瞥”也足以说明“政治品质”一词的不准确。1929年秋,杨度由陈赓(一说潘汉年)介绍,在周恩来批准下秘密加入共产党。而这一点稍加思索就该弄明白,它恰恰既不能说明杨度“政治品质好”,也不能证明他“政治品质坏”,只能体现出他一如既往的“努力国事”的初衷没改,“积极入世”的传统犹存,依然是那么性如游侠、急公好义。也就是说,他的政治取向只是他思维及能动的一部分,不足以全概一个人人格品质的优劣。尤其对于一个学识如此广博,经历如此复杂的文化人来说。正如他反驳说他“加入共产党是又一次投机”的话:“方今白色恐怖,逮住要杀头。云何投机?”
      ――这话本身就透着一股侠气,一种向生活挑战的心态。此老真性情人也。
      另外,还有一件事也是值得品味一下的――那就是解放后几十年里,很少有人知道杨度是共产党员。按说,连释放溥仪和杜聿明,我们在海内外都大肆宣传――我们的思想改造如何成功,连封建皇帝和国民党战犯都已经成为社会主义公民嘛。那么,像杨度这位清末民国初的名人主动加入我党,为什么不能宣扬一下呢?何至于,直到周总理临死前在病榻上,才派秘书去通知商务印书馆――编《辞海》时可别忘了,在“杨度”的“条目”上一定写进“晚年加入共产党”一事……思来想去,显然那“政治品质”四个字一直都在杨老先生身上作着怪呢。呜呼!“政治品质”在中国人和中国历史上是何其重、何其大哟。
      最后,还是以杨度临终自题的挽联结束此文吧。1932年冬月,杨老先生病倒在上海租界。他为自己写下“帝道真如,如今都成过去事;医民救国,继起自有后来人”。显然,此老到死也没忘记他的“帝道”,可喜的是他毕竟知道“后来人”会“继起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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